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在機場的歡迎派對已經夠盛大的了,沒想到通往皇宮的大道上竟然還擠滿了向車隊大聲祝福的人潮。可惜的是,我們不能搖下車窗跟大家揮手致謝。坐在前座的警衛說,要把自己想成已經是皇室的外圍成員。雖然有很多人愛戴我們,但同樣的,也有人希望通過傷害我們來傷害王子,繼而撼動這個君主政體。
我被安排坐在塞萊斯特旁邊,阿什利和瑪莉坐在我們對面。這輛車的後座是兩排面對面的座位,窗戶都是暗色玻璃。瑪莉往窗外看時臉上都放光了,因為她的名字出現在好多牌子上,她的粉絲多到一眼望不過來。
阿什利的名字也零星地出現在這群粉絲中,數量大概跟塞萊斯特的差不多,都比我的多多了。阿什利很得體,泰然面對自己粉絲並不是很多這件事。反觀塞萊斯特,她卻有點惱羞成怒。
“你說她究竟使了什麼計?”塞萊斯特趁瑪莉和阿什利聊家鄉的同時,輕輕跟我耳語。
“什麼意思?”我也小聲回應。
“這麼受歡迎啊。你覺得她有沒有收買什麼人?”她冰冷的眼神聚焦在瑪莉臉上,好像在腦中拼命計算瑪莉的身價。
“她是第四等級的,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去收買什麼人。”我表示懷疑。
塞來斯特咂咂嘴,把眼神轉向窗外說道:“拜託,一個女孩總能找到方法來換取她想要的東西。”
我反應了好幾秒才明白她在暗示什麼,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倒不是因為像瑪莉這麼天真無邪的姑娘不可能為了上位去跟人睡覺——而且這也是犯法的——是因為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在皇宮的生活可能比我想像的要凶險得多。
去皇宮的路上我看不太清窗外的情況,但那些淡黃色的灰泥高牆真是不可能看不到。我們到達時,皇宮大門馬上就打開了,大門兩側的高牆上都有警衛站崗。進入大門後,一條長長的碎石甬路往裡延伸著,先是經過一個噴泉,接著就到了皇宮的前門,有一些工作人員在那兒等著迎接我們。
匆匆打了個招呼,就有兩個女人左右夾著我的雙臂,把我領進屋子裡。
“抱歉,我們要趕一下了,小姐,你的小組已經延誤了。”其中一個人說。
“噢,那應該是我造成的,在機場的時候我實在說得太多了。”
“跟群眾說話?”另一個驚訝地問。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那表情我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然後,每經過一個地方她們都給我們做簡單的介紹:餐廳在右手邊,主屋在左手邊。瞥見玻璃門外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花園時,我真希望可以停在那兒。但我還沒想明白究竟要去哪兒,就已經被她們領進一間有很多人忙前忙後的房間中。
一群人出去了。我看到房間內有幾排鏡子,好些人正為坐在鏡前的女孩們做頭髮做指甲。
衣架上掛滿了衣服,不斷有人高聲呼喊:“我找到染髮劑了!”“這會讓她顯胖耶。”
“他們來了!”一個女人往我們這邊走過來,明顯是這兒的主事人,“我是西爾維亞,打過電話給您的。”她這樣說完就充當自我介紹了,然後馬上投入工作,“第一件事,我們要拍一張'改造前'的照片。來這邊吧。”她不容置疑地說道,指著角落中一幅背景幕布前的椅子,“女士們,不用在意這些攝影機。我們要做一期關於重新造型的節目,每個生活在伊利亞的女孩子都想看看由我們改造後的你。”
一隊拿著攝像機的人理所當然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時而對焦女孩們的鞋子,時而採訪她們。照片拍好後,西爾維亞大聲下令:“帶塞來斯特女士去四號工作台,阿什利女士去五號……看來十號那邊剛剛完工了,那帶瑪莉女士過去吧。亞美利加女士去六號。”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略矮的黑髮男人一邊拉著我坐上寫著六號的椅子一邊說,“我們需要討論一下你的形象問題。”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的形象?”我不就是我自己嗎?難道不是因為這形象才讓我到這兒來的嗎?
“我們把你塑造成什麼形象好呢?你這頭紅發倒是很容易塑造成性感女郎。不過,如果你不想突出性感,我們也可以往別的方向打造。”他還是一副公事公幹的語氣。
“我不會為了迎合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男人改變自己。”我在心裡又加上一句:況且我也不喜歡這個男人。
“噢,天哪。我們是不是遇上一個有個性的了?”他驚呼道,我想他把我看成小孩子了。
“難道我們不都是有個性的嗎?”
這個人對我笑了:“好吧,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改變你的形象了,只會提升一下。我需要給你打磨一下,不過,你對所有虛假的東西的反感,很可能是你最大的優勢呢。寶貝兒,你要保持哦。”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背就走開了,去叫了一群女人過來工作。
沒想到他口中的“打磨”是說真的,這些女人居然給我擦洗身體,就像我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洗乾淨似的。然後,每寸皮膚都塗上了各種潤膚露和精油,讓我散發著香草味。給我擦精油的女孩說這是麥克森最喜歡的味道之一。
在她們七手八腳地把我的皮膚弄得又柔軟又光滑之後,注意力開始轉向我的指甲。我看著指甲被修得整整齊齊,就連指甲邊上的小硬皮都被神奇地磨去了。我跟她們說我不希望塗指甲油,她們一臉的失望,所以我只好說可以塗腳趾甲。其中一個女孩挑了一個好看的中性色來塗,所以還不錯。
給我做指甲的團隊把我交給了另一個女孩,我坐在椅子上靜候下一輪美容。一隊攝影記者經過這兒,把鏡頭轉到了我的指甲上。
“別動,”這個女人帶著命令的語氣,瞇著眼看我的雙手,“你指甲上有塗什麼嗎?”
“沒有啊。”她嘆了口氣,拍了她要的鏡頭就走了。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眼角瞄到右手邊有些奇怪的動靜。往那邊一看,有個女孩被套上了一件大袍子,目光呆滯地晃著雙腿。
我問她:“你還好嗎?”
我的聲音嚇得她回過神來,她嘆了口氣:“他們想把我的頭髮染成金色,說金色跟我的膚色比較配。我想我是有點兒緊張。”
她對我勉強一笑,我也微笑示好。
“你是蘇西,對吧?”
“是啊。”這次她笑得真誠了些,“你是亞美利加?”我點頭,“聽說你是和那個塞來斯特一起來的,她可真是討厭!”
我翻了下白眼。從我們到這兒開始,每隔幾分鐘就會聽見塞來斯特大聲責罵可憐的女傭,讓她們拿東西,或只是讓她們滾開。
“你想像不到呢。”我嘀咕了一句,然後我們都笑出來了,“聽好了,我覺得你的頭髮已經很漂亮了。”真的是這樣,她的髮色不深不淺,光澤非常飽滿。
“謝謝。”
“如果你不希望染色,就沒必要那麼做。”
蘇西微笑著,但我看得出來,她不是很確定我是好意,還是想給她使絆儿。在她開口說話之前,大隊人馬又衝過來開工,他們大聲的討論讓我們無法繼續聊下去。
他們給我洗頭、上護髮素、補水、梳理。我進來時所有髮絲都是同一長度的——給我剪頭髮的人是我媽媽,她能做的就是簡單地剪齊——但這些人弄好之後,我的頭髮短了幾寸,而且有了層次。這我很喜歡,層次讓我的頭髮在光線下有好看的效果。
有些女孩做了他們所說的挑染,其他女孩,比如蘇西,就把頭髮的顏色完全改變了。我的美髮人員和我都認為我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必要做任何改變。
一個非常好看的女孩為我化妝。我跟她提了希望只上淡妝的要求,所以結果還好。很多女孩上了妝後不是顯得成熟一點,就是年輕一點,又或精緻了一點。而我上完妝後,還是像我自己。當然,塞來斯特也像她自己,因為她堅持要自己給自己化妝。
這整個的改造過程,我是穿著一件浴袍完成的。最後,我被領到一排一排的衣服前。寫著我名字的牌子吊在一個掛有七條裙子的衣架上,看來我們以後沒什麼機會穿褲裝了。
最後我選了一條奶白色的一字肩裙,腰身貼服,剛好及膝。幫我穿衣服的女孩把這條裙子叫作日常小禮服,她跟我說,晚上穿的禮服都已經放在我房間裡了,而眼前寫著我名字的小禮服稍後也會拿到我房間。她把一個刻有我名字的銀色別針別在了我的胸口,最後又為我穿上一雙中跟鞋,讓我回到一開始拍照的角落,去拍“改造後”的照片。
在那兒我被安排到四個靠牆的工作台,每個工作台都有各自的背景幕布和攝影機。
我聽從指揮坐下來等候。一個女人手上拿著一個資料夾走過來,讓我稍等,她在文件中找有關我的資料。
“這是要拍什麼呢?”我問。
“重新造型特別節目。今晚我們會播出你們到達的情況,重新造型會在周三播,然後周五會對你們做第一次採訪。人民都看過你們的照片了,也了解過你們寫在申請表上的信息。”她找到我的資料頁,抽出來放到最上面,然後雙手交叉,接著說:“想要讓人民真心喜歡你,在他們真正了解你前是不可能的。我們今天只是要做一個簡短的採訪,在後續的報導中,你盡力表現就可以了。而且,在皇宮中見到我們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們雖然不會每天都在,但經常碰面是難免的。”
“好的。”我順從地說。我真的不想對著攝影機說話,這一切怎麼都這麼讓人反感。
“好的,亞美利加·辛格,是嗎?”攝影機上的紅點亮起來後她用採訪的語氣問道。
“是的。”我盡力讓聲音顯得不那麼緊張。
“我不得不坦白地說,你看起來好像沒怎麼改變。你能告訴我們今天重新造型的經過嗎?”
我想了想:“他們給我的頭髮剪了層次,我很喜歡。”
我用手指梳了梳頭髮,感覺到每根髮絲在經過專業護理後那種順滑的觸感:“他們為我塗滿了香草味兒的潤膚露,我現在聞起來就像一份甜品一樣。”我聞了聞自己的手臂。
她笑了:“真可愛。這件小禮服也很適合你。”
“謝謝,”我低頭看著身上的新禮服,“我一般不怎麼穿禮服,這可真是需要時間來適應了。”
“對了,”採訪人員反應過來,“你是入選的三個第五等級女孩之一,這次體驗到目前為止感覺如何?”
我努力思索,想找出能形容今天所有感受的話語。從廣場的失望,到飛行的興奮,還有瑪莉給我的安慰。
“很意外。”我說。
“我相信未來的日子裡會有更多的意外。”她評價道。
“我希望那至少能比今天平靜一些。”我嘆口氣。
“到目前為止,你怎麼看你的競爭對手們呢?”
我咽了一口唾沫:“女孩們都非常棒。”除了某位大小姐以外。
“嗯啊。”她意味深長地回答,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那你滿意你的重新造型嗎?有別人的新造型讓你覺得有壓力的嗎?”
我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說沒有就太狂妄了,但說有的話,又顯得太渴望王位:“我覺得工作人員把每個女孩的魅力都盡顯出來了。”
她笑了笑,說:“好的,我想這些就足夠了。”
“就這些了?”
“我們要把三十五位入選人塞進一個半小時裡,所以這些足夠了。”
“好的。”沒有那麼困難嘛。
“謝謝你的時間,請去那邊的沙發坐,會有人指引你的。”
我起身走到角落裡的圓形沙發坐下來,同坐在那兒的是兩位我還沒見過面的入選人,她們在輕聲說話。我正環視這個大房間,有人進來宣布,最後一批姑娘馬上就要到了,然後幾個梳妝台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亂。我看得入神,根本沒留意到瑪莉已經坐到我身旁來了。
“瑪莉!你的頭髮!”
“是啊,他們給我接了點頭髮,你覺得麥克森會喜歡嗎?”她的表情是真正的擔憂。
“一定會喜歡!什麼男人會不喜歡金髮美女?”我帶著一絲戲謔的腔調說。
“亞美利加,你人真好。難怪在機場的那些民眾都很喜歡你。”
“噢,我只是想友善一些。你也跟人民互動了啊?”我回應。
“是,不過真的沒有你一半多。”
被人這樣讚揚,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然後抬頭轉向旁邊坐著的兩個女孩。雖然沒人給我介紹,但我知道她們是艾美加·布拉斯和薩曼莎·洛厄爾。她們看我的表情怪怪的,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早先招呼過我們的西爾維亞已經走到我們面前。
“好吧,姑娘們,準備好了嗎?”她看了看表,滿懷期待地看著我們,“我要帶你們看一遍皇宮,然後再去為你們安排好的房間。”
西爾維亞拍了拍手,我們四個都起身跟著她走。她介紹說,我們身處的屋子是女士空間,通常只有王后和她的侍女,還有小部分女性皇室成員能在這兒休閒娛樂。
“好好習慣這個地方,你們會在這兒度過不少時光。往裡走,會經過大廳,派對或晚宴通常會在裡面舉行。如果入選人更多的話,就得在大廳進餐了,不過常規的餐廳足夠容納你們,所以請移步進來。”
我們被領到皇室平時用餐的房間。皇室用單獨的一張桌子,而我們被安排到兩邊的長桌子上,合起來就很像一個僵硬的U形。我們每個人的座位都放上了好看的名牌。我會坐在阿什利和丁妮·李之間,克瑞斯·安柏對面。剛才我還看到丁妮在女士空間裡面呢。
我們離開餐廳,往樓梯下面走去,然後來到每週直播《伊利亞首都報導》的房間。下來之前,西爾維亞指著走廊另一端的一扇門說,那是國王和麥克森的工作間,是禁止我們踏足的區域。
“不許踏足的還有第三層全層。皇室成員的私人空間都在樓上,任何侵犯他們空間的行為都不能容忍。你們的房間全部在二樓,佔用著大部分的客房。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還給其他來訪人留有房間。”
“這些門是通往後花園的。你們好,赫克托、馬克森。”守在門前的侍衛向她點了點頭,我花了點兒時間才搞明白,右手邊的大拱門是通向大廳的側門,即是說,女士空間也就在前面的轉角了。能自己搞明白方向讓我覺得挺自豪的,因為皇宮簡直就是個豪華的迷宮。
“任何情況下,你們都不能去外面。”西爾維亞接著說,“我們會在白天安排時間讓你們去花園,但絕對不能擅自行動。這個安排完全是出於安全考慮,雖然我們盡力防範,但反叛分子還是潛進來過。”
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走過一個轉角,我們在寬大的樓梯間上走上二層。腳下的地毯是那麼的柔軟奢華,每走一步我都覺得腳陷了進去。陽光透過偌大的窗照進來,室內充滿了陽光的味道和花香。另一邊的牆上掛著很多油畫,畫的是本國前幾屆國王和幾位美國、加拿大前任的領導人。當然,我只是猜測,因為他們都沒戴王冠。
“你們的行李已經放到你們各自的房間了,如果覺得房間的裝飾風格不適合你,告訴你的侍女就是了。每人會有三個侍女,已經在房間裡等你們了。她們會幫你收拾,協助你為晚餐換裝。”
“晚餐之前,你們要到女士空間一起收看《伊利亞首都報導》特別節目。下個星期,你們就能在節目上看到自己了!今晚你們會看到你們離家和到達皇宮時拍攝的片段,他們說一定會是特別有意思的播出。你們要知道,今天麥克森王子還沒有看任何關於你們的信息,他今晚會和全國人民一起收看節目。然後,明天,你們就能和他正式見面了。”
“入選的姑娘們會一起用晚餐,到時候你們可以互相認識。然後,明天,比賽正式開始!”
我咽了下口水。太多規則、太多體系、太多人了,我只想和一把小提琴獨處。
我們走在二樓的走廊上,一個個地把入選人送到各自的房間。我的房間隱藏在一個小走廊上,旁邊是巴列艾、丁妮和珍娜。我慶幸自己的房間不像瑪莉的房間那樣,在人來人往的中心區,或許這麼一來,我還是會有一點隱私吧。
西爾維亞離開後,我打開自己的房門,迎接我的是三個驚喜得叫出聲的姑娘。其中一個在角落裡做針線活兒,另外兩個在打掃本就很完美的房間。她們馬上跑到我面前做自我介紹,分別是露西、安妮和瑪麗,可是我馬上就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費了半天勁我才把她們勸走,她們這麼熱情地幫忙,我實在不想太冷漠,但我也想要自己的空間。
“我只是想小睡一會兒。我想你們做了一天的準備,也累了。現在最好是讓我休息一下,你們也休息一下,下樓前你們來叫醒我就是了。”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感謝和鞠躬,我一個人勸不人住三個人,所以根本沒用。我躺上床,努力想要伸展開來,可是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緊繃的,它們不讓我在這個明顯不適合我的地方放鬆下來。
角落裡有一把小提琴,還有一把吉他和一架很漂亮的鋼琴,可我還是沒有心情去碰它們。我的背包靜靜地放在床邊,但我嫌收拾太累,不想碰。我知道衣櫃、抽屜和浴室裡都為我準備了特別的用品,也不想去翻看。
我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然後,感覺才過了幾分鐘,我的侍女就來敲門了。我讓她們進來,然後,不過是麻木地讓她們給我換衣服。能幫到我,她們非常興奮,所以我沒辦法再叫她們離開。
她們給我梳了頭,用精美的髮夾別住了一部分頭髮,又為我補了妝。我身上的禮服以及衣櫃裡所有的衣服,都是她們親手縫製的。今晚我穿的是一條及地的深綠色長禮服,但我不想再穿細跟的高跟鞋,實在怕摔跤。剛到六點,西爾維亞就來敲我的門,把我和三個鄰居一起帶下去。我們在門廳等齊了所有人,才一起前往女士空間。瑪莉看到我,便和我一起走。
三十五雙鞋跟著地的聲音很像一首優雅的行軍曲,其中夾雜有幾聲低語,但大部分人都還是沉默著。我留意到餐廳的門是關著的,難道皇室成員現在在裡面?正在單獨享受三個人的最後晚餐?
作為他們的客人,我們還沒見到任何一位,這很奇怪。
女士空間和下午的狀態完全不一樣了,所有梳妝台都移走了,現在換成一些椅子和桌子,還有幾張看起來很舒服的沙發。瑪莉看了看我,頭衝其中一張沙發歪了歪,我們便一起坐到那張沙發上了。
我們全部坐下之後,有人開了電視,可以一起看《報導》了。一上來還是老一套,報導各種項目的進程、戰爭的情況、東岸的反叛分子又一次的突襲,然後剩下半小時,由加夫里爾對我們今天行程的記錄做出點評。
“這是塞萊斯特·紐薩姆女士跟克萊蒙特的擁護者告別的情況。這位可愛的女士花了整整半小時才從人群中擠出來。”
塞萊斯特看到畫面中的自己,一臉沾沾自喜。坐在她身邊的是巴列艾·普拉特,一頭及腰的直長發是淡得蒼白的金色。我實在沒有委婉的詞來形容了:她的胸脯真是太大了,簡直要從抹胸禮服裡跳出來,讓人無法不注目啊。
巴列艾很漂亮,是典型的美人,和塞萊斯特的風格有點兒像。她們兩個坐在一起的畫面讓我腦海裡突然浮現:要讓你的敵人們靠近彼此。我相信,她們馬上就會從人群中看到對方,把對方看成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中東部地區來的其他姑娘也很受歡迎,阿什利·布魯耶特優雅的舉止馬上顯露出淑女本色,在人群中,她美麗的臉上還是掛著謙遜的神情,這一點跟王后很像。”
“瑪莉·譚斯今天的送別會激動人心,她隨著樂隊的伴奏為大家唱起了國歌。”屏幕上閃過瑪莉和家鄉人民告別的情景,她一臉笑容,和很多人擁抱,“今天我們採訪了好幾個民眾,都說喜歡她。”
瑪莉的手伸過來握了握我的。我知道,我應該為瑪莉加油。
“和譚斯女士同行的是亞美利加·辛格,是入選人中三個第五等級之一。”他們把我拍得比我當時的自我感覺要好,我只記得當時不斷地在人群中尋找某個人,滿心憂傷。但現在播出的片段中,我顯得成熟,關心群眾。我和爸爸擁抱的鏡頭美好而感人。
但這些還比不上我在機場的片段。 “但我們也知道,選菲是不限於等級的,看來是不可以小看亞美利加女士了。剛到達杉磯城,辛格女士就成為等候在機場的群眾的心頭好,她不斷地停下來讓大家拍照,又簽了很多照片,甚至還和一些人聊了一會兒。亞美利加·辛格女士看來完全不怕這個場面,很多人覺得這點是下一位王菲必須有的素質。”
幾乎所有姑娘都轉身看我,從她們的眼神中,我看到跟艾美加和薩曼莎一樣的眼神,我突然就明白那一刻的意思了。我是怎麼想的根本沒有關係,她們沒人知道我根本不想做王菲,在她們眼中,我是一個威脅,她們個個都希望我早日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