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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假面郎君 莉莎·克莱佩 5329 2018-03-18
當晚,杭特試圖專注於一件事——找到那些札記——但他的思緒始終讓他無法專心。他無心地翻找著那些從倉庫搬到他房內的箱子。目前為止,他只找到一些舊衣服,而那些衣服對他而言都太大了。 他嘆口氣,盯著牆上懸掛的金色掛毯。過去的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裡,他都生活在一個小小的房間內。突然間有這麼豪華的居住環境,對他而言實在太震撼了。 他脫下身上的衣服,套上一件法國的絲質長袍。那件長袍雖然有點過大,但係上腰帶之後,就顯得合身許多。雖然長袍上帶著一股霉味,不過衣服的料子十分柔軟舒適,那是棕色和米色絲綢編織而成的,上面還鑲著金邊。 他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的箱子,他皺起眉頭,心想那些札記到底在哪裡。有可能在他“死後”,有人找到了它們,不是被毀掉了,就是被收到別的地方。他摸摸下巴,搔著他的鬍渣,心想不知蕾娜是否知道它們的下落。

自從晚餐之後,他就沒有再見到蕾娜。她吃得很少,然後就回房去了,像一隻受驚嚇的小白兔,躲他躲得遠遠的。 很不幸地,他今晚又必須獨自度過了。他不願意強迫一個女人上他的床,不管他多麼想得到她。他需要時間和耐心,得到蕾娜的信任,她是值得等待的。那天下午,她對他的吻的反應,讓他信心倍增。她雖然決心要拒絕他,但她並不是冷感,甚至有那麼短暫的一刻,她熱情地回應了他的吻,想到這點,就令他全身因慾望而疼痛。 他掙扎地控制著自己,唇上泛起一抹微笑。有一件事是確定的——他獨身太久了。在此刻,他可以上任何女人的床,但他依然決定過著僧侶般的生活,雖然他那美麗的妻子就睡在隔壁房。 他將那個中間有蕾娜肖像的小盒子,放在牆邊的小桌子上,用手指撫過那鑲著翡翠的畫框。他熟練地打開盒蓋,露出裡面的畫像,她那熟悉的臉龐,像以往一樣,帶給他一股溫暖清新的感覺。

蕾娜是個特別的女人,對他人總有著非凡的愛心。慷慨而善良的她,似乎總是有辦法接受他人的缺點。要佔她的便宜太容易了——她需要一個男人保護她、支持她。她需要很多東西,而那些都是他願意給她的。 突然間他有股衝動,想要再見到她,確定他是真的和她在一起,於是他走到與她房間相連的起居室門口。 “蕾娜。”他輕輕敲門說道,仔細傾聽門內的動靜,然而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他又重複喊了她的名字,然後試圖打開門,才發現門是鎖上的。 他知道蕾娜試圖在他們兩人之間製造距離,然而,男性的自尊在他體內爆發。 “打開門。”他說道,繼續轉動著門把。 “現在,蕾娜。” 然後她回答了,聲音比往常更為尖銳一些。 “我——我今晚不想見到你。”

“讓我進去。” “你答應我的。”她指控道。 “你說過你不會對我用強的!” 杭特用身體撞擊著門,很快地門就被撞開了。 “我們兩個之間,不需要用門鎖來相隔。”他簡潔地說道。 蕾娜站在床邊,她的臉一片慘白,瘦弱的手臂緊緊地抱住自己。從她的神態看來,他知道她是用盡了每一絲自製力,才沒有飛奔出房外。她看起像個天使,身上穿著雪白的棉質睡衣,她的頭髮像一道深色的瀑布,披落在她肩上。杭特想起他的手罩住她胸脯和臀部的柔軟感覺,以及他吻她時的甜美,他的鼠溪部開始有了反應。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如此渴望一個女人是什麼時候。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深深為她顫動。 “請你離開。”她顫抖地說道。 “我不會弓雖.暴你的,蕾娜。”他直接說道。 “如果那是我的企圖,我現在已經壓在你身上了。”

他的話令她畏縮。 “那麼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是想問你,你是否知道我的東西在哪裡?” 蕾娜思索一會兒。 “當亞瑟搬進來時,他賣掉和毀掉了大部分的東西。”她說道。 “我沒有辦法阻止他。” 杭特露出皺容,暗自在心中咒罵亞瑟。他只希望那個混蛋沒有找到那些札記,或發現裡面的秘密——最好它們已經被毀掉了。 “我已經叫僕人把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都拿到你房間去了。”蕾娜喃喃說道。 “你在找什麼呢?” 他聳聳肩,保持著沉默。那些札記有可能放在屋子的某個地方。如果是這樣,他不希望蕾娜知道它們的存在。 他走進房間,注意到她向後退了幾步,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看起來很美,但也很緊張。她小小的下巴防衛地往上抬起,她的目光注意著他身上的長袍,她不安的眼神告訴他,那件衣服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

“怎麼了?”他沙啞地問道。 她皺起了眉頭。 “你不記得嗎?” 他搖搖頭。 “告訴我。” “上次我們——你最後一次來拜訪我時,就是穿這件衣服。”她臉上的表情明顯地表示,那次的經驗並不愉快。 他聽到自己喃喃地道了歉,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杭特用一種夾雜著憤怒和懊悔的表情望著他的妻子,想要抹去她眼中的不安。 “我告訴過你,事情會改變的。” “是的,爵爺。”她喃喃地說道,顯然並不相信他。 他暗自在心中咒罵,在地毯上踱著步。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離開,她一定會大大地鬆一口氣,但他還不想離開。他已經太久沒有和人相處了。他很寂寞,而和她相處是他唯一的慰藉,雖然她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 這個房間庸俗的佈置似乎比他的房間還糟。整張床簡直像個雕塑品,旁邊掛滿了金色和紅色的珠簾,天花板上雕塑著金色的貝殼和海豚——中間還有一面龐大的鏡子,鑲著裸著上半身的美人魚。

蕾娜看到他已經轉移了注意力,於是打破沉默說道:“珍妮一定對自己的長相感到很滿意。否則,她為什麼在睡覺時還想看著自己呢?” 她的純真令杭特笑了起來。 “我不認為那面鏡子的功用是為了反射睡覺的。”他嘲諷地說道。 “你是說她想看自己在——那個?”這個念頭顯然令蕾娜十分震驚,她的臉紅了起來。 “可是為什麼呢?” “有些人喜歡在做那件事的時候看著他們自己。” “可是珍妮不像那種女人——” “很多人在閨房中的表現,和他們在外面的表現是很不一樣的。”他走到她身邊說道。 他以為她會走開,但她卻一動也不動,用那雙綠色的大眼睛注視著他,他感覺到她眼中的好奇。 “你曾經——”她開始問道,然後很快又閉上了嘴。

“沒有,沒有在鏡子底下過。”他誠實地說道.但這個念頭立刻令他興奮起來。他幻想將蕾娜推在床上,掀起她的睡衣,將他的頭埋在纖細的雙腿之間,看著他們身體交纏的影像反射在鏡子中。 “我認為那是個傻主意。”蕾娜說道。 “我的格言是,對於沒有做過的事,不要隨便下定論。” 她輕聲笑了出來。 “那樣的格言可能會讓你惹上麻煩。” “的確。”他懊惱地說道。 他的表情告訴蕾娜,他回想起了一些在印度的回憶,而那些回憶並不愉快。 “你在旋途中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她猶豫地問道。 “你所追求的刺激和冒險?” “我發現所謂的刺激和冒險,都被誇大了。”他回答道。 “我從旅行中所學到的,是我對家庭的新認知。那份歸屬感。”他停頓下來。望著她的眼睛。 “還有你。”

“可是那又會維持多久呢?”她靜靜地問道。 “這個地方和這裡的人,還有我,很快地又會讓你感到厭倦,就像以前一樣。” “我會永遠渴望你。”一個聲音從內心呼喊出來,令杭特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想要這種生活,他想要她,他要永遠留在這裡,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相信我。”他沙啞地說道。 “我可以躺在你懷中一萬次,也不會感到厭卷。” 她懷疑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微笑了一下。 “在一年多的獨身之後,爵爺,我相信你對任何女人都會感興趣的。” 她走到梳妝枱前,開始梳著它的頭髮。那是在暗示他離去的動作,但杭特並沒有理會。他跟在她身後,將身體靠在牆上望著它。 “在印度,獨身是一種美德的訓練。”他說道。 “是嗎?”她冷淡地說道。

“那可以訓練一個男人對他自身以及周遭的環境,產生自製的能力,讓他更接近超脫的境界。在印度,他們在許多神殿中放置晴色的圖片,而拜訪那些神殿則可以測試一個人的耐力。只有修練最高的人,才不會被那些圖片給撩起慾望。” 蕾娜繼續編著她的髮辮。 “你曾經去過那些地方嗎?” “當然,不過我並不是有什麼耐力的人。” “是嗎?”蕾娜嘲諷的語氣令他幾乎笑了出來。 “我公司的人告訴我,我的反應是一個正常英國人的反應。印度教的人有十分高超的耐力,能夠控制喜悅與痛苦,直至他們達到一個可以控制自己身體和心靈的境界為止。” “異敦徒。”蕾娜說道。 “哦,是的。他們崇拜很多神,包括野獸之神和生育之神。據說那個神發明了好幾百萬種的莋愛姿勢,不過他只傳授給他的徒弟幾千種。”

“好幾百萬——”蕾娜驚訝地轉頭看他。 “可是只有一——”她盯著他,顯然震驚不已。 杭特臉上打趣的面容消失了。突然間他說不出話來,用同樣驚訝的表情望著她。原來她一直過著那樣的生活,以為只有那麼一百零一種機械式的方式,難怪她這麼不想要他回來。 “蕾娜,”他柔聲說道。 “有一些事情我從來沒有教過你,一些我應該做的事——” “沒關係。”她不自在地說道。 “拜託。我並不想談論我們的過去——尤其是那個部分。我想睡覺了,我很疲倦。”她掀開被單,她的小手撫過柔軟的絲質布料。 杭特知道他應該離開了,但他卻不自覺地走過去,抓住她纖細的手。他將她的手拿到唇邊,用她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嘴和下巴,強迫她接受他壓在她掌心的吻。她顫抖著-他感覺到她的顫抖延伸到她的手臂,而她並沒有試圖將手抽回。 “有一天你會讓我躺在你身邊的。”他喃喃說道,望了她的床一眼,然後看著她的綠眸。他緩緩地放開她的手。她立刻揉了揉它。 “我弄痛你了嗎?”他關心地皺眉問道。 “沒有。只是——沒有。”她將手垂到身旁,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杭特感覺到心中一陣痛苦,懊悔地搖了搖頭。他立刻離開了房間,知道如果自己繼續待在那裡,將會無法克制他的慾望。他回頭望了她最後一眼,然後關上門離去。 蕾娜這才發現,他們昨天的訪客和今天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何宅中七十四個房間現在都擠滿了人,當地的政客、名門貴族及鎮上的人,都因何伯爵的歸來而前來祝賀。 “要請他們離開嗎?”早上當賓客,前來時,蕾娜問杭特。 “葛太太可以告訴訪客,說你身體不舒服!” “讓他們進來吧-”他坐在圖書室中的椅子上說道。 “我想見見一些熟面孔。” “可是史醫生建議你這幾天多休息,調適你剛回家的——” “我已經休息了好幾個月了。” 蕾娜詫異地瞪著他。 “這樣會鬧成一團的。”她說道。 “你不能同時告訴每一個人事情發生的經過。” 杭特微笑一下,但他的語調依然堅決。 “我堅持這麼做。” 他接待所有賓客的儀態,令蕾娜大吃一驚。杭特過去一向是個盡職的主人,但他從來沒有真正喜歡接待賓客過,尤其是一般的鎮民,他總是擺出一副輕蔑的態度。然而今天,他卻用同等的熱誠歡迎他們。 他平易近人地告訴大家他在印度的經歷,同時和好幾群人談天,從花園走到藝廊,和老朋友閒話家常。中午時,他開了幾瓶上好的白蘭地、幾盒雪茄,和鄉紳們一同享用。他還吩咐廚房準備許多美味的三明治、小點心,以及蛋糕招待客人。 蕾娜也和一群女人們,一邊喝著茶,一邊滿足她們的好奇心。 “當你第一次看到他時,是什麼感覺?”一個女人問道。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嗯,”蕾娜不自在地說道。 “當然我很驚訝——” “你哭了嗎?” “你昏倒了嗎?” “他是不是把你摟在懷裡——” 一連串的問題,讓蕾娜不知所措。突然間她聽到她妹妹愉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女士們,我認為那不關你們的事。” 當蕾娜抬頭看到她妹妹瑞雪臉上的同情表情,突然間令她想哭起來。瑞雪比任何人都明白,杭特的歸來對她所代表的意義。蕾娜鬆了口氣地站起身來,將瑞雪拉到一旁。她們站在旋轉樓梯下的一個角落,瑞雪安慰地拉起蕾娜的手。 “我知道你有很多訪客。”瑞雪說道。 “我本來想等晚一點再過來,但實在忍不住。” “一切都太不真實了。”蕾娜低聲說道。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突然間亞瑟和珍妮離開了,而我和杭特一起回來——而他是個陌生人。” “你說'陌生人',是字面上的意思嗎?”瑞雪嚴肅地問道。 蕾娜驚訝地望著她。 “你知道如果他不是我丈夫,我是不會接納他的。” “當然,親愛的,可是——他和以前不太一樣,對不對?” “你見過他了嗎?”蕾娜問道。 “我剛才在走廊上遇見他了。他立刻就認出我來,而且十分熱情地和我打招呼。我們談了一會兒,他說他對於你所承受的一切感到很遺憾。他還問到我的丈夫,當我告訴他,德瑞明天會來訪時,他似乎感到很高興。”瑞雪的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 “他的行為舉止似乎和何伯爵一模一樣,然而——” “我知道。”蕾娜很快說道。 “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只能說,他可能是因為一些經歷而改變了。可是有一些事,我實在無法解釋,也無法了解。” “他對你怎麼樣?” 蕾娜聳聳肩。 “事實上,他對我很好。他十分和善,而且——似乎有一種迷人的風度,那是我從來不記得的。” “很奇怪,對不對?”瑞雪深思地說道。 “我也注意到了——他真的挺迷人的。有著一種令女人著迷的特質,而他以前不是那樣的。” “的確。”蕾娜同意道。 “他和過去截然不同。” “我很好奇德瑞會有什麼看法。”瑞雪說。 “他們是好朋友。如果這傢伙是騙子——” “他不可能是的。”蕾娜很快地說道,她的心拒絕相信,她和一個可能是個騙子的陌生人,如此親密地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蕾娜,如果他真有可能是個冒牌貨,那麼你的生命就有危險了。你不知道他的過去,或者他懷著什麼壞心眼——” “他是我丈夫。”蕾娜堅決地說道,雖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臉蒼白了些。 “我確定。” “昨天晚上,他有沒有-” “沒有。” “我想等到他把你摟在懷中,你就會知道他是否是你嫁的那個男人了。” 蕾娜想起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肌膚上的溫熱感覺,以及他身上的檀香氣味。她感覺到他們之間的一股奇妙魔力。 “我不知道他是誰。”她不安地輕聲說道。 “但我必須相信他是我丈夫,因為一切證據都證實如此,一個陌生人是不可能知道他所知道的那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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