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盛丸”繼續南下。
巡邏船“漲潮”號相距十五英里尾隨其後。
地球是圓的,大海也是彎曲的,但在十英里海面上,如果“榮盛丸”用望遠鏡觀察,就能認出後面的船是只巡邏船,所以,“漲潮”號總是謹慎地與“榮盛丸”保持十五英里距離。
巡邏船當然知道前面十五英里處向南航行的貨船是“榮盛丸”。 “榮盛丸”進入奧尾島海峽時,“漲潮”號快速駛到奧尾島的南面,等待“榮盛丸”的出現。當它在海峽上出現時,“漲潮”號清晰地觀察到寫在“榮盛丸”船尾上鮮紅的船名。
“榮盛丸”繼續以經濟速度航行。
離開小樽港是昨天上午十點三十分,經過奧尾海峽是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現在是第二天上午的十點。
前面不遠就是男底半島了。
從這開始進入海上巡邏隊第二管區的管轄範圍。然後依次是第九、第八、第七、第十、第十一管區。第十一管區到與台灣交界為止。本來應由各管區在各自範圍內尾隨監視。但為了便於行動,在領海內的全部監視工作就由“漲潮”號承擔下來。從十一管區進入公海後,再由勞埃德保險公司接替進行。
“榮盛丸”是從小樽港出發的,本來只有災害發生的所在管區,海上保安本部才有搜查權,但這次很特別,“榮盛丸”是肯定會沉沒的,所以就把權力交給出港的第一管區。
起風了。是日本海特有的西北風。風力十級。
巡邏船船長名叫川又順道。
此時川又正在喝著咖啡。
雷達正密切監視著“榮盛丸”。
——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
川又這樣想。
“榮盛丸”如果要詐取保險金的話,肯定會意識到它將受到巡邏船的監視,猜出十五英里後的船是巡邏船。
既使要沉船也會出了日本領海。這裡既受著巡邏船的監視,而在海上又不可能交換貨物。
川又認為這抓航海一無所獲。
下午五點。
“榮盛丸”到達能登半島海面。
從小樽港出發後已經過了三十小時。
能登海面被認為是船艇的墓地。特別是在冬天,要穿過能登海面是需要有豁出性命的勇氣的。
但現在是沒有太大的危險。
風依然如舊,風力十級。
“漲潮”號劈開波浪前進。
突然,川又緊張起來,在強勁的海風中,他聽到一陣特殊的聲音。
是救難信號。
國際法規定,無線電通常為五百萬赫接收狀態,所有船舶裝有救難信號接收裝置,既使沒有人在無線電機旁,SOS傳來時,也會響起警報。
警報聲非常刺耳,像要撕裂什麼似的。
“這裡是第九管區本部,向第一管區“漲潮”號報告。“榮盛丸”求救,迅速趕到現場。”
“SOS的內容!”
川又抓過無線電對講機。
“火災,由燃料筒引起的。用一一○通知我們的。”
川又沒有回答,扔下話筒。
“開足馬力!”
他命令道,聲音顫抖著。
“孤北丸”默默無聲地行駛著。在右舷能看見鹽屋琦的燈塔。
馬上就要到鹿島灘了。
前面十五英里處,“勝利丸”正向南行駛,這就是假“榮盛丸”,假“榮盛丸”離開奧尾海峽是早晨一點過。
“孤北丸”也從江差海岸的角落裡出動,不遠不近地緊跟在它的後面。
假“榮盛丸”向津輕海峽駛去。
天亮時,船已到了下北半島的六間崎海面。
“孤北丸”加快速度靠近,以便看清楚船名。
白色的油漆寫著“勝利丸”。
——是“勝利丸”。
看到這,包木一膳笑了。
這就是在小樽港離“孤北丸”很近的冒充真“榮盛丸”,九九九型的那隻船的船名。
“勝利丸”滿載著海帶根向東京港駛去。那是值七億日元的商品。而真的“榮盛丸”正向馬尼拉方向駛去,並將在某個海峽沉沒。這樣八億五千萬日元的保險費就輕易到手了。
海帶根的保險費是八億日元,船舶保險費為五千萬日元。
在這次周密計劃的行動中,海上遠洋公司可得到八億日元。
這八億日元就在前面十五英里的地方。
船上的電話響了。胴澤拿起電話,把它遞給包木,包木接過電話,忽然精神一振。
“'榮盛丸'沉了。”
是內村龍太打來的,聲音很消沉。
“在什麼地方?”
“北緯三十八度,東經一百三十七度,能登半島海面三十三英里的地方,聽說是火災。第一管區的巡邏船'漲潮'號在距離十五英里的地方監視它,等趕到時,船已經沉了,聽說是由燃料筒引起的。”
聲音顯得又恨又悲又無可奈何。
“是嗎?”
“海上保安廳和保險公司聯合的遠東地區調查團失敗了。”
“別洩氣。”
“說也沒用。”聽筒那邊內村毫無生氣地笑了。 “不過,'榮盛號'的一千噸海帶根也沒有地方替換。海上遠洋公司也許恨透了保險公司,所以故意總是製造沉船事件,看樣子是想讓我們破產。”
“……”
“祝一路順風。”
“等等,”包木止住了即將掛上的電話。 “現在就支付賠償費未免太早了吧。”
“什麼意思?”
“我想得到那八千萬。”
“別,別開玩笑了。”
聲音裡帶著苦笑。
“沒誰和你開玩笑,本船預計明天傍晚進入東京灣。然後,你在公司裡等二十四小時,一分鐘也不要離開電話。”
“餵,等等,這是什麼意思。”
內村的聲音變了。
“遠東地區調查團沒有失敗,戰鬥現在才開始。請相信。以後再細說。”
“可靠嗎?包木。”
內村驚喜參半,聲音在發抖。
“是的。”
“好吧,明天等你電話。”
“就這樣。”
包木掛掉電話。
“海上遠洋公司讓'榮盛丸'在能登海面沉沒了。”
包木回到沙發上。
“太性急了。”
斯波源二郎說。
“是呀,本來以為會在巴什海峽附近。不過,海上遠洋公司沉醉於自己的詭計中,都等不到去巴什海峽了,太自信了。”
“'勝利丸'已經知道'榮盛丸'沉了吧。”
斯波把視線向臨近傍晚的海面。
“榮盛丸”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在無法尋找的魔鬼般的能登海面上消失了,帶走了很多疑問。
海上遠洋公司和“勝利丸”也鬆了口氣。
沒有人會注意“勝利丸”。當它明天進港後,有誰會把它與那場海上火災聯繫在一起呢?
鹿島灘越來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