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喋血香島

第9章 第四節

喋血香島 西村寿行 4728 2018-03-18
到達語謠瑁海峽時天還沒亮。 這裡險礁重重。 包木親自掌著舵輪。 左後方出現了齒舞茂尾島燈塔的紅光。 瞭望室裡只有斯波源二郎和包木。金在沙發上睡著了。 輪機長中股權介正在準備早飯。 廚司長泡田仲一已放棄了工作。 不止是泡田,水手長胴澤喜三郎,水手堅野義男,輪機手堀士郎四人都被解除了職務。 他們都聚集在胴澤的房間裡。 “想不想做點讓步?” 斯波問。 “不想,即使想也不會被原諒的。” 他們知道包木的脾氣,他是不會再原諒他們的。 剛才包木是害怕他們襲擊,所以叫來了中股。中股是船上資格最老的船員,他不管多想得到那姑娘,但都會服從船長的命令。 “孤北丸”的航行,只要有法定的船長和輪機長就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實際上也只有船長和輪機長能到網走,充分體息後然後再到稚內。在網走和稚內是不能再招船員,到小樽也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包木心裡早有準備。 只要賣過身,就要繼續幹,這種聯想也太牽強附會了。也許這種事在陸地上行得通,可在海上就不行了。海上航行有幾條鐵定的法則。人只有尊守這些法卿,才能在海上生存,在海上是不能像陸地上那樣自由自在,胡作非為的。 包木有自己所擔負的責任,至死都要遵守。 “孤北丸”正向納沙布岬行進。 右側是貝殼島,一座小小的岩石島。 “那是蘇聯沿岸警備隊的警備艇。” 貝殼島旁停著一艘監視艇,從納沙布岬到貝殼島只有三、四公里。蘇聯早已非法佔有了貝殼島。 現在,蘇聯的警備艇正嚴陣以待,準備隨時捉拿侵犯領海的漁船。 “連那個島嶼都佔領了呀?” 斯波驚訝地問。 “你不知道嗎?”

“是第一次看見。” “到納沙布岬來的人大概都會失望吧,連眼前的礁石都被蘇聯佔領了。看看這情景就會發現現實和書本相差太遠了。” “確實如此。” “蘇聯的野心無法用語言表達,從這個島回去後,誰都不會再信蘇聯的話。” “也許是的。” 太陽出來了,一群海鷗在天空翱翔。 中股走了進來。 他手裡端著三明治和咖啡壺。 “肯定比泡田那傢伙做的好吃。” 中股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 “金呢?” 斯波問包木。 “把她叫起來。” “知道了。” 金睡眼朦朧地坐在桌旁,看上去還像一個小孩。 “胴澤想廢除船長。” 中股站在包木的身旁。 “要廢除我?” 包木吃驚地看著中股。

“四個人下了船,會出故障的。” 中股見了胴澤,說了自己的意見,可他不所,只要得到了金,一切問題都解決了,胴澤叫他們把金交出來,拒絕了中股的建議。 中股認為胴澤並非想叛亂,只是想得到金而且金以前又出賣過肉身,他們才有這種想法。 吸引胴澤的正是金的肉體,連中股看到金也產生了異樣的感賞,緊緊裹在褲子裡的豐滿的臀部是日本女人望塵莫及的。 “這群混蛋。” 包木拿起咖啡杯。 斯波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向金講著貝殼島。金那滿頭金發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真是個女妖……。” 中股自言自語道,視線移到了金的臀部。 穿過野付海蛺已是中午了。 野竹海峽位於國後島和野竹半島之間,是根室海峽中最狹窄的地方,水深只有十米。這種深度的可航幅度在一至二英里。

在這之間還有一個淺灘,這淺灘時隱時現在海圖上也沒能準確地標出。 這是一段最危險的航程。 包木正全神貫注地註視著這海峽。 胴澤他們依然呆在房裡。 “晚上也許很危險。” 中股說。 “晚上嘛……。” 包木也在擔心。 到網走港時正好是晚上,胴澤也知道。他等候採取行動的時間越長也就越煩躁。 包木喝著威士忌,正苦於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其實也並非沒有解決的方法。到了羅臼港就把這四個人趕下船;但包木卻不願意這樣做。因為他已經告訴他們四人,是在網走港趕他們下船。 包木誰也不怕,他要活下去。 這就是包木的矜持。 由於這種矜持,包木沒有向海上保安廳求援。如果和海上保安廳聯繫的西。他們就會派巡邏艇來,只要把金交給他們,問題就解決了。

在胴澤他們鬧事之前完全可以這樣做。 但現在並不需要巡邏船。 要遵守諾言,到網走港趕他們下船。就這麼幹。 如果他們動手,就迎頭反擊。有中股在,和中服兩人對付他們四個並不太困難。 “你沒有發現事情的起因是在金身上嗎?” 斯波說。 “正如水手長所說,把這一切告訴金也許她會理懈。她沒有錢哪都不能去這也是事實。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你認為這樣做對嗎?” 包木反問道。 “我知道這樣做不合適,但要是我的話也許同樣會那樣做。” “你也要得到金?” “坦率地說,想。” 斯波苦笑著。 “那你也加入到胴澤那一幫去吧。” “不。”斯波搖搖頭,“我在一次打架中輸了,從這才發覺自己不會打架。我到處流浪,並不是想改變自己的人生,而是由於知道了自己的弱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是什麼。不過……。”

斯波閉嘴不說了。 “不過什麼?” 斯波站在指南針旁,看著近處的知麻半島。表情裡帶著一絲苦澀。 “現在要是我處在你的位置,也會屈從於自己的慾望,這是你告訴我的。我現在只想按自己的意願活著。” 廣行和“波奇”正在艙口蓋上玩耍著,“咪咪”在桅杆上往下注視著。 對面是知麻半島。 “你要是這祥想的話,遇到襲擊時也會反擊的。坦率地說,我也想佔有金,可能沒有哪一個男人看見金不會產生衝動,但金已是窮途末路,我們應該送她到東京,給她旅費。海上有海上的規矩,我們必須遵守。即使金自己提出想要與他們作愛,我也不同意。這是我的船,是我唯一可以棲身的地方。我絕不准他們弄髒這裡。” “我站在你這一邊,雖然我不善於打架。”

斯波笑了。 “這不是力氣的問題。” 包木看著斯波整齊的模樣,這種整潔使人產生一種信賴感。 這個整潔而微笑著的男人卻不知自己的未來,包木感到一陣疑惑。 斯波好像在逃避著什麼。 “孤北丸”行駛在羅臼海面上。 對岸是國後島的植毛崎。 “餵!” 包木指著右舷。 “是俄國人。” 中股叫道,走到發動機旁。 “打開發動機。” “打開發動機。” 引擎發出一聲巨響。 “到底出什麼事了?” 正和金談話的斯波慌忙站了起來。 “蘇聯的監視艇正在追擊我國的幾艘海船。我們這條船要衝到蘇聯監視艇的前面擋住他們。輪機長,拉響警笛!” 包木又拿起船內對講機。 “廣行君在嗎?馬上把“波奇”帶進船倉。本船要準備和蘇聯艦艇開站,不准走出船倉。”

話音剛落,船上的警笛就響了。 “戰備狀態!” 斯波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右舷前方有四五艘日本漁船正在倉皇逃命,黑色的蘇聯高速警備艇正向他們衝去。對面有一艘日本的巡邏艇也在全速前進。 “巡邏艇想阻擋高速艇的航向,但只有一艘可能不行。蘇聯船的速度很快,很可能會抓住漁船。本船全速向警備艇衝去,小心會被槍打中。一旦接近後,請大家臥倒!” 包木冷靜地說。 “要是他們抓住我們的船呢?” 斯波覺得不可理解。 對方雖是小船,可那是軍艦,配備有機關炮,追踪魚雷,水雷等武器,而我們只不過是只貨船,速度也遠遠比不上。 “他們不會抓住我們的。要是他們敢抓我們就會遭到襲擊。只要敢碰我們,警備艇就別想活著回去。”

“為什麼剛才……” “蘇聯警備艇已經出了領海,這是我國的領海。警備艇雖然侵犯了我國領海,不過若是捉拿漁船,我們也沒辦法,巡邏船隻能進行警告可是俄國人不聽。巡邏船隻能盡力擋住對方的航向讓漁船逃跑,但它只有一支船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我們要介入,懂了嗎?” “懂了。” 斯波點點頭。 “孤北丸”拉響警笛衝了過去,離警備艇和漁船、巡邏艇所在的海域只有一公里了。 “我是巡邏船。” 響起了緊急無線電話。 “孤北丸!不要介入!會挨打的!改變航向!聽命令。” 一個激動的聲音大叫道。 “我是'孤北丸'船長包木一膳,堅決要介入,完畢。” 包木回答道。 “停止!'孤北丸'!”

“不行,我不能眼看著蘇聯人在我國領海胡作非為。” 包木切斷無線電。 “孤北丸”繼續響著尖聲刺耳的警笛,開足馬力,發出一聲聲巨響,船身搖晃著向前衝去,好像不堪重負似的。 斯波顫栗地註視著這一切。 金覺察到事情有變,臉色蒼白地站在一邊。 斯波向她解釋了一番。 這時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 胴澤領先,堅野、泡田、堀都驚慌地衝進了瞭望室。 “船長!讓我來,您總指揮!” 胴澤從包木手裡接過舵輪。 “好吧,堅持航向。” 包木拿起望遠鏡。 “這群俄國老!” 胴澤點點頭。 “右舷六度!” “六度。右舷!” 胴澤高聲重複道。 “準備好了嗎?泡田!” 胴澤問泡田。 泡田正迅速地檢查帶有引火線的黃色炸藥。 “來!堀,到輪機室去。” 中股走出瞭望,興奮的堀跟在後面。 “左全舷!” “左全舷!” “舵中央。” “舵中央。” 包木用肉眼看到,漁船群正全速駛向“孤北丸”。他們看到“孤北丸”拉響警笛衝過來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 “右舷!” 巡邏船從左舷前方擋住了警備艇的航向,白色的船身捲起巨大的波浪。 黑色的警備艇打算告訴繞過巡邏船,來到漁船群前,而正面恰好遇見“孤北丸。”巡邏船擋在警備艇的右舷,前方是“孤北丸”,要避免衝究只能走左舷,而“孤北丸”又擋住了這邊,船頭正好在左舷。 三十毫米口輕的機關炮響了。 是近距離的開火。 “畜生!” 泡田把炸藥抱在胸前走出瞭望室。 漁船群躲在“孤北丸”的後面,像是在尋求保護。 警備艇想從巡邏船和“孤北丸”之間強行突破,這絕不允許。 “孤北丸”把船頭擺到右舷,巡邏船明白了“孤北丸”的意圖,準備共同作戰。 三十毫米的機關炮又連續響了,炮聲像要撕裂天空,砲彈不斷地落在船頭的四周的水面上。 泡田彎腰跑過船倉左舷的過道,胸前抱著炸藥。準備把它扔到警備艇去,要是遇到緊急情況,他就準備抱著炸藥衝過去。 “咪咪”被槍聲嚇得毛髮倒立,逃到船倉裡去了。 “我們幹吧!” 胴澤低聲請求道。 包木臉上抽動著,三隻船如果都不遇讓,激戰是不可避免的。 機關炮第三次響起來了,是準備擊沉時的威脅,子彈落在瞭望室,打穿了牆壁。 突然,金跑出瞭望室。 斯波可能是由於害怕而逃跑了。 威脅的掃射還在繼續。 “呀!快看。” 包木叫起來了。 已經赤身裸體的金走上船倉,走到中間,面對著在“孤北丸”右舷的警備艇開始跳舞,這是一種類似非洲土著居民的舞蹈,節奏很快。 海風歐拂著她的金發。太陽照在她那雪白的裸體上,豐滿的乳房,臀部上下抖動著,就像一個女神在舞蹈。 “看吧!” 警備艇減慢了速度,劃起了大片波浪。 “微速前進。” “微速前進。” “孤北丸”的引擎停止了咆哮。右舷的警備艇以及在其左舷的巡邏船都減慢了速度。 金繼續在跳。 包木、胴澤、斯波三人從瞭望室凝視著。泡田站在船頭守護著,從輪機室裡走出的中股和堀仰望著。 警備艇沉默了。 巡邏艇也沉默了。 警備艇在轉舵開走了。 “孤北丸”慢慢地經過巡邏船的左舷。 金還在繼續跳著。 “半速前進,航向三五○度。” “半速前進,航向三五○度。” 胴澤的聲音嘶啞了。 “孤北丸”。我是巡邏船,請回答。 ” 無線電話又響了。 “'孤北丸'船長,包木一膳。” “對貴船的勇敢行為深表謝意。” “不用客氣。” “損壞情況怎樣?” “'孤北丸'是不會被俄國人的子彈打壞的。” “好一付英雄氣概,不過哪人是誰,那個金發女郎,簡直像個女神。” “貴船的船員可能看錯了吧。本船沒有金發女郎。” “是錯覺肥,那麼貴船不需要檢查吧。” “是的。” “謝謝,'孤北丸',祝一帆風順。” “感謝貴船完成了任務。” 包木掛了電話。 金仍然繼續在跳。 “不許女人上船嗎?” 聽了和巡邏船的對話,斯波不解地問。 “除法定人員外,不准外人上船。” “是嗎?” “船長,”胴澤叫道,“我錯了。” “對金死心了?” “在船上我們會把她當女神對待,誰要是乾壞事,那怕是船長,我也絕不饒恕。”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金是在異國他鄉,要多替她著想。” “知道了。” 金已停止跳舞了。 等在一旁的中股、泡田、堀三人拿著金脫下的衣服走了過去。 廣行和“波奇”看著這一切。 蘇聯警備艇全速向國後島的植尾崎駛去。 日本巡邏船也返航了。 金夾在了男人們中間走進瞭望室,廣行和“波奇”也一起來了。 包木向金伸出手,金雙頰通紅。 “大家快看。” 堀指著左舷,漁船成一橫隊跟在後面,船上的人們都脫光衣服,瘋狂地跳著。 金走在外面,大家都跟在後面。 漁船一隻接一隻地向他們表示感謝。 “要是被抓住,船會被沒收,人將送到庫頁島的收容所,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斯波問包木: “不過要是船被擊沉了呢?” “我們都無牽無掛。” 包木輕鬆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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