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旋轉木馬

第4章 第四章

旋轉木馬 毛姆 6479 2018-03-18
萊依小姐走進客廳時,發現準時的牧師已經穿戴好準備用晚餐了,他穿著長絲襪和帶扣的鞋子,顯得非常惹眼。很快,貝拉也來了,穿著暗色的漂亮衣服,綁著黑緞帶。 “我今天早上去霍利威爾街看了看那邊的書店,”牧師說,“但霍利威爾街已經毀了。波莉,倫敦已不再是從前的倫敦了。每一次過來,我都會發現有些老建築不見了,而老朋友們也是分散各處。” 帶著愁緒,蘭頓先生回憶起在倫敦尋找二手書的那些幸福的日子,彷彿又聞到了那些發霉的書卷味。原來的猶太店主已搬走,新開的書店裡不再有那些古老又滿是灰塵的過時貨,貨架上一塵不染,這裡顯然不太歡迎那些閒逛的懶人。 僕人們通知說,巴洛·巴西特夫人和她的兒子到了。她是個高高的女人,儀態端莊,有一雙美麗的眼睛,也有著自信的腳步;她的灰髮濃密而蜷曲,讓人想起十八世紀流行的風格,而她的穿衣風格也反映了那個時代正流行什麼,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約書亞·雷諾茲的姐妹。她的舉動中透露出一股固執之氣,但行為舉止又並不失禮,因為在她成長的時代裡,禮儀仍是少女教育的一部分。巴洛·巴西特夫人很是為兒子感到自豪:他是個二十二歲的青年,高高的,長得強壯又健康,一頭黑髮並不比母親的頭髮遜色多少,相貌生得格外好看。他的骨骼很大,但又並非過於肌肉發達,皮膚黑黑的,有一雙大大的褐色眼睛,高挺的鼻子和橄欖色肌膚,再加上飽滿而性感的嘴唇,使他走到哪裡都能吸引眾多的眼球;對於這些,他自己並不是毫無意識。他是個好脾氣的懶人,看起來就像是東方美女那般精神不振,並且目無道德,為人也不誠實。為了讓自己的寡婦生涯變得有意義,巴洛·巴西特夫人傾盡心力來培養她這個獨子,並且很高興地以為,迄今為止,她成功地讓兒子遠離了一切邪惡。她希望兒子把自己當做知己,並常常吹噓稱兒子的一舉一動,甚至所有的想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瑪麗,今晚我想同肯特先生談談,”她說,“他是個出庭律師,對吧?我們已經拿定主意,想要讓雷吉進入律師行業。” 雖說雷吉也羨慕穿著漂亮制服的軍人,但卻一點兒也不嚮往部隊裡那種處處受限的生活,對於他父親掙得財富的商業領域,他也是不無鄙視,因此,他倒是樂得進入更為紳士的法律行業。他隱約知道,如果乾這行的話,未來需要出席很多晚宴,對此,他還頗能接受;還知道以後自己將戴假髮,穿長袍,與陪審員們高談闊論,並成為大眾羨慕的對象。 “一會兒你坐巴茲爾旁邊吧,”萊依小姐回答說,“弗蘭克·赫里爾會帶你下去。” “我相信雷吉一定能在法律界一展拳腳的,我能讓他跟我一起待在倫敦。你知道嗎,他從不讓我擔憂,有時我甚至感到很自豪,自己竟能讓兒子保持如此的美好而純潔。這世界充滿了誘惑,而他又長得如此好看。”

“他確實長得很帥氣。”萊依小姐撅著嘴回答道。 她想,如果雷吉有她母親想像的那麼有德行,那自己看人的本事就錯得離譜了。他臉上流露出的好色痕跡表明,他並不是嫌惡肉體之罪的人,而他那狡猾的黑眼睛也並未流露出多少天真。 巴茲爾·肯特和赫里爾醫生在門口相遇,便一同走了進來。即使在要求苛刻的萊依小姐看來,弗蘭克·赫里爾也是她認識的最為幽默的人。他肩膀寬闊,體格健碩,然而個子並不太高,因此他完全有理由嫉妒雷吉·巴西特的長腿;並且他長得也不帥,因為他的眉毛太重,下巴又太方,然而他的眼睛卻很有神,有時戲謔,有時嚴厲,有時又很溫柔;此外,他那極富磁性的嗓音很有說服力,他也深知自己的這點優勢。一簇小小的黑鬍鬚掩住了他那很好的唇形以及排列極為整齊的牙齒。他給人的印像是,很強壯,脾氣不是很好,但往往能夠很好地控制住。在陌生人面前,他總是沉默寡言,讓人覺得他態度冷淡又勉強,因而往往使人感到不安。而他的朋友們則認為他總是可以依靠的,並渴望得到他的讚譽,雖然有一些熟人常常會指責他目空一切。他並不會為了受到所有人歡迎而極力掩飾自己對愚蠢的不耐煩,因此儘管萊依小姐覺得他的談話樂趣橫生,但或許由於某些原因,其他一些人會覺得他心不在焉、沉默寡言。

弗蘭克·赫里爾先生是個很穩重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那些經過深思熟慮說出的話語背後隱藏著非常情緒化的性情。他明白這是自己的弱點,因此老早就鍛煉出了面無表情的本領;但那些感覺仍在那裡,紛亂起伏、無可抵擋,他很是信不過自己的判斷,因為他容易從不充分的理由中得出結論。他不斷地審視著自己,就像是內心住著一個危險的囚徒,時刻想著伺機出逃。他感到自己成了生動想像的奴隸,並認識到這與生活的歡愉相對立,而他的人生哲學告訴他,生活的歡愉才是存在的唯一目的。然而,他的熱情集中於思想,而不是身體,他的精神總是督促著他的肉體走向理想幻滅的道路。他主要的興趣在於尋求真理,有時這還會引來萊依小姐的奚落(因為她傾向於對一些疑問置之不理,她對待生活的態度在她輕輕的聳肩中一覽無餘),而赫里爾先生卻將其他男人用以追求愛、名聲或是財富的精力用在了這個不同尋常之地。但他的所有研究最終卻往往指向了另外的終點;由於確信了當前的生活才是決定性的,他開始嘗試充實地度過每一分鐘;然而這看起來似乎又很荒謬,那麼多的努力,那麼多的時間以及各種事件驚人地同時存在,還有世界和人,卻最終都將歸於虛無。於是,他只能認為在某個地方,一定會有意義的存在,為了進行這科學考察,發展自己的哲學思想,他投入了驚人的熱情。而他在聖路克醫院的同事們,除了顯微鏡下的玻璃片外,一概不關注其他事物;在他們——那些優秀的醫生們看來,這簡直離奇到近乎瘋狂。

然而當時,對於赫里爾先生內心所發生的激烈爭鬥,卻鮮有人能夠看出蛛絲馬跡。他情緒高昂,在大家一起等待著尚未到來的客人之際,他開始同萊依小姐聊天。 “我的到來一定為這晚宴增色不少吧?”他問。 “一點兒也不,”她回答說,“相反,對你這種貪吃的人來說,能來我這裡享用精美的晚餐,總比在家抱怨自己做的東西不好吃強得多吧!” “你可真是忘恩負義啊!無論如何,我沒有任何義務為鄰居做臨時補缺者,而我卻來了,並且可能為大家帶來無盡的樂趣。” “像我的一個朋友那樣——人們在四十年前可不會這麼客氣、有趣——當他的鄰居做出一些非常愚蠢的評價時,他便會朝她叫'喝你的湯吧,女士'。” “還有哪些人會來呢?”弗蘭克問道。

“還有卡斯汀洋太太,但她可能會來得很晚。她覺得這是一種時尚,即使是在倫敦的小鎮上,也應該要特別留意,不要表現得像是鄉下人。莫里太太也會來。” “你還想讓我娶她嗎?” “不了,”萊依小姐笑著回答,“我已經放棄了。但你嘲笑給你介紹有五千英鎊年金的美麗寡婦的媒人,就像在嘲笑扒手似的,這樣的做法很不厚道。” “想想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無聊的婚姻,上帝也不會讓我娶有智慧的老婆。如果必須要娶的話,我寧願娶我的廚師。” “弗蘭克,我希望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不過事實上,如果我沒弄錯的話,莫里太太已下定決心要嫁給我們的朋友巴茲爾了。” “啊!”弗蘭克叫道。 萊依小姐注意到,他的眉間掠過了一朵愁雲,她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如果她真這麼做了,你不認為這很恰當嗎?” “我對這事沒有什麼看法。”弗蘭克回答說。 “我在想,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巴茲爾很窮,但長得漂亮,人也很聰明,而莫里太太也向來喜歡有人文涵養的人。嫁給騎兵最糟糕的是,那會讓你日後越來越重視智商。” “莫里上尉是個十足的傻瓜嗎?” “親愛的弗蘭克,人們一般不會問士兵是否聰明,只是問他會不會玩馬球。莫里上尉的一生中做了兩件極其明智的事:他立下遺囑,留給他太太一大筆的財富;接著,又很快去了一個即使愚蠢也無傷大雅的地方。” 由於貝拉罕有的暗示,萊依小姐也邀請了倫敦最時髦的傳教士牧師。科林森·法利主教是格羅夫納街的教區牧師,當僕人通報了這位先生的到來時,看到弗蘭克·赫里爾對他嫌惡的表情,萊依小姐不禁樂了。法利先生個子中等,他長著一個很好看的腦袋,一頭鐵灰色的頭髮顯然經過了很好的梳理;他的手柔軟又漂亮,指甲修理得很整齊,還有昂貴的戒指作為裝飾。他是美好社會的業餘參與者,在選擇朋友上也是非常的慎重——這也正是他的魅力之一;對一個認識到世俗的等級和財富之虛無的人來說,皇冠也不能晃到他的眼。而他所能原諒的貧窮,也僅止於家道中落的公爵夫人們,因為她們緊鎖的眉上的草莓葉冠,即便已經凋零、褪色,卻依然能讓最為輕浮之人也望而生敬。在他還是個鄉村教區長時,他那溫文爾雅的舉止和機智的言談便已為他贏得了很多有權勢的朋友,慢慢地,經由這些人的各式影響,他最終走向了更高的位置,這樣,也使得他的社交才能更得到賞識。教會的尊嚴,就像是父之罪那樣,可以延續到第三、第四代人身上,因此,很顯然,一個祖父是主教的男人通常也是端莊得體的;出身主教家庭的人,自然也就被賦予了彬彬有禮的氣質。

不出女主人所料的是,卡斯汀洋太太還是最後到達的客人。 “萊依小姐,希望我沒有來晚。”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做出了請求原諒的手勢。 “不是很晚,”女主人回答說,“由於深知你認為不准時是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我通知你晚宴開始的時間比其他人要早半個小時。” 一行人於是開始莊嚴地邁向飯廳,並且,法利先生在大概看過餐桌後,表示很滿意。 “我常常想,一個精心佈置的餐桌是現代社會最為真實的藝術景觀。”他對他旁邊的人評論道。 他的眼睛掃視著飯廳,發現其裝飾於豐裕中透著樸素。法利先生在多瑞斯小姐在世時便來過這裡,這一次,他注意到,之前懸掛在房間裡的多瑞斯小姐的一幅肖像畫不見了。 “萊依小姐,我發現你移走了這屋子先前主人那幅極好的肖像畫。”他說著,同時非常優雅地揮動著他那白白的、戴著珠寶飾品的手。

“我無法忍受她每天要盯著我用三餐這個事實,”女主人回答說,“同她一起用餐的情形我至今仍歷歷在目:她餵給我米糠和橡樹果子,像個揮霍的孩子,並用我後半生都不得安寧的折磨來'款待'我。” 阿爾杰農牧師陰鬱地笑了。他向來是懷著善意對待萊依小姐的,但對她的言行卻不敢苟同;然而儘管他常常譴責萊依小姐看的一些書或是她言談的無禮,卻總是不帶惡意的,萊依小姐當然也深知這點。 “波莉,你可真是一點兒慈悲心也沒有,”他說,“雖說伊莉莎確實是個很難相處的人,但她對別人的要求並不會高於她對自己的要求。我一直很欣賞她那強烈的責任感;這在當下這個人人都為享樂而活的時代裡更加難能可貴。” “阿爾杰農,我們可能不如父輩們那麼有道德,”萊依小姐回答說,“但我們比他們要容易相處得多。總之,四十年前,人們的生活無疑是難以忍受的:他們還有個令人嫌惡的習慣,會將一切都講出來;他們脾氣很糟,並且往往喝得太多。我一直覺得我父親就是那個時代的一個典型。當他激動時,他總是稱之為義憤,而當我做了什麼他所反對的事時,他就會覺得備受折磨——義憤。你知道嗎,直到十五歲,他才允許我嘗黃油,因為他認為這會對我的身體及心靈造成傷害。我只是靠油滴和傑里米·泰勒長大的。這世界是個危險之地,被杜松子酒和陷阱所包圍;每個角落都有不成熟的火山,它們會噴出冒著硫黃煙霧的地獄之火。”

“那是個暴虐的時代,”弗蘭克說,“老紳士們傲慢專橫,而年輕女人們對此則是心醉神迷。” “我確信,人們沒有過去那麼善良了。”巴西特夫人說,一邊掃了她兒子一眼——兒子正全神貫注地同卡斯汀洋太太講話。 “肯定沒有了。”萊依小姐回答說。 “人類的墮落也使一些人不再信教,”主持牧師補充道,聲音悅耳而沉重,“但大自然的傑作中必包含了天命的扭轉。” 同時,雷吉·巴西特正盡情享受著這場超乎自己想像的晚宴。他坐在卡斯汀洋太太旁邊,放肆地觀察著她。經過快速一瞥,卡斯汀洋太太發現這男孩長得很英俊,因此當她發現他的意圖後,為了給他機會從容地觀察自己的優雅儀態,她便開始同鄰座的另一個人口若懸河地聊了起來。不久,她轉向雷吉。

“現在滿足了嗎?”她問。 “什麼?” “你的'審查'啊。” 她燦爛地笑著,對著他那好看的黑眼睛迅速發出了挑逗的一瞥。 “相當滿足,”他笑著回答說,絲毫未覺難堪,“我母親已經在想,萊依小姐不該讓我坐你旁邊了。” 卡斯汀洋太太是那種熱情如火的人,長得嬌小玲瓏,就像是德國德累斯頓產的陶瓷牧羊人,很容易興奮且無休無止,說話聲音大而尖銳;帶點兒一閃即逝的緊張,她不斷地往椅子後仰,為雷吉說的話而狂笑不止。在意識到自己可以更進一步,而不必擔心冒犯了卡斯汀洋太太之後,我們的這位“青年標兵”開始用一種低低的、溫柔的音調給卡斯汀洋太太講一個猥褻的故事,並且就像所有知曉自己的操縱力的男人那樣,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的眼睛,用的是那種女士殺手的迷人目光,而那種厚顏無恥勁兒也正是他魅力的一部分。她也明白,自己無需假扮端莊,可以毫無掩飾地享受那些愚蠢的男人帶給她的樂趣。卡斯汀洋太太有著一張又小又瘦的臉,上面塗著過厚的粉底,顴骨很高,頭髮則雜亂地排列著,有著一種不太自然的美;但這卻讓雷吉感到很放鬆,因為有著豐富性經歷的他認為這樣的女人反而更容易得手。他覺得,儘管他這位鄰居已經五十三歲了,但仍是非常漂亮;雖然這位消瘦的金發女士已有了衰老的跡象,但她那貴重的珠寶以及華麗的禮服似乎又彌補了這點缺陷——連桌對面的貝拉都在單純地想這件領口如此之低的禮服到底是怎樣穿在她身上而不會掉的。 男人們的吸煙時間到來後,雷吉給自己添上了第三杯酒,並將椅子挪向了赫里爾。 “我說,弗蘭克,”他大聲說,“我旁邊坐著個漂亮的小婦人,是吧?” “你從前沒遇見過卡斯汀洋太太嗎?” “沒有。是個很好的貨色,對吧?天啊!我一直覺得這類宴會無聊透頂——政治和宗教,全是那些無聊的東西。但我母親總讓我來,因為她認為這些是聰明的對話。我的天啊!” 弗蘭克想起巴洛·巴西特夫人在萊依小姐的餐檯上對她兒子進行的誇耀,不禁笑了出來。 “但我說,卡斯汀洋太太確實很有吸引力。這女人!並且,她也不介意你跟她說什麼……為什麼,她一點兒也不像個淑女。” “這是個很大的優點嗎?” “淑女們一點兒也不好玩,對吧?你可以跟她們談學術之類的,並且還得小心,不要宣誓。娶淑女們回家或許很好,但在我看來,為了讓自己活得更開心點,我倒是不會將她們作為我的首選。” 過了一會兒,在大家一起去客廳的樓梯中,雷吉拉住了弗蘭克。 “我說,朋友,如果我母親來感謝你邀請我周六去用晚餐,請不要多說什麼。” “但我並沒有發出這種邀請。而且,我一點兒也不希望你在那天和我一起用餐。” “謝天謝地!你也別以為我想,況且還是整晚談論臭蟲和甲殼蟲之類的飯局。這沒什麼了不起!我是要去和一個認識的小姑娘吃飯——她是個打字員,我的朋友,並且,我還將與她進行真正的愛的接觸。我可以告訴你令人眩暈的細節。” “但我不明白為什麼,就因為你想要去取樂一個從事打字職業的年輕女士,就要我損害自己聖潔的靈魂?” 雷吉笑了。 “別傻了,弗蘭克;你應該幫我的。你不知道有一個想要把孩子控制在自己的圍裙帶內的母親有多麼糟糕。她要求我告訴她我的一舉一動,當然,這我就得編一些故事了。然而她竟能相信我講的所有那些該死的謊話。” “你可以一直跟她說謊,直到自己都講得臉色發青,”弗蘭克說,“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弗蘭克,別那麼殘忍。你只需幫我這一次就好。說一句你邀請了我和你一起吃飯對你也沒有什麼害處。不久前的某個晚上,天啊!我差點兒就露出了馬腳。你要知道,我母親總是會一直等我。我告訴她我要和我的私人老師一起復習到很晚,然後就去了帝國大廈。我在那裡碰到了幾個小伙子,並喝得有點醉了。如果她看出這點,我們一定會發生爭吵,但是我努力使自己稍稍振作起來,並說我正在為頭疼而苦惱。第二天,我聽見她告訴別人,我幾乎是個滴酒不沾的人。” 他們到了客廳,弗蘭克剛好在巴西特夫人的旁邊。 “啊,赫里爾先生,”巴西特夫人說,“我要感謝你邀請雷吉週六去參加你的宴會。他最近學習非常辛苦,我想有這樣的放鬆對他而言將會是很好的事。他的私人教師有時把他留到十一點多,這樣對他恐怕也不太好,是吧?前天晚上,他簡直累得不行了,所以他回到家時,連爬樓梯都變得很吃力了。” “我很高興雷吉願意偶爾來跟我一起吃飯。”弗蘭克冷冷地說。 “想到他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高興。對年輕人來講,有值得信賴的朋友是很重要的,我相信你一定能給他帶來一些好的影響。” 聽到這些,雷吉看著弗蘭克,意味深長地向他眨了眨眼,隨後便高高興興地繼續同卡斯汀洋太太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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