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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六節

喋血香島 西村寿行 4162 2018-03-18
第二天早晨,“孤北丸”裝滿貨物出發了。 裝上的是運往東京的海產品和紙,從小樽到東京的船總是裝得滿滿的。 內村龍太是上午十點過到“孤北丸”來的。 包木一膳把內村帶到瞭望室。 船正在裝貨,搬運工人正操縱著起重機。裝貨都是搬運工人的事。 船員的工作是從這個港口航行到另一個港口。而出入港的事務又由代理商去辦。 金和廣行帶著“波奇”正在岸邊散步。 花貓“咪咪”站在船頭的桅杆上盯著“波奇”,好像很羨慕似的。 “是那條船。” 內村指著停靠在岸邊的“榮盛丸”。 “嗯。” 包木點點頭。 “想到好辦法沒有?” 內村焦急地問。 “頭都要炸了。” 包木躺在沙發上。 “我也是。”

內村也躺在對面的沙發上。 “你想'榮盛丸'會不會沉?” 包木點上煙,問。 “百分之九十九會沉。船長、輪機長、船員完全和上次一樣,只有保險金額不一樣。這次是八億五千萬。” “……” “這次海上保安廳也出動了大批人員進行監視,都懷疑會再次沉船。” “嗯。” “我的工作到今晚為止。至今還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是呀。” 包木吐了幾個煙圈。 “你的妻子呢?” “沒有” “和那美國姑娘怎樣?” “不行。” “肚子真餓了呀。” “廚司長正在準備午飯。” “不過那個女人的臀部可真迷人。” 內村感嘆地說。 “什麼?” “那個美國姑娘,讓我帶她去東京吧。”

“不行。” “真不行?” 對話到止結束了。 內村站起身來,從窗口往外看。 窗外一片繁忙,工人們正緊張地裝卸著貨物。 “這次一損失就是八億五千萬呀。如果能弄清'榮盛丸'的秘密,就可以得到百分之十。那就是八千萬呀。如果植松船長等人能以沉沒舊船為罪名判刑的話……。” “餵!”包木直起上身,“是不是真給八千萬日元?” “只要能維護保險業的聲譽,這點錢肯定會給的。” “八千萬呀……” 包木又躺下了。 “怎麼樣?吃飯去吧。” “不,你去吃吧。” 包木不動彈。 他心頭一直在盤算著那八千萬元。要是能得到那筆錢,就可以多發些錢給船員了。 那是什麼呢?昨晚和內村談話時出現的一種感覺,好像很重要。

內村已走出瞭望室,包木還在想著。 胴澤和中股端著咖啡進來了。 “咪咪”也跟著進來了,爬上了自動航行裝置。 “那個混蛋!” 胴澤又開始嘮叼了。 “要是回來了,我非卡死他。” 堅野義男昨晚沒有回來,從小酒館出來後就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可再晚也必須在天亮前趕回,這是個原則。 泡用正在岸邊的食品店裡購買食品。 “還是在川崎好。” 中股又回到剛才的話頭。 “是呀。” 胴澤愛理不理地說。 包木仍然躺著,沒在意他們的談話。 “真是呀。” 中股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事似的,看著胴澤。 “什麼事?” “那個船。”中股指著旁邊的一條船,“我總覺得以前好像見過,剛才我就在想,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榮盛丸'?” “十多年前我就在那條船上,那時是條新船,乾了大約三個月,因為和船長吵架,被開除了……” “也是當輪機長?” “是的,那條船是新潟的北辰海運公司的。” 中股摸摸“瞇瞇”的頭。 “餵。”包木直起上身,“剛才說的是真的?” “剛才說什麼?” “你在'榮盛丸'幹過輪機長。” “那是以前的事,在十年前……。” 中股驚訝地看著包木。包木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中股忙倒掉杯中的水,斟上咖啡,給他送去。 這時,斯渡源二郎走了進來。 “有八千萬的話,幹不干?” 包木輪流看著三人。 “八千萬——” 胴澤踏著舞步旋轉了一圈,把咖啡灑在“咪咪”的腳上。 “咪瞇”尖叫起來,用力抓胴澤的手腕,咖啡杯掉在地上。

斯波拿來擦布。 包木把從內村那裡聽到的情況全部說了。 “就這樣,好好想想吧,要是能想出好辦法,可以到手八千萬呀。” “海上保安廳和保險公司聯合起來都沒辦法。我們怎麼能行。” 胴澤最先洩氣。 “是呀。” 包木露出一絲苦笑。 “會不會是保險公司太多慮了?” 中股覺得這件事聽上去有點難以置信。 “我也正在這樣想。” 包木點點頭。 “餵,八千萬呢?” 胴澤笑笑。 “不過……” 包木自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海上保安廳和保險公司幹的就是懷疑人的買賣。在巡邏船的監視中要轉換貨物根本就不可能。” 中股力陳自己的看法。 “我也這樣想。”胴澤接著說:“第一次也許是有意的,但第二次在土佐肯定不是,如果第二次不是,要懷疑第三次就毫無道理,我認為這是徒勞的。”

“就是。” 中股做了結論。自己雖然做了結論,卻求援似地看著包木。 包木笑了。 “斯波,你怎樣看?” 包木笑著問斯波。 斯波凝視著什麼也沒有的空間。 “也許不對。” 斯波繼續看著空間。 “也許不對?” 包木止住了笑。 “我覺得保險公司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哦?” “確實海上保安廳、保險公司、警察都喜歡懷疑人。這是他們的職業特點,正因為如此,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餵,餵。” 包木止住了斯波,包木看著斯波的側影,突然覺得不想知道其原因。 “那海上遠洋公司……” “我想他們會弄沉'榮盛丸'。” “那他們怎麼幹?” 包木取出香煙。

只是弄沉“榮盛丸”他們是一分錢也得不到的,船沉前必須把貸轉移到其他船上。但這又不可能,出港後一直受到巡邏船的監視,還要受到勞埃德保險公司僱用的偵探船的監視。在海上和其他船接觸只有有短的時間,而要轉移貨物至少需要近二小時。離開相距十五英里監視的巡邏船隻要三十分鐘就能到達現場,把他們全部抓住。 最重要的是在海上不可能轉移的。 “確實在海上是不可能轉移的。” 斯渡把視線轉向包木。 “那在什麼地方進行?” “不知道。” 斯波緩緩地搖搖頭。 “你說得可太玄了。” 說雖這麼說,胴澤的表情也變得迷惑不解起來了。 斯波又疑視著空間。 長時間裡,大家一聲不吭地沉默著。 “是不是把貨裝上了'榮盛丸'?”

斯波問包木。 “當然,內村、倉岸管理員、搬運工和保安廳都在監視。” 包木在想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植松船長和船員都保證不是頂替的嗎?” “能……。” 內村已經確認了,而且……。 這次是包木把視線移到了空中。 “那'榮盛丸'是不是假的?” 斯波問。 “就是它!” 包木已經知道和內村談話時感覺到的是什麼東西了。 “你們在說什麼?” 胴澤奇怪地問斯波。 “和旁邊錨位連接的'榮盛丸'也許是假的,是同一類型的船。把貨裝在這條船上,出港……。” 斯波閉口不說了。 “我還是不懂。” 胴澤說。 “是這樣的。”包木解釋道,“假的'榮盛丸'在這裡裝貨,而真的'榮盛丸'就是這次要沉的船等在航線上,例如在島陰。假船到後,真船就開始航行,當然還要交換船員。假船就等在那裡,等真船走遠,巡邏船追踪後又開始航行,假船裝有七億日元的海帶根,而真船裝有石頭什麼的,和海帶根同等重量的東西……”

“混帳!” 胴澤叫道。 “拿海圖來。” 包木匆忙整理桌子。 中股攤開海圖。 “在這兒。” 包木指著一個地方。 “是奧尾島?” 胴澤插進來看。 奧尾島在函館的渡島半島的西面,只相距二十公里,中間夾著奧尾海峽。 從小樽出發南下的船除內陸船外,都必須從奧尾島西面的海上通過。 包木發現,當假“榮盛丸”進入奧尾海峽後,雷達追踪的巡邏船無法進去,只有從西面的海上通過。因為是雷達監視,應盡可能靠近,只能相距十五英里。 雷達能跟踪進入海峽的“榮盛丸”,可是當“榮盛丸”到了島邊時,雷進卻無法跟踪,只有等它從島裡駛出來,用不了多久,“榮盛丸”就會重新出現,時間雖短。但只交換船員,時間完全來得及。

這時,巡邏船會仍然確信無疑地跟在後面,也許還會用望遠鏡確認船名。從北面進入海峽的是一隻船,從南面出來的也是一隻船,監視船隻根本不會對此產生任何懷疑。 假的“榮盛丸”將避開內陸船的航行時間,那時當然只有一隻船進入海峽。 監視船沒有理由懷疑它。 真“榮盛丸”開走後,假“榮盛丸”會匆匆塗掉船名,用油漆寫上新的船名,這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完成。 “計劃得真好呀。” 包木從海圖上收回目光。 他把視線移向斯波。 “太狡猾了。真想上去揍它一頓。” 胴澤興奮地對包木說道。 “好是好。不過……”斯波反對道:“按計劃,真'榮盛丸'會在監視中沉沒。我們盡可放心。而我們最好去跟踪假'榮盛丸',那艘船裝有七億日元的海帶根的,我們要弄清楚他要把貨唧運到哪兒。我想這樣的事不會只有海上遠洋公司參加,肯定還有其他組織。那時,我們就可以一網打盡。” “是呀,這個方法更妙……。” 胴澤看著斯波,表情也輕鬆了。 “首先要弄清楚旁邊那條船是不是'榮盛丸',如果是假的,那船長說的就百分之百的正確。當然,先不去弄清楚也可以,本船可以先出海,看奧尾島的東面是不是停有同樣型號的船隻。就這樣,我們停在一個地方用雷達監視。” “讓保安廳去查吧。”胴澤主張。 “一查船籍薄,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不,”斯波搖搖頭,“船籍薄上肯定是'榮盛丸',連船員也不會錯。肯定在很早以前就改了船名。他們採取了萬無一失的辦法,不會找到證據的。而且他們要是察賞到我們在懷疑船名,那就糟了。” “……” 胴澤不說話了。 包木也默默無語了。 “但我還有一個疑問,有沒有完全相同的船?” “有。”包木回答道,“這沒問題,只要去掉油漆,就完全一樣了。” “那就好了。” “等等,”中股開口道,“那條'榮盛丸'是不是從新潟的北辰海運購買的?” “不是這條,而是停在奧尾島的那條船,確實是從北辰海運購買的。” 包木回答道。 “那馬上就能知道這條'榮盛丸'是真是假。” 中股說。 “你準備怎麼幹?” “只要能進入輪機室就行。”中股對胴澤說,“我在那條船時,手下有個年輕的輪機手,在鐵梯子旁用鋼針刻上了他戀人的名字,這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如果沒有,那就是假船。” “這方法好。” 胴澤大聲叫道。 “但你怎麼進去?” 斯波問。 “這問題很簡單。派個人到旁邊那個船附近,假裝喝醉了酒,要到船上去小便,肯定會引起爭吵,我們就擁上去,輪機長就趁亂到輪機室去。” “辦法倒是不錯,但警察來了怎麼辦,我們就不能出海呀。” “是呀。” 胴澤雙手交叉著。 “八千萬喲……” 中股嘟囔道。 包木站起來,把剩下的咖啡倒入杯中。然後,又拿著杯手回到沙發上,默默地呷起咖啡來。 “你為什麼會想到'榮盛丸'是假的?”過了一會兒,包木向斯波問道。 “他們在海上是無計可施,而裝貨又需要時間,所以就想到了。” “不過平時不會產生這種聯想吧。” “我想大約是八千萬的功勞吧。” 斯波不由得笑了。 “你以前到底是乾什麼的?” 包木直直地看著斯波。 “大約在一年前,是東京地檢特蒐部的檢察官。” 聽到這,中股正在喝的咖啡在喉嚨裡打了個轉,嗆得他拼命地咳了起來。 “是嗎?” 包木點點頭。 “一個早晨醒來,發現一個女人睡在身邊,說是我強奸了那女人,被免去了檢察官的職務。” “你乾了嗎?” 胴澤語氣變了。 “沒有。”斯波回答道。他知道是落入了圈套。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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