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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決鬥

暴虐 西村寿行 24835 2018-03-18
三影呆呆地站在那兒,怔怔地望著前方,在前面的灌木叢裡,三個人頭在不停地晃動。 走出來的是三個彪形大漢,各人手裡都握著一把槍。 “這是警視廳搜查二課的三影。”吉良平靜地作著介紹。 “把槍交出來!”中間那個高個傢伙衝著三影大聲嚷道。 三影將手槍遞了過去,在這種情況下已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把手向前伸平。”另一個傢伙取出了手銬。 “這太過份了,快讓他們住手。”三影注視著吉良,後者,卻仍是面無表情。 “再囉嗦,就對你不客氣,餵,聽清沒有,我的警察先生。”個頭最矮的傢伙一臉凶相。 三影只得伸出雙手,任他們給自己戴上手拷。當手腕一觸到這冰涼的鐵傢伙,渾身便冷不丁地一顫,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但這又有什麼法子呢?

“走!”其中一個傢伙在他背上狠勁地推了一把,衝著吉良說,“這下,我們的客人又要增加了,現在已有二男三女,都是些登山者,讓男的干活,女的嘛……哈哈……” 吉良默默地暗自嘀咕,“現在是白天,你們怎麼都行,不過這男的有點麻煩。” “還不快點把他解決了,交給我吧。”矮個子這時插嘴道,目露凶光,面容不善。 “市崗只對殺人感興趣,不過看來這件事也非市岡莫屬了。” “不,他不行。”吉良搖搖頭,“讓江波幹吧。” “對,交給他再合適不過了,這小子肯定樂意,當慣了官,心狠手毒。” 三影邊走,邊注意聽他們的談話,不難猜測,在這南阿魯普斯山的山中,存在著一個令人難以想像的基地,看來事情並不簡單,事態的發展要比原先估計嚴重得多。不僅是江波躲在這兒,那幾位登山的男女也一定被關在此地,任由這夥人驅使,誰要是被帶到這裡,就別想再活著出去了。

此處既然無路可逃,三影也絕望了,戴著手銬,四周被手持手槍的大漢包圍著,哪怕稍有反抗,就會被亂槍射死。想著,想著,額頭上漸漸滲滿了汗珠。 三十分鐘後,來到一處絕壁前,絕壁高約三十米,上面爬滿了青苔,蜿蜓地矗立在這片還未被人開採過的原始森林中,在其中一處,自上而下掛著一條繩梯,三影被夾在中間向上爬去,上面是一塊平地,但由於周圍長滿了參天大樹,所以什麼也看不清,灌木好像被清除了,幾乎看不見。 前方出現了用原木搭造的建築物,設計得巧妙,兩側有枝粗葉茂的大樹,不從正面甚絕對看不見的,也許在空中也無法發現。 “進去,給你引見一下江波。”三影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裡面很寬敞,是一間大屋子,此外好像還有兩間小屋,桌子是用張木板鋪成的,他們讓三影坐在一張掎子上,小屋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男人——江波恭二。

三影無言地看著紅波,江波只穿著一條內褲,身邊是一個女人,看上去年齡有二十三、四歲,幾乎全身赤裸,雪白的皮膚令人目眩,只見江波摟著那女人豐滿的腰肢,一步一步地走近桌子,兩眼死盯著三影。 “町田,這是誰呀?” “要知道是誰,自己打招呼吧。”那個叫做町田的,也就是給三影戴上手銬的傢伙不失諷刺地說道。 “是警視廳的三影先生,是來抓你的。” “警視廳?”江波猛地睜大那雙深陷的眼睛。 “噢,對了,是你發現了我的存款。” “是的。”三影強忍著怒氣。 “餵,你們打算把這傢伙怎麼辦?”江波煞有介事地問邊上那幾個人。 “宰了。”吉良面無表情地說。 “怎麼,讓我幹嗎?” “對!你是那人介紹來的,是作為客人,我們沒有理由相信你,但你要是親手殺了他,那也就取得了我們的倌任。這也算是個考驗吧。”

“好吧,我正希望如此,交給我吧。”江波那薄薄的嘴唇顫抖著。 “老實點,呆著別動。”江波猛地揪住正想逃開的那女人腰帶,那女人嗚咽地跪在地板上。 “行了,行了,她再下賤,你也可以輕點嘛。”町田從江波手裡取過繩子。 “來吧,我的寶貝兒。”說著拉起女人走進了屋子。 那女人滿臉絕望,也許是忍受著過度的屈辱,慘白的臉上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情,豐滿的乳房不停地顫動著,就在被拖進里屋的一瞬間回頭朝三影望了一眼,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光明,因為他知道三影是警察,她有什麼怨恨要向三影訴說呀! 不一會兒,里屋一陣響動,夾雜著女人一陣令入心碎的慘叫聲。 “什麼時候動手?”吉良問江波。 “別忙,還是把高興留在後頭,先弄清他此行的目的,再打發他上西天不遲。”

“還是早點結果了好。” “明白了。”江波答道。 “市岡君,把他手銬到後邊去,再在膀子上纏上繩子,我要讓他死前再好受一點兒……” “這主意不錯。”市岡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叫人看了不禁要打冷戰。 三影的手被銬在了身後,他一直在尋找機會,但那兩個傢伙提著槍,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根本別想動彈,他只得讓人將繩子繞住脖子。 “給我上這兒來,尊敬的刑事先生。”三影像牲口一樣被人牽著,對方猛一用力,三影頓時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他努力想爬起來,無奈雙手有力氣使不上,全身無法動彈。 “餵,快瞧,瞧呀。”江波拽著繩了忽左忽右使勁拉著。 “這傢伙真像個大蟲子。”江波將三影拖出門外,“警察先生,”江波停住腳步,“今天有你好瞧的,哈哈……”說著一把將三影推倒在地。

繩子死死地卡著脖子越收越緊、嵌進皮肉、血慢慢地滲了出來,三影被勒的不能喘氣,好半天才緩上一口氣來。 “住手!”三影兩眼充滿了恐怖,他的脖子被江波的一隻腳狠命地踩住,動彈不得。一會兒,一道熱乎乎的水柱自天而降,落在他臉上,頓感腥躁蝻難忍,他直想吐。 “把嘴張開,喝下去。”江波面部僵硬,近乎瘋狂,“就因為你多此一舉,我這輩子便完了。把嘴張開,把我的小便喝下去,還能繞你兩、三天,看看這裡發生的一切,否則的話,現在就絞死你。” “等一等。”三影喘著粗氣,“我有話要對你說。” “膽小鬼,你根本不配有什麼講話權利,是張開嘴,還是被絞死,廢話少說。” “你這麼做,會後悔的。” “看來你是想馬上就被絞死。”

江波歪著腦袋,抬腳照三影面門踢過去,“要是再留你兩三天沒准你瞅空逃跑了。” 三影被踩得口開唇裂,腥澀的血直往外湧。他欲動不能,斜眼憤怒地瞪著江波,江波眼裡閃著瘋狂的寒光,滿臉殺氣。他使出全身力氣拽了一下繩子,三影頓時覺得頸骨好像斷裂一般,疼痛難忍。 不能就這麼死,現在就這麼無謂地死去太不值得了,象江波說的那樣,要是能再有兩、三天,說不定能瞅空逃出去,仇沒有報,決不能就這麼去死,三影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慢慢地張開了嘴,全身的血液都由於屈辱而凝固了,慘白的臉不住地抽搐著。 “別看你是警察,真他媽的沒出息,喝了我的小便,還有臉想活下去?”江波盡情地奚落著,渾身上下山於興奮直打哆嗦。 小便落到了臉上,開始眼睛周圍只感到有熱乎乎的液體在流動,三影張開嘴,頓時帶著腥氣的小便無情地落入了口中,嘴裡響起了咕嘟、咕嘟的聲音。

“喝下去,要是吐了出來就宰了你。”江波越發顯得恥高氣揚。 三影困難地咽著這又臭又澀的液體,張著嘴,喉頭蠕動著,苦澀不堪的液體通過喉嚨,進入胃中,又有源源不斷的液體進入嘴中,溢出來淌滿了臉龐,沾滿了頭髮……終於一切都停止了。 “奴才。”江波狠狠地罵道,“起來,餵,起來,聽見沒有,走。” 被繩子牽著,三影掙扎了好半天,才勉強站起來。 那幾個傢伙從屋裡出來,目睹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腰間拴著繩子被強按在地上的女人也注視著這一情景,面色蒼白。 “還想。”三影低聲說道。 “所以啊,可憐的傢伙,這兒有兩男三女,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我原以為他們看見這個,一定不再想活了,不如一死了之,可五個卻都表示願意成為我的奴隸,懇求別殺他們,那女的就是一個和丈夫一起成為奴隸,拴著繩子,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地侍候我們,居然還能忍受得了。已經形同野獸,卻還想活,人都是他媽的一路貨色,你也不例外,呆會兒,就讓你做我的奴隸,走!”

腰間重重挨了一腳,三影踉踉蹌蹌地向前撲去。 從山屋大約走了5分鐘,來到一個洞穴,這是一個在小斷崖上的岩洞,裡面有二男二女,四個人都反銬這雙手,被繩子拴在一起,從現在起三影也將加入他們的行列。 江波將三影綁好,隨即解開女人的繩子,將她們帶走了。 “我叫瀨川。”坐在邊上的人用沙啞的聲音作著自我介紹,“這是黑井君,你也是迷了路才到這裡來的嗎?” “我叫三影,不是因為迷路,而是為追捕江波的,就是那個傢伙。” “這麼說你是刑警。”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能告訴我嗎?” “這裡可是人間地獄啊!”瀨川用低沉悲哀的聲音開始訴說,瀨川和黑井看上去離三十歲還相差甚遠,那兩個女人也差不多。

“那幫傢伙在這裡栽種毒品。” “毒品?” “是的。”瀨川神情痛苦,帶齒的手銬嵌進了肉裡,“他們正在栽罌粟。” “可是這兒那麼冷,罌粟能活下去嗎?”三影簡直無法相信這一事實,他記得在哪本書上讀到過,罌粟的原產地是在地中海沿海及中近東一帶。 “那幫人打算殺了我們,所以才那麼得意地吿訴我們。在日本最早種植罌粟的是輕津地區,所以也有人把鴉片叫做'輕津',後來種植帶漸漸南移,現在關西地區已成為主要產地,儘管如此,山梨縣出產的'甲州鴉片'依然很有名,這裡的地形類似盆地,向下凹陷,受颱風影響小,對培育罌粟什麼的再合適不過了,而且他們並不是單種罌粟。”瀨川好像說累了,忽然打住了話頭。 “別的還有什麼呢?” “是大麻。”黑井接過話頭,同樣顯得有氣無力,“種了好多印度大麻。” “是大麻啊。”事態的嚴重程度,不禁使三影暗自吃驚。 “光大麻就不下幾千棵,大麻知罌粟在任何氣候條件下都能生長,他們讓我們收割大麻。” “你們是因為迷路?” “是的。” “那些女人呢?” “剛才在這兒的兩個也是因為迷路。” “還有一個呢?” “……”黑井突然不作聲了。 “是我的妻子,她叫純子。”瀨川答道,“當她得知我們遇難,便隻身一人來尋找,不幸被那幫人抓住,太可憐了,簡直成了那幫畜牲洩慾的工具,從早到晚被繩子拴著……”瀨川說不下去了。 三影不知安慰他什麼好,自己的愛妻變成他人的玩物,這種滋味誰都忍受不了,但瀨川戴著手拷,拴著繩子,整天里當牛作馬,被關在骯髒的岩洞裡,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刑警先生,他們也讓你喝小便了嗎?”黑井突然開口道。 “啊。”屈辱的火焰在三影胸中燃燒。 “這些傢伙不是人……是野獸。”瀨川抑制不住自已的激奮,連聲音度有點走調。 “開始,我逃跑過。”瀨川接接著說,“是在妻子被抓來之前,但終究沒能逃脫,被抓回來毒打一頓,讓我睡在地上,輪番用尿灌我……” “他們還命令那兩個女的也蹲在我們臉上小便。”黑井把話接過來。 “他們在一邊觀賞取樂,這回要再逃,該讓我們吃屎了……” “夠了,快別說了。”三影實在無法再忍住了,“我沒有選擇去死就是為了向他們討還血債,只要我活著,我非把他們全宰了。” ——無論什麼都無法阻擋三影鐵一般的決心,他努力忍住陣陣襲來的噁心,以免吐出來。 “沒用,別白費勁了。”瀨川顯然已不抱希望,“這里四週被絕壁包圍,縱然有了繩子也無法逃脫,再加上,因為有了一次逃跑的先例,他們一到晚上,就用繩子把兩個銓在一起,真是太……” “幹活的時侯怎麼樣?” “雖然不是反銬在身後,但也還是戴著手銬,而且他們握著手槍象鷹犬一樣看著。” “會有機會的。”三影安慰二人道,“只要我們三個人齊心協力總會有辦法的。” 不是只有辦法,而是必須行動。 “可是,你們怎麼會這麼瘦?” “咳,他們不給我們飯吃。” “不給飯吃?” “每天就一碗湯麵,有時是剩飯,他們好像吃的也不多,也許是因為等收割完了,就要把我們殺了,給三個女人吃的倒是盡心竭力。” 被絕望困擾,神情冷淡的瀨川說道。 “是這樣……”三影不說話了。 被尿澆濕的臉和頭髮散發著陣陣惡臭,從背上一直淌到肚子,要指望瀨川和黑井看來是不現實的,他們連反抗的體力都沒有,一天就一碗湯麵,睡覺時還拴在一塊兒。而且他們知道一旦收割完畢自已也就性命難保,他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反抗的意志和力量已被過度的虐待摧殘得一干二淨。三影強按住心中的怒火。 “來了。”黑井低聲告他們。 近乎全裸的三個女人被那四個傢伙牽著過來,吉良沒有出現,看樣子是回去了。 “餵,該干活了,都給我起來。” 三個人走出了洞穴,這時兩手又被銬到前頭,他們被不停地摧趕著,來到了五十米開外,種滿大麻的地裡。 “站住!”江波命令道,“怎麼樣,三影君,你恐怕想不到在這兒種著幾千棵大麻吧?讓我告訴你,僅大麻就值一億元,如果算上罌粟,一年就有幾億元,大概就連厚生省的麻藥取締官也不會想到這兒有麻藥栽培地吧,好了,都給我幹活,幹得好的話,臨死之前,也讓你們嚐嚐大麻的滋味。” “多謝你的好意。” “看樣子教訓得你還不夠啊。”江波狩笑著。 三影一頭鑽進了大麻地,說是大麻地,其實是砍伐樹林後形成的,上面的幾千棵大麻在夏日的陽光照射下,生長速度驚人,又高又密,三影不禁暗自驚嘆這種作法的巧妙,即使用飛機從空中對此地進行偵察,也只會以為這兒是一片普通的雜草地。 工作開始了,在大麻的花序的頭上有果穂,他們所要幹的是將果穂和上部的葉除掉。 一個女人被安排在三影身邊,仔細一看原來是瀨川的妻子。 “我是純子。”女人一邊摘著果穂,一邊用四周難以聽見的聲音向三影作著自我介紹,“你要當心,剛才他們正說要殺你們呢。” “是三個人全部……” “因為糧食不夠了,他們女好像是用直升飛機運糧,但最近怕引起懷疑,來得少多了。” “那麼,有什麼辦法?” “沒有。”純子的聲音乾巴巴的,輕得聽不見,“這次你逃跑若被抓回來,就得喝下所有人撒的尿,當然也包括我們的。” “看準機會,奪手槍,這樣,就就把所有人救出來。” “無論如何不會有什麼指望。”純子輕輕地搖頭,蒼白臉顯出極度的痛苦。 “再好好想想,你丈夫也將被殺。” “他已經不能算丈夫了。” “你這是說些什麼呀?” “當著瀨川的面,我被那些幫人一個接一個的糟踏,每次他都緊閉雙眼,渾身顫抖,到後來,讓他也來,他很順從,接著是黑井,當然,這是被迫的,而瀨川依然興奮得很。每次當著丈頭的面受人欺麻辱,我都難受得無法形容,拼命掙扎,我與他之間的關係無可奈何地如同一般人,我們三個女人已不是人,而是動物。” “……” “我知道提醒你也是白搭,那幫人如同帝王,無法違背他們。在他們看來,你們只不如同公羊,收割已近尾聲,你們也將被殺,而同樣我們如同母羊,然而相對你們而言,也許對他們更有用。” “他們說什麼時候動手?” “恐怕就在二、三天后,收割大麻的活也快完了。” “罌粟呢?也快完了嗎?” “好像是,罌栗到六月份就長出果實,把它刺破了可以收集液體,再加工成粗製鴉片。” “在二、三天裡……”三影默默地摘著果穗。 “你到這兒來,警察知道嗎?” “可惜不知道。” “是碼?那就沒指望了。”純子忽地不作聲了,也許本不該抱什麼指望,當她得知三影是刑警時,的確抱有一絲期望,雖說對手有五個人,但刑警說不定能抓住機會反敗為勝。然而,緊接著她又看到刑警的雙手被反銬著,脖子上套著繩子,被人牽拽著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喝著別人撒的尿,於是僅有的一絲光明又踪影全無了,只是覺得又增加了一匹懦弱的動物,正因為三影外表精悍,純子才更覺得可悲。 純子始終緊咬嘴唇,不再說一句話了。 勞動總算完了,接下去便是吃早餐,三影、瀨川、黑井三個人還戴著手銬,分別用繩子拴在柱子上,毎人給一碗湯麵,那五個傢伙則吃些乾魚和罐頭,三個女人也同他們一樣。 “三影。”用完餐的江波轉過身來盯著三影,“想跟女人玩玩嗎?” 說著拽了拽繩子,將純子拉過來抱在膝上,純子被他脫得一絲不掛,一言不發地坐在江波腿上。 “不,免了吧!” “你們怎麼樣?” 江波獰笑著衝瀨川、黑井說道,兩人沒有回答。 “真他媽的死要面子。” 町田訕笑著,和一個叫栗間的傢伙一人摟一個,市岡在一邊用火柴剔牙。 “哎,來點大麻怎麼樣?”說著,市岡取出大麻煙來到牆根。 “我們也來點吧。”町田站了起來,栗間也跟著站了起來,摟著女人背靠牆開始噴雲吐霧。兩個女人也加入了這一行列。 “難道你不喜大麻煙?”三影衝江波問道。 “是啊,你是想我也跟他們一塊抽大麻,你便有機可乘,我還不至於笨到如此地步。” “真是用心良苦。” “那當然,再說,有了女人還要那些幹嘛?”說著江波把純子按到了身體下面…… “啊,對了,你是不是把老婆讓給了吉良呢?”三影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 “把老婆,給吉良?” “是的,你老婆已經被吉良佔了,已經是他的人了。” “住嘴,別跟我胡說八道。”江波頓時滿臉通紅,怒氣沖衝。 “我利用竊聽器聽到的,否則,還到不了這兒呢。”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江波放開了純子。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你不能再回東京了,再加上,你現在有女人。” “……” “從今天晚上起,吉良就住在你家,這沒有辦法,霸占別人的妻子,自己的妻子也難免被他人奪走,這叫惡有惡報。”三影深知自己被束縛著,無法動彈,想乘江波動搖之際,再找下手的機會。 “這個混蛋。”江波開始扯住純子的頭髮,肆意虐待。 三影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純子已徹底崩潰了,歪倒在一邊。 江波推開了純子,提上褲子,銜上一支香煙,夾著煙的手指不住地抖動著,顯示他內心極度的焦躁。 “乾脆宰了完了。”江波低聲嘀咕著。 “是吉良,還是尊夫人?” “混蛋。”江波“呸”地吐掉煙頭,瞪著三影,“是你們,你們已經沒什麼用了。” 適的其反的結果,這顯然出於三影的預料之外,一方面肆意對他人施以暴行,另一方面又被妻子沉醉於肉慾之中的事實激怒,這正是江波這種人的真實寫照——極端的以我為中心的利已主義。 “什麼時候動手?”如果此時此地江波把槍衝著自己,即便被打中,那也只有作拼死一搏了。 “明天,不過就這麼殺了你太沒意思了,讓你們三個人決鬥,直到只剩下一個當然這個人就可以活下去,女人也一樣,當然也只能能活一個。” 一絲淒慘的表情浮現在江波臉上。 “這太有趣了。”沉醉於大麻煙之中的市岡緩慢地拍著巴掌。 “什麼這麼突然決定?” “因為糧食不夠吃了,已經維持不到下次直升飛機到來的時間。” “如果我們拒絕決鬥呢?那將怎麼辦?” “要想活命就必須決鬥。” “我要是嬴了,你們會把我怎麼處置?” “要是真那樣,讓你活著也不用擔心什麼了,不管怎麼說,為了救自己,你畢竟殺了兩條人命。”江波凹陷的雙眼射出一道陰冷的寒光。 “這主意太妙了。”又是市岡那陰陽怪氣的聲音。 另一邊,町田和栗間依然一副陶醉的神情,兩人各摟著一個女人…… 三影似乎聽見郁子和沙波這兩個名字,大概就是指兩個女人,兩人都是未婚的女取員,如今她們也同純子一樣,對於那幫人的暴虐已漠然視之,完全喪興了自已的意志,讓她們趴下就趴下,讓她們躺著就躺著,眼下又抽著大麻,沉醉於片刻即逝的快感與麻木之中。 純子雪白的屁股落坐在地板上,腰間拴著繩子,所以要想逃離江波的控制簡直是異想天開,她一副聽之任之的神情,瞪著無神的雙眼,也不知看什麼。 就這麼一會兒,誰都投有動彈。 首先有動靜的是町田,他將兩手抱肩的沙波,慢慢地翻轉過來,自己也光著身子,是大麻煙的作用,他的動作就像是慢鏡頭。 市岡迷縫著兩眼,津津有味地觀賞著眼前的話劇。 “求求你,把妻子還給我。”瀨川突然打破了沉默,衝著江波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 “怎麼,你也想玩玩?”江波的臉上顯出輕蔑和不屑的神情。 “純子,是我的妻子。”毎說一個字,瀨川都如同吐血一般。 “現在不是。”江波猛地將繩子朝自己這邊拉了一下,純子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江波狠狠朝純子踢了一腳,然後,兩腳踏在了純子的小腹上,“怎麼樣,這樣還是你的女人嗎?” “還給我,求求你了。” “你還是問問她自己吧。”江波的右腳移到純子的兩腿之間,“餵,想不想跟你丈夫一塊兒樂樂……” 純子輕輕地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咬著牙拼命忍受著,髙聳的乳房被踩在江波的左腳下,微微凸起的軟而富有彈性的腹部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不停…… “別這樣……” 江波獰笑著。 “畜牲!” “有這種精神還是留著明天決鬥用吧,要是能活下來嘛,還可以享用一番這個女人,要是死了就什麼也別想了。” 純子又稍開雙腿,瀨川睜著兩眼像是要吃掉什麼似的。 這邊,町田還在持續,那邊栗間也學著剛才江波的樣子…… 純子臉頰上浮現兩片紅雲,不知不覺地張開了兩唇,呼吸也急促起來…… 三影不由得閉上眼睛。 ——決鬥。 也許這是不可避免的,江波說到做到,但他不是這兒真正的主人。 町田和栗間是受暴力集團派遣來這兒掌管事物的,或許只有他們才能抑制江波,然而卻沒有絲毫跡象表明他們反對江波的作法。 他們喜歡他的殘忍,而且他們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大麻的刺激再也尋找不到任何生括的樂趣,好不容易得到三男三女,最初也只不過想來點小刺激,這種慾念與日俱增。如今,他們已經完全沉浸在恣虐他人而獲得的愉悅之中,他們已不具備正常的神經,只要虐待能給他們帶來哪怕是瞬間的愉悅,他們都會想方設法竭盡全力,完全成了一群受瘋狂慾念支配的瘋子,其中市岡更甚一步,他的殺人慾望也較他人強烈得多,如果無法躲避他,又該如何是好呢?三影左思右想始終不得其解。到明天一早,江波將宣布這個殘酷的命令,不論是誰,只要稍有反抗,便會遭來一頓亂槍。 ——看來只有聽天由命了。 正像純子所說的,他們是帝王,是絕對君主,如果不違抗命令,那麼在目前這種救援無望的情況下,也只能決鬥了。至少應盡力避免被槍殺的局面產生。如果進行決鬥,就可以尋我機會了,裝作決鬥的樣子,然後抓住時機,果斷出擊,看來只能如此,得做好死的準備…… 但是,要是沒有機會,又該怎麼辦呢?難道將瀨川,黑井殺死?也許別無他途,三影在心裡想,自己的人生在被迫喝下江波小便之時就已經終結了,剩下的只有復仇的念頭,不管發生什麼,也誓將江波那伙人全部宰了。自己不正是被這種鋼鐵的信念、意志支撐著,被復仇的烈焰驅使著,才忍受住死一般的屈辱的煎熬的嗎?反正瀨川和黑井已經氣力衰竭,無法承擔這一重任,一旦真到那種時刻,也只好讓他們先走一步了。那麼接下來,為他們報仇的重任便由自己來完成。 純子的陣陣喘息,清晰地送入三影的耳朵,極度的苦惱悄悄降臨煞白的臉龐,她好像是要趕走這種苦悶,拼命左右晃動著臉。 “決鬥什麼的,我不干。”瀨川帶著哭腔道。 “我也不願意。”黑井也拒絕了。 “關健是如果決鬥,你必勝無疑,不是很清楚嗎?”瀨川向三影發起了責難。 其時已近半夜,六個人被手銬連在一起。從洞穴中能望見繁星點點的夜空,與東京不同,無數的星星象銀色的砂粒撒在天幕上,一派和平寧靜的景象。 “並不一定是我勝。”三影的聲音顯得乏力。 “你是刑警,取勝是理所當然的事。”瀨川的聲音則明顯隱藏著畏懼,“再說,難道警官能幹殺人的勾當嗎?” “我已不是什麼警官了,從到這兒之日起,過去的我已經死了,我之所以苟延活到今天,就是為了報仇,至於別的,我什麼也不想,也不打算想。” “正因為如此,作為可以殺死我們的理由就更不成立了。”黑井是在做最後的努力。 “那麼,你們想怎麼辦?莫非是想三個人挨個等死?” “……” “當然,可以裝作是在決鬥,然後瞅准機會出擊——這是首要的,要是對方無隙可擊,那也就只能決鬥了。強者生存,活下來的那個人就是死,也要向他們討還血債,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 其實三影心中也被不安與焦慮侵擾著,但是決心已下,就不能動搖,哪怕再危險,也要迎上去,不允許後退半步。 “反正,總歸要死的。”純子這時插嘴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拿出點男子漢的氣概來怎麼樣?像三影說的那樣,尋找機會採取行動。” “你還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是瀨川悶聲悶氣的聲音,“是那傢伙的腳讓你這麼說的吧。” “當時我實在沒有辦法。” “什麼沒有辦法,看你當時那樣無恥。” “夠了!”三影將兩人制此住,“要說決鬥她們女人也跑不了,今天也許是最後一個夜晚了,吵來吵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難道他們連女的也不放過?再說女人可以跪倒在地添那幫人的腳求活命呢。” “也許是這樣,我們女人對他們還有用。”純子懶洋洋地贊同道。 “我討厭決鬥,我不干。”沙波嚷道,也許是大麻的作用尚未消退,一副心蕩神馳的樣子。 “凡是他們的命令,我都服從了,憑什麼殺我們?沒有女人,他們會受不了的。” “住口,畜牲!”瀨川怒喝道。 “你再嚷也沒有用。”沙波接著說,“明天,你們中的兩個人將死去,那麼,今晚也讓你們盡盡興吧,到這兒來呀!” 沙波扯動著繩子,由於戴著手銬,每動一動都是那麼困難。 三影一言不發,呆呆地望著星空。黑暗中陣陣蠕動的聲息不時地侵擾著他。 “你呢?”好像是純子在說話,接著三影的手臂觸到了一個軟綿的軀體。 “我嘛,就這麼呆著挺好。” 實際上,三影並非無動於衷,一想到也許明天就要死去,就產生一種衝動,何不借女人暫時忘卻一下不安與煩惱呢?如今自己是一個被剝奪了自由、受盡凌辱的階下囚,一想到到這些,三影哪兒還有心思考慮女人呢? 第二天,幾乎是太陽升起的同一時刻,那幫傢伙便來了。 “餵,出來!”頭一個嚷嚷的是江波,“今天將有兩男二女死掉,準備好了嗎?” 江波提著兩根滿是紅繡的鐵棒,“列隊!” 六個人戴著手銬站成一列,三影在尋找掙脫手拷的機會,但左右兩邊都有人持槍監視著,無從下手。 “這兒有兩根鐵棒,今天就用這個決鬥,誰勝誰就能活,沒有規則。好了,從誰開始。”說著將鐵棒扔在六個人的腳下。 三影彎腰撿起其中一根鐵棒,他們似乎已經猜到自己要逃跑,所以,都站得遠遠的,手握著槍,嚴密地監視著。 “你們行行好,別這樣。”即使到了最後的關頭,三影仍然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這不是人幹的事啊。” “難道你願意象野獸那樣被宰掉?”江波不耐煩地回敬道,“至少也得像個男人那樣,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死,這不是很好嗎?” “太對了。”邊上市岡乾巴巴的聲音,“殺呀,把他頭砸爛,快動手呀!” “你們呢,怎麼想?”三影轉向町田和栗間,“你們也贊同這種事?” “我覺得不壞。”町田答道,“這裡對我們來說,是重要的資金來源,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當然就不能讓你活著回去,這是上頭的命令,再說糧食剩得不多了,飛機要十天以後才來,靠這點糧食想要維持到那時候根本不可能,但又必須堅持,所以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另外,今天活下來的人,在我們離開這兒的時候還得被處死,就是這樣。” “女人怎麼樣?你們不覺得讓女人決鬥太殘酷了嗎?” “要想活下去,女人也不能例外。少廢話,快動手。先從男的開始。”江波的語調帶著一種見不得人的快活。 “好吧,只能如此了。”三影提著鐵棒,從兩人身邊走開。 “不!你們讓我幹什麼都行,饒了我吧!”瀨川跪在地上。 “我也一樣。”黑井隨著瀨川的樣子,也跪在地上。 三個女人臉色慘白,默默地看著他們。 “沒用!要是不決鬥就把你們兩個人殺了。”江彼以嘲笑的口吻說道。 “把鐵棒檢起來!”三影低聲命令道,“再求也是白搭。現在,把鐵棒撿起來,過來,打我,殺我。你們中間也許會有人活下去,不管是誰,都一定要把那幫混蛋殺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瀨川和黑井依然跪在地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乾裂,不住地顫動著。 三影的臉上同樣沒有血色,雖然被迫拿起了鐵棒,但他決不想殺了面前這兩個人,如果在這兒殺了他倆,那麼自已也便失去了做人的道德和尊嚴,變得禽獸不如了。他擔心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報仇血恨的那天也即是我的末日。 此刻的三影已處於一種瘋狂的迷亂之中,唯有這一點,他意識到,這也可以說是殘存在三影心頭的一絲理性的顯露,他已作好了死的準備。 三影邁開僵硬的腿,向前跨了一步。 “把鐵棒舉起來!”三影聲音嘶啞,“你就是不撿,我也要動手了!” “等,等一等!”瀨川抬起雙眼。 “該準備好了吧,來啊,來殺死我。”三影又向前邁了幾步。 瀨川伸手抓起鐵棒,與此同時,發出一聲恐怖的叫喊,舉起鐵棒,劈頭蓋腦地朝三影砸來,三影一側身讓過第一擊,鐵棒帶著風聲從他面前擦過,瀨川橫掃的一棒打空,整個身子向右側轉過來。一瞬間三影看到對方臉上呈現出一股醉鬼般的迷茫和瘋狂。三影下意識地舞動著鐵棒,無論是劍道還是柔道,他都獲得了段位,一招一勢都頗像個樣子。 說時遲,那時快,三影沒等瀨川重新站穩,便給他頭上致命一擊。隨著一陣頭骨破碎的聲音,瀨川踉蹌了一兩步,便一頭栽倒在地上,當場就死了。 三影茫然地站在那兒,可能是由於用力過猛,產生的共鳴所致,手中的鐵棒還在微微顫動,這共鳴通過緊握鐵棒的手一直傳入內心深處,引起了那裡的陣陣悸動。 紫黑的血液從趴倒在地的瀨川頭上淌到地面,周圍成了血染的統土地。 三影似乎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中間還夾著江波的聲音,繼而又是異樣的寂靜。 ——我終於殺了人。 為了能活去報仇而殺了人,為了活下去報仇,這會不會是一個藉口,三個人中只有一人能再活一段時間,自己會不會是為了成為這“幸運”的一個人而殺死了瘦弱的伙伴?還是真的為了報仇,為了報仇的誓言而殺無辜,這難道也是允許的嗎? ——振作起來。 三影但願是一場夢,這種事不應成為現實,自己是在作夢,是一場惡夢…… 寂靜中,從瀨川潰爛的頭顱中滲出的血,浸漬著身邊的土地,一圈一圈地向外擴展著。 一聲絕命般的慘叫將三影重又拉回到現實中來,三影恍然夢醒過來,是黑井的叫聲。黑井莫名其妙地吼叫著衝過去,猛地抓起從瀨川手中飛脫的鐵棒,轉身直奔三影而來。三影不禁倒退了兩步,揮舞鐵棒的黑井,目光中帶著瘋狂,決不是普通人的目光,兩眼怔怔地,表情猶如化石,又僵又硬,只有嘴張得大大的,像要一口吃掉誰似的。 “殺了你!”黑井吼著,“殺了你!殺了你!” “住手!”三影喝道,他對殺人已深惡痛絕了,然而黑井哪裡聽得進去,揮舞鐵棒的樣子形同瘋子,漫無目的地舞著鐵棒,向三影逼來。 三影慢慢地後退著,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三影心中升起,就這樣迎擊黑井,自己將處不利地位,甚至決無取勝的可能,只要稍有閃失,便會腦袋開花,命喪黃泉。黑井像有神靈相助,鐵棒舞得異乎尋常的快,猶如暴風雨一般。三影不禁喑自悲嘆,後退的腳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頓時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上,就在倒下去的一瞬間,黑井的鐵棒閃電般地劈了下來,飛砸在左胳膊上,但此時的三影已感覺不到疼痛。 ——這下可完了,準被殺死!他拼命翻滾著身子,連續躲過了兩次重擊。黑井沒命地一次又一次揮舞著鐵棒,三影不斷地翻滾躲閃,一邊全力回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麼,完全是下意識的、機械的反應,忽然只聽得一聲慘叫,他好像看見黑井扔開了飛舞的鐵俸,向地上撲去。三影覺得時間凝固了一般,以至於黑井倒地的過程變得異常的緩慢,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 “救,救救我。”黑井蹲在地上哀叫著。 三影站了起來,看見黑井的脛骨斷了,腳以一種奇怪的形狀捲曲著。黑井拼命向遠處爬去。 “救救我,救救我……”一邊爬,一邊回頭看,臉上剛才阿波羅的神誌已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對死亡將至的恐懼。 三影追上前去。 ——殺了他,自己心中這樣命令道,因為只能如此,這是勿庸置疑的,黑井的脛骨已被擊碎,就這樣放過他,也活不長了,況且憑他現在這樣,又怎麼能承擔起報仇的重任呢?三影小跑著追了上去,他覺得殺了黑井反倒是一種慈悲,要么就是自己瘋了,追上去,舉起鐵棒,不能有一絲猶豫,他來到黑井身旁。 “救救我,求求你了,別殺我!”黑井已停止了爬行,用盡全身氣力哀求著,臉也變成草葉色。 “真可憐啊!去死吧!”三影向他宣告了死刑。 “你是警官,警官不能殺人啊!” 三影舉起鐵棒,用盡全身力氣朝趴在地上的黑井的腦門上砸去,只聽“叭”的一聲,黑井再也不動彈了。三影像觸電一樣扔開鐵棒,手指僵硬,沒有知覺。直到這時,他才突然感到右臂一陣陣鑽心的疼痛。那幫傢伙圍攏過來。 “到底是刑警呀,轉眼間把兩個人都殺了……”江波的語氣是在咒罵。 “是啊,為了活命呵。” 每張臉都煞白,每個人都把槍對著三影。 “現在你們應該信守約定,讓我活了吧?” “當然,我們會嚴守約定。”回答的是町田,“在我們離開此地之前,不殺你。” “啊,是嗎?謝謝了。”嗓子乾巴巴的發痛。 “現在,該輪到女人了。”江波指著女人,受一種瘋狂的感染,他已不能作出正常的判斷。 “女人就算了吧,已經被你們使喚得夠厲害的了,你這個殺人狂。” “住口,殺人狂難道不正是你自己嗎?剛才你已經活活地殺了兩個人了。市岡君,把鐵棒交給她們,讓她們快開始。” “好吧。”市岡撿起鐵棒,向女人們走去。 三個女人都癱坐在地上,忘了哭泣,神情呆滯。 “把鐵棒拿起來!”江波怒喝道,“想要活命,就把對手殺了。” “餵,你。”三影面對町田,“別讓她們這樣,你們到底……” “誰也不願讓她們這樣,但又有什麼辦法?糧食不夠,而且不管怎麼樣,她們都不能活著出去,雖然她們是女人,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簡直是一場惡夢。” “你才不會呢!”町田用下顎示意兩具屍體。 三影不作聲了。 “快點,把鐵棒撿起來。”江波顯然有點急不可耐了,“先由純子和沙波,勝者再對郁子。” 三個人依然沒有動。 “乾脆你們開槍打死我吧。”郁子突然大聲叫起來。 “好,我願意決鬥!”純子用戴著手銬的手握住了鐵棒。 “快撿起鐵棒。那些傢伙並不因為我們是女人就寬赦我們,像這樣被掛住腰當牛作馬的日子已經夠了,誰要殺了我,我決不怨恨,但有一個條件,活著的那個人一定與三影君齊心協力向所有這幫惡棍討還血債。好了,來吧!如果我能活下去,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也是為了殺死他們而活。” 純子手持鐵棒站出來。從她臉上看不出恐怖,親眼目睹自己的丈夫成為他人的棒下冤魂,也引不起她一點震動,她很清楚,不管怎麼也不可能活著回去了,從被帶到這里之日起,就與死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即便像動物一樣在那些傢伙四周爬來爬去、任他們玩弄取樂,也已不再有什麼屈辱感了,既不悲傷也不痛苦,如果說要做得像個人一樣,那麼被帶來的那天,就應該咬斷舌頭一死了之。 “我,算一個。”郁子握住鐵棒,上面滿是紅銹,還沾著死者的鮮血與頭髮,郁子猛然舞動起鐵棒來。 純子毫不猶豫地迎上前去,一副拼死一搏的勁頭,誰看了都會相信,要是鐵棒落在她的頭上,她將毫無痛苦地死去。三影屏息靜觀,儘管郁子不停地舞動著鐵棒,純子依然拼命用鐵棒向郁子捅去,為什麼會這樣?三影也不明白。 突然純子的鐵棒直刺郁子的嘴,棒的尖頭已刺穿了郁子的脖頸,鐵棒從郁子手中脫落,“咣”地掉在地上,她帶著穿透脖子的鐵棒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面對這番情景,純子慘叫一聲,撒開兩手,頓覺天旋地轉,在昏倒的一霎那,她覺得地平線也傾斜了,自己就像在傾斜的地面上向高高的天空奮力爬去,她失去了知覺。 這邊響起了沙波的驚叫,她邊叫邊跑,由於戴著手銬,跑的很慢。三影從後面望見只穿著內褲的沙波猛然向前狂奔,扭動著長及屁股的散亂的頭髮,東倒西歪地奔向大麻地…… 突然一陣槍響,只見沙波猛地向前撲去,一頭栽倒在地上,連動都沒來得及動一下,開槍的是町田。 三影向純子走去:“怎麼樣,傷著你了嗎?” 他抱著純子,純子雙目緊閉。 待太陽升高,大麻聚會便開始了。 純子依然被繩子拴著坐在一邊。 “我先快活快活。”江波拉了拉繩子,把純子拖過來。 少見的很,今兒晚上江波也抽起了大麻,另外的三個人對此也沒有提出異議,吸著大麻,進入他們各自的仙境。純子被江波抱在膝上。 “你難道不想來點?”江波問道,“抽了,就能從殺死郁子的惡感中解脫出來。”說著,江波將煙伸到純子麵前,純子無聲地抽了起來。 此時此刻,不管是大麻也罷什麼也罷,只要能割斷這段記憶,就是毒藥,純子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的。她猛吸了三大口。要想達到夢幻的境界,就不能把煙吐出去,而要全部吞下,過一會兒,就會感到身於變重,手腳有一種灌鉛般的疲勞感,渾身頓感麻木,再過一段時間,便會出現幻聽效果,耳邊響起蟲子的叫聲,甚至還能聽見昆蟲“膨嘭”的振動翅膀的聲音,就好像是昆蟲大小的飛機在轟鳴。大麻最大的特點就是對聲音的感覺特別敏感,在陶醉的境界中聽到的聲音猶如奇妙的音樂,音樂家容易沉溺於大麻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通常無法聽到的遠距離的聲音,而此時就像這聲音從身邊發出的一樣。 漸漸的,純子聽見了昆蟲翅膀振動的聲音,她閉上了雙眼,立刻在黑暗中浮現出一群群交錯而過的光點,那些光點又漸漸地變成了小動物的形狀,有的象貓,有的象狗,還有的象兔子。它們飛快地旋轉著,變化著……突然在光點與黑暗中出現了郁子的臉,從嘴裡插入穿透脖子的鐵棒上沾滿著鮮血,看上去好像郁子在吞食這被鮮血染紅的鐵棒一樣,不知什麼時候,郁子的臉又變成了丈夫獺川的臉,腦漿迸裂的瀨川,正斜眼瞅著自已,令純子一陣揪心的害怕,接下去,又變成了黑井…… 純子低低的呻吟聲。臉、臉、臉——令人應接不暇的臉,死者的臉,紛紛從黑暗中出現,向純子逼來,距離不斷地縮短著。 啊,莫非是冤魂——純子這麼想。這不是陶醉於大麻後產生的幻覺,它們形象清晰可辨,不知不覺地身邊昆蟲的“嗡嗡”聲消失了,變成了冤魂的怨恨聲。 純子感到一陣頭痛噁心,即便是吸大麻也會產生不同的反應,心情好時,人彷彿墜人仙境;心情不好時,就猶如掉進恐怖的深淵,純子不禁對吸大麻後悔不已,本想打算藉此逃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記憶,卻落入自己心中黑喑的地獄之中。純子拼命為自己辯護著,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在那種情況下,誰都會變成瘋子的,從被捕那天起就無異於墜入惡夢的邊界,成為失去自由的奴隸,終日被繩子拴著,從早到晚供男人慘無人道地摧殘、驅使。 “走開,都離開這兒,別來打擾我,求求了。”純子向黑暗大叫著,來回翻動。 純子覺得是江波壓在身上,一舉一動都像電影中的慢鏡頭,純子的手腳被平展地伸開去,任江波擺弄。過了很長時間,江波依然伏在她身上一動不動,這長時間的、緩慢的動作,在旁人看來總是那麼有趣,而對於吸毒者來說,卻能大大增強自己的性慾,延續自己的快感。 江波在純子身上慢慢蠕動,其他三個人悠然地看著,他們的表情不同尋常的鬆弛,眼裡也看不到以往的殘忍,也沒有想用強力霸占女人的期持感,嘴角搭拉著。純子清楚地看到三個人被一種難得的靜謐籠罩著,已進入痴迷的狀態,明白地感到他們已吸得過度了。 今天這幫傢伙異乎尋常地沉默,很少開口說話,把三影押到洞穴後,又立即把純子帶回去,並讓她準備飯菜,他們之間也很少說話,吃完飯又吸開了大麻。難道是犯罪意識在作怪?不,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但至少那四個無辜的人的慘死是他們一手導演的,也許他們一時還無法趕走那腦漿迸裂的慘象;也許隨著過度吸食大麻,這種映像會漸漸地消失,不,也許正相反,他們舍越陷越深,在沉醉中,一幕一幕地回味著。 江波的動作漸漸變得劇烈起來,在大麻的支配下,混濁的腦海裡只感到陣陣無以名狀的快感,與此同時,純子腦子裡的冤魂也消失得無影無踪,她猶如大夢初醒,重又恢復了知覺。她伸出沉重的雙臂緊緊地抱住江波,發出一聲盪人心腸的呼叫聲。不知是哪位說過:吸了大麻,即便親身父母兄弟姐妹在自己艱前遭人虐殺,也不會流淚,此刻的純子就是這樣,她已忘卻了一切,好像自己已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張開嘴死死地咬住江波的肩頭…… 睡魔向沉迷中的純子襲來,彷彿有一股力量要把她往下拽一般。 也不知睡了多久,純子忽地睜開眼睛,裸露的軀體感到陣陣寒意,雖說是盛夏季節,但山里到了晚上氣溫明顯下降,眼下純子的理智已清醒,但大麻的效用依然還留在體內。想坐起來,但身體卻死沉死沉的,她掉轉頭環顧四周,所有傢伙都睡得像死豬一樣,靠著牆根的是市岡,其餘人都躺在床上,歪倒在純子身邊的是栗間,純子記起來了,江波以後是栗間,再往後就沒有印象了。 費了很大的勁,純子總算坐了起來,她看了看睡在自己腳邊的江波,江波裸露的胸膛上有兩把鑰匙,是用細繩串著掛在脖子上的,忽的,純子的整個神經都集中到鑰匙上來,又恢復了正常思維狀態的純子知道,一把鑰匙是開三影的手銬的,另一把是開自己的。如果將其弄到手,那麼就能逃脫了。純子又仔細看了看周圍正在熟睡的四個人,大麻的作用之一就是催眠,在致幻作用之後,就會進入昏睡狀態。 純子開始解系在腰間的繩索,身體不由自主地晃蕩著,有一種輕微的要吐的感覺,以至於頭暈目眩,怎麼也解不開繩索,費了半天勁,總算解開了。接著,她輕輕地爬到江波身邊,江波顯然睡得很沉,不停地打著呼嚕,歪著腦袋。一臉痛苦的表情。純子犯了難,鑰匙是用結實的麻繩繫著的,一用力拽肯定會弄醒江波,但此時此地又哪來的工具切斷它呢?象萊刀、剪子之類可作為凶器的東西,在使用之後就馬上放入帶鎖的箱子,這一切也都歸謹小慎微、猜疑極重的江波掌管。 ——對了,手槍!把槍弄到手,就地將這幫畜牲都殺了。 這麼想著,純子將視線投向他們腰間,手槍是插在槍套裡的,但是令純子失望的是,他們誰都沒帶槍,純於頓時洩了氣,一定是被江波藏起來了,平時別人抽大麻時他不抽,在邊上監視著,今天晚上一時興起,自己也吸起了大麻,所以事先將手槍藏了起來。 純子看著熟睡的江波,努力抑制著一股要馬上殺死他的慾望。自從被抓到這兒來,受盡了這個傢伙慘無人道的凌辱。就是他,為了自已一時的歡愉而肆意地折磨、摧殘她;就是他,把一個個好端端的人變得禽獸不如,完全喪失了作為人應有的尊嚴;也正是因為他,四個無辜的生命在一場被迫的,毫無價值的互相殘殺中永遠地失去了。他,是一個真正的劊子手。純子覺得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自己,拿起傢伙,將紅波的狗腦袋砸個稀巴爛。 純子把頭貼近江波胸前,心裡打定主意,用牙咬斷繩子,拿到關係到自己和三影生死存亡的鑰匙,一旦江波醍來,就對他盡量溫存,使他感到自己是想和他……想到這兒,純子又抬起眼看了一眼江波。那傢伙一二動不動,與死豬沒什麼區別,顯然是對要發生的事毫無所知。純子定了神,便開始用牙拼命嚼著麻繩,就在這一瞬間,她感到這牙似乎是自已身體內僅存的一處清潔純淨的地方了,要是咬不斷麻繩,連這僅存的一處也將會變得骯髒不堪,隨著麻繩的斷裂,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傳遍了全身,就像從今往後將與自己受污辱的身體一刀兩斷一樣,渾身流過一股清流,純子不由得一陣戰栗。 取下鑰匙,純子朝門口爬去。忽然,她想起過去的一段時間裡自己被迫在地上爬來爬去的情景,不禁湧起一種無法抑制的激憤,而現在,腰間的索繩沒有了,受男人恣意玩弄的污辱也沒有了。 她躡手躡腳地開了門,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純子又一次回頭掃視一遍,幾個傢伙依然保持著原有睡姿,肯定是被大麻折騰得神誌不清了,昏沉大睡,說不定正在做什麼惡夢呢。 輕輕地掩上門,純子在黑暗中邁開步子,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幾顆星星依稀地透著幾絲亮光,灑在腳下的地面上。 或許還有幾分醉意,腳下像是懸空了一般有一種搖曳感,沒走幾步便直想吐。純子不由得蹲下身子,她記得曾聽人說過,想吐時別忍著,一旦吐出來,就舒服了。麻藥之類的東西,不僅能使人陶醉,還時常伴有嘔吐感,中毒者往往巧妙地拿握這種促成嘔吐的技巧。據說,嘔吐之後的陶醉感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純子將手指伸入口中,卻沒能吐出來,實際上她就是真吐也吐不出什麼東西,她吃得太少了,純子不想站起來了,她更願意就這麼爬而不是站起來走,也許這樣會更好受些。但是眼下的情勢又是那麼刻不容緩,她必須盡快趕到洞穴去,要是那幫傢伙發覺後追上來,便萬事皆休了。 純子停止了爬行,這樣象野獸一樣爬行,難道還不夠嗎?對於寧願爬行的自己,純子心頭不禁湧起一陣厭惡,她終於支撐著站起身,東倒西歪地向洞穴蹣跚而去。 純子來到了洞口。 “鑰匙被我偷來了!你在哪兒啊?” “在這兒,快過來!”三影壓低聲音,招呼純子。 其實,三影早就注意到了漸漸變近的腳步聲,而且聽出了只有一個人,一瞬間,他徹底死了心,覺得這也許已經到了作好最後思想準備的時刻了,因為純子不可能孤身一人來到這兒,如果來人真是純子,那也就意味著有了逃脫的機會,但那麼瘦弱的純子哪里斗得過四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一定是哪個家殺自己來了,這下一定必死無疑了。眼下自己雙手被反銬著,腳上死死地繫著繩子,動一動都困難,怎麼辦?三影拼命掙脫著,結果繩子只是稍有些鬆動,而手銬卻紋絲未動。 腳步聲漸漸靠近了,越來越清晰。三影懊喪地拼命咬住嘴唇,鮮血從牙縫裡一滴一滴地滲了出來,當他得知來人原來是純子時,一股暖流湧遍全身,腦海深處是一種麻醉的滿足感,不知怎的,有一種要哭出來的感覺。 純子摸索著轉到三影背後。 “那幫傢伙怎麼樣?”聲音因焦急而變得異常急促,純子尋找鍵卡的動作似乎出奇的緩慢。 “大麻吸多了,正睡著呢。” “不過,沒準已經發現了,快點!……再快點!” “怎麼找不著鎖眼,哪兒都沒有呀?” “鎮靜點,靜下心來用手指摸摸,不會沒有的。”連三影都覺得自已的聲音在顫抖,好像那群惡鷹已經追來了。要是在解開手銬之前被發現…… “找到了!”純子驚喜地叫了起來,隨即拿了鑰匙就往裡插,然而怎麼也打不開。 “不行啊,他們來了。” 隱隱約約傳來了奔跑聲,其中還夾雜著零亂的叫喊聲。 “鑰、鑰匙不對啊!”純子哭出聲來,她幾乎絕望了。 “哭什麼。”三影用顫抖的聲音喝斥道,“快看看,是不是把鑰匙弄反了。” 腳步聲變得又急又重,死亡的恐怖也一分分地在增加。 純子的手指顫抖得不聽使喚,好像一不留神,鑰匙便會掉下去似的,因此她緊緊地捏著鑰匙,手指變得僵硬異常。 “完了,開不開呵。” “再努力一下,堅持住。”但是三影也不抱希望了。 “打開了。”純子驚呼起來,隨著“咔嗒”一聲響,手銬被啟開了。 “你先跑,朝洞的左邊,快!馬上給我走!”三影怒喝道,並迅速蹲下身去解系在腳脖子上的繩索。 “不!我決不一個人走!要走一快走!”純子哭喊著,她已從大麻的沉迷中清醒過來,若是平時,她說不定會拔腳就走,然而此時,好似有恐怖不斷向她襲來使她不能自持。 三影還在拼命解著繩子,總算掙脫了這該死的東西。 “他們來了。”三影二話沒說,攔腰抱起純子,讓她橫臥在胸前,然後帶著她衝出洞穴。 “站住!”一道手電光束射向三影。 “快開槍!打死他們。” 隨著一聲叫喊,響起一陣亂槍,有的子彈擦著頭、肩呼嘯而過;有的象追趕他們似的,落在身後。 三影懷抱純子頭也不回地向前狂奔,不遠處就是大麻地,一旦跑進去,就可以安全了,所以三影沒命地朝那兒跑去。 總算暫時擺脫了危險,追踪者的電筒光束漸漸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以後,怎麼辦?”純子緊緊樓住三影。 “能走嗎?” “別離開我!” “不離開你。” 純子又像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少女一樣,緊緊地依偎在三影懷裡,三影伸出兩手摟著純子。 “不過,不走不行啊,我們必須趁那幫混蛋搜査的間隙,到小屋裡去。” “不過,這是為什麼呢?我們好不容易逃脫了他們的追踪,現在又……你不覺得不合適嗎?” “不,不是。要想逃出去必須得到繩子,繩子就掛在小屋牆上,有繩梯自然再好不過,但繩梯都被捲上並上了鎖了。” “……” “別擔心,黑暗會幫助我們的。” 三影拉著瑟瑟發抖的純子向小屋跑去。 “你,你沒穿衣服?” “這沒什麼,我不想第二次被抓住。” “沒關係,你就相信我吧!只要沒有手銬,就不會不成功。把繩子取出來,先逃出去再說。等脫身後,我會馬上返回來,把他們全宰了,決不留下一個。我殺了你丈夫,此刻我並不想乞求得到你的寬恕,我曾發誓,如果能活下去,就要報仇,現在我要實現我的誓言,到時你若想為丈夾報仇,就殺了我吧!活下去,已有兩條人命斷送在我手裡,對我來說已無前途可言,被你殺死,我死而無憾,更不會有怨言。” “我也殺了郁子啊!我已作好被殺死的準備,所以我也曾說過;無論是誰,獲得繼續生存下去的資格,就要和三影君一起,全心協助他去報仇。”純子終於又恢復了鎮定,裸露的軀體被三影有力的臂膀摟著,使她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依賴感,也使她感到了自由的快樂。 “你於得很出色,這一切都是為了擺脫當牛作馬的奴隸地位,沒有什麼可嘆、可憾的。起初,我以為你會趴在地上向他們乞求,所以,當你拿起鐵棒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你通過搏鬥獲得了生存的權利,然而你必須把它投入到向仇敵討還血債中去,這樣,才能補償郁子的死。” 說實在的,那種推動純子在面臨著可能死亡的危險,卻毫不退縮,率先拿起鐵棒的神情,震懾了三影的心。 “我原諒你,儘管你殺了我丈夫。” “謝謝!” “我丈夫臨死之前,實在太丟人了……” “快別那麼說,我覺得他死得壯烈,正像你知道的,我被逼著喝下了那惡棍的小便,可當時我並末去死呀,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你凝視著我的神情。” “三影君……”純子不禁停下腳步。 “嗯,什麼?” “等報了仇,不論時間多麼短,讓我給你作回妻子吧!就在你的面前我受盡了那群畜牲的污辱,儘管如此……”純子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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