第4章 04.“俾斯麥”殞命處女航

戰爭打到1940年，法國已經投降，整個歐洲大陸西海岸的海軍基地都被德國占領了。這樣一來，德軍的潛艇和戰艦出動就更加頻繁，給英國船舶造成了非常慘重的損失。 從1940年年初開始，英國每個月損失的船舶高達34萬噸，到了4月份上升到了65萬噸，這是什麼概念呢？比英國和加拿大造船廠造船的速度還要快，你造出來一艘德國人給你幹沉兩艘。 海運是大英帝國的生命線，這麼下去英國就完蛋了。可以說，大英帝國已經被德國海軍勒住了脖子。到了1941年5月，德國海軍把自己的頭號王牌“俾斯麥”號重型戰列艦投入了海上襲擊。咱們前面講過“斯佩伯爵”號被盟軍擊沉，兩艦艦名一比就知道了，認識“斯佩伯爵”的人不多，而鐵血宰相“俾斯麥”則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俾斯麥可以說是德意志帝國的“國父”，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戰艦，足見德國海軍對這艘戰艦寄予的厚望。 “俾斯麥”號戰列艦是德國海軍“俾斯麥”級戰列艦的一號艦，二號艦就是著名的“提爾皮茨”號，這艘軍艦是德國建造的軍艦中火力最強大的。

“俾斯麥”號戰列艦於1936年7月1日開始建造，1940年8月24日正式服役，標準排水量41700噸，滿載排水量超過5萬噸。主砲為4座雙聯裝380毫米炮，主砲射速達到了每分鐘3發，這是當時戰列艦的最高水平。 1941年5月18日，“俾斯麥”號戰列艦第一次出動了，一起出動的還有重巡洋艦“歐根親王”號。英國皇家海軍早已懷疑德國海軍會突破大西洋，而“俾斯麥”號出發的消息也被英國的情報機關證實。 3天后，“俾斯麥”號戰列艦在挪威的峽灣被英軍偵察機發現。英國皇家海軍的戰列艦及其他軍艦立即做好部署，密切留意“俾斯麥”號的動向。 5月23日傍晚，“俾斯麥”號被配有雷達的英國重巡洋艦“薩福克”號及“諾福克”號發現。與“俾斯麥”號短暫交火後，英軍巡洋艦發現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自知不是對手，只好退到了德艦的射程之外，用雷達尾隨跟踪德艦。 “俾斯麥”號雖然火力強大，但不幸的是，主砲射擊產生的巨大震動導致桅杆上凝結的冰塊脫落，掉下來恰好砸壞了雷達。

於是，“俾斯麥”號編隊司令呂特晏斯上將只得命令“歐根親王”號行駛至艦隊前方，為“俾斯麥”號導航。 “歐根親王”號跟“俾斯麥”號艦身的輪廓很相似，都是雙聯裝主砲，噴塗的偽裝也一模一樣，是紅灰相間的迷彩，在遠處很難分辨這兩艘軍艦。 到了5月24日凌晨5時，德國艦隊離開了丹麥海峽。這個時候，“歐根親王”號探索到了左舷有兩艘艦隻，立刻通報“俾斯麥”號做好戰鬥準備。 來的正是英國的攔截艦隊，包括“胡德”號戰列巡洋艦和新下水的“威爾士親王”號戰列艦。英艦編隊由“胡德”號打頭陣，“威爾士親王”號殿後。 “胡德”號是英國皇家海軍的驕傲，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戰列巡洋艦，它的缺點是甲板裝甲很薄弱。這艘軍艦在一戰結束之後下水，它是為了一戰生產的，但是沒趕上戰爭。英國皇家海軍經常派它到各國訪問，可以說是一艘英國的外交明星艦。據說“胡德”號訪問美國的一座城市時，美國市長為“胡德”號的優美激動得落淚，說如果這艘軍艦來打我們，我們肯定投降，為什麼？因為這艘軍艦太美了。問題是軍艦長得漂亮沒用，得皮糙肉厚才行，窈窕淑女上陣就是個死。 “威爾士親王”號更逗了，剛下水完工，造船廠的技工還沒有完全撤離，有的地方還在施工呢。

這兩艘軍艦跟“俾斯麥”號兩軍對陣，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5時49分，英艦向德艦領頭的“歐根親王”號開火。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把“歐根親王”號當成“俾斯麥”號了。 “胡德”號先開火，“威爾士親王”號隨後開火，打了兩輪，英國人才發現打的目標不對，打了半天沒打主帥，只打了一個偏將，於是趕緊將火力轉向“俾斯麥”號，但是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 英艦開火後6分鐘，德國軍艦開火還擊，集中火力攻擊“胡德”號。英國人判斷失誤，德國人可不犯這種錯誤，上來就對著“胡德”號打。儘管英艦擁有比德艦更強大的火力，但是戰場形勢對他們不利，英艦艦首正對德艦，“胡德”號和“威爾士親王”號分別只能使用4門和6門前主砲，而德國軍艦橫對英國軍艦，這形成了海戰當中最有利的T字陣形的一橫，所以德艦能夠用全部火力向英國人還擊。

“俾斯麥”號打出了第三次齊射，命中“胡德”號中部，導致救生艇甲板起火，並且火勢蔓延。英艦指揮官霍蘭中將意識到戰況不利，命令軍艦左轉，以便發揮全部火力。點兒背的是，“胡德”號剛剛完成轉向，“俾斯麥”號就進行第五次齊射，一發砲彈貫穿“胡德”號薄弱的甲板，引爆了主彈藥庫。 “胡德”號瞬間折成了兩半，迅速沉入了海中。就跟注鉛的鴨子一樣，一下子就沉了，包括霍蘭中將在內的1418名官兵陣亡，只有3人獲救。 “俾斯麥”號擊沉“胡德”號只用了6分鐘，這是巨艦大砲時代最精彩的一次對決。 6分鐘，英國皇家海軍的驕傲——“胡德”號就追隨它的前輩“皇家橡樹”號去了。 打完了“胡德”號，德艦立刻把炮火指向了“威爾士親王”號。 “威爾士親王”號被砲彈擊中，除了艦長和一名信號兵外，所有艦橋上的人員全部陣亡，艦體受到重創，數門主砲無法發射，喪失了戰鬥力，只好退出了戰鬥。本來這艘新艦還沒造好呢，回去重造吧。

這次海戰，以德國海軍的完胜而告終。 當然，德國人也不是一點兒虧都沒吃，“俾斯麥”號中彈3發，艦首的二號燃料槽受損破裂，同時艦首接近吃水線的位置被擊破，不僅洩漏出了大量的重油，而且使其航速降低到了28節以下。航速降低，為“俾斯麥”號日後被圍殲埋下了禍根，跑是跑不了了，而且一邊走一邊還漏油，海平面上清晰地留著一條油跡，英國航空偵察機一看就知道跑哪兒去了，躲都沒地方躲。 對於“俾斯麥”號這樣的大敵，英國人肯定不會放過，很快就鎖定了它的位置，集結了更多的軍艦前來圍殲。 當天，“俾斯麥”號遭到了從英國皇家海軍“勝利”號航空母艦上起飛的魚雷機的攻擊，被1枚魚雷擊中，不過只造成了輕微損傷。隨後，“歐根親王”號繼續前進，進入大西洋作戰，“俾斯麥”號轉向前往法國軍港修理損傷。

歷史就是由無數的偶然構成了必然。本來英國人已經失去了“俾斯麥”號的踪跡，不知道它跑哪兒去了，然而編隊司令呂特晏斯海軍上將誤以為英軍仍然知道“俾斯麥”號的下落，就向本土發了封電報，看在黨國的分兒上拉兄弟一把。這個電報一發就糟了，電報被英軍截獲，英軍立刻就知道“俾斯麥”號在哪兒了。 兩天之後，也就是5月26日，“俾斯麥”號再次遭到“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上的魚雷轟炸，被3枚魚雷命中，其中1枚擊中了“俾斯麥”號的艦尾。艦尾結構損壞之後，壓迫到了舵機，導致“俾斯麥”號的舵角卡死在了15度。 這樣一來，使得“俾斯麥”號無法迴避英國艦隊的攻擊，在海流和季風的影響下，“俾斯麥”號只能向北面的方向前進，而這個方向正是英軍包圍圈的中央。這就是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

到了5月27日，英軍主力追擊艦隊趕到，包括“英王喬治五世”號與“羅德尼”號戰列艦，還有幾艘巡洋艦、驅逐艦，一群英艦用砲彈、魚雷群毆“俾斯麥”號。到了8時左右，“俾斯麥”號前後火控站被打壞。交戰20分鐘之後，艦首的兩門主砲就先後報廢。 其實從戰鬥開始直到戰鬥結束，“俾斯麥”號一直在攻擊“羅德尼”號，想的是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但是“俾斯麥”號的380毫米炮無法貫穿以驚世駭俗的防護能力著稱的“羅德尼”號。這不是“胡德”號，一打就沉了。 “羅德尼”號始終不沉，而“俾斯麥”號被上百發大口徑穿甲彈、數百發小口徑砲彈擊中，外加至少1枚魚雷。 8時“俾斯麥”號開始挨揍，挨了2個小時的揍，到了10時25分，“俾斯麥”號仍然沒有沉沒。這艘號稱“永不沉沒的戰艦”果然皮厚。德國人很自豪，我們造的軍艦就是打不沉，太精良了。但是戰況擺明了已經沒有希望，於是德國將士準備自行炸沉軍艦。

最後，英國的重巡洋艦在極近距離發射了3枚魚雷。 11分鐘之後，“俾斯麥”號沉沒在大西洋的海水中，全艦1000多名官兵只有100餘人獲救，包括當時德國海軍最好的水面艦艇將領呂特晏斯也與艦同沉了。 為了擊沉“俾斯麥”號，英國皇家海軍出動了8艘戰列艦、戰列巡洋艦和2艘航母，相當於皇家海軍的半數精華，才最終使得“俾斯麥”號在處女航中壽終正寢。 當時英國本土艦隊的指揮官托維上將在戰鬥之後，對“俾斯麥”號充滿敬意地講：“'俾斯麥'號就像一戰時的德國海軍一樣，進行了一次最勇敢的戰鬥，抵抗了數倍於己的敵人，以至於在它沉沒時，它的旗幟還在飛揚。” 雖然“俾斯麥”號英勇絕倫，以寡敵眾，並且取得了擊沉“胡德”號、擊傷“威爾士親王”號這樣驕人的戰績，而且在戰爭當中表現出來的勇氣令對手都欽佩，但是“精神原子彈”畢竟只是精神，它炸不死人。戰爭是綜合國力的較量，是鋼鐵的較量。當然，戰爭也是意志的較量，但僅僅有意志是不夠的。

從“俾斯麥”號被擊沉這件事看來，雖然你很勇敢，雖然你很強大，但是英國皇家海軍豁出老命，拼出老本兒，我這麼多軍艦群毆你，猛虎還架不住一群餓狼呢，所以“俾斯麥”號作為被德意誌第三帝國寄予無限希望的一艘象徵性的軍艦，在處女航中就被擊沉了。 這預示著什麼呢？預示著年輕的德意誌第三帝國海軍必定不是稱霸300年的海上霸主英國皇家海軍的對手，也預示著這場戰爭德國海軍的悲慘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