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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序言facebook效應

哥倫比亞的巴蘭基利亞港現在正處於2008年新年後的假期之中。在沙灘邊的莊園裡,奧斯卡·莫拉萊斯(oscar morales),這位性情隨和的電腦天才、土木工程師正和他的家人一起度假。儘管現在正是假期,但在他所處的國度中那些黑暗的地方,人們卻像一名叫做艾曼紐爾(emmanuel)的小男孩那樣時刻承受著生活的煎熬。 克萊拉·羅哈斯(clara rojas)6年前被劫持到哥倫比亞的森林裡,艾曼紐爾是她4歲的兒子,在她被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farc)游擊隊劫持時出生。 farc共劫持了700名人質,其中包括哥倫比亞總統候選人英格麗特·貝當古(ingrid betancourt),她是在2002年競選時和羅哈斯一起被劫持的。

對於被farc劫持的人質的境遇,哥倫比亞人普遍感到同情和悲傷,同時也擔心這些兇殘而又勢力強大的革命軍下一步將會毀滅這個國家。艾曼紐爾的情況最近受到了大眾的廣泛關注。鄰國委內瑞拉的總統烏戈·查韋斯(hugo chavez)已經在嘗試和farc進行談判以求釋放貝當古等人。 12月底,事件突然有了進展,游擊隊聲稱他們將很快向查韋斯移交羅哈斯和她的兒子艾曼紐爾以及另外一名人質。對於一個幾十年來傾全國之力與武裝游擊隊抗爭的國家來說,這是個極好的消息。 “人們期待著禮物,期待著奇蹟,”32歲的莫拉萊斯說道,“而艾曼紐爾事件就是一個標誌。整個國家都覺得這是很有希望的,'請讓艾曼紐爾重新獲得自由。我們會將這件事當作是farc給我們的聖誕禮物。'”

查韋斯出動了兩架直升機進入哥倫比亞的叢林,預計人質將會在30號釋放,但是一直到新年時艾曼紐爾都沒有獲得自由。 1月1日,哥倫比亞總統阿爾瓦羅·烏里貝(alvarouribe)在國家電視台上發布重大新聞,稱艾曼紐爾並不在哥倫比亞革命武裝的手中。原來艾曼紐爾早些時候病得很重,於是farc將他從他母親羅哈斯那裡帶走,然後丟給了一位農民。 1月4日的dna測試結果顯示,他就是真正的艾曼紐爾,而在同一天farc也發表聲明稱,他們手上已經沒有那個男孩了。艾曼紐爾現在意外地回到了政府的手中。 整個國家依然處於假日之中,人們有大量的時間來看有關可憐的艾曼紐爾的新聞。而白天在沙灘上休息時,莫拉萊斯和他那些關心政治的家人就一起;論下面會發生什麼事。 “人們會因為這個孩子是安全的而感到高興,但是我們卻他媽的非常生氣。”莫拉萊斯說道,“很抱歉我說了髒話,但是我們真的感覺到被farc侮辱了。他們怎麼能用一個根本不在他們手上的孩子和我們談判?這樣實在太過分了。他們打算耍我們到什麼時候?”

莫拉萊斯恃別想做些什麼,於是他登錄了facebook。儘管facebook並沒有提供西班牙語的服務,不過在哥倫比亞有很多像莫拉萊斯那樣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們的英語也非常熟練。莫拉萊斯在facebook上有一個用了一年多的帳號,在上面有他的西班牙語個人信息,還有很多大學和高中好友。他幾乎每天都會在facebook上泡著。 莫拉萊斯在facebook的搜索欄輸入“farc”四個字母后按回車卻沒有任何結果。沒有群組、沒有活動、沒有相關的帖子,而已有的那些群組卻都只關注世界上陽光的一面。當談到farc的時候,哥倫比亞人卻都是憤怒而又畏縮的,這實在是一個禁忌的話題。結果導致整個國家都被劫持了,而這種狀態將會保持幾十年。

莫拉萊斯花了一整天時間猶豫是否在網上公開討論這一話題。後來他打算冒一次險,並在1月4日建立了一個反對farc的群組。 “這就像一種治療,”他說道,“我必須表達出自己的憤怒。”他在簡介中寫下了他建立這個群組的日的——站出來反對farc。他自稱是個“電腦迷”,擅長進行圖像處理,於是便製作了一個豎著的哥倫比亞國旗作為群組的圖標。他在圖標上面加上了四條標語,每條都比前面一個大——反對綁票、反對謊言、反對殺戮、反對farc。 “我想在人群中怒吼一聲,”他解釋道,“是時候來和farc抗爭了,現在發生的事情簡直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他該如何給這個群組命名呢?在facebook上人們給群組起的標題大多是諸如“我打賭我能找到100萬個討厭喬治·布什的人”此類,但莫拉萊斯不喜歡這樣的標題,儘管他覺得這100萬的想法很好,但是這個標題太幼稚了。有一首著名的西班牙歌曲叫“100萬個朋友”。一百萬個反對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的人? “聲音”一詞聽起來很有味道,於是他決定給群組起名為“反對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的100萬個聲音”。

在1月4日午夜過後他建立了這個群組。他將群組公開化,這樣所有的facebook用戶都可以加入。他在facebook上大約有100個好友,他向所有的好友都發出了邀請。全部做完以後他覺得很累,於是在凌晨3點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上9點他查看了這個群組,已經有l500人加入了進來。 “哇!”莫拉萊斯驚訝地叫了出來,這比他所期望的要多得多。那天在沙灘上他告訴自己的家人,自己建立了一個群組並希望他們邀請自己的facebook好友加入。他的家人大多是facebook的鐵桿用戶,而且他們也對farc深惡痛絕。當天下午莫拉萊斯回家後再看時,群組裡已經有4000名成員了。 “當時我是這樣對自己說的,'好吧,再也不去沙灘了,再也不要出門了。'”他準備嚴肅地對待這件事。 “我當時的感覺是天哪!這就是我要的效果,能建立一個緊密圍繞這個主題的堅定群組。”

facebook的群組有一面“牆”,成員們可以在上面發表言論,就像論壇一樣可以讓很多成員參與發帖討論。很快莫拉萊斯就與一些很活躍的成員取得了聯繫,他們交換了即時通信帳號、skype帳號和手機號,這樣就可以在線下聯繫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哥倫比亞人加入這個群組,成員們談論的話題已經不僅僅是他們對farc有多麼的深惡痛絕,而是轉變成該對他們採取什麼措施。 1月6日,也就是群組成立的第二天,群組中有人提議說現在這個不斷壯大的群組應該公開,這得到了成員們的一致贊同。當群組的成員達到8000人時,人們在留言板上一遍又一遍地號召“行動起來吧”。 6日下午晚些時候,莫拉萊斯在facebook上新結識的朋友們,尤其是兩個曾電話聯繫過的朋友勸說莫拉萊斯,讓他提議舉行一次遊行。於是他在“牆”上發布了這一消息,獲得了成員們的一致贊成。莫拉萊斯在他家樓上的臥室中完成了一項重大決定,準備舉行一次全國性的反對farc大遊行。時間定在2月4日,也就是群組成立一個月時。而作為一個居住在首都以外的人,莫拉萊斯堅稱這個遊行不僅僅要在首都聖菲波哥大進行,也要在全國其他地方進行,其中當然包括他的家鄉巴蘭基利亞市。

於是莫拉萊斯發起了一項名為“反對farc全國大遊行”的活動,很快,從別的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得到了響應。來自邁阿密、布宜諾斯艾利斯、馬德里、洛杉磯、巴黎和其他地方的成員認為,需要把這個活動辦成一次全球性的大遊行。莫拉萊斯尚未料到居住在哥倫比亞以外的人會加入到這個群組中來。這些哥倫比亞的移民通常也在facebook上與自己家鄉的人保持聯繫,他們也想參與進來,於是這又演變成了全球性的示威遊行。 最終這成了一場由互聯網世界推動的史無前例的全球性活動。 2月4日,據估計,在哥倫比亞近百座城市裡有1000萬人參與了反對farc的遊行,另外在全世界各個城市還有近200萬人參與了遊行。而這次史上規模最大,也是范圍最大的示威遊行僅僅起源於一位沮喪的年輕人在自家臥室裡向facebook發布的一篇措辭激烈的文章。

facebook的新奇特性幫助莫拉萊斯的遊行獲得了整個哥倫比亞的關注。幾百個正在使用facebook的人,其實並不能影響到普通大眾。當報刊媒體開始報導即將進行的遊行時,他們的重心主要集中在facebook這一陌生的美國舶來品和那些被報紙電視廣播報導的“facebook小鬼”上。 這個群組成功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他們的行為主旨和哥倫比亞總統阿爾瓦羅·烏里貝的任務是相通的。自從2002年競選成功後,他把對farc的鬥爭當作自己任職期內的第一要務。當他和哥倫比亞當局發現了facebook上的動靜時,就全力推動此事的發生。一兩週後,當地軍隊長官開始為莫拉萊斯提供了三名保鏢和一輛車,供他使用到2月4日。各地的市長、市政府和遊行志願者們通力合作,為遊行大開方便之門。

而真正具有重要意義的是,有如此多的哥倫比亞人以實名加入了這個群組。到了遊行當天,群組成員數達到了350000人。儘管幾十年下來一直生活在恐懼與恫嚇之中,facebook中龐大的用戶人數還是使哥倫比亞的年輕人勇敢地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 即使電視新聞已經開始密切跟踪報導這——事件,facebook依然處於整個事件的核心。 “facebook就是我們的總部,”莫拉萊斯說道,“它就是報紙,就是司令部、實驗室——滿足你的一切需求。facebook隨時提供需要的服務,直到整個事件結束。” 莫拉萊斯自願參與協調巴蘭基利亞市當地的遊行。期望參與的人數是5萬人,實際上露面的只有3萬人,大約是該城市人口的15%。他們站滿了城裡的十個街區。入夜之後,莫拉萊斯宣讀了一份聲明,宣布了他所建立的群組的一致意見。這份聲明被拉美國家的所有電視台轉播了。甚至一些遠在迪拜、悉尼、東京的人都參與了遊行。當地的電視台採訪參與遊行的一位婦女,問她是否被farc傷害過時,她是這樣回答的:“是的,我被傷害過,因為我是哥倫比亞人。”莫拉萊斯和他的群組成員們成功地發洩出了國民心中的壓抑。

在烏里貝總統施壓大大削弱farc勢力的時候,此次遊行是哥倫比亞人以自己的方式對farc進行了反擊。有徵兆顯示,游擊隊察覺到了即將進行的遊行,在遊行舉行的前一個週六他們發表聲明稱將會釋放3名人質和所有的哥倫比亞議員,做出一種“人道主義”的姿態。 2008年7月,英格麗特·貝當古和其他14名人質在一次哥倫比亞政府軍的突擊行動中獲救。在後來的訪談中,她回憶起2月4日和farc的綁匪一起聽收音機時的情況。她說當她聽到遊行的人們一遍遍整齊地喊著“反對farc!我們要自由!自由!”的時候,她被深深感動了。而游擊隊的人則明顯難以忍受,於是關上了收音機。這些是後來在2008年末,奧斯卡·莫拉萊斯和我在曼哈頓的一間咖啡廳裡聊天時說的。當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聲音哽咽,熱淚盈眶。他的群組和隨後的遊行示威使他在國內外都獲得了很高的聲譽。他建立“反對farc的100萬個聲音”時獲得的信仰和思考延續至今,現在他打算將畢生精力都投入到反對哥倫比亞武裝力量的事業中去。 儘管facebook並沒有被設計成一種政治工具,但他的創始人早前就已經發現了facebook所具有的獨特潛能。 2004年,facebook剛在哈佛大學上線一個禮拜,就有學生開始將自己的個人照片換成包含政治格言的文字圖片,以此來表達他們的政治觀點。 “人們使用它來表達自己認為重要的觀點,”facebook聯合創始人達斯汀·莫斯科維茨(dustin moscovitz)如是說,“甚至他們對於學校的不滿也要表達出來。”人們從一開始就直覺地意識到,如果在互聯網世界中仍然能夠表現出自己在現實世界中的性格特點,那麼他們所選擇的表達方式應該是在網上對每天發生的事情表達出自己的看法。 而facebook的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markzuckerberg)則認為:“哥倫比亞的此次事件是政府管理方式改變的風向標——展現出政治組織能夠擁有什麼樣的影響力。這些事情能真正影響到每個人的民主自由訴求,這也是政府需要努力達成的……在15年內,也許這樣的事情在哥倫比亞每天都會上演。” 而現在,在莫拉萊斯的行動成功兩年以後,我們可以發現由facebook助力的激進活動出現在了facebook能夠到達的各個國家和地區——大部分是在發展中國家。 facebook和twitter在2009年伊朗大選後的反對風潮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正如《紐約時報》外交事務專欄作家湯姆·弗雷德曼(tomfriedman)所指出的那樣:“這是有史以來,一直生存在擁有全部國家資源的極權政府和擁有所有伊斯蘭教資源的穆斯林教派之間的夾縫中的溫和派,首次擁有了展現自己力量的舞台——網絡。”落選的候選人米爾·侯賽因·穆薩維(mirhusseinmousavi)在facebook上告訴他的追隨者們什麼時候該走上街頭。當一位年輕女孩在抗議過程中被射殺時,人們在facebook上發布了她被害的視頻,然後很快這個視頻就被傳播到了世界上的各個角落,後來其成為伊朗政府鎮壓民眾的象徵。而陷入被動境地的伊朗政府多次努力封禁facebook,但由於facebook的應用太廣泛而很難實現。 為什麼反對farc的行動能夠取得如此成就——從臥室裡的一個人發展到街頭的數百萬人,而這個過程又是如此迅速?為什麼facebook變成了一個如此有效的政治組織工具?其創始人扎克伯格是如何在公司歷史上的緊要關頭做出至關重要的決定的?而facebook又是如何憑藉其優秀品質成為全世界上億人每天都要登錄的網站?本書剩下的部分將會探討這些問題,而很多答案則存在於一系列的現象之中,我把它們稱作facebook效應。 作為一種全新的交流方式,facebook將用戶引入了全新的社會交際效應之中。 facebook效應發生在人和人的相互聯繫之中。這些聯繫通常是意外的,可以是相同的體驗、愛好、問題或目標。其形式可大可小——從一個群組中的兩三個朋友到一個家族,或像哥倫比亞那樣的上百萬人。 facebook的各項功能使信息如病毒般迅速傳播。在facebook上,人們的想法能夠輕易在各個群組間飛速傳遞,使所有人幾乎同時了解到那些事情。你可以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向別人傳遞信息,這就是為什麼“反對farc的100萬個聲音”能從它誕生的第一夜起就成長得如此迅速。 任何加入這一群組的人只不過是表達出了這樣一個觀點,即“是的,我反對farc”。新成員加入的時候甚至根本不需要說“把這些消息發送給我的朋友”,他們僅僅是加入了這個群組。但是在一個人加入的時候,facebook會把這個消息發給此人的所有朋友。莫拉萊斯的反farc運動就是利用了一種潛在的需求或慾望,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擴散開來,使得這樣的群組在一夜之間壯大起來。 大範圍的信息廣播實際上屬於電子媒體的範疇——比如廣播和電視。但是facebook效應意味著普通個體成為信息的最初源頭,就像在哥倫比亞和伊朗所發生的事情那樣,你根本不需要有什麼特別之處或有什麼專長。 twitter則是另外一項功能精簡的服務,它也可以讓任何人通過互聯網發布消息。 twitter同樣也擁有很強的政治影響力。 而facebook和twitter也可能會變得具有建設性或破壞性。它們使全世界生活在不同社會環境中的人擁有了社會化的影響力,這樣也許會帶來破壞性的變革,在有些社會條件下甚至會破壞那些人們已經習慣了的穩定。但同時也給人們帶來了希望——在埃及、印度尼西亞等地,人們利用它們來挑戰長期以來對人民進行殘酷鎮壓的政權和法規。 facebook使人們能夠更加容易地組織起來。 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facebook效應的自我組織能力能如此理所當然地被應用到了集會中。 在2008年,由facebook群組組織的大型打水仗活動在英國利茲市舉行。緊隨其後在2008年9月,有超過1000個人在密歇根州的大急流域(grandrapids)進行了20多分鐘的枕頭大戰,參與者都是在facebook上聽說的這次枕頭大戰。當facebook上的年輕人通過這種方法發洩的同時,枕頭大戰也成了全世界的流行風尚。 作為一項營銷工具,facebook也並未有絲毫遜色,如果商人們掌握了發起活動的方法,他們就能產生更加深遠的影響。同樣,facebook效應還代表了它所具有的類似於媒體的影響力。在facebook上,每個人都可以成為編輯,成為內容的創作者、製作人或散佈者。大家可以扮演傳統媒體中的任何角色。 facebook效應可以即刻集結一群同好,他們喜愛的可能是同一則新聞、一首歌或是一個youtube視頻。最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有一天我不經意地看到朋友的新聞源里有“道瓊斯指數上漲3.5%”的字樣,過去我只可能從雅虎新聞、廣播或電視裡獲得這樣的消息。 遊戲,作為facebook發展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也意識到了facebook效應的價值所在。好的遊戲借助facebook效應可獲得每週1200萬忠實玩家的青睞。 playstation、x-box和任天堂wii已經成為上一代人的玩具。而現在,所有的遊戲平台都在嘗試與facebook連通。 當facebook的用戶增長到5億時,我們在想的是,facebook效應是否會因為人群數量變得龐大而有所不同呢?它是否能夠成為一種將當今政治宗教混亂、環境經濟條件惡劣的世界重新聚合起來的力量呢?擁有一個聚合了來自世界上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的通信工具,應該不是一件壞事吧,你說呢? 說到facebook將世界聚合起來的能力,沒有人能比彼得·泰爾(peterthiel)更相信這一點了。泰爾是一個典型的少數派,他對石油、外彙和股票的靈敏嗅覺使他擁有了上億身家。同時他也是一位企業家,是現在被ebay收購了的paypal的聯合創始人和首席執行官。在2004年夏天,他是第一位向facebook投資的風險資本家,從那時起,他就成了facebook董事會的一員。 泰爾告訴我說:“21世紀上半葉,投資行業最重要的主題是全球化的實現方式。沒有全球化就沒有全世界的未來。不斷擴大的衝突和戰爭是阻礙全球化進程的重要因素之一,而現在擁有的技術能使全世界毀滅。如果全球化失敗就沒法進行投資。”這位世界上最偉大的投資人之一的言論讓人振奮。 “於是現在的問題就變成了進行什麼樣的投資能加速全球化的實現,而facebook即是再理想不過的投資目標。” 2006年夏天,一位公關人員打電話詢問我是否想和馬克·扎克伯格會事情,於是答應了。身為《財富》雜誌的高級科技編輯,我見過各種科技公司的領導人。不過當在曼哈頓市中心的高檔餐廳和這位22歲的年輕人會面時,我實在難以相信他就是時下最著名科技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他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他開口說話了:“我們講究效用,”他的聲音很嚴肅,“我們並不是想讓用戶在網站停留盡可能長的時間。我們所做的是讓人們可以在網站擁有好的體驗,使他們在上面所花的時間有價值。”他不大喜歡開玩笑,並努力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公司和看法上,而且他做得很成功。 和他交談得越多,我就越覺得他很像我經常會面的那些成功的但也更成熟的首席執行官和企業家,於是我不經意地跟他提到我覺得他是一個天生的首席執行官。在我看來,這是很大的褒揚,我從不輕易對人作出這樣的評價,而他卻覺得像被侮辱了一樣,表情有些扭曲,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我從來沒想過要運營一家公司,”幾分鐘後他這樣說道,“對我來說,商業只是一種完成事情的方式。”在剩下的訪談過程中,他一直在說著那些只有擁有遠見卓識的商業領袖才會有的見解。從那時起,我就堅信facebook的價值將會提升。那次會面後,我寫了一篇名為《為何facebook如此有意義》的專欄文章。一年之後,扎克伯格邀請我去他的公司參觀,以便寫一篇關於facebook將引入外部開發軟件這一突破性進展的獨家報導,我對facebook的了解也開始更加深入。那一次的變革使全世界都改變了對facebook的看法。在2007年末,我開始覺得它將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公司之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難道不應該寫本書來說說它嗎? 現在,facebook在加州帕洛阿爾託的總部有1200名員工,年收入達到5億美元。 25歲的紮克伯格依然是公司的首席執行官。由於他的決策力、戰略頭腦以及一點點運氣,他依然掌控著公司的財政大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facebook很有可能會成為某個大型媒體或網絡公司名下的附屬站點。收購者們不斷遞出橄欖枝——如果他同意,幾十億美元就能成為他的囊中之物。而扎克伯格更多關注的是“把事情做好”和讓更多人使用他的服務,而不是從中盈利。他將自己的想法、人格和價值觀融入到公司的精神之中,使facebook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 作為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扎克伯格在過去幾年中最大的任務是為公司招募經驗豐富的商業拓展、營銷和技術人員。他希望能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媒體與用戶進行互動的產品上,在他看來,這才是facebook的真正價值所在。因此他把產品管理當作自己的首要工作。 “我覺得那些最成功的科技公司的領導者們最關注的永遠是產品,”他說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其他工作的順利進行。我們希望能夠使世界更美好,而我們所採取的途徑是製作出合適的產品。在我們公司,技術所佔的比重最大。” 從facebook成立之初,它就一直保持著簡潔的界面,作為一個界面設計控,扎克伯格在上面花了很多心血。在他自己的facebook個人頁面上,他是這樣描述自己的:“率真、破壞欲、革命性、信息流、保守、動手製作、心無雜念。”儘管facebook的創始人是一個保守的人,但facebook卻一直在開拓創新。 facebook一直擁有最大的信息量,同時也是至今互聯網上最大的分享網站。每個月有近7億張圖片添加到站點中,還有400萬個視頻和1500萬個諸如鍊接、日誌、新聞之類的新內容,更不用說網站上那些小道消息、重大新聞、政治挑釁、生日祝福、挑逗、邀請、辱罵、俏皮話、冷笑話、散文和“捅一下”了。 facebook上還有很多沒有提到的東西。 對於那些有人認為沒有必要上傳的照片,很多在facebook上對自己大吹特吹的年輕人是這樣理解的:發佈在互聯網上的東西是沒法完全刪掉的。信息一旦曝光,想要再隱藏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facebook雖然流行,但永遠無法替代面對面的交流。儘管很多人使用的目的不是這個,但是紮克伯格和他的同事們開發facebook的初衷就是為了讓人們能在網絡上和現實中認識的人保持聯繫——你的朋友、熟人、同學或同事。本書將在記述facebook及其競爭者的章節中詳細交代facebook和其他網絡社交服務的不同之處。 facebook效應經常出現在一個小群體裡的朋友之間。它使交流更加有效,可以培養共同點,增加親密度。你的朋友會從你的狀態更新中獲得信息,比方說其他人會知道你過一會兒要去商場。 如果facebook被在現實生活中已經認識的人用於在線上保持聯繫——這也是它的設計初衷,那麼它將具有很強的感情影響力。它是一種基於兩人之間真實關係的新型交流工具,能夠使人們以一種新的方式進行互動。它會帶來快樂,抑或痛苦,但是毫無疑問將改變facebook用戶生活的大方向。科技權威、作家、投資人伊瑟·戴森(estherdyson)認為:“facebook是人們的首選平台。” facebook和它之前的網絡服務有很大的不同。首先,facebook的用戶使用真實的身份登錄網站。匿名、角色扮演、假名和冒充名人一直都是互聯網上的主旋律,但是在facebook上,你扮演的是自己。如果你在facebook上使用假身份或浮誇信息的話,你可能體驗不到facebook的優越性所在。如果不使用真實的身份,你的朋友不會去找你,而facebook上的好友卻是驗證你身份的重要證據。但歸根結底,想要通過這樣的嚴格驗證,你還是得用自己的真名。還有人直接在個人頁面上放了自己的照片。 堅持使用真實身份意味著隱私保護和對用戶的控制。雖然有時不太奏效,但是紮克伯格和公司的其他員工稱他們非常關注隱私保護。 “交友使用的真實身份是保護隱私的最終關鍵。”facebook隱私總監克里斯·凱利(chriskelly)說道他最近離職競選州司法部長。 “如果你不認識網上的好友,那你的隱私就有危險。如果你網上的好友都是你認識的人,那麼你就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來決定誰能看到、誰不能看到你的信息。” 在本書的後幾個章節中,我們將對於隱私這一用戶關心的問題進行詳細描述。 facebook的用戶們感覺不到他們的隱私受到了保護,所以經常會對此抱怨不停,不過facebook能夠很快平息用戶的怨氣。然而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不僅僅是用戶關注隱私問題,扎克伯格對此也很在意,他意識到facebook最終能夠成功的關鍵在於它能否保護用戶的隱私。最近公司正在努力簡化並加強隱私設置。 facebook效應帶來的社會變革並不一定全是積極的。每個人都開始公開自己的個人生活意味著什麼?我們是否已經變成了一個由展示者組成的國家或世界呢?很多人僅僅把facebook看作生活的一小部分,這些人把facebook作為自戀的平台而不是交流工具。其他人則質疑如果一個人的行為甚至想法始終能夠被朋友知道的話,他的成長和改變的能力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這是否會導致大量模式化的生活呢?那些天天呆在facebook上的年輕人失去了體驗真實世界變革的能力了?我們是否過分依賴朋友作為信息的來源? facebook是否只能帶來信息過載?我們是否會變得不那麼消息靈通呢? facebook上成為他人的一個“好友”意味著什麼呢? facebook的用戶平均擁有130個好友。而在現實生活中,你是否有可能真的有500個好友呢? (我有980個好友,在書中會詳細寫到這些。)那麼facebook的上限是5000個好友,誰有可能達到?對於有些人來說,facebook會產生一種友誼的錯覺,時間長了以後會產生孤獨感。至今還沒有相關數據顯示這一現象的範圍有多廣,不過基於我們對電子媒體的應用,在今後幾年這樣的問題將會受到廣泛關注。 有一次,我和扎克伯格去了距離facebook總部一兩英里的一個很低調的法式餐館吃飯。我們邊等上菜邊聊天。我問他在他剛建立thefacebook(facebook的前身)時是怎麼想的,以及他是如何看待facebook的演變的。得到的回答很直率,點到即止。他的耿直讓人著迷。 “我的意思是說,假設你在大學裡,整天會學習理論,對不對?然後你就會用這種抽象的方法來思考事情,這樣非常理想化,也非常自由。所以諸如世界需要由人來治理這樣的理論就會天天縈繞在你耳邊,這些說法讓我定了型,這也是facebook將要改變的狀況。” “達斯汀、克里斯(他的哈佛室友)和我們一起上計算機科學課程的幾個人經常坐下來聊天。我們會談到世界的透明化趨勢,(由於互聯網的作用)隨著信息的開放和分享程度越來越高,將會不可避免地改變重大事件的走向,但是當時我們並不知道我們處於這些改變的風口浪尖之上……我們只是一群在上學的孩子。一點一點地——越來越多的學校想加入進來,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想要這個……然後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多,最後我們就只能'哇噢'了。” “後來有一天,我們發現自己成了推動這些事情發生的領路人,然後就有點震驚了……我們那幫人一看就知道都是那種只說不做的知識分子,基本上只是在學校裡聊聊關於信息透明後,人們改變世界或者管理機構的方式的變化——簡單說來就是'也許其他人不是去推動變化,只不過是讓這個群組裡的那些本來就有這種想法的人把這種價值觀推廣出去。那麼我們就不應該放棄,應該繼續下去'。”他笑了起來。 馬克·扎克伯格是那種從來都不服從權威的人,facebook的建立就是因為他看不慣哈佛自己不願意建立facebook站點。然而他建立的facebook使個體擁有了成為權威的可能,facebook所提供的服務加強了每個人的檔案和行為的影響力,使原有的權威黯然失色。扎克伯格在建立facebook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力量加入進來,這使得用戶們的影響力更加強大。 facebook把全世界聚合在了一起,成了全世界不同地區的人們,尤其是年輕人所共有的文化體驗。儘管它在剛剛起步時僅僅是一個19歲男孩的校內製作,然而現在它已經成了現代生活中前所未有的技術奇蹟,無論在公共領域還是私人空間都有著很強的影響力。加入facebook的用戶年齡各異,來自不同地區的不同階層,說著不同的語言。 facebook也許是歷史上由完全不同的人聚合在一起的成長最快的團體。在智利和挪威,facebook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美國本土。它改變了人們交流和互動的方式,顛覆了商人營銷,政府監管的方式甚至包括公司運作的概念。它改變了政治的影響力,甚至在某些國家會影響到當地的民主進程。 facebook現在已經不僅僅局限於充當孩子們的消遣工具了。 如果你正在使用互聯網,那麼你肯定會想用facebook。它是世界上訪問量第二大的網站,僅次於google,根據網絡數據服務公司alexa的記錄,在全世界互聯網用戶中有29%在使用facebook。在2005年秋,facebook向高中學生開放,而在2006年秋,facebook則面向全社會開放。現在,來自世界各地的用戶每天要在上面花費26億分鐘,用戶的增長速率也高得匪夷所思——每個月增長6%。如果互聯網用戶和facebook用戶的增長速率保持一致的話,那麼到2012年所有的互聯網用戶都會去使用facebook。 當然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facebook已經有了70種不同的語言,而且超過70%的用戶是在美國境外。根據insidefacebook.com出版的《facebook全球觀察》(facebook global monitor)上的數據,在美國本土,有97%的facebook用戶是活躍用戶。換而言之,facebook擁有數量等同於32%美國人口的活躍用戶,這聽起來也許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在加拿大,全國人口的43%在使用facebook。在智利,全國人口的35%在使用facebook,而這個人數已經超過了智利全國網民數量的一半。當然,用戶數最多的還是美國本土。而排名第二的是11個國家並列,按順序是英國、土耳其、加拿大、法國、意大利、印度尼西亞、西班牙、澳大利亞、菲律賓、阿根廷和哥倫比亞。根據《facebook全球觀察》的統計,用戶數增長最快的國家和地區有中國的台灣地區、越南、馬其頓、捷克共和國、泰國、葡萄牙、斯洛文尼亞和巴西。 與其他網站和技術公司不同的是,facebook的服務是真正圍繞用戶展開的。它是一個可以使人們超越自己生活的平台,是一種新型的交流方式,它和即時信息、電子郵件、電話和電報差不多。在互聯網建立之初,有人說每個人最後都將擁有自己的個人主頁。而現在,這個預言真的實現了,不過這樣的個人主頁是屬於facebook這個社交網絡之內的。 facebook通過連接所有的主頁使人們擁有了全新的體驗。 然而facebook擁有的規模、成長速度和社交洞察力所帶來的是一系列關於社交、政治、監管和政策的複雜問題。 facebook是如何改變用戶與現實社會互動的?極權政府是如何應對新形勢下的輿論力量的?對於這樣一個由一家公司完全引導起來的上億人的團體,我們又有何感想呢?如此大的用戶群是否需要管理呢?我們把如此多的個人信息放在這個商業網站上是否有風險呢?像這樣的問題會隨著facebook的不斷擴張而越來越多。 本書將集中分析以上的問題。不過我們首先需要知道的是,facebook是如何從馬薩諸塞州劍橋市的一個集體宿舍中一個躁動不羈的19歲男孩的想法開始起步的。只有知道了這些,才能去探討facebook是如何變成了一家如此驚人的公司以及它的未來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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