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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郎君

假面郎君

莉莎·克莱佩

  • 外國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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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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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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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假面郎君 莉莎·克莱佩 8586 2018-03-18
“何夫人,您的丈夫沒有死。” 蕾娜睜大眼睛盯著楊杰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或許是這位家族律師喝醉了,雖然她過去從來沒有看過他喝酒。當然,為現任的何氏夫婦工作,是很有可能讓人在龐大的壓力下,不得不喝上一、兩杯的,同時也非常有可能把人逼瘋。 “我知道這對你們所有人而言,都是個驚人的消息。”楊杰姆認真地說道。他的目光轉向蕾娜。 “尤其是對您而言,夫人。” 倘若這個消息是由別人口中說出的,蕾娜或許不會相信。然而,楊杰姆已經為何家工作了將近十年,是個謹慎、值得信賴的人。自從她丈夫死後,她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是他在替她處理,不管為數的大小,他都絲毫不馬虎。 何亞瑟爵士和他的妻子珍妮,也同樣用詫異的眼神望著楊杰姆。他們是十分登對的夫妻,兩個人都有著一頭金發,身材高挑。他們有兩個兒子,現在都已經被送到伊頓中學去就讀。而兩夫妻似乎也樂得輕鬆。他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盡情享受這份新到手的財富和地位。

“簡直是荒謬!”亞瑟斥責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面前這樣胡說八道,你快給我解釋清楚!” “是的,爵爺。”楊杰姆回答道。 “我昨天得到消息,說有一艘船最近抵達了倫敦,船上有一位十分特別的乘客,那位乘客長得和已故的伯爵十分相像。”他望著蕾娜一眼,然後說道:“他自稱是何伯爵。” 亞瑟發出一個嗤聲,他那雙憤世嫉俗的眼中,露出恚怒的神色。 “這真是個荒謬的騙局,何伯爵已經死去一年了,他絕對不可能在那場船難中生存的。哼!那艘船整個裂成了兩半呢!船上的每個人都失踪了。你的意思是,我的侄兒奇蹟似地逃過一劫嗎?那個人一定是瘋了,竟然以為會有人相信他。” 珍妮抿起了嘴。 “他是個冒牌貨。這點很快就會證明的。”她尖酸刻薄地說道,撫平身上綠色絲質禮服的蕾絲花邊。

楊杰姆不理會何氏夫婦憤怒的反駁,走向坐在窗邊的蕾娜。她的目光盯著地上的波斯地毯。這張地毯和何宅中的其他家具一樣,過度奢華而沒有品味,蕾娜腳上破舊的鞋子從她的喪服群擺下露出來,她心不在焉地用腳畫過地毯上的圖案。她似乎迷失在回憶中,直到楊杰姆走到她面前。她猛然抬起頭望著著他的臉。 即使身穿像修女般簡樸的神色長袍,依然掩不住何蕾娜那份溫柔,高雅的美麗,她的深棕色直發及那雙淺綠色的眼眸,是她最迷人的地方,然而,她的美卻從未引起過騷動。雖然人人都欣賞她,卻從未有人追求過她,沒有人和她調情,或渴望過她,也許是因為她把她的端莊當成武器,讓人不敢親近吧。 馬其鎮的人幾乎把何蕾娜當成聖女,一個有著這種面貌和地位的女人,要再找個丈夫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她卻選擇留在這裡,將心力貢獻在慈善事業上,她既溫柔有有愛心,她的慷慨上及貴族,下至乞丐,楊杰姆從來沒有聽過蕾娜對任何人說過一句不仁慈的話,包括那遺棄她的丈夫,以及那些對她吝嗇不堪的親戚。

但在她柔弱的外表下,那雙綠色的眼眸中,卻透露著些許渴望的不安,那是一般她從來不敢表達的熱情,楊杰姆知道,蕾娜已經決定,就這樣靜靜地在何宅度過她的一生。常有人說她需要一個男人,然而,似乎沒有人可以想到一個能夠與她匹配的追求者。 如果已故的伯爵還活著,這倒是件好事。 “夫人,”楊杰姆帶著歉意說道,“我並不想讓您難過,但我認為您會想要馬上知道,任何與已故伯爵的有關消息。” “這有可能是真的嗎,”蕾娜輕聲問道,她的表情微皺。 “我不知道。”楊杰姆小心地回答。 “伯爵的屍體一直沒有被找到,因此我認為,並非沒有這個可能性——” “這當然不可能是真的!”亞瑟說道。 “你們兩個都瘋了嗎?”他推開楊僳姆,走到蕾娜身邊,將一隻手搭在她肩上。 “這個惡棍怎麼可以讓何夫人承受這種折磨!”他用一種虛偽的同情語氣說道。

“我沒事。”蕾娜打岔道,皺起眉頭,站起身走到窗邊,急於想要離開這間過於華麗的客廳。牆上掛滿了大紅色的絲綢,以及金色的刺繡品。角落裡則擺滿了異國的花瓶。似乎房內所有的空間,都被各式各樣的玻璃飾品給佔滿了。 “小心。”當蕾娜的裙擺掃過一張放置著玻璃器皿的小桌子時,珍妮厲聲說道。 蕾娜低頭看著玻璃器皿中的金魚,然後看看珍妮嚴肅的臉。 “它們不該被放在窗邊的。”蕾娜喃喃說道。 “它們不喜歡陽光。” 珍妮輕蔑地笑了一聲。 “當然,你什麼都知道。”她尖酸地說,而蕾娜知道,珍妮是絕對不會移動那些金魚的。 蕾娜嘆了一口氣,將頭轉向窗外的景緻。宅院前方有一窪小小的人工湖,湖的前方則是通往城裡的路,以及一座人稱“惡魔橋”的橋樑。傳說這座橋是魔鬼放置在那裡的,為的是要索取第一個過橋者的靈魂。據說第一個敢過橋的人,是一位何家的祖先。他違抗了魔鬼,拒絕交出他的靈魂。因此魔鬼詛咒了他的子孫,無法輕易地傳宗接代。

蕾娜一直相信這個傳說。何家的每一代生下的孩子都不多,而且大部分的男性都在年輕時早逝了,包括杭特。 蕾娜哀傷地微笑一下,強迫自己將思緒拉回現實,轉頭面向楊先生。他是個身材瘦小的男人,幾乎和她一樣高。 “如果這個陌生人真是我的丈夫。”她平靜地問道。 “為什麼他到現在才出現呢?” “根據他自己的說法,”楊杰姆回答道。 “船難之後,他在海上漂浮了兩天,然後被一艘前往開普敦的漁船救起。他在船難中受了傷,根本記不得自己的身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幾個月之後,他的記憶力慢慢恢復,然後他才返回英國。” 亞瑟發出一個不屑的嗤聲。 “不記得自己的身分?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 “但顯然這是有可能的。”楊律師反駁道。 “我問過了史醫生。他證實這種案例雖然不多,但的確曾發生過。”

“真是有趣。”亞瑟嘲諷地說道。 “別告訴我你相信這個冒牌貨,楊先生。” “在我們見到他之前,沒有人能夠下定論。” “楊先生,”蕾娜掩飾起心中的不安。 “你認識我丈夫多年。我希望你能到倫敦去見這個男人。就算他不是已故的伯爵,聽起來這個人似乎有困難需要幫助。必須有人幫忙他。” “你一向是如此善良,何夫人。”楊杰姆說道。 “大部分的人絕對不會幫助一個企圖假冒、欺騙他們的陌生人。您真是個有愛心的女人。” “是的。”亞瑟諷刺地說道。 “我侄兒的寡婦是乞丐、孤兒和流浪狗心目中的天使。她總是等不及要把自己所有的給別人。” “所以我們才留下了一部分的遺產替她保管。”珍妮說道。 “否則的話,剩下的錢早就被她花光了。甚至連小孩子都知道怎麼騙她的錢。她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了孤兒院。”

蕾娜的臉紅了起來。 “孤兒院比我更需要錢。”她說道。 “他們所需要的幫助,對他人而言是輕而易舉的。” “我的職責是將家族的財富延續給後代子孫。”亞瑟斥聲說道。 “而不是把它浪費在一些沒有父母的小孩子身上。” “好吧!”楊杰姆插口說道。 “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會和史醫生一同前往倫敦。史醫生從何伯爵一出生就認識他了。我們會判斷這個人說的是否屬實。”他對蕾娜微微一笑。 “別想太多,夫人。我相信結果一定會令大家滿意的。” 蕾娜回到她所居住的小屋中。那裡距離何家的大宅院有些遠,過去曾是客房。然而不幸地,去年一個粗心的客人來訪做客時,不小心打翻了油燈,整個地方起火燒毀了。 亞瑟和珍妮沒有花錢將它重建。他們認為那裡對蕾娜而言,已是足足有餘了。曾有一些親戚要她去和他們同住,甚至她的婆婆也曾提議,要蕾娜當她的遊伴,但她都——拒絕了。她需要自己的隱私。因此,雖然小屋並不舒適,但住在這裡,至少能夠和親朋好友常相聚。

四面的石牆又黑又潮濕。並帶著一股濃濃的霉味,小小的窗戶很少有陽光照進來,蕾娜將一面牆壁用手工的織布蓋起,並從何家的大宅中拿了一些不要的家具過來,壁爐旁的椅子上擺著一塊紅藍相織的毯子,是孤兒院中較年長的女孩們織的。旁邊放著一隻木刻的蝶螺。送給她的那位老婦人說,那是吉祥的象徵,可以帶給她好運。 杭待——還活著,這當然不可能是真的,但這個念頭依然讓她不安。她走到她的小床邊,跪在地上,從床底下拿出一隻盒子。她打開盒蓋,裡面是一幅她已故丈夫的肖像。 那幅畫是亞瑟和珍妮給她的,表面上他們裝得很好心,事實上蕾娜知道,他們是不想保留過去屋主的任何東西。她本來也不想要那幅肖像,但還是接受了,在心中告訴自己,杭特是她過去的一部分。他改變了她的一生,也許有一天,等到時間沖淡了她的記憶,她會把這幅畫掛起來。

畫像中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和他的狗在一起,一隻手抓著他最喜歡的槍把。杭特有著一頭濃密的金發、深棕色的眉毛。他並不是頂英俊,臉上帶著十分傲慢的表情。 杭特在三年前,以半外交的身分前往印度。他是東印度公司的小股東,同時在政界頗有影響力,他被指派到印度去,擔任公司的顧問。 事實上,他和許多人一樣,等不及要到加爾各答去,過著有如國王般,每天狂歡縱慾的生活。據說每幢房子中都有上百名僕人,服侍著他們的主人。此外,印度是運動者的天堂,有著各種各樣的異國活動!對杭特這種男人而言,簡直是無法抗拒。 蕾娜想到丈夫離去前的興奮,不禁苦笑了一下。杭特等不及要離開她,英國對他而言太無趣了,他們的婚姻也是。他和蕾娜是十分不相配的一對。杭特曾經告訴她,妻子的功用僅止於傳宗接代,然而蕾娜卻始終沒有懷孕,這一點令杭特深受傷害,對於一個喜歡炫耀自己男性雄風的男人而言,是無法忍受沒有孩子的羞辱的。

蕾娜的目光轉向床上,想起過去杭特夜晚的來訪,腹部不禁開始一陣冰冷的翻攬,他沉重的身體壓向她,還有那永無止盡的穿刺。每當他終於結束,離開她去拜訪其他女人,滿足他的肉慾時,才是她鬆口氣的時候。蕾娜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壯、這麼有精力的男人。因此,如果他真的在一場沒有人存活的船難中活了下來,也不是完全令人無法相信的。 在他們同住的兩年中,杭特總是指使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蕾娜覺得自己彷彿像一朵小花般,一天天地枯萎凋謝。當他動身前往印度時,她的內心充滿了感激。之後的她把心力完全投注在孤兒院中,改善那些院童的生活。被需要的感覺帶給蕾娜新的動力,很快地她參與了其他的慈善活動,拜訪生病的老人,舉辦慈善活動,甚至試圖幫人牽紅線。自從她得知杭特死去的消息後,她感到難過,卻從未想念過他。 而且,她充滿罪惡感地想道,她也從來不希望他會回來。 接下來的三天,她沒有楊杰姆的消息。蕾娜和平常一樣,忙著例行的事務,但消息傳遍了整個馬其鎮,那是何宅中多嘴的僕人傳出去的。 最先來拜訪她的.是她的妹妹藍瑞雪夫人,雖然她比蕾娜小,但這位身材較高、帶著一股甜蜜的成熟氣質的女人.看起來卻比蕾娜年長。 她們倆曾是林肯郡中人稱最美麗的姊妹花,但蕾娜知道,瑞雪比她美得多。瑞雪具有古典美,一雙大眼睛,如玫瑰般紅潤的小嘴,及一個微翹的小巧鼻子。相比之下,蕾娜的臉較圓,嘴也較寬,而她的深色直發和瑞雪的鬈髮相比——更令她覺得少了幾分嫵媚。 蕾娜站在門口。邀請她妹妹進來。瑞雪一身昂貴的打扮,一頭棕髮向後梳起,身上飄著紫羅蘭的香味。 “親愛的蕾娜,”瑞雪說道,環視著小屋。 “我已經問過你上千次了。為什麼你不來和我跟德瑞住呢,我們家有上打的空房間,而且你也會比較舒服——” “謝謝你,瑞雪。”蕾娜擁抱了妹妹一下。 “可是我無法忍受和你丈夫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無法容忍一個對你不好的男人。我相信藍爵士也同樣對我有所不滿。” “他其實沒有那麼壞——” “他是個惡劣的丈夫,你不用再替他辯護了。藍爵士什麼人都不在乎,只關心他自己。而且他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瑞雪皺起眉頭,在壁爐旁坐了下來。 “有時候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德瑞唯一真正喜歡過的人,是何伯爵。” “他們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蕾娜同意道。 “除了杭特從來沒有對我動過手之外。” “只有那麼一次而已。”瑞雪抗辯道。 “我真不該告訴你的。” “你不需要告訴我,你臉上的瘀痕就已經夠明顯了。” 她們兩人都沉默下來,回想起兩個月前,藍爵士在輿瑞雪爭吵時,動手打了她的事。瑞雪臉頰和眼睛上的瘀傷,過了好幾個星期才消退。她一直躲在家裡,直到傷痕退去才敢出門。而現在,瑞雪說藍爵士十分後悔自己的情緒失控,她已經原諒他了,而她希望蕾娜也會原諒他。 蕾娜絕不會原諒任何傷害她妹妹的人,而且她認為這種事還會再發生,因為這一點,她幾乎希望杭特真的還活著。雖然杭特有他的缺點,但他是絕對不會動手打女人的,杭符會告訴藍爵士,這樣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而藍爵士很可能會聽他的,因為杭特是少數幾個在這個世界上,讓他尊敬的人。 “我不是來這裡談這個的,蕾娜,”瑞雪坐在椅子上,用關愛的眼神望著姊姊。 “我聽說了關於何伯爵的事。告訴我——他真的要回來了嗎?” 蕾娜搖搖頭。 “不,當然不是,有個瘋子在倫敦宣稱是我丈夫,楊先生和史醫生去拜訪他了,而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證實,他不是個瘋子,就是個罪犯。” “難道何伯爵沒有可能生還嗎?”瑞雪看到蕾娜臉上的表情后,嘆了一口氣。 “我很抱歉這麼說,但我真的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婚姻並不幸福,而我只希望你快樂。” “我也希望你快樂。”蕾娜熱誠地說道。 “而你的情況比我更糟,瑞雪。杭特雖然不是個完美的丈夫,但我和他過得還算融洽,除了——”她停頓下來,臉龐頓時紅了起來。 談論這種親密的事對她而言並不容易。她和瑞雪從小生長在一個保守的家庭。她們的父母雖然和藹,但和她們並不親近。蕾娜和瑞雪都是在新婚之夜,才學到閨房密事的。對蕾娜而言,那並不是個愉快的經驗。 瑞雪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 “哦,蕾娜。”她喃喃說道,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我猜何伯爵一定不是個太體貼的男人。”她繼續低聲說道。 “其實莋愛不是那麼可怕的事。當我和德瑞剛結婚時,有時候,我還覺得莋愛是件挺愉快的事。當然,最近一切都不同了。不過我還記得那些快樂的時光。” “愉快?”蕾娜驚訝地盯著她。 “這次你真的嚇到我了。你怎麼會喜歡那麼令人困窘又痛苦的事——你是在開玩笑吧?” “何爵士難道沒有吻過你、擁抱你,讓你覺得溫暖——-嗯.像個女人嗎?” 蕾娜沉默了下來。她實在不明白,莋愛!真是個諷刺的名詞!怎麼能夠不痛苦。 “沒有。”她思索後說道。 “我甚至不記得曾經有過那種感覺,杭特不喜歡親吻或擁抱。每次結束時,我都很高興。” 瑞雪的臉上露出同情。 “他曾經跟你說過他愛你嗎?” 蕾娜輕笑了一聲。 “天啊,沒有。杭特是絕不會承認這種事的。”她的唇上泛起一抹微笑。 “他並不愛我。當初他應該娶的是另一個女人而不是我。我想他經常後悔他的錯誤。”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瑞雪說道。 “她是誰?” “康夫人。”蕾娜喃喃說道,她很驚訝經過這麼久後,這個名字依然令她感到酸楚。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見過她嗎?” “是的,見過幾次。她和杭特的交往很隱密,但顯然他們十分喜歡彼此在一起。她喜歡所有他喜歡的東西——騎馬、打獵,還有馬匹。我相信即使在我們婚後,他還是經常偷偷地去拜訪過她。” “那當初何爵士為什麼不娶康夫人呢?” 蕾娜抱起她的膝蓋,將身子蜷成一團。 “因為我比較年輕,而她已經過了可以生育的年齡。杭特想要一個子嗣——而我猜想他大概以為,他可以塑造我,讓我喜歡他喜歡的東西。我的確嘗試過取悅他。可惜的是,我似乎不能給他唯——項他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 “孩子。”瑞雪喃喃說道。從她臉上的表情,蕾娜知道瑞雪想到了她自己的流產。那是幾個月之前發生的事。 “我們兩個在這方面似乎都沒有成功,不是嗎?” 蕾娜紅著臉繼續說道:“至少你證明了,你有懷孕的能力。如果上帝保佑的話,你還可以再懷孕的。而我呢,我試過所有的方法——喝通寧水、算日期,甚至嘗試過一些荒謬、令人困窘的秘方,然而都沒有效。當杭特出發前往印度時,我真的很高興他走了。晚上一個入睡覺,不用擔心聽到他走向我房門的腳步聲,對我而言真是一種恩典。”那些回憶令蕾娜顫抖起來。 “我不喜歡和男人睡覺。我再也不想要那麼做。” “可憐的蕾娜。”瑞雪喃喃說道。 “你早該告訴我這些事的。你總是急著替別人解決問題,卻從來不揭發你自己的。” “就算我告訴你,也不會改變什麼。”蕾娜說道,然後無奈地微笑一下。 “如果決定權在我,當初我一定會替你選一個好一點的丈夫。我想爸爸媽媽當時被他的財富和地位沖昏頭了,沒有發現你們是如此地不適合。” “不是他們的錯。”蕾娜說道。 “都是我的錯——我根本不適合當任何人的妻子。我根本不該結婚的。我一個人獨處比較快樂。” “我們兩個的婚姻,都不是我們夢寐以求的,下是嗎?”瑞雪哀傷地說道。 “德瑞的脾氣很壞,而你則失去了丈夫-——點也不像童話故事。” “至少我們住得很近。”蕾娜說道,試圖將那片愁雲趕走。 “這樣讓日子好過了些。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的。” “對我而言也是。”瑞雪站起身來,緊緊地抱著她。 “我祈禱從現在開始,你的生活會有好的轉機。希望何爵士在地下安息!而你會很快找到一個懂得好好愛你的男人。” “別那樣祈禱。”蕾娜說道。 “我不要男人。為孤兒院裡的孩子們祈禱吧!還有可憐的陸太太,她快瞎了。還有皮先生的風濕症——” “你真是個愛心氾濫的女人。”瑞雪對她微笑道。 “好吧!我也會為他們祈禱的。” 當蕾娜來到鎮上,每個人都好奇地詢問她,想知道她丈夫生還的細節。不論她強調多少次,倫敦的那位“何伯爵”很可能是冒牌貨,但馬其鎮的居民依然想要相信何杭特是活著的。 “哦,這可不是馬其鎮最幸運的女人嗎?”當她一走進鎮上的大街,乳酪店的老闆就如是說道。 蕾娜微笑地放下籃子,等待老闆為她準備要帶去給孤兒院的乳酪。 “在很多方面,我的確很幸運,魏先生。不過,如果你指的是關於我死去丈夫的傳言——” “如果你再度成為宅院的女主人。”魏先生紅潤的臉上帶著笑意。 “你一定會是個最美麗的女主人。”他將乳酪放進她的籃子中。 “謝謝你。”蕾娜說道。 “不過,魏先生,我必須告訴你,謠言並不是真的。何爵士不會回來的。” 鎮上有名的一對老處女姊妹花,跟在蕾娜身後走進乳酪店。其中一個走向蕾娜說道。 “親愛的,我們今天早上聽到消息啦!我們真為你高興,真的——” “謝謝你,但那並不是真的。”蕾娜堅持道。 “那個宣稱是我丈夫的男人是個冒睥貨。除非有奇蹟,否則何伯爵不可能從船難中逃生的。” “在你得到證實之前,還是可以抱持希望的。”魏先生說道。這時他那矮胖的妻子蘭蒂從商店後方走了出來。她將一把雛菊放進蕾娜的籃子裡。 “如果上帝要讓奇蹟發生,”蘭蒂愉悅地說。 “那一定會發生在你身上的,夫人。” 他們都以為這個消息帶給她希望,以為她要杭特回來。蕾娜覺得既困窘又不自在,於是匆匆地走出了商店。 蕾娜朝著孤兒院的方向走去,那是一棟殘破的宅院,座落在小鎮的東邊。過去它曾經是有錢人家的豪宅,但在最後一任主人死去後,這個地方就荒廢了。鎮上的一些善心人士湊了一些錢,將這個地方重整,讓二十幾個孩子居住,並有一些老師在裡面教導照顧他們。 蕾娜每次想到過去她手上擁有的錢,就感到一陣心痛-現在的她是沒有辦法這樣花錢了。她多麼想要改善孤兒院的環境。她甚至曾經將尊嚴擺到一旁,問亞瑟和珍妮是否願意捐一些錢給孩子們,卻被泠冷地拒絕了。新任何伯爵夫婦認為,那些孤兒必須學習,這個世界是個殘酷的地方,而他們得自己想辦法生存。 蕾娜嘆口氣走進孤兒院中,將籃子放在門口的地方。提著沉重的籃子走了那麼遠的路,令她的手臂酸痛得直顫抖。突然間她瞥到角落裡一個棕色鬈髮的人影。那一定是查理,他是個十一歲、正值叛逆期、隨時想找新點子搗蛋的小男孩。 “我正希望有人可以幫我把籃子提進廚房呢!”她大聲說道。查理立刻跑了出來。 “你都已經提了這麼遠,這一點路算什麼,”查理說道。 蕾娜對這個滿臉雀斑、有著一雙藍眸的小男孩說道。 “別耍嘴皮子,查理。幫我把籃子提到廚房去吧。然後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今天早上沒有上課。” “是桑小姐把我趕出教室的。”他回答道,提起籃子,飢腸轆轤地瞥了一眼籃中的乳酪。 “因為我太吵了,而且沒有聽老師的話。” “為什麼呢,查理?” “那些數學我早就會了。只因為我比大家聰明,為什麼我要坐在那裡,無聊地浪費時間呢?” “我懂了。”蕾娜說道,心想他說的可能是對的。查理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然而,他所需要的敦育卻不是孤兒院可以提供的。 “我會跟桑小姐談一談。不過,你也不能調皮搗蛋。” 他們走進廚房。廚娘戴太太微笑地向她打招呼。戴太太棕色的眼眸中,露出深感興趣的神色。 “何夫人,我們從鎮上聽說了——” “那不是真的。”蕾娜打岔道。 “只是一個有問題的陌生人,試圖說服他自己——還有我們大家,說他是已故的伯爵。如果我丈夫還活著,他早就回來了。” “我想也是。”戴太太似乎很失望地說道。 “不過,如果那是真的,倒會是個很浪漫的故事.恕我直言,夫人,但你太年輕,也太美麗,當個寡婦實在太可惜了。” 蕾娜搖搖頭,微笑一下。 “我對我的生活感到很滿意,戴太太。” “我希望他死了。”查理說道,令戴太太驚喘一聲。 “你這個小惡魔!”廚娘斥責道。 蕾娜彎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為什麼你這樣說呢,查理?”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伯爵,那你以後就不會到這裡來了。他會要你待在家裡,服從他的命令。” “查理,不會的。”蕾娜嚴肅地說道。 “不過沒有必要爭論這一點。伯爵已經死了——而人死是不能複生的。” 蕾娜從孤兒院返回她的小屋時,全身已經沾滿了路上的塵土。當她走近屋前時,突然間有人在她身後喊了她的名字。她驚訝地停下腳步,發現那是她過去的女僕愛咪,提著裙擺從何家的宅院跑了過來。 “愛咪,你不該用跑的。”蕾娜說道。 “你這樣會跌倒受傷的。” 那個微胖的女僕用力地喘著氣,臉龐因興奮而紅闊。 “何夫人,”她喘息道。 “哦,夫人——楊先生要我來告訴您——'他'在這裡——在城堡裡——他們都在這裡,還有——您必須馬上過去。” 蕾娜困惑地眨著眼。 “誰在這裡?楊先生要我過去?” “是的。他們把“他”從倫敦帶回來了。” “他?”蕾娜虛弱地問道。 “是的,夫人。伯爵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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