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著席捲著漫天的雪花,時而鋪天蓋地,撞擊著旅館的大門,時而似銀蛇狂舞,攪的眼花繚亂。對面的鬼面山影影綽綽,漸漸地溶化在黑暗之中。
凝望著窗外雪景的浜村,被一陣拉門聲驚醒,他回頭一看,是旅館的老闆提著暖瓶走了進來。
看上去這是一個旅客很少的旅館。老闆似乎是以從事農業為主。紫醬色的臉上勾畫著一道道的皺紋,這些皺紋順著面部肌肉的紋理展開著。他的頭髮和鬍子都花白了,寬寬的濃眉下邊,長著一對不大的眼睛,渾濁的眼球裡,不時地閃動著莊稼人那憨厚、樸實的光。不難看出,這是一位熱情的老闆。
這個年約五十來歲的主人,一邊沏茶,一邊笑吟吟地問浜村:“請問貴客,這次來到深山,不知有何貴幹?隨後還準備去哪兒?”
“去哪兒?其實也沒……”
浜村把腳伸進茶桌,神情憂鬱地坐在主人的對面,把自己找女兒的事情地說了一遍。
對於浜村的不幸,店主深表同情。反正天下著大雪,再也不會有客人來了。老闆乾脆坐下,跟浜村一邊喝著茶,一邊隨聲附和。感情的距離一縮短,兩人也勃海闊天空地閒聊起來。
說著說著,話題漸漸轉到了白犬神社。
“真可怕,”老闆皺著眉頭說:“不知是哪個淘氣鬼把守護神的牙砸壞了,使得封閉在地下深處的'鬼女'復甦了,並正在東京搗亂。”
“唉唉,是有這樣的傳說,”浜村想起了平賀警部束手無策的樣子,“但也有人看到駕著黑雲、向東飛去的'鬼女'。”
“但願'鬼女'不要來惹我家的狗……”老闆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
“你家也養著狗嗎?”浜村問道。
“是的,這是我們村里僥倖還沒失踪的幾條狗中的一條。”
“僥倖?”
“是的!幾年前,這一帶到處是狗,後來,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連屍骨都沒法找到。”
“那是怎麼回事?”
原來,六、七年前,村里大多數人家都養著狗。有看門狗,有獵狗,也有作為小孩的伙伴的。總之,什麼樣的狗都有。後來,一條、兩條地失踪了。一般地說,狗都是用鐵鍊拴著的。但鏈條忘了上鎖的事畢竟有,狗又是到處亂跑,人很難留意。山里人又散著住,某家丟了一條狗,很不容易引起全面的轟動。等到成為一個普遍關心的適題時,一大半的狗已經去向不明了。
老闆的話引起了浜村的重視。一個刑警的敏感重新復甦了。他的眉睫緊蹙了起來。
“請告訴我,在狗普遍失踪的同時或更早一點時候,在這一帶是不是有什麼反常的變化?”
“好像沒有。”
老闆做飯去了。浜村一個人坐著沉思默想。
他又聯想到了白犬神社。
這兒——鬼面山腳下和白犬神社所在地的信濃嶺,相限並不遠。如果說最近發生在東京的一連串的殺狗事件是被封在白犬神社土中的“鬼女”由於守護神缺少了牙齒而復蘇並向狗類報復的話,那麼,發生在六、少年前的這一帶的眾多的狗的失踪只是該如何解釋呢?
浜村緊蹙著的眉頭開始舒張了,他隱約地感到在這一帶發生的這麼多的狗失踪之事與東京發生的事情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他根本就不相信來自白犬神社的無稽之談。但是把殺狗的女子稱為“鬼女”,在浜村著來,也無不可。
“難道這一帶的狗也是'鬼女'幹掉的?”浜村暗自思忖。
浜村真想把什麼都丟開,照原定計劃找朱美去。可是,責任感的死灰復燃又不允許他熟視無睹。警察被“地一號”
和“鬼女”耍弄了。平賀警部一籌莫展,搜查工作實際上已經停頓。作為一個前警察,對這一切能甩手不管嗎?
要是插手到這一案件中去,何時才能脫身就很難有把握了。許是一年、二年,或者更長些的時間。這必將使自己的諾言難以實現,至少是在近期內難以實現。
浜村陷入了痛苦的矛盾心理之中。
這時,老闆又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