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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章經濟學和知識-9

個人主義與經濟秩序 哈耶克 2717 2018-03-18
九 我剛才討論過的問題是關於人們可能獲得必要知識的條件,以及獲取這些知識所通過的途徑;這些問題在過去的討論中至少還得到一些重視。但是,還有一個更深刻的問題,我看起碼與上述問題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可是卻似乎根本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這個問題是,不同的個體必須擁有多少知識以及何種知識,我們才能夠談及均衡。很明顯,如果要讓這個概念具有一些經驗上的意義。我們就不可以事先假定所有的人都通曉所有的事情。我已經不得不使用不曾定義過的名詞“相關的知識”,即與特定的人有關係的知識。但什麼是相關知識呢?它不只是簡單地意味著實際上影響這個人行為的知識,因為,舉例而言,如果他不僅擁有正確的知識而不是謬誤,而且他擁有一切不同領域的知識,那麼他的決策就很可能是不一樣的了。

這裡顯然存在著一個知識分工的問題,它與勞動分工問題非常相似,起碼具有同等的重要性。但是,自從我們的科學誕生以來,後者就是研究的主要課題之一,而前者則完全被忽略。儘管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實際上是作為社會科學的經濟學的中心問題。我們妄圖解決的問題是,每人僅擁有一點知識的許多人自發的相互活動,怎樣導致了價格與成本相一致的狀態,等等,以及一些擁有所有這些個人的綜合知識的人們的精心仔細的指導,可能造成怎樣的狀態。經驗告訴我們,這樣的事態的確發生了,因為價格確實傾向於與成本一致的經驗觀察是我們這門科學的開端。但是,在我們的分析中,不去表明人們為了創造那種結果而必須擁有何種信息,我們實際上後退到了每個人都知道每件事情的假設上來,從而迴避解決任何實際問題。

然而,在我能夠進一步考慮人們之間的知識分工之前,很有必要更專門地討論一下與此有關的知識的性質。經濟學界已經慣於強調僅僅需要價格知識,這顯然是因為,有關客觀事實的完全的知識被視為理當為人所知,這是客觀論據與主觀論據相混淆的結果。近年來,甚至有關現行價格的知識都被視為不成問題,以致於認為知識問題有疑問之處,只是對未來價格的預期。但是,正如我在本文開始時所指出的那樣,我認為,價格預期,甚至現行價格的知識只是知識問題的一個很小的部分。我所關心的知識問題的更為廣泛的方面,是有關如何得到和使用不同的商品,以及在什麼條件下能確實得到和使用這些商品這樣一個基本事實。也就是有關為什麼不同人的主觀論據與客觀論據相一致這樣一個一般的問題。我們在此所談的有關知識的問題,正是這種一致性的存在,當前大多數的均衡分析都假定存在這種一致性。但是,如果我們想說明為什麼這種論述——當談到人們對於其認為具有某些確定屬性的事物的態度時,這個論述必定正確——會與社會行為相符合,我們就必須對上述一致性的問題予以解釋。這裡所說的社會行為,要么確實具有上面提到的這些屬性,要么由於我們將要解釋的原因,人們普遍認為它具有這些屬性。

但是,回到我一直討論的特殊問題,即為了使均衡能夠出現不同個體必須擁有的知識數量(或者他們必須擁有的“相關”知識)的問題。如果我們已記住這一點:均衡要么不存在,要么被擾亂,我們將更接近於答案。我們已經看到,如果一個人或者由於其趣味的變化(這裡我們對此不關心),或者由於他了解到新的事實而改變其計劃,那麼均衡關係將中斷。但是,顯然此人可以通過兩種不同的途徑來了解新的事實而改變自己的計劃。這兩種途徑對我們的目的而言,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他可能在無意之中了解到新事物,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他企圖執行其最初計劃的必然結果;或者,在他嘗試的過程中,他會發現事實與他所期望的不同,這是不可避免的。很顯然,為了使他能夠按計劃行事,在計劃執行的過程中,他的知識只是在它需被證實或更正這樣一些緊要的關頭,才是正確的。但是,他可能不擁有某些知識——這些知識如果他擁有的話肯定會影響他的計劃。

於是我們必然會得出結論,為使均衡成立,他必須擁有的有關知識,是因他起初的地位而必然獲得的知識以及他後來製定的計劃。這肯定不是所有的知識;如果他偶然得到這些知識,它對他則是有用的,並會導致他計劃的改變。只是因為某些人沒有機會了解事實,因此我們才能很好地擁有一個均衡的狀態,如果他們了解事實,就會導致他們改變計劃。或者換句話說,均衡僅僅以人們在試圖執行其可能達到均衡的初始計劃的過程中確實獲得的知識為基礎。 當這種狀況在某種意義上表示一種均衡狀態時,很明顯它不是在被視為最佳狀況這種特殊意義上的均衡。為了使個人點滴知識綜合的結果與一個百事通式的獨裁者進行引導的結果可比,我們必須明確地引入更深一層的條件。雖然我們或許能夠規定人們為實現自己的目標所必須擁有的知識的數量,但是據我所知,在這方面並沒有實際的嘗試。一個條件也許是,任何資源的每一種可選擇的用途,對實際上為其它用途而使用這些資源的主人來說,都是已知的,在這種情形下,所有這些資源的不同用途被直接地或間接的聯繫了起來。但是,我把這種條件只是做為一個例子,指出它在大多數這種情況即每一個領域裡擁有所有的相關知識的人數有確定的界限之下,將怎樣才是充分的。進一步地詳盡闡述這個問題,會是一種有趣的且非常重要的任務,但它遠遠地超出了本章的範圍。

雖然有關這個問題我所說的大都是批評的話語,但是我卻不想對我們已經取得的成績表現出過分的失望。即使我們跳出了所討論的基本環節,我們仍然相信,借助於隱含在推理中的東西,經濟學比任何其它社會科學都更接近於所有社會科學都想回答的中心的答案;這個問題是,存在於不同的人頭腦中的零星知識的混合,怎樣才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即,如果人們蓄意要造成這種結果,則需要一種不可能由單個的人所擁有的而表現為指導思想的知識。在此意義上,個體的自發活動將會在一種我們能夠定義的情形下,引起一種資源的分配。儘管這種資源的分配並非由任何人做出計劃,但我們仍可以把它理解為好像是根據單個的計劃來進行的。對我來說,說明了這一點似乎就的確解答了有時被隱喻地描述為“社會的思想”的這個問題。但是,我們也必定不會對這種說法經常受到攻擊而感到驚奇,因為我們並沒有把它置於正確的理由之上。

關於這種知識與均衡的聯繫問題,我還要提及的一點僅僅是:如果這種均衡的趨勢(在經驗的基礎上我們有理由相信其存在),僅僅是導向與人們在其經濟活動過程中將獲得的知識有關的均衡,如果知識的任何其它變化必須被視為在通常意義上的“論據的變化”(這種變化在均衡分析之外),那麼,這就意味著均衡分析實際上不能告訴我們任何關於知識的這種變化的重要意義;它也無法解釋這種事實的原因,即純粹的分析似乎令人吃驚地沒有談到過像新聞出版界這類以傳播知識為目的的機構。這一事實甚至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純粹分析的成見常常會導致對知識通過廣告這類製度在實際生活中所起的作用的令人奇怪的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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