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迷惘的夢

第23章 第三節

迷惘的夢 西村寿行 7201 2018-03-18
小笠原群島,位於伊豆諸島的南部。它是由婿島、父島、母島等三個列島和西之島組成。而聟島列島則在小笠原群島的北部。 嫁島地處聳島列島的最西部。因為實在太小,不太引起過往者的注意,而島上居民本來就不多,這就使得這個小海島顯得更加恬靜。 這里三面環山,東面卻有一大片沙灘。山中礁石嶙峋,斷崖峭壁比比皆是。而沙灘上,晶瑩的細沙像一塊黃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大海之中。島上的居民依山傍水,結廬而居。雖說是個不起眼的小島,卻也風景旖旎。 一月二日,浜村踏上了嫁島的沙灘。 三十五年過去了,人間經歷了多少磨難,而嫁島卻景物依舊。這對浜村,平添了無數的感慨。 三十五年前,浜村就常領著小英子在這片沙灘上捉魚摸蟹。那沙灘盡頭的小屋,正是當年居住的地方。每日清晨,他便在這沙灘上摸爬滾打,苦練武功。每日傍晚,他總是隨著師父打漁歸來,老遠就看到小英子母文站在沙灘上等候著他們。

“呵,我回來了!師父,不是徒兒不遵師訓,實在是我太想念您老人家了。這些年來,我遵守了自己的誓言,沒幹過一件辱沒您老人家的事情。”浜村在心裡借暗地說道。 多年的音信全無,使浜村一點也不知道師父家的情況。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他走近了原先師父居住的小屋。 原先的茅舍,現在已變成了一溜瓦房,雖不大,卻精緻。 浜村輕叩房門,但無回音。良久,從隔壁窗戶中,探出一個頭來,問道: “先生,請問您找誰?” “請問,清水進二先生還在這兒住嗎?” “啊,是的。” “他老人家呢?” 那位鄰居指了指右邊的山崖下說: “他在那裡種草藥呢。” 浜村順著鄰居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崖下,一個人影,正佝僂著腰,在撥弄著什麼。

他放下旅行包,朝著師父飛決地奔去。 津川正在種草藥,聽得有人向他奔來,站起身子,朝來者望去。 浜村奔到師父跟前,師父容貌未改,只是頭髮全白了。 幾絡銀鬚飄拂在胸前,臉上的皺紋更密、更深了。 兩人相對無言,呆呆地站了好久。突然,浜村一把抱住師父,滿面流淚地喊道: “師父,我是浜村,浜村千秋啊!您不認識我啦?” 眼淚順著津川那深深的皺紋淌了下來。他顫動著嘴唇,捧著浜村的臉,連連叫著: “浜村,是浜村嗎?” “是的!師父,浜村回來了。” 一陣唏噓之後,浜村跟隨師父回到了小屋。 “師母呢?”接過師父遞來的茶,浜村問道。 “前年死了。”師父低聲說道。 一陣沉默。 “師妹呢?”

“嫁人了。” “嫁到哪裡了?” “……”沒有回答。 為了打破這沉悶的局面,浜村便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 津川默默地聽著,當聽到鬼女使用“響鼓三錘”時,老人均眼睛突然發亮了。他連連叮囑浜村,要浜村講得完整些,詳細些。 看到師父對自己的故事感興趣,浜村來勁了。於是,他便把自己如何辭職去找朱美,如何在東京看到“地一號”搶錢後脫逃,如何參與追捕罪犯,如何在鬼面山聽人介紹了“神仙”,如何進地獄山探訪、發現“丫女”的土墳,又如何約鬼女決鬥,鬼女使出了“響鼓三錘”,使他差點死於非命以及“地一號”和鬼女一夥在東京如何擾亂,如何殺狗、殺人的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師父。 沒想到,津川聽完,便頹然倒在夫上,悲聲地說:

“'丫女'死了,小英子死了。” “啊!”浜村大吃一驚,小英子怎麼會是“丫女”呢? 在浜村的一再催問下,津川緩緩地講述起來: “你還記得小英子的樣子嗎?”津川在講述往事之前,慘然地問浜村。 “記得,非常清楚地記得!我看著她從小長大,我離開時她已經有十幾歲了。記得那年您帶著我們逃往嫁島時,在海上遇到風浪,我和師母都有些害怕,而小英子卻拍著手大叫大喊,說是要下去玩玩。這個小姑娘,從此便變得頑皮不堪,像個野孩子似的整天東竄西跳。有一次她下海游泳,被不知是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爬上岸時還一瘸一拐地直咧著嘴笑。被您知道後狠狠地罵了一頓,可她一嘟嘴跑了,之後有一星期沒見她回來,把師母急得什麼似得直跟您要人。我和您四下里拼命地喊、拼命地找。把個小小的嫁島來來回回地搜尋了幾遍,始終未能找到她。師母急得生了病,您也喪失了信心,以為小英子一定是跳海了。誰知十天后小英子笑嘻嘻地回來了,腿上的傷口也長好了。追問她上哪兒去了她只是傻笑著不肯回答。”

“是啊,人雖然是回來了,但從那時開始,卻變得書些傻乎乎了。”津川插話道。 “好像是有了點變化,但感覺不太明顯。在我離開嫁島之前,小英子給我的總的印像還是很好的,就是頑皮了些,有時略微有點癡呆,但我認為那是小姑娘進入青春期時的一種害羞表現。”浜村接著說。 “哪裡,自從你離開嫁島之後,小英子的傻樣子越來越嚴重了。竟至經常離家十天半個月的不回來。久而久之,我們也習慣了,她出走,也不去找她了,反正她總會自己回來的。每次回來,我總是問她上哪兒去了,她也總是朝著我傻笑著不回答,後來我乾脆再也不問她了。 “但我心中總存在著疑問:小英子的每次出走到底是在哪兒呢?她靠什么生活呢?而且每次回來身上非但相當臟。而且有一股狗的臭味。

“有一次,我打魚回來,發現她正在不遠處的山崖上,於是我忙不迭地丟下漁船、魚網和打回來的魚,三步並作二步地緊跟了上去。她下了山崖,我也跟下山崖。只見她在崖下,不知怎麼地叫了幾聲,就跑過來幾條狗……” “狗!”浜村開始緊張了。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們這個嫁島雖然相當小,但每戶人家都養著好幾條狗。而且是隨地放養,從不收籠。許多人家的狗不回窩也從不查找。 “小英子把狗牽到一條崖縫裡。崖縫裡漆黑一團,我怎麼也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些什麼。一會兒,火光一閃,繼而,小英子燃起了一堆火。藉著火光,我著呆了。只見地上一灘血,一隻被撕裂的狗屍,小英子正捧著一條狗腿就著毛皮在火上烤,火燒得狗腿上的毛吱吱直叫,散發出一陣陣焦臭味。其他幾條狗圍蹲在小英子身旁一動也不敢動。”

“啊,殺狗!”浜村驚叫了起來。 “是的,但我不知道小英子在漆黑一團的崖縫裡是怎麼殺狗的。也弄不懂這些平時窮凶極惡的狗怎麼會在小英子麵前那麼俯首貼耳。但是,有一點我是弄清楚了,原來小英子每次出走都是與狗為伍,以狗肉為食。 “漸漸地,我又發現小英子在偷偷地跟我學武術。我想,我膝下無子,空懷一身武藝,自然也不甘心帶到墳墓裡去。再說小英子白己瞎練也會出事。於是,我便一招一式地教起她來。 “說也奇怪,平時傻裡傻氣的小英子,學起武術來倒是挺聰敏的。但是,她卻從此迷上了武術,竟至有些入魔走火似地拼命練。有時不吃飯,不睡覺,怎麼勸她也不行,非得我用武力才能止住她。我甚至想過停止教她,但不行、你一停,她就自己胡練一氣。”津川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皺緊了眉頭。

“那麼您是否請醫生診治過呢?”浜村問。 “看過,說是'神經衰弱症'。”津川一邊回答,一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 “是'偏執型神經衰弱症'嗎?” “你怎麼知道的?”津川感到奇怪了。 浜村笑了笑,沒有回答。到現在為止,那個土墳中埋葬的是井野丫女的想法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徹底摧毀了。中關八郎的醫學理論找到了另一個實例佐證。 “那麼,小英子又怎麼會變成'丫女'的呢?”浜村又想起了另一個疑問。 “那是小英子自己提出來的。一天,她突然跟我說,小英子這個名字不好,她不喜歡。我問她什麼不好,她說不好就是不好。既然醫生已確診她為神經衰弱症,我也不願意再為這些小事而加重她的病情。於是我問她喜歡叫什麼名字,她說要叫'丫女'。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叫'丫女',反正她要叫'丫女'就叫'丫女'吧。從此,我們便叫她'丫女'了。”

“呵,是這樣。那麼您又怎麼知道地獄山的那個土墳中一理著的'丫女'就是小英子呢?” “因為剛才聽你說起了那個'神仙'的外貌,特別是他那人為的一臉麻子和一條瘸腿,他就是小英子的丈夫啊!” “人為的麻子?小英子的丈夫?” “是的!再另外就是那'響鼓三錘',除了小英子,是沒有第二個人學過這一絕技的。你說的那個鬼女,肯定是小英子傳給她的。” 至此,浜村對土墳中埋著的女屍就是小英子這一點再也不懷疑了。不但弄清了女屍的真面目,而且還知道了“神仙”就是小英子的丈夫。浜村暗暗欣喜:此行果然不虛。接著他迫不及待地向師父連連發問,他想,既然已知道了“神仙”是小英子的丈夫,那麼師父對他的來歷以及在東京鬧事的緣由或許會知道。這樣,將會給破案帶來多麼大的幫助啊!

在徒弟的一再催問之下,津川才開始面有難色地說著他那一段不願意說的往事: “在你離開嫁島大約有十年光景吧,有一天,我帶著小英子出海捕魚,老遠的就看見有一樣東西在水上沉浮。小英子哇哇地大叫:'爸,大魚,一堆大魚'。 “那個時候,小英子已經很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以及表達能力都達不到,甚至連'一條大魚'也說不好,只會說'一堆大魚'。 “聽到小英子叫喚,我們趕緊讓漁船向那沉浮物駛過去。小英子眼力好,她先看出那不是魚。漸漸地,我也看清了,那是一個落水者拘著一塊木板在海上漂。看上去他已經精疲力盡了。忽然,一個浪頭打過去,把他手中的木板捲走了。我一看情形非常危急,就趕快叫小英子下水去救他。 “小英子雖說許多地方人事不通,但是水性卻相當好,這也是這許多年她像個野孩子似的'野'出來的。我話音未落,她就已經一個魚躍,跳入水中。不大一會兒,那個落水者被搶了上來。 “被救上來的落水者這時已經氣息奄奄了。我們馬上返航。回到嫁島後,在你師母的照料下,他慢慢地恢復了健康。然而,他的那條腿卻瘸了。 “我們一也曾多次問過他怎麼會落水的?腿又是怎麼傷殘的?當我們救起他時,那渾身的傷痕——簡直沒有一塊好皮膚,是怎麼回事?可他就是哭,一點也不肯回答。後來被我們追問不過了,才透露了一個大概: “原來,他和一個朋友一起做生意,可沒想到那個'朋友'趁他出外做生意的時候,在他家勾引了他的老婆。那個沒心肝的老婆不但不感到羞恥,反而夥同她的姘夫幹起謀財害命的事來。當他回到家時,鑽入了妻子和她的姘夫事先設置好的圈套。眼看著自己傾家蕩產,老婆和家產都為人家奪走,他卻還不敢聲張。因為那個'朋友'已經用他的錢買通了當官的。 “他實在咽不下那口氣,決心去找那個壞蛋報仇。卻不料,那壞蛋早有防備,他又落入魔掌。他被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打得遍體鱗傷,腿也打斷了。於是,那壞蛋便把他拖上一條出海的小船,拋入海中。 “之後,便遇到了我們。他的情況他只肯說這些,我們反正已經知道了大致情況,弄清了這是個受害者,使也不再追問他了。從此,他便在我家住了下來。有時幫我幹些活,有時跟小英子聊聊天。說來也怪,桀驁不馴的小英子有時居然也能坐上半天聽著他講故事。 “有一次,他突然跪在我跟前,我問他怎麼啦,他求我教他武功。當時我嚇了一大跳,為了避仇,我躲到這個小地方。平時練功都是很小心的。長住在島上的鄰居尚且不太清楚,上才來沒多久怎麼會知道的呢?我倒是有些心虛。他說,是我和小英子在後山練功時被他撞見了。他苦苦地纏住我,非要我教他不可。 “唉,他也是個苦命人哪!教就教吧。我終於開了戒,又收了一個徒弟。但我始終沒跟他說起過我的過去和你。 “他是個為人很不錯的人。習武也著實可以算是用心的。只可惜他的年齡和那條瘸腿成為他的致命傷,他卻始終只能學個平平。 “在那幾年裡,有一件事是使我和你師母極為煩惱的,那就是小英子的婚事。這一帶的風俗,姑娘長大了嫁不出去,便是為父母的最大恥辱。可是小英子這麼瘋瘋癲癲的,誰要呵! “可出人意料的事情有些時候是會突然出現的。我那個二徒弟——也可說是你的師弟吧,在一次出海時卻向我提起了這件事。他說,我們對他的救命之恩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幾年,師父又向他教授武藝,這更是恩重如山。人家說小英傻,可他卻認為她還有可愛的一面。他已經沒有家了。他希望能跟小英子重新組成一個家。他說,他一定能以自己對小英子的滿腔的愛,使小英子恢復理智,生活得快活。 “這個出乎意料的事情,把我和你師母弄得手足無措了。我們再三商量,認為也只有這麼辦了。於是開始為他們操辦婚事。 “說是婚事,其實也是很簡單的。一個傻姑娘出嫁,自然引來四鄰八舍的好奇與笑話,然而由於我在這一帶的居民中還有一點威望,所以閒話還不太多。只可氣的是小英子臨做新娘了,居然還會穿著新衣服去抱著狗睡覺,直到拜天地時,才被她丈夫叫回來。 “這一帶還有一個風俗,那就是姑娘出嫁後,就不允許再呆在父母身邊了。因此,他們就勢必要離開嫁島去自謀生路了。為了表示我的感謝,也為了讓他能製住小英子——你已經知道了,小英子有時發狂似地練起武來必須得有人制住她,否則她會累死的——我這才把我的最後一個絕招——'點穴法'傳給了他。 “離開嫁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小英子當然是什麼也不在乎,可她丈夫卻整天在思考著什麼。我耽心,是小英子傻乎乎的不懂兒女之情和兩性的水乳交融而刺傷了他的心。但事實證明,他在人前人後對小英子都是體貼入微的。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悶悶不樂。一天夜裡,我和你師母在前廳議論著這件事,突然,從後廳小英子的新房里傳來了一聲極慘的叫喊聲。我們慌忙跑去,推開門一看,不由得驚呆了。只見他雙手摀著臉,痛得在地上打滾,小英子一個勁地在旁邊傻笑。我發怒了,一定是小英子發了住勁,打傷了他。於是我怒斥小英子,甚至要衝過去揍她。但是他制住了我。他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剛說得聲'與她無關',便又倒在了地上。我和你師母把他抉到床上躺下,扳開他的雙手一看,啊!天哪滿臉的血泡!這是怎麼回事啊?!” “事後我們才知道,他為了怕仇人認出他,便把炒得滾燙的黃豆貼在臉上,自毀其容,人為地弄出了一臉的麻子。 “幾天后,血泡變成了痂疤。不多時,痂疤掉落,那張原先還算清秀的臉此刻已變得醜陋不堪。我真為他痛心。但是對於他的選擇我倒是十分理解的。因為我也有過同樣的處境。” 說到這裡,津川輕輕地嘆了口氣:“唉,真是個苦命的人哪。” “他們離開嫁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嗎?”浜村緊接著問。 “你還記得你離開嫁島的時候我跟你相約的三個規定嗎?”津川反問道。 “記得。”浜村一面回答,一面回憶著這些年來正是這約法三章,使自己不敢來探望師父。 “這就對了。他們走時,我也是這樣地跟他們約法三章的。儘管你師母愛女心切,我還是這麼規定了。當時我曾經擔心過他會憑自己學到的武功去報仇。我告誡過他:憑你的這些功夫,防防一般人還可以,要對付那些深宅大院的保鏢還差很大一截呢?他回答我說:他只求安穩地了此殘生,決不敢奢望復仇的。” “他在嫁島這些年中,您沒問過他的名字嗎?” “問過,起先他一直不肯說。直到拜我為師後,才說他的真實姓名叫廣川仙吉。” “廣川仙吉?!”這是個好熟的名字啊,浜村隱隱覺得曾經跟這個名字打過交道。但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浜村的警察生涯中,接觸過的名字何止千萬,但他確信,“廣川仙吉”這個人他是肯定與之打過交道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 津川有一事不明白,那就是小英子哪來的鬼女和“地一號”這一對子女。小英子明明經醫生檢查說是無生育能力的。 即便有,她那傻乎乎的樣子也不見得肯讓雄川仙吉干那事。 不過,這個情況在廣川仙吉求婚時,倒是跟他講明白的。那時他認為兒女是拖累,立志不要的,可又怎麼會有這一子一女的呢?於是,他便問道: “浜村,那鬼女和'地一號'應該不是他們親生的吧?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現在看來,事情清楚了。”浜村說。 事情是比較清楚了。這個廣川仙吉在帶走了小英子之後,便躲入了地獄山。之後,他又誘拐了“地一號”和朱美,借助小英子的武功,教會了這兩個孩子。然後,廣川便利用這兩個孩子完成他的複仇計劃。看來,瀨田的被殺並非無緣無故的。現在的問題是,要想再從師父處了解到更多的情況是沒有指望了,師父所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不過,就憑這些,也已可為本已路路不通的破案方案找出一條捷徑。 眼下最為關切的便是對瀨田的調查不知進行得如何了。浜村估計,殺瀨田僅僅是廣川仙吉報仇的序奏曲,因為從年齡上分析,瀨田決不會是廣川仙吉做生意時的“朋友”,這個所謂的“朋友”才是廣川的報復對象。而瀨田肯定參與過迫害廣川,所以,廣川才首先拿他開刀,既是為了考察自己的複仇能力,又為那個“朋友”造成心理上的巨大壓力,讓他在長時期的惶惶不可終日之後再去收拾他。 “餵,浜村。”津川有些不耐煩了,浜村沒頭沒腦地回答了他一句,便自顧自地沉思起來。這使得津川忍不住喊了起來:“那個'地一號'和鬼女是怎麼回事”? “都是廣川誘拐來的,'地一號'現在還不知是誰家的孩子,而鬼女,卻是我的女兒朱美!”浜村十分憂鬱地說。 “你的女兒?” “是的。”浜村把怎樣發現鬼女就是自己尋找了十六年的女兒朱美的經過說了一遍。 “可惡!連我也罪不可恕!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廣川會利用我的女兒去教會兩個孩子殺人犯罪。廣川啊!你是為了生存也好,為了報仇也好,怎麼可以誘拐人家的孩子呢?”津川憤怒了。 “這個廣川,帶領著兩個孩子,在東京都無法無天,我早晚會捉住他們的。” “浜村,這些年你的功夫荒廢了沒有。” “我想還沒有吧。” “那好。”津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以你的功夫,要對付小英子恐怕還有困難。現在小英子死了,要對付廣川是足夠有餘的。不過,你跟廣川鬥的時候,千萬要注意他的'點穴術',這套武功變化莫測,早先我捉摸'響鼓三錘'和'點穴術'時,都是既可徒手以拳或手指相擊,又可隨手抄起什麼器械輔助。特別是'點穴術',甚至是一支筆桿,一根火柴梗都會比徒手相擊更具威脅。” 津川開始為他的愛徒擔心了。他懂得,要使浜村免遭'點穴術'的暗算,只有讓他也學會這一武術。 真要下決心傳給浜村,他倒又猶豫起來了。半晌,他終於醒悟起來,直罵自己老糊塗了。難道能忍心浜村被廣川用'點穴術'擊敗嗎?難道自己還準備把這些功夫帶到墳墓裡去馮? 主意已定,他便叫過浜村,開始傳授起他的'點穴術'來。 浜村本是武術功底極深的人,只要掌握了內氣與外功相互配合、相互運功的動作要領,要不了幾天,浜村便已能很熟練地運用這套武術了。 告別師父的時候又到了,望著師父滿頭皓然白髮和蒼老的身影,浜村十分悲傷。他站在船尾上,注視著師父無限調悵的神情,不禁為孑然一身的師父而流下了兩行心酸的熱淚。 小船張起了風帆,漸漸地越來越小了。終於,在津川的眼簾之中消失了。 “師父,我還會回來的。”一陣海風迎面吹來,海風中隱約傳來浜村的喊聲。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