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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五章

古代的夜晚 诺曼·梅勒 8303 2018-03-18
“那間放著她的祭壇的方形屋子是沒有窗戶的,天花板的高度和地板的長度差不多,蜜球在地板的中央部分鑲嵌了圖案,也就是在一個寬廣的圓圈裡鑲嵌著狹窄的呈帶狀的青金石,而靠在四面牆上的是低矮的象牙桌,桌子上放著一些高高的箱子,裡面裝著她的衣物。除了門之外,唯一的一個開口就是屋頂上的通風口,從祭壇上冒出的煙霧可以直接從通風口升入空中。 “在蜜球讓我加入她的秘密儀式的那天晚上,我記得她教我的每一個動作,但我現在不會講述儀式的具體程序,因為害怕被別人濫用。我知道,高尚偉大的神啊,如果我未能井井有條地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你或許會不高興,但如果沒有施行法術儀式的話,就沒有什麼真相可言。正如我已經信任了你,跟你坦言我的四輪生命中都沒人知道的事情,所以你現在肯定也信任我,而且知道我在說這一切時我最大的希望都是捍衛你的王位,以及你掌管的埃及兩地。”

普塔-內穆-霍特普點了點頭,“雖然你的話聽上去很有禮貌,其實還是有點失禮,因為他們會認為我們是平等的,所以我們必須相互信任,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是你來信任我才對。但是,我還是願意聽聽你講述那個法術儀式是怎麼回事,或許之後我就不會再過問了,我尋求的魔法是一種更高的境界而不是你現在講述的這種。通過衡量你帶進我的思想裡的過去的那些秘密(過去的那些秘密此時就藏在我的四肢裡,就像我的血液一樣),我知道你未來的工作是光榮地去施行更高技術的魔術。因此,即使你隱瞞了你加入法術儀式的具體順序,在這個時候我也不會怪你。” 邁內黑特磕了七次頭,然後說道:“我為你如此睿智的思想表示感謝,這個儀式可以很安全地說出來了:蜜球用了很多預備儀式來淨化她畫在青金石上的圓圈,然後召喚許多友好的神靈來做我們的見證者(不過有一些神靈的名字我以前從沒聽過)。然後,在我們開始儀式之前,她問我'你準備加入我的神廟了嗎?'我說是的,接著我就感覺到我的胸膛在膨脹,比戰爭時憋悶在胸膛裡的仇恨還要漲得厲害。之後她又問了我兩遍,在仔細聽完之後彷佛我的心跳比我的嗓音能告訴她更多的東西,最後她對她的神靈說道,'他被問了三遍問題,而且三遍他都說了同樣的答案。'

“現在我們站在青金石圓圈裡,她用十分正式的順序為我的裸體祝聖。這個環節我也會講述一下:她用香熏了我的肚臍、額頭、腳板、頸部、膝蓋以及胸部,最後經過我腹股溝的私處,然後她藉著一支蠟燭的火焰散發出來的光芒,用少量的鹽水和幾滴油來塗抹著以上幾個地方,整個過程她一直將蠟燭靠近我的身子,以便讓我保持暖和。祝聖儀式已經完畢,而且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從祭壇上拿了一把刀,刀的手柄是精緻的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刀尖鋒利無比,如果你繼續盯著刃口看,你的眼睛就會流血。現在她脫掉身上白色的長袍,和我一樣赤裸著站在彼此面前,她用那把刀刺破了我肚臍下的腹部,她也在自己的小腹上刺破了,然後把我的血跟她的血混在一起。她重複著每個祝聖的步驟,然後從我的額頭上、大腳趾上、右肩上以及私處取走幾滴血,每一滴血都像眼淚一樣粘在刀尖上,直到那滴血被帶到她身上的相同部位為止。因此當我們完成儀式之後,那七個部位上的血液就混合在一起了,最後我們一起站在祭壇旁邊,一樣的標記,一樣的赤裸,一樣的莊重。

“現在,我準備好加入她的神廟的祝聖儀式了。在那個圓圈裡,只有一根在油碟裡燃燒的燈芯提供照明,她讓我躺在石頭上,高高地舉起一條鞭子,鞭打了我兩次、三次、四次,一直打到第十四次。 “我小時候經常被鞭打,曾經我被打到趴在地上,然後再爬著去尋找泥土來止血。在我的第一輪生命期間,不管我的頭銜有多高,沒有人會認為我是一個貴族,因為我的背上有太多的鞭痕了。被鞭打的滋味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但是被蜜球鞭打和被其他人鞭打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雖然她輕輕揮著鞭子,可打在我身上的疼痛感並未減輕。她持續地鞭打著我,就像你把一顆石子扔進池塘里,接著再把第二顆石子扔進第一顆石子蕩起的波紋中央,這樣做並不會減弱第一顆石子激起的波紋,只會加深波紋——蜜球每鞭打我一次,就像往水里投一顆石子,總在加劇我的疼痛。這種疼痛感在我的全身瀰漫開來,就像香油會擴散到布料的每個角落一樣。在其他夜晚,她已經教會了我很多吻技,我體會到瞭如此興奮的感覺,明白了為什麼親吻是貴族們必不可少的一種樂趣。原本我幾乎無法容忍這種疼痛的,由於她猛烈的鞭打,我本來想躍入空中的,儘管她在每一次鞭打時都伴隨著一絲溫柔的聲音。但是現在,我終於過了鞭打這一關,感覺到了一種近乎醉酒狀態的頭暈目眩,也就是說我已經進入了一種對自己的疼痛的崇敬狀態,因此,我彷佛覺得這些疼痛洗滌了我所有的恥辱,我該怎麼處理這種矛盾的情感呢?其實她揮鞭的動作很準確,先是對我赤裸的臀部兩邊打了一次、兩次,然後再次鞭打歐西里斯身體上所有疼痛的十四個部位,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此時的身體和歐西里斯神的身體已經合為一體了。我閉上眼睛,她在我的臉部鞭打了一次,我睜開眼時,她又在我的臉部鞭打了一次。我的兩隻肩膀、兩個拳頭、兩隻腳以及後背、肚子、胸膛和脖子都被她鞭打遍了,最後她還鞭打了我的私處。當她的鞭子落下來時,它再次變得像一條軟弱的蛇。火燒雲飄浮在頭頂上,我甚至聽到瑪-庫瑞特在每次鞭打過後都會用清晰的聲音吟誦道,'我用油將你聖化!'然後她就將那些油塗抹在十四處鞭痕的火焰上,直到那火焰的溫度冷卻到跟我的體溫差不多。接著她吟誦道,'我用酒將你聖化!'然後將苦澀的酒塗抹在我身上的十四處火焰上,刺激得我不停地發出尖叫聲。她輕輕地用冷水給我洗身,直到那平靜下來的火焰的水蒸氣從我的體內冒出,然後她吟誦道,'我用火把將你聖化!'但她只用一個焚香的碗散發的煙氣在我身上每個疼痛部位熏來熏去。最後她說道,'我用嘴唇將你聖化!'在我的眼睛一睜一閉之間,她已經親吻了我的額頭兩次,接下來又親吻了我的腳底、兩隻臂膀上的肌肉、兩個拳頭上的指節以及後背、肚子、胸膛、脖子,最後就久久地舔舐著我的私處,直到它變得像鱷魚的頭一樣堅硬。最後她說道,'我會讓你成為瑪-庫瑞特神廟裡第一位居住在歐西里斯的祭司,請宣誓你必須是忠誠的,宣誓你一定會盡職盡責。 '我大聲宣誓著,這宣誓預示著我將來的任務和權力。之後她就像一座神奇的神廟躺在我的身上,她甜美的肉體顫動著,然後她輕聲呼喚著我的神秘之名,伴隨著我那吞嚥了痛感的十四個部位湧現出來的汗水,我的洪水開始氾濫了。

“這就是儀式的結尾,而儀式的結尾也就是我們做愛的開端。現在,輪到我鞭打她的臀部了,當我鞭打完後,她兩邊的屁股腫得像太陽一樣紅,像月亮一樣大。我可以說,我學會了鞭打的技巧,並不是我的手臂掌控著鞭子,而是她的心吸引著鞭子去打在她的身上,因此我覺得我正在鞭打她膨脹的內心。但令我感到驚訝和厭惡的是——因為以前我從來沒為任何人做過這種事,甚至也沒為國王做過——我居然抓著那兩瓣飽受鞭打的屁股,把我的臉貼在上面,貪婪地親吻著她的敏感部位,伴隨著這些衝動,她的味道聞起來比母馬的味道還要騷臭。當然她也對我做了同樣的事情,我們一起翻滾著,通過這個儀式我們就算結婚了,我們的生活也就從此改變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又瘋狂地親吻了我無數遍,通過她的愛撫,我終於感覺到自己像一位平躺著的法老,既尊貴又偉大。繼續著這份纏綿的美好,我再次感受到她沒有說出來的那些意圖,我正在被她大量的意圖奴役著。

“用'大量'一詞是最恰當的,在接下去的夜晚我就像一個在船上睡著的人一樣幸福地躺在她身旁。然而在夢裡我們的船被擱在高高的懸崖上,我們被驚醒了,緊緊地抓著岩石。於是我知道了我們研究魔法的目的——現在是我們自己的魔法了——僅僅是為了削弱國王的力量。當我看著她的臉龐時,我能看到在最嚴肅的神靈歐西里斯眼神裡的那種高尚的智慧,那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北部的荷魯斯。事實上,凝視著另一個人的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你的神秘之名是什麼?”普塔-內穆-霍特普問道。 我想我的曾祖父應該不會很快給出答复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很快就回答了:“哎呀,就是'扭動國王脖子的施助者'。這個名字很快就讓我得到了報應,因此我不得不放棄它。”

“你會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嗎?” “我會的,但我想以後再說。其實我知道那是一個危險的名字,然而她對此十分坦率。如果我要成為她偉大法術的僕人,我必須準備以死赴之。她經常那樣對我說,而且總是補充道,'不能再像一個農民了。'不,現在我必須學會在完全特製的防腐材料中死去,就像學習親吻的技巧一樣,死亡也是貴族的特權。我經常嘲笑她,我需要加強這種特權和意志嗎?——我可是見過成千上萬的死在斧頭下的人——其實她比我更清楚。她明白,如果我很快就死去是最危險的,因為每個人都必須為通過地獄的那段路程做好充足的準備。 “她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跟我保證她的身體和心靈還沒所屬(當然也包括我),還沒有得到瑪-庫瑞特的保護,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是這樣。我告訴她,小時候在我們的村莊里,我們知道只有貴族和十分富有的人才能經過陰森的冥國,也才有希望到達聖地。對於一個貧窮的農民來說,只能屢屢遭遇兇猛的大蛇、炙熱的火焰和陡峭的懸崖,一個膽小謹慎的人根本不敢去嘗試,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一個貧窮的人只能埋在貧瘠的沙地裡,當然,我也記起來了,我們村里很多死人沒有接受這樣的安息方式,於是他們就變成了鬼魂,他們總是在晚上經過村莊,在夢裡跟我們說話。直到後來我們這個地區的葬法變得極其殘酷,人們砍掉了屍體的頭部並切斷雙腳,如此一來鬼魂就不會跟著我們了。有時候,我們甚至把屍體的頭部埋葬在膝蓋之間或是把腳放在屍體的耳邊,這樣就可以將鬼魂弄得暈頭轉向了。我這樣對她說完之後她發出了愉悅的笑聲,月光傾瀉在她柔和的思想裡,不管她的思想此時在何處遊蕩。

“就在那時她從床上起來,拿出一具還沒我手指長的小石棺,瑪-庫瑞特的臉龐和身體就刻畫在棺蓋上。裡面裝著一個木乃伊,只有一條短小的毛毛蟲那麼大,用細亞麻布緊密地包裹著,都不需要用樹脂處理了,事實上,它觸摸起來猶如玫瑰的花瓣一樣討人喜愛。我正拿著她那被防腐處理過的小腳趾的木乃伊細看,我還沒能斷定它具不具有價值,她就對我講述了她的小腳趾是如何經過地獄的大門和火熱的關口,我嘀咕著說我連整個身體是如何穿越過的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是一根腳趾了,她聽後發出愉悅的笑聲。'要通過一場儀式才可以,那場儀式只有我們那個地方的人才知道。'她說道,'有時候那些來自薩伊斯的人知道得也不少啊,'她再次微笑著說,'我的家人把這個腳趾的靈魂許配給了薩伊斯一個又肥又富的商人的靈魂。沒錯,這兩個靈魂甚至為我的家人賺取了幾卷昂貴的紙莎草紙。'我很了解她,所以我相信她說的是真話,後來她告訴了我整個事情的經過——在收到她母親的一封信後,蜜球了解到這個商人死亡的那天晚上正是她失去腳趾的那天晚上,正當她的腳趾躺在裝著泡鹼的小碗裡時,那個商人也躺在他的浴缸裡,二者都被浸泡了七十天。於是她跟家人互相保持著信件往來,確保二者在同一天的下午被包裹起來,然後在同一個晚上把二者放在各自的石棺裡,一大一小,一個是底比斯的腳趾,一個是薩伊斯的胖商人。兩個靈魂用了十天時間穿越尼羅河,當然,對於靈魂來說任何長度的距離它都不在乎。於是,二者的靈魂準備一起遠行到卡特-納塔去。

“接著她說她的母親在準備的過程中幫助了那個胖男人的家人,她的母親提醒那個寡婦應該安排哪種類型的小人俑,以及誰是德爾塔最好的工匠。'一個小人俑可能還沒有你的手指重,但必須妥當地豎立在它對應的木船上。當他被埋在墳墓裡的時候,這個可憐的女人甚至都不知道小人俑應該擺放在哪裡。由此可見,如果一個家族如此快速地富裕起來,卻沒有因為財富的富足而帶來任何學問,那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他們甚至連要去買的草紙捲的名字都叫不出,那個寡婦也不懂。但無論花多少錢,她都得買下那卷認罪篇。' “'認罪篇?'我疑惑地問道,蜜球認為我和那個胖男人的家人一樣無知。 “'沒錯,'她回答,'那個寡婦對此項花費抱怨不已,她十分小氣,最後我的母親不得不自己付錢,因為她不想讓我的小腳趾頭的靈魂獨自在卡特-納塔遊蕩,除非他有認罪篇,他的靈魂才可以和我的靈魂在一起。葬禮的前一天晚上,我的母親不得不僱傭兩名祭司,他們一直祈禱到天明,並妥善地將認罪篇刻寫在祝聖過三次的紙莎草紙上,此時至少那個商人可以向神靈、魔鬼以及動物們證明他是一個好人,這張紙莎草紙證明了他從未犯過任何罪,他沒有殺過任何人,沒有從神廟偷過任何東西。他沒有侵犯過阿蒙的財產,從來沒說過謊言或者咒罵過人;沒有一個女人會宣稱他跟她有過私通,沒有一個男人會說他曾和另一個男人有過性愛;他在世的時候沒有滿腔憤怒,他從來不偷聽鄰居的談話;他沒有偷取過自己渴望得到的土地,沒有誹謗過任何人,沒有自淫過;他從來都不會拒絕聽取真相,而且還發誓對於注定要流到別人腰包裡的肥水,他從來不去阻攔;他從來都不褻瀆神靈,他甚至在說話時連嗓門都沒提高過,他沒有觸犯四十二條罪過裡的任意一條。而且最確定的是,他從來沒有對國王施行過任何法術。'

“現在蜜球就像之前那樣開懷大笑道,'哎呀,卡紮馬,我們幫助的是一個多麼可惡的男人啊,沒有哪一條罪惡是他沒觸犯過的。他的名聲很壞,以至於薩伊斯的每個人都叫他菲克-弗提,雖然不是當著他的面叫他的。'” 海斯弗蒂蒂和奈弗-赫普-奧科漢姆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愣了一下,但他們兩人都沒說話,邁內黑特幾乎也沒有停頓地繼續說道:“'你明白嗎?'蜜球對我說,'這卷認罪篇的力量是如此強大,所以我的腳趾的靈魂很安全。'她點了點頭,'在我的夢裡我一直都是被這樣告知的。菲克-弗提在冥地蓬勃發展,而我的小腳趾就伴隨在他身邊。' “'蓬勃發展?'我問她,對此我感到十分困惑。前天晚上,她試圖讓我欽佩她從她的腳趾的這一連串的穿行中獲得了不少的智慧,她說沒有祭司能像她一樣,可以如此清楚地告訴我應該對陰間的那些怒氣沖衝的動物和看門人說些什麼。她不僅知道那些蛇的名字,也熟悉陰間河岸上的猿和鱷魚,她的靈魂曾經對牙齒冒著火焰的獅子以及爪子像劍一樣的猞猁說過話。她可以使用強有力的咒語帶你經過燃油的湖泊,而且知道如何在黑暗中穿過每扇門,到另一邊的流沙前應該先吃哪些草本植物。

“而且,她可以將我在卡特-納塔可能需要的所有護身符聖化,比如說,心臟的護身符(如果心臟的護身符被祝聖,就能給我的靈魂提供新的力量),或者是兩根金手指的護身符(這可以幫助我爬上通往天堂的階梯),她甚至知道如何去淨化九層階梯的護身符(那九層階梯通往歐西里斯神的寶座)。此外,她還準備把我需要的許多篇章的咒語寫在紙莎草紙上,然後告訴我它們各自的名稱:《白天現身篇》《死後重生篇》《越過巨蛇阿佩普的後背篇》《西部的讚美詩篇》《使一個人在陰間記住自己的名字之篇章》《擊退鱷魚篇》《不允許一個人的心臟被取走之篇章》。我不知道我能否完全明白,篇章確實是太多了:《依靠空氣生存篇》《不再次垂死篇》《不食用污物篇》《抓住帆船篇》(因此,一個人的靈魂之船才有可能前進經過那糟糕的臭氣)。另外還有《如何借助力量變成王子篇》《百合篇》《雄鷹篇》《公羊篇》,還沒完呢,還有《趕走一個人邪惡的回憶之篇章》《不允許靈魂被監禁之篇章》,以及《崇拜歐西里斯篇》《月圓之夜朗誦篇》,每一次我都以為她要講完的時候她又再次記起別的篇章,《從網格中出現之篇章》《建立歐西里斯的脊柱之篇章》。她輕輕地對我說著,但這些名字在我的腦子裡變得和一個小商販的叫喊聲一樣響亮。 “'你就相當於國王的王室圖書館啊。'我誇讚道。 “'這一切我都願為你而做。'她告訴我,我可以從她的聲音裡聽出明顯的愛意。其實,她會在冥地真正地把我照顧好,她希望我不要害怕那個地方。因此,我在她舉行的儀式上就沒有那麼多恐懼了。 “但我現在仍然搞不懂,她已經講述完我需要擁有的所有護身符和篇章了,然而即使這樣,菲克-弗提被給予的仍然是一小張寫滿謊言的紙莎草紙,由兩個醉醺醺的、整晚都在互相愛撫的祭司來為其祝聖。 “'噢,'她說,'那份被祝聖三次的認罪篇並不是單獨為菲克-弗提而寫的,那也是為了我的小腳趾的靈魂而寫的。' “'那你能說你也沒有犯過那四十二宗罪嗎?' “'紙莎草紙的美德並不存在於真相之中,而是存在於購買它的家族的權力和財力中。'最後她承認道。 “她的話讓我恍然大悟,瑪-庫瑞特可能會宣稱她能夠為我做很多很多,但一個更有可能的事實是我們都處於危險中。 “我把這些話告訴她,而且我幾乎都沒必要說出來,因為她知道我的想法。 “'我們可能會一起被殺死。'她冷靜地說道,這個時候我們並排躺在她的床上。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所有這些篇章的名字呢?你不會留下來為我寫下那些篇章嗎? “她說,'所以你必須保證自己能記住那些篇章的名字。' “'所有的嗎?' “'可以做到的。' “'是啊,你已經做到了。'我應允了道。 “瑪-庫瑞特可能知道怎麼去記住她所需要的那些禱告,因為她的記憶力比我的肌肉還要強大。我甚至都不想去嘗試這種技藝,她或許和王室圖書館一樣有智慧,但她同時也是愚蠢的,居然不知道將來不可能有供我使用的泡鹼浴缸,國王將會把我的屍體切成四十二段,然後再把它們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母親(她的思想已經誤入到她自己的童年時光中去了)問道:“這個菲克-弗提是誰?” 邁內黑特對她突然間的插話很生氣,並沒有回頭看她。 “不是同一個人,”他說道,“而是以前的另一個菲克-弗提,正如我現在不是昨日的我一樣。”就這樣回答了她的問題後,他繼續說道,“我告訴你,就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希伯來人內夫什-貝赦的智慧,或許我也應該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口氣時讓我自己進入我的女人的肚子裡,然後重生為一個新的軀體和新的生命。但一有了這個想法,我就想要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在那裡我可以圍繞著我的頭部畫四十二遍圓圈,才不會讓這樣的想法遊走。實際上,我一離開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就會喝一罐克羅比,而且很快就喝光了。而一個傷心的事實是,我居然不知道我今生的生命是否希望以成為一個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告終,我想要成為一個已經嚐過另一個男人的殘留物的女人的兒子嗎? “就在那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經在多大程度上和蜜球結合,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她的壓制了,甚至是在我的房間裡我都不敢有任何想法。我對此自言自語,手上拿著那個幾乎空掉的克羅比罐子,醉得跟高尚和偉大的國王一樣。我繞著自己的頭部畫了四十二個圓圈,就頭暈眼花地倒下睡著了。陰間的審判和埋伏在腦子裡的妄念已經變得像腸子一樣扭曲。 “在我第二天醒來時,還因為克羅比而神誌不清,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自言自語道,'夜晚到處都是魔鬼。'因為在我身處四十二個保護圈之中時,我仍然憎恨蜜球,而且十分滿意自己有那麼幾個思想是她無法企及的。 “在我屋子外面玩耍的孩子們的叫喊聲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外面有好多孩子啊,此時我因為克羅比的幽靈而嘔吐著,可以模糊地聽到(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孩子們玩遊戲的聲音,甚至比鳥兒的叫聲還大。這些孩子的叫喊聲傳到四面八方,現在我聽出他們正在水池裡洗澡並且追趕著水池裡的那些鵝,有的爬到高高的樹上跟鳥兒講話。從我頭上傳來了急促不清的保姆的責罵聲、母親們的責罵聲、冗長的啜泣聲以及各種笑聲,所有這些孩子都是國王的兒女。一想到這些孩子,我的眼裡就滿含淚水,就像沙漠中的一場細雨一樣奇特而甜美,我想起了我曾和瑞普-瑞普特生的女兒,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我仍然幻想著她看起來應該還是個孩子。然後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蜜球是極少數沒有給國王生過孩子的王妃,可能是因為她幾乎不愛國王的私處,難道她更喜歡我的私處嗎?在這一刻我感覺到她親近了我的內心許多,於是我就不再恨她了,畢竟,她已經準備和我一起死去。 “我剛剛從各種壓迫中醒來,現在我終於可以自由呼吸了。我被她的寬宏大量所感動,我彷佛第一次明白了,沒有人能夠像這個女人一樣讓我的未來充滿如此多的精彩,這也讓我明白了一個家庭的真正力量。當拉乘坐著他神聖的船經過陰間的暗河時,一個妻子和孩子也乘坐著他們的金船經過那裡。蜜球和我已經通過神秘的結合儀式結婚了,我們喜愛彼此的臀部,分享著彼此豐滿的肉體,現在,我們將會有自己的孩子。沒錯,我告訴自己,我們必須逃出后宮,我要像摩西一樣,和她一起逃到東部的沙漠裡,然後我們就可以從那裡去新提爾。憑藉著她淵博的學識,難道我們還不能在這樣一個奇特的城市中興旺發達起來嗎?” 語音一落,邁內黑特抬起頭來看著我的母親和普塔-內穆-霍特普,想看看他們是否同意他的愛情觀和婚姻觀,但令他和我都感到驚訝的是,他們已經不在場了。因為之前我們一直只注意聽我曾祖父說話,在他傾訴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現場了,而我那可憐的父親已經昏迷般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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