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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保羅在聖誕節早上九點把卡羅琳送回家,他們在路上已經給伊索貝爾打過電話,她告訴他們麗貝卡和露西還在睡覺。因為約翰可能要到午飯時候才能回來,卡羅琳啟動了她的電腦,檢查一下她的電子郵箱。看到一封梅洛迪·阿舍發來的郵件。 卡羅琳的手指抖得這樣厲害,幾乎無法打開附件。當影像開始播放的時候,她立刻認出那就是保羅,他的左肩上有一塊胎痣。看到她所愛的男人正在和她弟弟的女朋友做愛,真是噁心。她衝進浴室,開始嘔吐…… 她擦乾淨嘴巴,盯著鏡子中自己的影子。 “傻瓜,”她大喊,抓起電動牙刷把鏡子上的玻璃打碎了。 “那裡還有多少女人?我怎麼會這麼愚蠢?” 至少保羅應該告訴她他曾經和梅洛迪有過一段戀情,她們曾經在感恩節晚宴上面對面地坐著。這段錄像一定是幾年前拍的,因為保羅看上去比較瘦,頭髮也比現在長。當他在加利福尼亞理工學院休假的時候,大概專注於寫他的物理學著作,所以頭髮都長到了耳朵下面幾英寸。

卡羅琳把手放在前額上,感到她的脈搏衝擊著血管。她從來就不喜歡梅洛迪,但也沒有把她看成是邪惡的。她怎麼會做這麼殘酷的事情,尤其是在聖誕節? 她在想什麼?她的動機是什麼?如果她希望保羅回到她身邊,這樣做肯定達不到目的。如果他發現了,他會氣瘋的,這事與保羅沒有關係,卡羅琳想。梅洛迪寄給她這段錄像,是為了直接打擊她。 “為什麼?”她大聲喊,“我做過什麼事讓你這麼恨我?你是兇手嗎?是你殺了勞蕾爾嗎?” 梅洛迪·阿舍想通過殺死尼爾所愛的那些人來毀掉他的生活。卡羅琳會是她名單上的下一個嗎? 她來到臥室給保羅打電話,“我必須見到你。” “我剛從淋浴間出來,”他說。 “出什麼事了?你聽上去很煩,尼爾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卡羅琳淡淡地說。 “現在馬上過來。” 保羅不知道卡羅琳出了什麼事。昨天晚上太美妙了,那是他經歷的最好的聖誕節。露西很喜歡她,而他也非常喜歡麗貝卡和約翰,露西總是希望有個哥哥——一個能夠照顧她的人。 他離婚之後,一直在尋找一個像卡羅琳這樣的女人——聰明、勇敢、迷人,同時又讓他尊重,能夠關心她的女兒。他已經計劃好了他們的未來,只要他一完成他的著作,他們就結婚,搬到帕薩迪納的房子裡去住。他的父親留給他一些錢,他的投資在過去的五年裡增加到了三倍,所以卡羅琳沒有必要繼續工作。他付給伊索貝爾的錢比卡羅琳作為一個緩刑監督官的收入少不了多少。另外,她的工作也很危險,去年就有一個邪惡的罪犯想殺死她。如果不是布拉德去拘留所訊問拉斐爾·莫雷洛,卡羅琳可能就會代替他躺在醫院裡。

他穿上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綠色的毛衣,然後瞥了一眼麗貝卡和露西。露西已經改變了那麼多,她體型高而瘦長,就像她的母親一樣。她的金發是直的,一直垂到後背中央。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那是他的女兒,他的小女孩已經成為過去,代替她的是這個身體開始發育的年輕女人。男孩子們已經開始給她打電話,但目前露西對異性還沒有產生興趣。他知道這些都要改變的,一想到他的寶貝女兒將和一個打她主意的傢伙走出門外,他就感到很可怕,也許,他應該把她送到一個女子寄宿學校去。 伊索貝爾正蜷在沙發上讀書。 “我要去卡羅琳家,孩子們醒來後給我打電話。”保羅說道。 “不要指望另一頓大餐,”女管家告訴他:“我今天休息,還記得嗎?冰箱裡有很多剩飯,如果你還想吃別的什麼,你只好去餐館了。”

“你很能吃苦,伊索貝爾,”保羅說著,走過去親了她的臉頰,“順便祝你聖誕快樂。你喜歡我送給你的長袍嗎?” “我正穿著它呢,不是嗎?”她說著,低下頭看一眼自己的腳,“我需要的是一雙新拖鞋,但你今年做得很好,去年你給我買了一套罐子和盤子,我為什麼需要那麼多罐子和盤子?現在的這些已經夠我擦洗的了。”伊索貝爾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笑了。 “過來給我一個吻,你可能是一個天才,但我總是壓過你一頭。” 保羅走過去吻了她的臉,“我愛你,伊索貝爾。你知道的,不是嗎?你需要做的只是提出要求,我會給你買任何你要的東西。” 伊索貝爾抓著他的頭髮,讓他的頭低下來,在他的前額重重地吻了一下,“你已經這樣做了,”她開玩笑說:“這所小房子是個完美的退休場所,當你搬回帕薩迪納的時候,一定記住房契放在我的名下。”

“你——你現在不能退休,伊索貝爾。”保羅結結巴巴地說:“沒有你我們怎麼過?你答應過你會和我們在一起,直到露西上大學。” “我現在哪兒也不會去,”伊索貝爾笑著對他說:“你不能這麼快就把我趕走。”她把眼鏡推回到鼻子上,“快走吧,讓我讀完這本書。你應該考慮一件同樣的事情,你什麼時候完成那本書?我最近看到你很多工作都停止了,只有愛情在繼續。” 保羅走了一條近路來到卡羅琳家。伊索貝爾說得對,他是那麼熱衷於參與到卡羅琳的生活,把自己的事都忘記了。他拍了一下頭髮,然後按響了門鈴。 “到這兒來,”卡羅琳突然打開門,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到底——” 她用手推著他的後背,直到把他推到廚房的桌子旁才停下。

“坐下,”她按著他的肩膀說。 “這是我不得不在聖誕節看到的東西,你以前的女朋友梅洛迪·阿舍送來的禮物。” “噢,”保羅說著,皺起了眉頭,“我想她已經告訴你了。我正打算告訴你,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卡羅琳。我考慮過這個問題,然後決定保持沉默。我的意思是,她正和你弟弟約會。” “她沒有告訴我任何事情,”卡羅琳說著,一邊走過去,彎下身子,雙擊了鼠標,錄像開始播放了。 保羅的臉上頓時沒有了血色,“上帝,這個女人瘋了,我沒有允許她給我錄像。我們做愛只有幾次,是她來找我的。她甚至編造故事,說如果我幫她解答問題就請我吃晚飯。學習物理是很困難的,你知道。” “困難,啊?”卡羅琳說,她的血液在沸騰,“她看上去沒有任何困難。保羅,你還和多少學生睡過覺?你在幹什麼,是在文圖拉躲避嗎?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一個陪你上床、讓你打發時間的人嗎?”

“停下,卡羅琳,”他說著,舉起一隻手掌。 “我們都是成年人。當然,一個老師和學生約會不是什麼好事,但我沒把梅洛迪當成學生,她只是在我的課上旁聽,不要學分。我給了她成績,因為我覺得她有潛力。” “我打賭她是的,”她說著,從水龍頭里灌了一杯水,一口喝了下去。 “作為一個妓女明星,她看上去有很多潛力,保羅。” “我沒有必要聽你說這個,”他說著,站起來要離開,“我愛你,卡羅琳,但我不能因為我在認識你好幾年前做的事而遭受譴責。” 卡羅琳意識到自己失去了理智,但她無法停下來。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上床是一種殘酷的打擊,並且梅洛迪比她年輕好幾歲,更有吸引力。錄像停止了播放,但最後的圖像還保留在屏幕上。那是同一塊毯子! “該死的,你昨天晚上說一個學生送給你這條毯子是真的。你是不是給了梅洛迪一個A,就像你說的?你還對我撒了什麼謊?”

“我忘了是梅洛迪給我的毯子,好嗎?” “不!一點兒都不好,”卡羅琳轉著圈說:“離開我的房子,還有這個,”她說著,摘下那塊卡特爾表扔給他,“把你這昂貴的聖誕禮物帶走,梅洛迪喜歡值錢的東西,送給她吧。” 卡羅琳想在保羅回到家之前找伊索貝爾,就撥通了他家的電話,“他在嗎?” “不,”伊索貝爾說。 “我以為他和你在一起。” “聽著,”卡羅琳對她快速地說。 “工作上發生了一些事。告訴麗貝卡我會在午飯時回家,她打我的手機就能找到我。”她準備掛斷電話,然後又繼續說:“不要告訴保羅我給你打過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 “相信我,伊索貝爾,你最好不要知道。” 她給約翰打了電話,他在他朋友家裡。她對他說她要去醫院看望布拉德,然後衝出去上了自己的車。她想給韋羅妮卡打電話,但卡羅琳知道她會說什麼——把他左邊的睾丸割下來餵狗。她需要跟一個人談談,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她覺得跟一個男人談會更好些。

卡羅琳在十點之前來到醫院,她背包裡裝著手提電腦。她走進布拉德的房間,發現他還在睡覺。 “聖誕快樂,”她對他說,勉強做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好像被火車碾過去一樣。明天他們要把我固定在支架上,然後送我回家。他們說我可能三個星期以後就能回去工作了。”他看著她,嘆了口氣,“我應該聽取你關於莫雷洛的意見。你是來看我的熱鬧嗎?你為什麼不跟你的家人在一起?” “我們昨天晚上慶祝了聖誕節,”她說著,把一把椅子拖到他床邊。 “我把莫雷洛推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徒手碾碎了我的手機,我告訴博比把他關在房間裡,一整天不給他水、食物或洗澡的權利。我很抱歉,我想我沒有告訴你這些,因為我覺得你想搶我的功勞。我肯定莫雷洛就要崩潰了,並且會告訴我一切。”

“你不必感到內疚,”布拉德說著,疼得呲牙咧嘴。 “這個傢伙會逃走的,他殺了七個人,以上帝的名義,毫無疑問他還會殺人的。我打賭他打算在去往奇諾的車上採取行動,從拘留所逃跑不是那麼容易。” “威爾遜讓我管理我們小組的事情,”卡羅琳對他說,一邊在牛仔褲上擦著手,“我覺得這件事太突然了,我看到每天都有那麼多案子,如果我事先知道這些,我會拒絕他的。” “你幹得很好,”布拉德說:“不管怎麼說,威爾遜想在退休後讓你接替我的工作。” “你去幹什麼?” “副局長。” “很好,”她說著,手指在鼻子下面擦了一下。 “今天早上你和漢克談過嗎?” “沒有,”她好奇地問:“他們有什麼新情況嗎?” “我們沒有談到尼爾,”布拉德解釋說:“看來我們的朋友拉斐爾已經把自己承包出去了,漢克認為他和墨西哥黑手黨簽定了合約。他們想把他移交給聯邦調查局的秘密特工,我想你關於他藏在哈特菲爾德家的說法可能是正確的。媽的,我曾經看見一個傢伙被那幫人活剝了皮。”他把手伸到背後,想調整一下枕頭。卡羅琳走過去,幫他調整好。 “無論如何,”他說:“你那邊怎麼樣?節日過得好嗎?'物理男孩'怎麼樣?他還是老樣子?” “出了一點兒事。”卡羅琳神經質地清了一下嗓子,“保羅和我吵了一架,我把他趕走了。” “他幹什麼了?我以為他是個如意郎君。” “也許我讓你看一下更好,”她說著,拿過手提電腦,放在他面前的托盤上,“把你的床升高點兒好嗎?” “不,”布拉德做了個手勢說:“我能看見,打開讓我看看。” 她按下了播放按鈕,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顯示屏。 “啊,”他驚嘆著,“這個女孩太性感了,她的屁股真大,這是我的聖誕禮物嗎?” “你不認識她嗎?那是梅洛迪·阿舍,正在和我弟弟約會的女人。” “那個百萬富姐?” “幾乎五千萬。” “媽的,我會為她免費服務的,”布拉德說著,笑了,“她的錢和身體讓你不虛此生。誰和她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尼爾。”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那是保羅·萊頓。” “別開玩笑。” “是的。”卡羅琳說著,低下了頭。 “幸運的傢伙,”布拉德說:“你把我當成製作色情電影的人了嗎?卑鄙的勾當,卡羅琳。他背著你搞你弟弟的女朋友。真是了不起。” “你不明白,”她說:“這是幾年前拍的。梅洛迪把它發到了我的電子信箱裡,保羅說他只有幾次和她在一起,他發誓說他從沒有允許她拍他。我看到之後都爆炸了,我的反應過火了嗎?” 布拉德沉默了,思索著。 “我當然喜歡聽到你咀咒那個傢伙,但我不敢肯定你是否應該這樣過分。當你和我開始約會的時候,你知道我曾經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給他一次機會,他是個男人,他看上去不像在欺騙你。就我對梅洛迪·阿舍的所知而言,她是一個一流的妓女,她引誘他也許只是為了取樂。”他回過頭看著顯示屏笑了,“他當然沒有什麼可看的,我不相信你在追求這個傢伙,他讓我想起羅傑斯先生。” 卡羅琳關上電腦,把它放進背包,然後放在椅子上。她抓著床邊的護欄,使勁地搖晃著。 “我氣壞了,真噁心,我真想打出他的屎來。這是過的什麼聖誕節?我弟弟是兩起謀殺案的嫌疑人,而我卻不得不看著我的男朋友和另一個女人睡覺,她的一雙鞋比我所有的衣服都值錢。我恨他。” “給他點兒時間,”布拉德摸著她的手說:“在我好起來之前不要讓他回來。” 房間裡陷入了沉靜。卡羅琳想離開,但他的眼睛又把她拽了回來。 “我們有時在一起過得很好,你和我。”她輕輕地說:“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一起工作,你知道,我們一天結束的時候有些話可說。我不懂保羅的工作,他對我的工作也沒有什麼興趣。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談論孩子,政治之類的東西。” “忘掉那些錄像吧,”他說:“你愛他嗎?” “我不知道,”她回答說,一邊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我想我昨天晚上是愛他的。”昨晚的記憶從她大腦中閃過——保羅的求婚,熱烈的做愛。現在一切都顯得那麼噁心,好像一早醒來發現是在和一個陌生人做愛。最噁心的是那條毯子,她腦子裡想的全都是梅洛迪光著屁股在同一條白毯子上滾來滾去。男人都是醜惡的。 這時,她和保羅關係破裂造成的空虛使布拉德似乎更有吸引力,他遠遠不像保羅那樣可惡。上帝只知道他過去曾經做過什麼。無論如何,她需要他,另一個男人是此時最好的治療方案。這是每個女人都懂的基本道理。 “把護欄放下。” 卡羅琳有些猶豫。 “護欄是防止你從床上掉下來的。” “你只管把它放下去。”他說著,使勁拉著她的手。 “好吧,”她說,打開了護欄的開關。 “把頭伸過來,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卡羅琳彎下腰,布拉德用手抱著她的臉,將頭從床上離開以便能吻到她。她想往後退,但又有一種需要,因為已經感受到自己心中的空虛。他柔軟的嘴唇貼到了她的嘴唇上。他的皮膚聞起來新鮮而健康,即使在現在的狀況下,他的體內好像也澎湃著熱情。結束了親吻,她直起身,欣賞著他健壯的身體、令人驚異的眼睛、濃密的金發。 “我每天都咀咒自己讓你離開,”布拉德對她說,看著她把護欄重新升起來。 “因為我遭遇了莫雷洛,我才有時間想這個問題。如果你想繼續去見那個教授,我無法阻止你,但我認為他不能使你幸福。你和他不一樣,你只有模仿他的個性才能和他相處。如果他看清了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就會跑到山上去。” “胡說,”她大聲喊,“我不會偽裝成任何人。” “是的,你不會的,”布拉德說:“你不是一個被動的家庭主婦,只知道按照丈夫的指令行事或花費幾個小時去整理抽屜。為什麼你不是?因為你每天在戰場上冒著生命危險與兇手和強姦犯打交道,看那些死人的照片,而他卻在擺弄鉛筆。一個方程式從來不能拯救人的生命,而你能!卡羅琳,相信我,你會把這個傢伙生吃了。” 卡羅琳張著嘴,努力領會著他說的話。 “不僅如此,”他繼續說。 “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傢伙竟然不相信上帝。你知道上帝是存在的。我們有時可以把拇指放在鼻子上嘲笑他,但我們不能懷疑他的存在。當我在賽場的車道上時,我知道誰在保佑我,是上帝讓我去做那些事,那是對我把莫雷洛這種渣滓送進地獄的報償。” 卡羅琳的胃裡泛起了酸水,“當莫雷洛夫人被她兒子切下腦袋的時候,上帝在哪裡呢?” “你知道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布拉德說:“我所知道的只是生活如果沒有上帝,就像開著一輛沒有輪子的車。如果你想跟隨你的朋友在崎嶇的路上走下去,來我這裡作客。” 她看著他,然後轉向要離開,“我必須到我媽媽那裡去了,過幾天我會給你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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