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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請君入夢 莉莎·克莱佩 6526 2018-03-18
莉莉在一個小房間裡找到瑞克,他把兩張桌子並在一起,上面堆著一迭賬本、銀行匯票、本票和錢——好幾堆的錢幣,和一迭迭的紙鈔。以前莉莉曾經目睹他以驚人的速度數鈔票,細長的手指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然而今天他似乎笨手笨腳,極其小心、謹慎地計算他的收益。 當她走近桌子時,聞到一股琴酒的甜酸味,一杯琴酒擺在桌上,周遭有些酒液濺在桌子上。她驚訝地打量瑞克,這根本不像他的風格——酒不離手,尤其是琴酒。這是窮人喝的酒,瑞克痛恨琴酒,因為它讓他想到他的過去。 “瑞克。”她靜靜地開口。 他抬起頭,綠色的眼睛掃過那件淡黃色的禮服和她神采奕奕的臉龐。他看起來宛如一位疲倦不堪的年輕蘇丹;臉上的苦澀和怨毒今天更明顯。莉莉客觀地認為他似乎又瘦了一些,顴骨的邊緣像刀鋒,更顯突出及尖銳。而且他今天很奇怪,不修邊幅,領巾鬆開,黑髮蓋住前額。

“伍斯沒有好好照顧你,”莉莉說。 “等一分鐘,我去廚房叫人送一些東西——” “我不餓。”他打斷她的話,以嘲弄的細心將每個字的發音都說得很清楚。 “別麻煩,我告訴過你我現在很忙。” “可是我來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沒時間聊天。” “可是瑞克——” “不。” “我和他結婚了,”莉莉脫口而出,本來她不想這麼突然地說出口。她溫順自覺地笑了。 “今天早上我和雷爵士結婚了。” 瑞克的表情呆滯空白,十分安靜,慢慢地把酒暍完,手指以超乎必要的勁道握緊酒杯。他以平板的聲音開口時,表情令人猜不透。 “你有沒有告訴他妮可的事?” 莉莉的笑容不見了。 “沒有。” “萬一他發現你有個私生女,你預期他要怎麼辦?”

她垂下頭。 “一旦他發現我欺騙他時,我想他會撤銷婚姻或申請離婚。我並不會責怪他對我的恨。瑞克,別生氣,我知道自己這麼做似乎很儍,可是這真的有道理。” “我沒生氣。” “憑藉亞力的財富,我可以和士迪交涉——”瑞克突烈移動,抓起一把銀幣灑在她腳前,令她驚呼出聲,雙腳釘在一灘亮晶晶的錢幣中間,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不是為了錢,”他的聲音輕而冷。 “才嫁給他,告訴我實話,吉普賽小姐,你和我之間僅有的一切就是誠實相待。” “實話是我要救回我的女兒,”她防衛地說。 “這是我和他結婚的唯一理由。”他抬起不穩的手指向門口。 “如果你要說謊,就出去吧。” 莉莉垂頭看著自己的腳,用力吞嚥著。 “好吧,”她咕噥著。 “我承認,我在乎他,這就是你要我說的話嗎?”

瑞克點點頭,似乎冷靜下來了。 “是的。” “他對我很好,”莉莉有些難以啟口,雙手絞在一起。 “我本來不相信像他那種人會存在,完全沒有一絲邪惡或不名譽。他說他不想改變我,當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快樂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追求快樂錯了嗎?即使只有一下下? ” “不。”他溫柔地說。 “你和我還是朋友,對嗎?” 他點點頭,深深籲口氣,釋然地微笑。 瑞克的臉色變得很奇怪。 “我必須說些話,你——”他停止,謹慎而婉轉地說,以取悅她。 “你需——需要——向伍佛頓伯爵這樣的男人,若是放他走,你就是該死的大傻瓜。你以前過的生活只會將你拉向低賤處,吉普賽小姐,讓你憤世嫉俗。而他可以讓你受人敬重,照顧你。別告訴他有私生女,可能沒必要。”

“等我找回妮可,終究得讓他知道。” “你或許永遠——永遠——不會找到。” 怒火在她眼中閃爍。 “不,我會的。你別惡意嚇我,瑞克,只因為我做了令你不悅的事。” “已經過了兩年了,”他急切的聲音比嘲弄令她更加不安。 “我派人找過每一間妓院和酒店,翻遍富理特市場和歐文廣場……”看見她臉上血色盡失,他頓了一下,然後又決心說下去。 “我派他們去監獄、客棧、工房、碼頭都找過……很久以前她就死了,或是被賣到倫敦以外,吉普賽小姐,或是……”他下巴一緊。 “要救她脫離現況已經太遲了,我知道士迪會叫孩子做什麼事……我知道,吉普賽小姐,因為……那些事我也經歷過, 你會寧願她死了。”他眼中似乎仍存有往日所受的折磨。

“你為什麼這麼做?”莉莉沙啞地問。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你和伍佛頓伯爵應該有公平的機會,你必須拋開往事和過去,否則會導致未來的悲劇。” “你錯了,”她顫抖、尖銳地說。 “妮可還活著,她在這城裡的某個地方。如果她死了,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我會感覺得到,我體內某個部分會告訴我的……你說錯了!” “吉普賽——” “我不要再討論下去,別再說了,瑞克,否則我們的友誼就永遠完了。我會找回我女兒,終有一天我會高興地看你把這些話吞回去。現在,我想向你借匹馬,一、兩個小時就夠了。” “你要拿五千鎊給那個意大利混蛋!”瑞克不悅地說。 “我應該跟過去把他給宰了。” “不,你知道萬一他發生任何事,我找回妮可的唯一機會就消失了。”

他陰沉而蹙眉地點點頭。 “伍斯會為你備馬,此後,我希望伍佛頓伯爵有辦法把你晚上留在家。” 莉莉在黃昏時抵達會面的地點,細雨慢慢地飄下,暫時洗去廣場中常有的垃圾、腐敗食物和鳥糞的氣味。她很驚訝地發現士迪已經到了,她緩緩地接近,發現他平常慣有的自信消失無踪,反而有些急躁。身上那套合身的深色衣服似乎有些襤褸,她不禁納悶為什麼,她給了他那麼多錢,他卻沒有用來買一件新衣服。一看見她,他黝黑的臉變得急切起來。 “有沒有?” “有。”莉莉回答,然而她沒有把錢囊放在他伸出來的手中,反而抱在胸前。 他厚厚的唇向下扯,打量著潮濕的夜景,雨已經成了冷冷的霧氣。 “天殺的!”他暴燥地評論。 “老是下雨,天空老是灰撲撲的,我真痛恨英格蘭!”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莉莉一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問道。 士迪陰鬱地聳聳肩。 “我別無選擇,留下來是因為他們要我待在此地。”他再一次聳聳肩。 “原來如此,”莉莉輕輕地說。 “他們是誰,士迪?『他們』和妮可以及勒索的事有關嗎?” 他看起來很懊惱,彷彿說了不該說的話。 “把錢給我。” “我不會再這麼做了。”莉莉堅決地說。 “我不能夠,士迪,我已經做了你要求的一切,你要我來倫敦,我就來了。我把所有的都給了你,卻沒有一絲妮可還活著的證據;而你唯一給我的是那天她被綁走時,身上穿的小衣裳。” “你懷疑妮可不在我手上?” “是的,”莉莉痛苦地吞嚥著。 “我想她或許已經死了。” “我保證沒有。”

“呃,”莉莉輕蔑地笑了。 “請原諒我不覺得你的保證可靠。” “你說這種話就錯了,甜心。”士迪得意洋洋的表情令人難以忍受。 “今晚我還在想,我應該帶著妮可安然無恙的證據來。我可不希望你懷疑。我想或許該讓你看一些東西,使你相信我。”他回頭一瞥,望向狹窄的巷道。 莉莉迷惑地跟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他用意大利話喊了些什麼,所用的俚語連意大利話相當流利的她都沒能聽出來。有個黑黑的影子逐漸地出現在數碼之外,似乎是凌空迸出來,莉莉瞪著那幽靈般的影子,雙唇驚奇地分開來。 “嗯,”士迪志得意滿地說。 “現在你想說什麼啊,甜心?” 莉莉顫抖地察覺遠方的黑影是個男人抱著一個娃娃般的小孩,他的雙手撐在小孩的腋下,將她舉高一些,小孩的黑髮在灰色的天空下像擦得發亮的瑪瑙。

“不!”莉莉嘶啞地喊,心跳狂亂。 孩子望著士迪,以細小、狐疑的嗓音喊道:“爸爸?爸爸?” 那是她女兒妮可,莉莉手中的錢囊掉在地上,蹣跚地向前,士迪旋即用力拉住她,一手搗住她的嘴巴,搗住她椎心劇痛的吶喊。她狂亂地掙扎,揮打他箍住她的手臂,淚水汩汩而下。她抽噎著,眨掉模糊她視線的眼淚。 土迪粗嗄的聲音傳進她耳際。 “啊,那是妮可!我們的寶寶。很美,嗯?真是漂亮的孩子。” 士迪點點頭,那個男人抱著孩子消失了,溶進黑暗裡面。土迪等了半晌才鬆開莉莉,所有尾隨跟踪的機會全部失去。他才抽開手臂。 莉莉緩緩地放鬆下來,仍在哭泣。 “我的天!”她嗚咽,雙臂環住自己的胃,肩膀佝僂得像個老婦人。 “我說過她在我手裡。”士迪拾起錢袋,打開袋口看看內容,心滿意足地籲口氣。

“她——她說意大利語。”莉莉大口吸氣,望著女兒剛剛所在之處。 “她也會英語。” “你藏她的地方還有其它的意大利人嗎?”她顫巍巍地問。 “因此她才會記得意大利語? ” 他盯著她。 “如果你再嘗試要找我,會使我非常生氣。” “士迪,你和我可以有一些協議,一定有一筆數目能使你滿意得……”莉莉的聲音顫抖得太厲害了,她努力控制下來。 “將她還給我,你知道不能永遠這樣下去,你似——似乎關心妮可,心底深處一定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比較好。那個抱著她的男人……他是你的同夥嗎?還有其它人嗎?你不會隻身離開意大利而沒有同黨,我想……”她伸出手向他哀求。 “我猜你涉入某種黑道組織,所以我給你的錢……他們拿走大部分,對嗎?如果我聽到的傳聞是真的,那麼你正置身險境,士迪,你不可能希望妮可受到傷害——” “你已經親眼看到我使她很安全。”土迪尖銳地回答。 “是的,可是能維持多久呢?你自己有多安全,士迪?或許你應該考慮和我達成協議,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她。”心中的恨意使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但是她勉強隱藏不露出來,看見他眼中的興趣,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可以討論出一個令你滿意的價碼,三個人都會更好,包括你、我,尤其是我們的女兒。求求你,土迪。”她硬壓下心中的苦澀,重複地哀求。 “求求你。” 他良久都沒有回答,貪婪的眼神在她身上游栘。 “這是你第一次像個女人似地求我。”他評論。 “又柔又甜,或許你是從雷爵士的床上學來的,嗯?” 莉莉僵在原地。 “你知道那件事?”她痛苦地低語。 “我知道你成了姓雷的妓女。”他呢喃。 “或許你變了,現在有東西可以給男人了。” 她心情混亂。 “你怎麼發現的? ” “你的一舉一動全在我的掌握之下。”他輕觸她的臉,手指滑到她下巴。 她被動地接受他的撫摸,內心卻是反胃與畏縮,強自壓下憎惡的顫抖。 “你考慮我所說的話嗎?”她不穩地問。 “或許。” “那就讓我們談談需要的金額。” 她的直言無諱令他哈哈大笑,搖頭以對。 “以後再談。” “什麼時候?我們何時再見面?” “不知道,我再通知你。” “不,”莉莉伸手要拉住他。 “我必須立刻知道,讓我們現在——” “耐心一點,”他懶洋洋地避開她的手。 “再見,莉莉……”他揮揮手,迅速地離去。 “真是高興見到你。”她苦澀地拭去湧出的淚水。真想倒在地上痛哭尖叫,然而她反而像尊雕像似的站著,雙手緊握成拳,在茫然和絕望之下,心中掠過一絲興奮。至少她見過她的女兒,那毫無疑問是妮可。 “神呀,求祢保佑她平安,求祢保佑她平安。”她喃喃而語。 她走向瑞克借她的阿拉伯馬,摸摸發亮的馬鬃,腦中的思緒動得飛快。她視而不見地跨上坐騎,拉好裙襬和斗篷。出於衝動,她騎馬沿著士迪走的方向,深入無人的空巷。那裡不管日或夜,警方都不敢派人巡邏,婉蜒、黑漆漆的街道充滿各種犯法的勾當,賭博、賣娼,以及小至扒手大至謀殺等犯法的行徑,配合上區域性的藏匿點,黑漆漆的小巷和陰暗的角落,正是墮落和罪惡的溫床。 而這就是她的孩子生長的地方。 一看見駿馬和一位打扮入時的人影,那些流浪漢開始逼近莉莉,伸手要抓她。其中一位抓住她的馬靴,她恐懼地用力向後縮,踢馬快跑步。她真是太愚蠢了,竟然冒險闖入這種地方,沒有武器也沒有保護,簡直是毫無理由地自找麻煩和危險,根本沒大腦。她將坐騎掉轉向旁邊的街道,回頭到相對比較安全的廣場。 越接近街道的盡頭,她所聽到的騷動聲越明顯。遠處有三二兩兩的人群,似乎在參觀什麼表演,隨著狗吠和怒吼聲,莉莉知道那是在斗犬。她憎惡地避開他們,不想惹麻煩。 但她看見一幢建築物旁,有個男孩佝僂地蹲在地上,頭埋在兩膝蓋之間,肩膀顫抖,彷彿在哀泣。莉莉顧不得理智的判斷和阻擋,勒住坐騎。 “孩子?”她疑問地說。 他抬起頭,露出一張骯髒而滿是淚痕的臉,他又瘦又蒼白,五官都凸了出來,大約和亨利同齡,十一或十二歲左右。但是因為營養不良或疾病,長得比較矮,一看見她騎著一匹光亮的駿馬,他忘了哭,目瞪口呆地瞪著她。 “你為什麼哭呢?”莉莉輕柔地問。 “我沒哭。”他用骯髒的袖子擦掉眼淚。 “有人傷害你嗎?” “沒有。” “你在等那邊的人嗎?”她指向鬥犬場的方向問他。 “是的,他們很快會帶走它。”男孩指著他旁邊的小馬車,一匹灰色的瘦馬站在馬車前。 “它?”莉莉迷惑地問,跨下坐騎。 男孩站了起來,尊敬地和她保持一段距離,帶她繞到馬車旁邊。看見馬車旁邊的木欄,莉莉驚呼一聲,裡面是一隻毛茸茸的熊。 “天殺的!”她忍不住詛咒著。 “它不會傷害你,”男孩防衛地說,探手進去揉揉熊的頭。 “它是個乖順的老傢伙。” “的確很老。”莉莉著迷地瞪著那頭熊,它的毛皮又粗又髒,脖子和身體還有好幾塊禿毛的地方。 “你可以摸它。” 莉莉小心地將手伸進籠子裡,心裡預備隨時抽回來,熊平緩地呼吸,眼睛半閉,她摸摸它的頭,同情地打量它。 “以前我從來沒有摸過活生生的熊。” 男孩抽噎著。 “可惜不久了。” “你是馬戲團的人嗎?”莉莉看見馬車的廣告字體問道。 “是的,我的父親是馴獸師,'波波'已經記不得它的把戲了。父親叫我載它來這裡,以十鎊出售。” “好讓那些狗和它鬥,把它咬死嗎?”莉莉好生氣,他們會把熊鏈起來,讓那些狗撕成碎片。 “是的。”男孩悲慘地說。 “首先他們會用老鼠和貓為餌,刺激那些狗,然後就換'波波'上場。” 莉莉怒火上湧。 “那根本不是運動,它已經老得無法防衛自己!”瞪著那隻熊,她察覺那些禿毛的地方是被剃掉的,標明弱點讓狗去攻擊,以牙齒撕咬,早已預備讓它被屠殺。 “我不能空手回家,”孩手嗚咽道。 “爸爸會打我。” 莉莉不忍心看他,眼前她無能為力,只能希望那些狗速戰速決,好讓它不致太痛苦。 “好個多事的夜晚。”她咕噥。 世界充滿各種殘酷的經歷,想要抗拒也是徒勞無功。看著那隻無助的老熊,她心中充滿苦澀。 “對不起。”她低低地說,轉身要上馬,這件事她無能為力。 “老戈來了。”男孩咕噥。 莉莉扭頭一看,一個粗壯的男人走過來,口中咬著西紅柿。 “小兔崽子,你在哪裡?”他大吼地問,看見那匹駿馬,好奇地睜大眼睛。 “這是什麼?”他繞過來看見莉莉一身入時而高貴的裝扮。 “好個美娘兒們, 你是要賣的嗎,夫人?” 莉莉不留情的回答令他大笑出聲,他的目光回到男孩身上。 “送肉來嗎?讓我瞧瞧。” 看見那頭溫馴的熊,他輕蔑地撇撇唇。 “好大的一塊狗點心……看起來它已經被咬過了!你父親開價十鎊嗎?” 男孩直發抖。 “是的,先生。” 莉莉再也受不了他的殘酷,世界上已經有太多的殘忍和不需要的受苦,如果再讓他折磨一頭疲憊老熊,她就太該死了。 “十鎊我來付,顯然這可憐的東西對你而言沒有用處,戈先生。” 老戈吃吃地大笑。 “我們場內有兩百人,已經都在等著看流血的場面。留著你的錢吧,夫人,這頭熊我要。” 莉莉迅速打量周遭。 “既然你這麼說就算了——”她呢喃,讓錢囊從手指之間掉落,哐啷的一聲好輕脆。 “嘔,天哪!我的金幣和珠寶。” 老戈一臉貪婪。 “金幣,嗯?”他舔舔嘴唇,彎腰去撿。 一個金屬的重擊聲,老戈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健壯的身體一動也不動。莉莉丟掉她從地上抓起來的重鐵鍊,滿意地拍拍手。男孩目瞪口呆地瞪著她,驚訝得合不攏嘴巴。 莉莉利落地抄起錢囊,交給他。 “拿回去給你爸爸,那些足可補償馬匹和馬車。” “可是『波波』——” “我會照顧它,”她保證。 “它不會受到虐待。” 男孩感激地笑了,大膽地伸手摸摸她的斗篷,“謝謝你,謝謝你。” 他消失在黑暗當中,莉莉望著他的背影,然後匆匆將阿拉伯馬系在馬車後面,“波波”似乎察覺籠外這一切,發出吼聲。 “安靜,『波波』。”莉莉咕噥。 “別毀了你自己得救的機會。”她小心翼翼地坐上車上的木板凳,伸手抓韁繩。 她正要揮鞭,就覺得有東西抓住她的腳踝,低頭一看. ,看見老戈那猙獰而邪惡的臉龐。他肥壯的手抓住她的腳,用力將她拖下馬車,她震驚地尖喊,摔在硬硬的地上,屁股火辣辣地好痛。 “敢偷我的熊,嗯?”他聳立在她上方,臉脹得通紅,說話時口沬橫飛。 “從你的大房子,騎著駿馬,來這裡找麻煩啊……哈,你會有麻煩的,夫人!”他壓在她身上,開始粗暴地扯她的上衣和裙子。 莉莉高聲尖叫,試圖掙脫他,可是他粗眫的身體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覺得自己的肋骨似乎被他的重量壓得擠在一起,好像要斷了,她耳中開始聽見嗡嗡的聲音。 “不。”她喘氣地說,掙扎著用力吸氣。 “時髦的賤人,”他邪惡地說。 “你敲我的頭,真該死!” 另一個新的聲音加進來,語氣出奇的平靜。 “那是她的壞習慣,我正努力改掉它。” “這位是誰——她的皮條客啊?”老戈威脅地瞪著新來的人。 “等我享受完了,就可以輪到你。” 莉莉轉過頭去,難以置信地看見她丈夫模糊的身影。可是這不可能啊!一定是幻覺。 “亞力。”她嗚咽地低語,在嗡嗡的耳鳴當中聽見他低沉而致命的聲音。 “你該死的放開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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