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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請君入夢 莉莎·克莱佩 7536 2018-03-18
亞力一身旅行裝扮地快步走下樓梯,昨天一輛馬車送來一個消息,使他必須到倫敦走一趟。他的小弟被西菲爾退學,這是雷家首度有人被迫從一所名校中退學。 他覺得又生氣又擔心,納悶是什麼因素或事件導致這種結果。亨利向來是個精力蓬勃的孩子,充滿淘氣和惡作劇,個性非常善良。西菲爾的校長的來信中,沒有一點解釋,只說不再歡迎那孩子就學。 亞力沉重地嘆口氣:心想自己沒給那孩子足夠的教導和指引,每當到了要懲戒的時候,他都不忍心責罵亨利。父母撒手西歸時,亨利還很小,亞力反倒像是他父親而不像個長兄。他納悶自己是不是有好好的對待那孩子,他愧疚地心想,自己應該早幾年結婚,好讓亨利的生活中有個慈祥的女性長輩。 一個身著睡衣、匆匆走上樓梯的嬌小人影,打斷亞力的思緒,又是近乎不著片縷的莉莉正匆忙上樓。他停下腳步,看著她匆忙的神態。

她突然注意到他的存在,就此停在幾步之外,仰臉望進他嚴厲的臉,呻吟地伸手摸頭。 “就當我沒碰見,好嗎?” “不好,羅小姐,”亞力咬牙地說。 “我不解釋。”她咕噥。 “我要你解釋你剛剛在哪裡,以及在做什麼!” 亞力沉默地凝視她。以前她說的可能是實話,她的確和某個僕人有一手,光看外表就符合——睡衣、赤足、臉色憔悴、黑眼圈,似乎是一夜的放蕩令她筋疲力竭。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念頭令他怒火沖天,通常他才不在乎別人做什麼,只要不致令他不方便。可是此刻他卻感覺口中有強烈的苦澀感。 “下次再這樣,”他冷冷地說。 “我會親自為你收拾行李。在倫敦,寡廉鮮恥或許為人所羨,可是在這裡不容許有這種事!”

莉莉叛逆地直視他的眼睛,然後繼續上樓,口中喃喃地嘀咕。 “你說什麼?”他咆哮地問。 她扭頭扮個假假的笑臉。 “祝你有美好的一天,爵爺。” 莉莉回房之後,要求女僕準備熱水。她滑進浴盆裡面,心不在焉地將水潑在胸前,四周的牆壁貼著中國式的花鳥壁紙,壁爐架雕刻涼亭與龍。這種裝飾早就過時了,至少是二十幾年的老花樣。如果這裡由我來佈置,有許多地方需要改變,她心想,然後整個人潛進熱水里,等她冒出頭來時,才允許自己去想剛剛發生的事。 夢遊這件事越來越頻繁,昨天她在圖書室甦醒,今天卻在前廳的沙發上。她怎麼去的?她如何安然地走下樓梯呢?天哪,她可能會跌斷頸子呢! 她不能允許這件事再這樣下去! 莉莉害怕地納悶,是不是該開始把自己綁在床上,可是發現她的人又會怎麼想?

或許她該試試上床前喝酒……如果夠醉……不,這將是自取滅亡的快速快捷方式,她在倫敦已經見過太多人因烈酒而毀滅。或許該找個醫生問問安眠藥的事……可是萬一他說她是瘋女人呢?天知道那會如何,她閉上眼睛。 “或許我是瘋了。”她自言自語地握緊拳頭,孩子被偷走會把任何女人都逼瘋的。 洗好澡,她坐在爐火前,手指扒過濕濕的頭髮,心中構思今天的計劃。 ”首先,她手指一彈。“我必須說服伍佛頓伯爵,芮德的確在追求我而非蘋妮,這才能除去他的懷疑。 ” “小姐?我來收臟床單。” “順便拿睡衣去洗——嘔,告訴我雷爵爺在哪裡,我想找他談。” “他去倫敦了,小姐。” “倫敦?”莉莉皺眉。 “可是為什麼呢?要去多久?”

“他對史蒂說今晚就回來。” “呃,這次旅程很快速,這麼短的時間他又能做成什麼事呢?” “沒有人知道。” 莉莉覺得女僕知道而不肯說,伍佛頓伯爵的僕人口風都很緊,對主人相當忠誠。莉莉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西菲爾位於倫敦西北方的山坡上,是最有名的公立學校,栽培出許多偉大的政治家、藝術家、詩人和軍人。亞力自己從這所學校畢業,也希望亨利在此有好的表現。可是顯然事與願違。 亞力被帶進校長辦公室,佟校長毫無笑容地迎接他。 “雷爵士,看到你來帶我們的囚犯真令我鬆了一口氣,這個年輕人有危險而火爆的脾氣,實在不適合在西菲爾就讀。” 亞力同時聽見他小弟的聲音。 “亞力!”坐在靠牆板凳上的亨利向他跑過來,然後又停下腳步,想裝出一副受抑制的模樣。

他忍不住笑了,將他拉過來,仔細地打量他。 “孩子,為什麼他說你很危險?” “一個惡作劇。”亨利答說。 亞力遺憾地笑了。亨利的確很愛玩,然而他是個好孩子,任何父親都會以他為傲。雖然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而書,他身材不高,卻很強壯結實,在運動和數學方面表現優異,私下熱愛詩詞。 他的眼中常有能感染人的笑意,金發需要時常梳理,才能壓下那不聽話的鬈髮.為了彌補身高的缺陷,亨利向來大膽而果斷,是友伴的領導人。可是一旦做錯事,會很快就道歉,因此亞力無法想像他究竟做了什麼,會遭到被退學的地步。一定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呃,他會安撫一下佟校長,向他道歉,然後說服他讓亨利留下來。 “哪種惡作劇呢?” 回答的人是佟校長。 “他轟掉我家的前門。”他厲聲說。

亞力目瞪口呆。 “你做什麼?” 亨利愧疚地別開目光。 “火藥。”他認罪。 “那種爆炸可能導致我受重傷,”佟校長說,眉毛壓在眼睛上面。 “對管家亦然。” “為什麼?”亞力迷惑他問。 “亨利,這不像是你。” “正好相反,”佟校長評論道。 “他向來如此,亨利任性叛逆——憎恨權威,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教導和訓練。” “你胡說,”亨利頂回去,怒目瞪著校長。 “我接受你給的全部還不只!” 佟校長用一種“你看吧”的表情望向亞力。 亞力輕輕抓住男孩的肩膀。 “看著我,你為什麼要炸掉他的門?” 亨利頑固地保持沉默。 佟校長開始替他回答。 “亨利是那種不肯——” “我已經聽過你的意見。”亞力打斷校長的話,冷冰冰的一眼使對方立刻住嘴。他看著弟弟,眼神軟化下來。 “亨利,告訴我。”

“沒事了。”亨利含糊地說。 “告訴我原因,”亞力警告地說。 “現在。” 亨利怒目瞪著他,極不甘願地回答。 “因為體罰。” “你被體罰?”亞力蹙眉。 “為了什麼原因呢?” “任何可以想得到的原因!”亨利脹紅了臉。 “用樺木枝、木棍……他們總是在體罰,亞力!”他扭頭瞥了佟校長一眼。 “一次是我早餐遲到一分鐘,一次是在英語老師面前掉了書,一次是頸子不夠乾淨……這幾個月以來,一星期至少被打三次,我天殺的厭惡極了!” 亞力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怒火填膺。 “讓我看看!” 亨利搖頭以對,臉脹得更紅。 “亞力——” “讓我看!” 亨利來回看看哥哥和校長,沉重地嘆口氣。 “為什麼不呢?佟校長早已經看多了。”他轉過身,勉強脫掉夾克,摸索褲腰,將長褲拉下好幾吋。

亞力看見他們對弟弟的所作所為,呼吸一窒.亨利的下背和屁股混合著鞭痕、疙瘩和瘀青,這種待遇任何人看來都不是普通或必須,這種體罰不是出於紀律——而是出於以虐待他人為樂的變態人士之手。想到所愛的親人遭受這種待遇…… 亞力極力控制心中的怒火,不去看佟校長以免氣得宰了那傢伙。亨利拉上褲子,轉身面對他。當他看見亞力冷冰冰的眼神和抽搐的肌肉時,不禁睜大了眼睛。 “這完全合於常理。”佟校長自以為是地說。 “體罰是西菲爾正常的傳統。” “亨利,”亞力語氣不穩地打斷他的話。 “亨利,除了體罰,他們還對你做了什麼?有沒有用其它方式傷害你? 亨利一臉迷惑。 “沒有,你是指什麼?” “沒事,”亞力指著門口。 “出去吧,”他靜靜地說。 “我馬上來。”

亨利拖延著,不住好奇地回頭。 門一關,亞力大步走向佟校長,他本能地倒退數步。 “雷爵士,在教育方面,體罰是眾所接受的方法——” “我不接受,”亞力粗暴地抓住他,推向牆邊。 “我叫人逮捕你,”校長驚呼一聲。 “你不能——” “不能怎樣?殺你嗎?或許不,不過所差不遠矣!”亞力抓住他領口,把他舉離地面,校長近乎窒息。 “我了解你這種變態,專找孩子發洩怒氣,鞭打出血令你覺得滿意,你根本不配當人!” “紀……紀律……”佟校長痛苦地喘氣。 “如果你所謂的紀律造成永久性的傷害,或是亨利透露你用其它方式虐待他,你最好逃得遠遠的,不要被我抓到,”亞力掐緊他的喉嚨,直到他臉色死灰。 “否則我割下你人頭,掛在亨利的臥房,作為他念西菲爾的紀念品!”

他突然鬆開佟校長,他整個人倒在地板上,又咳又喘。亞力砰地推開大門,大步而去。 他找到亨利,拉住他的手,開始疾走。 “為什麼你不來告訴我?” 亨利掙扎地跟上他的速度。 “我不知道。” 莉莉指控他難以接近、沒有感情的事突然閃過腦際。她的話是不是有部分屬實?他陰沉地皺眉。 “你以為我不關心嗎?我不會了解?你早該把這件事告訴我!” “我以為會有改善……我可以照顧我自己……”亨利含糊地說。 “所以安放炸藥?” 男孩沉默不語,亞力重重嘆口氣。 “亨利,我不要你自己照顧自己,你還沒到那個年紀,你現在仍是我的責任。” “我明白,”亨利深覺被冒犯。 “可是我知道你在忙別的事,例如婚禮——” “天殺的婚禮!別利用它當藉口!” “那你要我怎麼說?”男孩火爆地問。 亞力咬著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要你明白一有麻煩先來找我,不論是什麼麻煩,我都不會忙得沒時間幫你。” 亨利點點頭。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回雷風園。” “真的?”男孩幾乎笑了。 “可是我的東西還在宿舍。” “有什麼重要物品嗎?” “沒有。” “很好,全留在這裡。” “我得再回來嗎?”亨利恐懼地問。 “不,”亞力強調地說。 “我會找家庭教師,你可以和本地小孩一起上學。” 亨利興奮地哇哇叫,將帽子拋向空中,任它落在身後的地板上,兩人一起離開學校。 “噓,我想他來了。”莉莉瞥見亞力的馬車駛上車道,立即將芮德拉離音樂室。他、桃麗和蘋妮正興高采烈地唱歌彈琴。 “莉莉,告訴我你在計劃什麼。” “我猜伍佛頓伯爵會來書房喝一杯,我要他看見我們在一起。” 莉莉將芮德拉向皮椅,自己坐在他腿上,一手搗住正要反對的他的嘴。 “吻我,而且要做得很逼真。” “可是一定要這麼做嗎?我對蘋妮的感情……” “與此無關。”她不耐地說。 “一定要——” “快點,該死!” 芮德乖乖地順從。 這一吻在莉莉而言實在沒什麼特別,天知道為什麼詩人墨客要如此大張旗鼓地形容這種枯燥無味的經歷。她自己倒相當同意某位姓石的作家說“天知道是哪個傻瓜發明接吻這檔事。” 可是戀愛中的情侶似乎很喜歡這個風俗,而伍佛頓伯爵必須相信她和芮德是一對愛侶。 書房的門開了,莉莉摸摸芮德的頭髮,試著裝出投入熱吻的模樣。然後她慢慢抬起頭,彷彿這才察覺有人闖入。 伍佛頓伯爵站在門口,風塵僕僕,雙眉皺在一起。莉莉大膽地笑了。 “你瞧,爵爺,你侵入我倆私密的時刻——”她突兀地住口不語,這才察覺伍佛頓伯爵旁邊還有個小男孩,莉莉大出意料,不禁羞紅了臉。 “羅小姐,”亞力一臉陰沉。 “這位是我弟弟亨莉。” “哈囉,亨利。”莉莉勉強招呼。 男孩趣味盎然地望著她,直截了當,不浪費時間。 “如果你即將和亞力結婚,為什麼還和石爵士接吻?” “嘔,我不是那位羅小姐,”莉莉匆忙回答。 “你說的是我可憐的……我的小妹。”她想起自己還坐在芮德腿上,匆匆跳下來,差點跌倒。 “蘋妮和媽媽在音樂室唱歌。”她告訴亞力。 亞力微一頷首。 “來,亨利,我來為你介紹蘋妮。”他木然地說。 亨利彷彿沒聽見,反而走向莉莉。 “你的頭髮為什麼剪成那樣?”他問。 莉莉哈哈大笑。 “在我打獵和射擊時,它們總是擋住我的眼睛,所以我才剪掉。” “你打獵嗎?”亨利好生著迷。 “那對女人很危險的。” 莉莉發現伍佛頓伯爵也瞪著自己,忍不住嘲弄地笑了。 “亨利,我和你哥哥第一次見面,他也這麼說。”他們目光膠著,亞力嘴角抽動,似乎在忍住笑。 “爵爺,”莉莉頑皮地說。 “別擔心我對亨利有不好的影響,我對年紀大的男人比較危險。” 亞力翻翻眼睛。 “我相信,羅小姐。”他帶著亨利離開,沒有回頭看一眼。 莉莉文風不動,心中大感迷惑,心跳極不規則。他那疲憊、蓬亂的模樣,一手保護性地放在小弟肩膀上……這一切令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不是那種會纏男人的類型,然而卻突然希望有人能撫摸他的頭髮,為他準備一份便餐,讓他吐露心中的困擾。 “莉莉,”芮德問。 “你想他會相信我們的吻是真的嗎?” “我確定他會,”她自動地回答。 “為什麼不呢?” “他是個很有洞察力的人。” “我開始厭倦眾人都這麼高估他。”莉莉說道,然後立刻後悔自己的語氣如此尖銳。 她只是很詫異自己腦中會出現那幅景象,想像力自行幻想自己擁抱伍佛頓伯爵,感覺他的唇壓住自己,她的手撫摸他的金發。這些念頭令她胃部繃緊,不自覺地抬手摸摸頸背,他只擁抱過她一次——當時她墜馬,伍佛頓伯爵將她抱起來,差點令她窒息。他的手勁和臉上的暴力當時嚇壞了她。她很懷疑他曾將這一面呈現在白洛琳的面前。 莉莉對神秘的洛琳十分好奇,她是真心愛上伍佛頓伯爵,或是因為他家財萬貫才答應和他結婚?還是看上他貴族的血緣?莉莉聽說美國人相當重視頭銜和貴族血緣。 伍佛頓伯爵在白洛琳身邊又是什麼模樣呢?他可能既溫柔又笑口常開嗎?洛琳令他快樂嗎? 這些無解的問題使莉莉很氣惱,無聲地叱責自己,伍佛頓伯爵失去的愛人長相如何與她何干?最重要的是,要拯救蘋妮離開他。 亞力和應徵教師的人道別,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他面談過的第四位,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位令人滿意。他猜要花好一陣子,才能找到一個以紀律和了解並重的家庭教師,適合亨利的需要。 除了面談家庭教師。亞力還忙著和佃農開會。他們抱怨大量繁殖的野兔危害他們的農作物,同時他的狩獵管理人也不悅地通知他,盜獵的數量激增。 “他們獵野兔不是不好,爵爺,”管理員說。 “可是他們在夜間設陷阱和獵兔,干擾到野雉的繁殖期,今年就沒有足夠的野雉可獵!” 同時,他和土地代理人又討論到他位於白金漢郡的產業,談及收租金和其它土地管理等問題。 “你應該找一個全職的經理人。”莉莉聽到部分的討論之後評論道。 “和你有相同地位的男人都是這樣。” “我知道如何處理我自己的事宜。”亞力唐突地回答。 “當然。”莉莉輕佻地一笑。 “你寧願凡事事必躬親處理,或許很喜歡去找每一位佃農收租金。如果有時間,我倒很驚訝你不親自掃地、擦地板、揉麵——你這麼能勝任,何必僱用僕人?” 亞力叫她少管閒事,她則說他是中世紀的暴君。 私底下,他考慮過她的提議。他大部分的工作找人做也可以處理得很好。可是若他因此有更多的空間,那他要做什麼呢?和蘋妮共度嗎?雖然他們彼此文明地相處,卻不覺得有對方陪伴會有多快樂。 當然也可以去倫敦賭博、打獵、參加宴會、加入政治圈,可是這一切似乎好單調。亞力也可以重拾某些友誼,過去兩年他一直避免和老友在一起,尤其是那些認識洛琳,並為她的死表示惋惜的人,亞力無法忍受他們眼中的憐憫。 他挫敗而沮喪地去找蘋妮,她則像影子似的黏著她媽媽。他試著和她倆交談,但是數分鐘之後,他咕噥著有工作要做而逃開。 長廊傳來笑聲和洗牌的聲音,他好奇地循聲前去看看,心中第一個想法是亨利有朋友來訪,因為有兩個小小的人影腿交叉坐在地板上洗牌,其中一位顯然是亨利,可是另一位……莉莉不只是穿著她棗紅色的長褲,還向亨利借了襯衫和背心。亞力故意走進去,有意叱責她衣著不整不合宜。但當他走近時,他的目光飄向莉莉,忍不住用力吞嚥。她席地而坐的模樣,長褲緊緊的裹住大腿和膝蓋,強調出修長的小腿和腳。 上天幫助他,她真是最會引入邐思的女人,他曾經見識過許多誘人的女性,目睹她們寬衣解帶或穿上衣服,無論是豪華禮服或不著寸縷、入浴時僅著絲質褻衣,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羅莉莉穿著長褲的模樣更吸引人。 亞力覺得血液運行加快,身體緊繃亢奮,他絕望地掙扎,想要喚起腦中蘋妮的倩影。然而這一著卻失敗了,他只好更向記憶深處去尋找洛琳,可是他看不見洛琳的臉龐……該死!他幾乎想不起來…… 他腦中只看見莉莉的膝蓋、鬈髮的頸項、她在洗牌時手指輕巧的動作。想要保持呼吸正常平穩宛如是一場費力的戰爭,他首度想不起來洛琳的嗓音和她臉的形狀……那一切全陷入白茫茫的迷霧之中。他背叛的感官全被莉莉吸引住,室內所有的光線都集中在她燦爛奪目的美麗之中。 莉莉短短一瞥立即察覺亞力的存在,她肩膀繃緊等待某些負面的批評,手中仍繼續示範動作。 她熟練地切牌、分牌。 “現在註意看,亨利。”她說。 “只要把這疊直直推進另一疊……它們就回到原先的順序……看見了嗎?A還在最下面。” 亨利笑著接過去練習。 亞力看著男孩弄牌。 “你知道他們如何對付作弊的人嗎?”他問。 “只對那些技術不佳的人,”莉莉搶先回答。 “高手從未被抓。”她指指身旁的空間,優雅得有如淑女請來賓在客廳坐下。 “想加入嗎,爵爺?我可是打破自己最嚴謹的規矩,才把我最好的技巧教給你弟弟。” 亞力坐在她旁邊的地上。 “我該感激涕零嗎?”他諷刺地問。 “把我弟弟變成騙……” 莉莉咧著嘴笑。 “當然不是,我只不過要這可憐的小傢伙明白,其它人可能佔他便宜的方式。” 亨利自我憎惡地輕哼一聲,手指一滑,撲克牌散落在地板上。 “沒關係,”莉莉傾身收牌。 “好好練習,亨利,你很快就會熟練了。” 亞力無法制止自己不去瞪著莉莉渾圓的臀部,因為她正勤奮地傾身撿拾地上的撲克陴,一股嶄新的反應排山倒海地泛過他全身,使他皮膚表面發熱。他把外套邊緣拉在一起遮住大腿,以免出醜。他應該在這一刻就起身走開,可是他仍然留在原地,坐在他今生所見最瘋狂的女人身邊。 亨利把牌迭在一起。 “我的家庭教師怎樣了,亞力?” 亞力勉強將目光挪離莉莉身上。 “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很好。”男孩強調地說。 “最後那一位看起來像只該死的豬。” 亞力皺眉。 “你說什麼?” 莉莉傾向亨利交頭接耳。 “亨利,別在哥哥面前用莉莉阿姨教你的新詞彙。” 亞力想也不想就攫住莉莉的手臂。 “羅小姐,你正適切地證明我不希望你接近他的原因。”莉莉嚇了一跳,迅速瞥他一眼,以為會看見他冷冷地皺眉,卻發現他笑得好淘氣,令她心兒怦怦跳。 真奇怪,能使他笑竟讓自己心中有一股成就感,她忍不住回他一笑。 “你知道你哥哥為什麼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嗎?除非他能找著集伽利略、莎土比亞和柏拉圖於一身的人,否則他不會滿足。我真同情你,孩子。” 亨利扮個鬼臉。 “亞力,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我有某些標準。”亞力承認。 “找個合格的家庭教師的時間比我預期的多。” “你何不讓亨利自己挑選?”莉莉建議。 “你可以處理你其它的工作,讓他負責面談,然後他再徵求你同意。” 亞力嗤之以鼻。 “我倒想瞧瞧亨利會挑哪一種類型。” “我相信他會很負責任地作決定;再者,這是他的家庭教師,我想他應該擁有一些決定權。” 亨利顯然在深思這個問題。 “我會挑一個很了不起的,亞力。否則就是我該死。” 這個主意太超乎尋常,然而從另一方面而言,這種責任對亨利而言有好處,試試看應該無妨。 “我會考慮一下。”亞力慎重地說。 “可是最終的決定者是我。” “呃,”莉莉滿意地說。 “看來你也有講理的時候。”她接過撲克牌,熟練地洗好,放在地板上。 “要切牌嗎,爵爺?” 亞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納悶她在柯氏俱樂部是不是就是這副模樣,黑色的眼睛閃爍著淘氣的邀請,小小的手將垂在前額的鬈髮往後撥開。她永遠不會成為任何人端莊柔順的妻子,反而像個迷人可愛的玩伴,有著高級交際花的狡詐,混合著賭徒的賭性和野貓的敏銳……她有上百種不同的特性,沒有一項是他所需要的。 “玩什麼?”他問。 “我在教亨利有關二十一點的精華,”她可愛的臉上露出挑戰的光芒和笑容。 “你認為自己擅長玩二十一點嗎,爵爺?” 他徐徐地伸出手,接過那一迭牌切牌。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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