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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2幕審判杜魯門

陽痿美國 李敖 8430 2018-03-18
場景和第1幕一樣。 上帝李:(起立,槌一敲)現在宣布“最後審判”第32庭開庭(坐下)。傳被告美國第33任總統哈里S杜魯門(Harry S Truman)。 (杜魯門起立。) 上帝李:你是杜魯門,1884年生,是美國第33任總統。 杜魯門:是。 上帝李:你曾拿共和黨的縮寫GOP開玩笑,你說GOP(Grand Old Party)不代表“偉大的古老政黨”,而是代表由3個“將領”所控制的政黨(Generals' Own Party),這3個“將領”分別是麥克阿瑟將軍、通用汽車及通用電氣。 General MacArthur,General Motors和General Electric,你的意思是說,共和黨是由軍人和財團控制的政黨。是不是?

杜魯門:(笑)我說過這些話。 上帝李:其實,你少說了一個General。 杜魯門:(好奇)哪一個? 上帝李:General Confession。 杜魯門:General Confession?不是我們基督教做禮拜時大家一起念的總懺悔文嗎? 上帝李:是這意思,但總括的說法,是指對長期作孽的總懺悔。 杜魯門:哦。你指共和黨作總懺悔? (滿堂笑聲。) 上帝李:不隻共和黨,包含你們民主黨的全體。 杜魯門:總懺悔什麼? 上帝李:總懺悔你們丟下了原子彈。 杜魯門:丟原子彈是大家的事。 上帝李:可是看到你,就看到原子彈。 杜魯門:原子彈是我的前任羅斯福總統秘密造出的,我雖然是副總統,可是我一無所知。羅斯福總統生前只單獨跟我相處過半個小時,他從沒讓我知道美國有原子彈。

上帝李:但你知道後,已經是總統,你把它們丟下去。你丟出了地獄。 杜魯門:有人訪問我,好奇我為什麼得到“給人地獄哈里”這個綽號。我回答說:我從來沒有給他們地獄,我只是告訴他們事實,但他們認為那是地獄。 (I never give them “the public”.I just tell the truth,and they think it is hell.) 上帝李:你這些話,至少日本人不同意,因為你給了他們地獄。 杜魯門:(無奈)別以為我很得意,其實我也很不好過。 上帝李:你們美國人的假慈悲,在詩人哈格多恩(Hermann Hagedorn)筆下,顯然感同身受了,他說,The bomb that fell on Hiroshima fell on America too.身受之後,蒙主垂憐。 (God,have mercy on our children. God have mercy on America.)但是,真相是這樣嗎?這麼簡單嗎?

杜魯門:對當時美國總統說來,丟原子彈是簡單的軍事問題,就是如何能快速打贏戰爭而已。原子彈對我,只是一種武器,不是別的。 上帝李:對美國軍頭而言,才是這種問題。對總統位階而言,應該更有世界性的高度。 杜魯門:哦,什麼世界性高度? 上帝李:舉個例,用炸日本來威脅蘇聯啊?有一種看法是,當時你丟原子彈是丟給蘇聯看的。如果果真是如此,嚴格說來,也算不上世界性的高度,因為不夠世界,也不夠高。 杜魯門:如果真的如此,對美國人已經太高了。 上帝李:你在回憶錄裡說:“馬歇爾將軍告訴我,在日本本土使日本投降,估計要犧牲50萬美國人的生命。”這是當時軍方的評估嗎? 杜魯門:確實如此。 上帝李:小羅斯福在世時,軍方評估不是50萬,而是200萬呢。

杜魯門:不管多少萬,死的是美國人。我們要為少死美國人不恤一切犧牲。 上帝李:別人的犧牲? 杜魯門:(得意)當然是別人的犧牲。 上帝李:所以,不論敵人或朋友,都要犧牲。朋友犧牲了外蒙古領土,敵人犧牲了原子彈下的人命。動用原子彈,沒考慮到人道原則嗎? 杜魯門:我願意提醒上帝李注意,我們美國《陸戰法》(United States Law of Land Warfare)規定:“陸海空軍部隊之使用爆炸性的原子彈,由於無國際法慣例之存在,又無限制其使用之國際協議,不能視為違背國際法。” 上帝李:這算什麼法?這明明是原子彈丟下來以後,“量彈定做”的法律。就法律而論,我願意提醒你注意,1963年的一項日本判例,正式認定美國使用原子彈為違反國際法。那是1955年5月,有5個日本人向法院控告日本政府,要求賠償在廣島、長崎所受原子彈的損失。 1963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22週年紀念,東京地方法院宣判,認定美國投擲原子彈為違反國際法,主要理由是此種轟炸為不分目標之盲目轟炸,而且造成不必要的痛苦。這種武器與傳統不合之處太多。最顯著的一點,就是因為威力之大,已大到不能分別轟炸目標與非轟炸目標、戰鬥員與非戰鬥員、軍事基地或不設防城市,因而違背了國際法的人道原則。

杜魯門:哦。 上帝李:動用原子彈,不考慮人道原則,也不考慮世界末日嗎? 杜魯門:什麼世界末日? 上帝李:沃瑟曼(Harvey Wasserman)與所羅門(Norman Solomon)合寫了《殺死我們自己》(Killing Our Own),這本書詳盡地告訴我們,廣島與長崎所投的原子彈、乃至內華達州的核彈試爆、乃至太平洋群島的試爆、暴露在核子工業裡的鈾和三里島(Three-Mile Island)核能發電廠的意外事故,所造成的無數人的死亡。人類玩原子彈,是殺死我們自己的開始。過去人類沒有殺死自己的能力,從原子彈開始,人類有了;從你杜魯門總統開始,人類有了起點了,像是老虎第一次舐到了血,它有了起點了。這起點多麼誘惑人、誘惑自己,甚至在1950年朝鮮戰爭時,你還想丟。

杜魯門:我有嗎? 上帝李:現在我們看到解密的1950年11月9日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絕對機密文件中,明白寫出:“為了反對中共入侵朝鮮,使用原子彈的可能性分為兩種:戰術目的,用於朝鮮;戰略目的,用於滿洲。”請注意,1950年10月25日中國出兵,半個月後,美國這份對中國使用原子彈的內部方案就出籠了。 1950年11月30日,你在記者會上旁敲側擊,用不用原子彈,沸沸揚揚,惹得英國首相艾德禮(Clement Attlee)都跑到華盛頓來關切了,直到你對艾德禮保證不丟原子彈,才算雨過天晴。不是嗎? 杜魯門:(想了一下)大體如此。 上帝李:為什麼不動用?美國軍人在朝鮮天天在死人啊。 杜魯門:我們要慎重。

上帝李:可見5年前原子彈丟到日本那兩次,惹出了複雜問題,原子彈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新武器。不能因為美國軍人死不死就決定丟不丟,不是嗎? 杜魯門:哦。 上帝李:上帝造人,至少到世界末日才收拾人類,可是瘋科學家呢,卻提前清場,在上帝還沒動手前,就先收拾起來。瘋科學家本身,還不足做壞事,因為他們一出實驗室,就是白痴,但他們會把研究成果給瘋政治家做盡壞事。搞出原子彈的天才奧本海默(Robert J. Oppenheimer),在發現原子彈的殘忍後,向你這美國總統下指導棋,可是,你卻譏笑這個愁眉苦臉、哭哭啼啼的傢伙,懶得理他,政治利用了科學,瘋科學家要功成身退都不簡單呢,奧本海默的忠貞竟遭受調查。

杜魯門:這些科學怪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他們以為他們造了原子彈,還可以控制使用原子彈,他們太天真了。一旦武器落到政治家手裡,丟到什麼地方和什麼時候丟,就全是政治家的事了。科學家以為那個時候還可以由他們指手畫腳,他們太天真了。至於奧本海默後來忠貞遭到調查,又怎麼樣,連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不早就被調查嗎? 上帝李:你記得1952年,你做總統的時候,你們美國怎麼迫害卓別林(Charlie Chaplin)嗎?你們用“自由主義者”等怪罪名,不讓他入境,但是課他的稅,卻課到1955年,因為說他仍是美國公民,你們還抬出1910年的《曼恩法》(Mann Act)整他,他回憶(拿出一張紙):“聯邦政府不時以合法的脅迫手段來損害政敵的威信。《曼恩法》最初的目的,在禁止輸運婦女到別州去做娼妓。自從廢止風化區之後,這種法律就沒有效用可言,可是它還是用來做犧牲公民的依據。萬一一個男人陪伴他已經離了婚的妻子,越過州界到另一州去,並和她發生性關係,他就算觸犯《曼恩法》而要被問罪,而且很可能要服5年徒刑。美國政府就是假藉這種合法的機會主義對我提出控告的。”卓別林的結論是:“如此這般的超愛國主義者,會促使美國成為法西斯的細胞核。”很諷刺吧,美國人有法西斯的氣質是由頂級大明星發現的。連頂級大明星都這樣被迫害,其他的異議人士,也就可想而知了。

杜魯門:美國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只不過碰到了卓別林,就給掀出來了。 上帝李:其實你們滿會守密。例如總統造原子彈,副總統就蒙在鼓裡。 杜魯門:原子彈的設計是由愛因斯坦向羅斯福總統建議的。這是科學、工業、勞動和軍事的聯合力量的成就,這在歷史上是空前的。負責人員上下在極端緊張的情況下進行工作。全部艱鉅的任務需要10萬人以上和大量的物資。整個試驗需要兩年半的時間和25億美元的費用。在工廠裡面工作的幾千人中,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們在生產什麼。計劃保持絕對機密,甚至連某些華盛頓最高級官員都絲毫不知道究竟在搞些什麼名堂,我事前就毫無所知。 上帝李:你這副總統不知道,甚至國會也不知道。動用25億美金,國會都不知道,好個民主國家喲,民主到如果總統做賊,國會都不知道了。

杜魯門:不能不佩服我們美國人多麼能守密。 上帝李:我們中國人最佩服,因為雅爾塔那一次,你們守密得連招呼都不打,就出賣了外蒙古。但我告訴你,不是你在做副總統時才造原子彈的,早在你做參議員時,就開始了。有一次,由你參議員杜魯門主持的參院軍事調查委員會想調查曼哈頓計劃,史汀生一口回絕了。史汀生說:“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有史以來最重大的計劃。”你們國會呢,就不再追問了。哈,美國的民主啊、美國的國會啊。 杜魯門:大家都知道史汀生這位76歲的部長是可信任的,所以,我就吩咐停止調查了。 上帝李:後來你當上總統,史汀生才告訴了你這項大秘密。 杜魯門:不錯。 上帝李:丟原子彈前,你們的軍方並不是沒異議的。高級將領中,李海海軍上將從不諱言他對原子彈的反感、阿諾德(HH Arnold)空軍上將不贊成用原子彈、艾森豪威爾將軍也希望不必用這種炸彈對付日本,他不願美國成為始作俑者、首先使用這種殺傷力和破壞力大得難以置信的武器。 杜魯門:但是大多數軍事首長認為,這種新炸彈並不比黃色炸藥或燒夷彈更不道德。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大規模轟炸平民的事已屢見不鮮。例如1945年3月9日晚上,東京有41平方公里地區被燒夷彈所毀,死了78000人。 上帝李:78000人可以說死就死,來個原子彈也沒什麼了,是不是? 杜魯門:(猶豫)也不好這麼說吧? 上帝李:所以,在你鉅細不遺的回憶錄中,我看完整本書,看到你寫出原子彈,看到你寫1945年8月5日炸廣島、1945年8月9日炸長崎。炸長崎,你用著生動的文字描寫(拿出一張紙): 第二顆原子彈選中的轟炸目標,最先是小倉,其次才是長崎。名單上的第三個城市是新潟,由於太遠,被取消了。飛機到達小倉上空時,正好陰雲蔽天,繞了三圈,仍舊找不到轟炸目標;由於汽油不夠,便決定飛往第二個目標——長崎試一試。長崎氣候也不好,但是雲霧的消散,卻給出一個機會,轟炸長崎很成功。 你的回憶錄寫得很細膩,但是,整本書卻找不到一行死亡數字,廣島、長崎到底死了多少人?你一個字都不提。 杜魯門:(茫然)哦。 上帝李:照你們美國的說法,廣島死了7萬人、長崎死了4萬人,照日本的說法,廣島死了10萬人,長崎死了7萬人,兩次出現了7萬人的數字,倒真跟你們1945年3月9日在東京的非原子彈死亡數字差不多,好像零殺殺人積少成多,也不比總殺殺人遜色。 杜魯門:哦。 上帝李:當然傷勢就不一樣了。 杜魯門:哦。 上帝李:(拿出一本畫冊)這是一本1945年原爆寫真集,日本人編的,你要看一下嗎? 杜魯門:(皺眉)我想我不必看了。 上帝李:To err is Truman? (犯錯者,杜魯門天性也。)你記得這句英文吧? 杜魯門:我會認錯嗎?我沒有錯,但美國有。 上帝李: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女兒回憶,你下決心打朝鮮戰爭,是因為你把朝鮮戰爭視為一項類似1931年日本侵略中國東北的考驗,你認為,如果當年世界各強國全力抵抗日本的話,日本可能會明白侵略為不智之舉,說不定亞洲可以逃過大戰的浩劫。 杜魯門:說得全對。 上帝李:你知道你們美國多可惡嗎?日本人侵略中國,你們不但不如你女兒所說的,為世界和平做點正面的事,反而負面地賣軍火給日本呢。你們參議院外委會主席不是展示過長達兩丈的中國人民聯署的抗議書嗎?抗議書指出,你們美國軍火商出售軍火,數量之大,佔日本軍火進口的半數以上。你們美國干的什麼事啊? 杜魯門:所以我當了總統後,力謀改善了。 上帝李:你改善了什麼?軍火不到日本了,軍火到中國家裡了。你們援助蔣介石反動政府,要中國人內戰、內戰,幸虧共產黨贏了。 杜魯門:(笑)共產黨也相當程度地靠美國軍火贏的。我們援助蔣介石的軍火,許多都落到共產黨手裡了。 上帝李:蔣介石太腐化,守不住軍火,反倒給共產黨搶去。共產黨就譏笑蔣介石是“運輸大隊隊長”。最後,你們支持的蔣介石丟掉了中國大陸。你在回憶錄說馬歇爾告訴你:“我們再不能丟掉台灣了。”艾奇遜告訴你:“完全撇開蔣介石不說,台灣也不能淪入共產黨之手。”於是,你們在台灣支持蔣介石獨裁政權,並侵略了台灣。這都是你打下的底子,你種下了禍根,直到今天。 杜魯門:對中國問題,很難處理,馬歇爾一世英名,但調停失敗了。 上帝李:我提到的是禍根,調停失敗了,中國在1949年站起來了,可是你種下了禍根,直到今天,還沒解決,就是台灣問題。你在中國製造了偽政權和“次漢奸”問題。 杜魯門:照上帝李這樣說來,台灣國民黨、民進黨政權,是偽政權。我懂。至於“次漢奸”,我不懂。 “漢奸”倒聽說過,它是traitor to China,算是“中國的Quisling(奎斯林)”。什麼是“次漢奸”? 上帝李:首先我更正你,台灣的偽政權頭子還不如Quisling,活了58歲被槍斃的Quisling至少得到納粹的承認,又“總統兼部長”(minister-president),他是挪威人,地地道道是“挪姦”、地地道道得到德國的承認。台灣算是什麼呢?美國並不承認它。所以從國民黨到民進黨又到國民黨,他們連“漢奸”都不配,比漢奸還次一級,可叫做“次漢奸”,一如“殖民地”都稱不上而叫“次殖民地”一樣、一如“文化”成分不足而叫“次文化”(subculture)一樣。 “漢奸”至少還得主子承認;“次漢奸”則是主子根本不承認你,不承認你還這樣下賤、這樣低三下四,全世界只在台灣有。美國玩世界玩了一輩子,都從來沒玩到像台灣這樣廉價的。 杜魯門:中國問題太複雜了。 上帝李:還有另一個複雜的問題,就是以色列問題,也是你種下的禍根。 1947年,在你們美國政府的操縱下,聯合國居然通過決議,60多萬猶太人獲得了57%的土地,而120多萬巴勒斯坦人只有43%的土地。這個不公平的決議,埋下了阿拉伯世界的戰亂。 1948年5月14日,猶太人宣佈建立以色列國,幾分鐘後,你就以美國總統身份,宣布承認了以色列。從此中東沒有寧日了。 杜魯門:猶太人不該復國嗎? 上帝李:對一個公元前586年就亡了國的國家,2500年後要按《聖經》來復國,重新擠入2500年來早已一變再變的世界,當然令阿拉伯人不服,讓猶太人復國,顯然替世界製造亂源。你們美國為了猶太人在美國有勢力,在中東可以幫你們打架,就屈從了他們復國的要求,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你要負絕大責任。 杜魯門:我們美國一直在穩穩控制這個局面。 上帝李:控制得了嗎?世界在變啊。 1950年,你搞出來的NSC-68(美國國家安全會議第68號文件)會永遠管用嗎? 68變成了“911”了吧? 杜魯門:我們會盡量掌控。 上帝李:1941年6月24日,在德國打蘇聯的第二天,《紐約時報》登出你的談話,你說:如果我們看到德國戰勝,我們應當幫蘇聯;如果蘇聯戰勝,我們幫德國。就那樣,讓他們去互相廝殺,傷亡越多越好。 (If we see that Germany is winning the war we ought to help Russia,and if Russia is winning we ought to help Germany,and in that way let them kill as many as possible.)你的話很坦白,但你們美國的天下格局,不過如此。 杜魯門:這是國際政治啊! 上帝李:1948年9月18日,你在競選美國總統演說中說:再持續1000年,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10月11日,你又說你們美國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太陽底下最偉大的國家。如今60年過去了,照你1000年的標準,我們世界其他的國家,還要在你們美國太陽底下燒烤940年,你認為你們美國今天這種搞法,是你贊成的嗎?你們的天下格局,越來越小了吧? 杜魯門:(窘)的確越來越小,誰又能扭轉美國呢? 上帝李:當年你說政治家是死後10年、15年的政客。 (A statesman is a politician who's been dead ten or fifteen years.)今天你還這樣想嗎? 杜魯門:我想那是我不能convince them(說服他們)而要confuse them(弄糊塗他們)時說的話,美國從來沒有政治家,至少我沒見到。政治家得是偉大的人,美國的土壤長不出偉大的政治家,因為它的鄰居太軟弱、敵人太遙遠了。 上帝李:提到鄰居,我想到自墨西哥以南的拉丁美洲國家,他們做你們的鄰居,卻一路被你們陷害,陷害方法除了赤裸裸展現暴力外,還大量培訓獨裁者或民主殺手,培訓是用學校開班授徒的,從你當政時的1946年開始,原名“美洲學校”(School of the Americas),後來改名“西半球安全合作中心”(Western Hemisphere Institute for Security Cooperation)。這些受訓學員返國後違反人權惡名昭彰,例如阿根廷總統加爾鐵裡(Leopoldo Galtieri)將軍,整肅殺害該國左派反對黨;阿根廷臨時總統比奧拉(Roberto Eduardo Viola)將軍,在該國“骯髒戰爭”(Dirty War)中嚴重侵犯人權,入獄近20年;厄瓜多爾獨裁者羅德里格斯(Guillermo Rodriguez)將軍;薩爾瓦多死刑執行隊領袖達布松(Roberto D. Aubuisson)少校;危地馬拉軍事強人蒙特(Jose Efrain Rios Montt)將軍,在內戰期間犯下一連串暴行;巴拿馬軍事獨裁者諾列加將軍,後來他與美國主子反目成仇;秘魯聲名狼藉的貪腐情報頭子蒙特西諾斯(Vladimiro Montesinos)……數起來,真數不勝數。當然,還有根本就是正統美國學校加工出來的,西點軍校就加工出來尼加拉瓜總統蘇慕薩、哥斯達黎加總統費蓋雷斯(Jose Maria Figueres)。拉丁美洲的統治者不肖者更多了,皆拜你們美國之賜。杜魯門總統,很不幸,對拉丁美洲這些壞人的培訓,是從你當總統開始的,一如中央情報局(CIA)也在你任上成立。照你的陸軍部長史汀生的老派標準,連偷看別人的信都不是君子所當為,比較起來,你們美國墮落了。 杜魯門:哦,我承認對外國,我們用的標準與美國國內不同。至少在美國國內,我們講究自由與法治。 上帝李:你舉個例子。 杜魯門:美國鬧不出來共產主義,這是美國自由法治的證明。 上帝李:自由的證明?正好相反吧?反倒是你們美國沒有自由法治的證明。告訴我羅斯福搞出的《史密斯法》(Smith Act)是什麼?在你任上的1949年,組成美國共產黨“政治局”的11名共黨領袖,以破壞1940年《史密斯法》罪名判刑。很快,麥卡錫(Joseph R. McCarthy)就大開殺戒了。別以為那是這個參議員一個人的事,麥卡錫是你們美國反法治、反自由的那股主流。再加上後來的《麥卡倫-尼克松法》(McCarran-Nixon Bill),你們美國,更從移民關卡顯出你們的傲慢與敵視世界,英國詩人斯蒂芬斯彭德(Stephen Spender)因為年輕時信過一下共產主義,就不准他入境美國;許多有名的人士,不論是德國的、意大利的、匈牙利的,被指與法西斯團體似曾相識的,就不准入境美國;甚至許多參加反抗納粹的人士,也一律不准入境美國。到了1952年,又來了《麥卡倫法》(McCarran Act),更神經鎖緊,連艾森豪威爾將軍都看不過去,他說:“……在今天冒死越境逃出的捷克人、波蘭人、匈牙利人看來……因為有了《麥卡倫法》,那向他們招手的理想成了海市蜃樓。”(yet to the Czech,the Pole,the Hungarian who takes his life in his hand and crosses the frontier tonight the ideal that beckoned him can be a mirage because of the McCarran Act.)多小氣啊,你們美國人是這樣對待世界的,不論非法的與合法的,都一樣,你們號稱的法治與自由,大家全領教了。怎麼樣,你還有話可說嗎? 杜魯門:哦,我想我沒話可說了。 上帝李:退庭(槌一敲,起立)。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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