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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書信六致愛德華紳士

新愛洛伊絲 卢梭 6513 2018-03-18
我是半夜裡爬起來給您寫信的。我一點睡意也沒有。我的心很激動,高興至極,簡直憋不住,非要把心裡的話全都傾訴出來不可。您一向在關心我,不讓我陷於絕望,所以,請您讓我把這麼久以來都未曾感受到的歡樂首先告訴您。 我已經見到她了,紳士!我親眼看見她了!我聽見了她的聲音;她的雙手握住了我的雙手;她認出了我;她看見我時非常高興;她稱呼我為她的朋友,她親愛的朋友;她留我在她家裡住下來;尤其讓我高興的是,我有生以來能與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而我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離她只有三十步遠。 我的腦子裡浮想聯翩,反倒沒了頭緒,樁樁件件全都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爭先恐後地攪和在了一起。我要先停一下筆,喘上一口氣,再想法理清思路,把事情敘述清楚。

分別這麼久之後,我剛回到您的身邊,剛剛享受擁抱我的朋友、我的恩人、我的再生父親的快樂時,您卻想著要去意大利了。您希望我也跟您一起去,以使我在那兒卸掉我對您沒有用處的沉重的思想包袱。您因為事情不能很快辦完,不得不滯留倫敦,便建議我先動身,在這裡等您,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待在這裡。我於是便寫信要求前來,她們同意了,我也就來了。儘管朱麗先出現在我的眼前,但一想到離她近了,而離您又遠了,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紳士,我們的心願已了,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就以此作為對您為我所做的一切表示報答之意吧。 不用我告訴您,一路上,我心裡只是想著我此行要見到的人,但是有一點得說一下,那就是我已經開始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從未從我心中消失的那同一個女人。直到這之前,我心中的朱麗仍舊那麼光彩照人,仍舊如同少女時那樣的婀娜多姿;我總是看見她的美眸火辣辣的,激越著我的心靈;她那嬌美的面容呈現在我的目光中的只是我幸福的保證,她的愛與我的愛與她的面容交織在一起,以致我無法把我倆的愛情分隔開來。現在,我要去看望的是已婚的朱麗,為人母的朱麗,與從前不同的朱麗了。我忐忑不安,不知一別八年,她的容顏是否已變。她出過天花;她的模樣因此已有變化,只是不知她到底會變成什麼樣了。我根本不敢想像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長了一些麻點;一旦我看到她臉上有了麻點,我覺得那肯定不會是我的朱麗。我還在想像著我們見面時會怎樣?她會怎麼接待我?這第一次重逢時的情景,在我腦海裡出現了千百種不同的樣子,而這一剎那的相見的情景,每天都在我的心裡翻騰無數次。

當我隱隱約約地看到山巔時,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嘴裡在自言自語:她就在那邊。不久前,遠航歸來時,在海上遠遠地看到歐洲海岸,我也是這同樣的心情。以前,在麥耶里,隱約地望見德·埃唐什男爵府邸時,也產生過這種心情。對我而言,世界只是分成兩個地區:她所在的地區和她不在的地區。前一個地區,我走到哪裡,它就延伸到哪裡,而當我走近它時,它就在縮小,彷彿成了一個我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被她的房間的四面牆給圍住了。唉!只有這個地方才是有人居住的,而宇宙中的其他地方全都是空著的。 我越走近瑞士,我的心情就越激動。當我從汝拉山脈的高處俯瞰到日內瓦湖時的那一剎那,真是心醉神迷,欣喜若狂。我看見了我的故國,我心系魂繞的家鄉,心潮起伏,喜淚漣漣。我呼吸到了阿爾卑斯山那極為有益於健康的純淨空氣,那比東方香氣還要芬芳四溢的祖國的空氣。我見到了那片肥沃富饒的土地,那世上無與倫比的賞心悅目的風光。我雖環繞了地球一周,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與之相提並論的地方。幸福而自由的人民的精神面貌、風和日麗的季節、溫和的氣候,種種美好的回憶全都湧上心頭,使我心潮澎湃,難以表述,彷彿一生的快樂一下子全都享受到了。

在向湖邊走去時,我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新的感覺,那是某種恐懼的感覺,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亂糟糟的。我到底在恐懼什麼,我也弄不清楚,反正隨著我走近城邊,這種恐懼之感就在不斷地增長,它讓我急於到達的心情減弱了,終於越來越害怕到達目的地。此前,我嫌馬車走得太慢,現在卻嫌它走得太快了。在走進沃韋城時,我的心情依然很緊張,心在激烈地跳動,幾乎喘不上氣來,說話時聲音發顫,語音不清。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人家聽明白我要找德·沃爾瑪先生(因為我不敢提他妻子的名字)。人家告訴我說他住在克拉朗。這句話把我心頭壓著的五百斤的大石頭給搬走了,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悠然自得地走完那兩法裡的路程,先前可能會讓我感到傷心的事,現在已被置諸腦後,然而,我卻悲傷至極地聽說德·奧爾伯夫人現在在洛桑。我已全身乏力,只好找了一家客棧歇息歇息。我一點東西都吃不下,連喝口酒也要噎住,一杯酒分了多次才喝完。當我看見車夫又在套馬備鞍準備重新上路時,我的恐懼感又陡然升起。我真恨不得讓馬車在途中壞掉一隻輪子才好。我不想去見朱麗了;我心裡亂糟糟的,所有的思緒全都攪和在了一起;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了解痛苦與絕望的滋味,但我寧可痛苦和絕望,也不願像現在這樣恐懼不安。總之,我可以說,在我一生之中,還從未有過像這短短的兩法里路程中的那種嚴重的忐忑不安,我可以肯定,要是一整天都這樣,我是絕對受不了的。

到了地方,我讓馬車夫把車停在柵欄旁。我覺得有點邁不動步,便讓馬車夫去說有人求見德·沃爾瑪先生。德·沃爾瑪先生跟他妻子去散步了。僕人跑去通報,他們便往回走來,但卻是走的另一條道,可我的眼睛卻在盯著那條林蔭道,眼巴巴地盼著有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朱麗遠遠地瞥見我,便把我認出來了。她立刻看清了我,驚叫起來,飛跑起來,撲到我的懷裡,她這幾個動作都是同時完成的。我一聽見她的聲音,便渾身顫抖!我轉過頭來,看見了她,感覺到了她。啊,紳士!啊,我的朋友……我當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害怕的心情不翼而飛;恐懼、惶惑、穩重,不見了踪影。她的目光、她的喊叫、她的動作立刻使我有了信心、勇氣和力量。我在她的懷抱中汲取著熱力與生命力。我把她摟在懷裡,喜悅的心情難以言表。一種聖潔的快樂感讓我們久久地默默地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在這麼親熱地擁抱之後,我們才開始你爭我搶地互訴衷腸,熱淚流淌在了一起。德·沃爾瑪先生就站在一旁。我知道他在一旁,我感覺到他在一旁,但那又怎麼樣呢?不,我不怕,即使全世界的人聯合起來反對我,即使我周圍擺滿了各種殘酷的刑具,我也要盡情享受我們將帶往天國的這聖潔友情的愛撫和宣洩!

在最初的狂熱激情暫停之時,德·沃爾瑪夫人便拉起我的手,轉身向著她的丈夫,用一種令我深受感動的純潔坦誠的語氣對他說道:“儘管他是我往日的朋友,但我不向您介紹他,我要讓您叫我來接待他,只有在您把他視為朋友之後,我今後才會以朋友的名分來接待他。”德·沃爾瑪先生一把將我抱住,對我說道:“如果說新朋沒有老友那麼熱絡的話,那我們今後也會成為老朋友的,不會遜於其他老朋友的。”我接受了他的擁抱,但我的激情剛才已經表達完了,所以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的擁抱。 在這短暫的相見之後,我眼角瞄了一下,看見我的行李箱已卸了下來,馬車已經趕到車房裡去了。朱麗挽著我的胳膊,我同他們一起往他們的宅第走去,看到他們如此的歡迎我,我心裡非常高興。

直到這時候,我才靜靜地凝視這張我所珍愛的面龐。我原以為它已經變醜了,但我卻發現她確確實實地變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的美麗、風姿綽約,我心中不免有一絲既溫馨又苦澀的驚詫。她更加的婀娜多姿,人稍微比以前胖了一些,但卻更加的豐腴,膚色更白更亮。天花只在她的面頰上留下幾個輕微的痕跡,幾乎看不出來。她沒有了從前的那種痛苦的羞澀,沒有了經常低眉垂眼的樣子,目光中反而充滿著對美德的信念,使得眼睛裡流露出一種溫柔多情的神色。她的神態仍舊是那麼的謙和,但卻並不怯生生的了。她過去的那種溫柔而羞澀的拘謹局促全不見了,變得落落大方,自然端莊。如果說她往日的過錯使得她可憐兮兮,那麼今天,純潔的情感讓她變得更加的儀態端莊。

我們剛一走進客廳,她便走開了,過了一會兒才回來。她並非獨自一人返回的。您猜她帶著誰回來了?紳士,她帶著她的兩個孩子回來了!那兩個孩子美若天使,稚嫩的臉蛋兒上已經透著他們母親的美麗模樣!我一見他們的模樣,心裡像是倒了五味瓶一樣,說不清也道不明,只能意會,無法言傳,千百種既殘酷又溫馨的回憶一起湧上了心頭。啊,多麼美好的場面!啊,多麼難過的心情!我既心痛欲裂又高興歡暢。我可以說是看見了我一直心愛著的女人變成了好幾個了。唉!此時此刻,我看到了最確鑿的證據:她已經與我不再有什麼瓜葛了,我似乎隨著她的一下子變成了數人而更多地失去了她。 她牽著孩子們的手,帶他們走到我的面前來。她對我說話的那聲音簡直要把我的心撕碎:“喏,這就是您的女友的孩子。他們有一天也將成為您的朋友,請您自今日起就做他們的朋友吧。”兩個小鬼立刻擠到我的身邊,抓住我的手,天真無邪地一個勁兒地親起我的手來,我心中的激動轉而變成了對他們的愛了。我把他倆摟在懷裡,貼在我激動的心口上。我嘆息著對他們說道:“可愛的好乖乖,你們要完成一個重大的使命:願你們能夠像你們的父母一樣;願你們能夠像他們一樣具有美德,將來有一天用你們的美德去安慰他們的不幸的朋友們!”德·沃爾瑪夫人非常高興,又一次撲到我的懷裡,好像想用她的愛撫來報償我對她的兩個兒子的愛撫。但是,這第二次的擁抱與第一次的擁抱相差何其大呀!我驚訝地感覺到了這兩次的擁抱之不同。這一次,我擁抱的是一位母親,我看見她身邊簇擁著她的丈夫及兩個孩子,這使我不得不克制住自己。我發現在她的臉上有著一種端莊的神情,這是我一開始時所未曾看到的;我不得不對她表示一種新的敬重;她的親熱表現讓我感到壓抑;無論我覺得她有多麼的美麗,我寧願真心實意地親吻她的裙邊也不願吻她的面頰。總之,自此一刻起,她和我已經都不再是從前的我和她了,我頓時便開始感覺到這對我是一個好的兆頭。

德·沃爾瑪先生拉著我的手,把我領到為我安排的房間。他走進房間時對我說道:“這是您的房間。這絕不是一間客房,今後也不會讓別人住;從今往後,它要么空著,要么由您住著。”您瞧我有多麼的感激,但我還不配高興到聽了這話而不覺臉紅的。德·沃爾瑪先生隨即又邀我去花園看看,這免去了我不知如何作答的尷尬。在花園裡,他既親切又隨便,使我輕鬆自在了許多。他以一個知曉我往日的過錯但卻充分相信我是個正派人的口氣,像父親對自己孩子似的跟我說話,使我由於對他敬重而不可能加以辯駁。是的,紳士,他並沒有把我看錯,我今後絕對不會忘記他對我的信任和您對我的信任的。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對他的盛情美意緊緊關閉呢?為什麼我應該熱愛的人竟然是朱麗的丈夫呢?

這一天似乎是注定要讓我經受各種我可能受到的考驗似的。我們回到德·沃爾瑪夫人身邊時,她丈夫有事被叫走了,因此,只有我單獨與她在一起。 於是,我又陷入了一種新的尷尬之中,是所有的尷尬之中最難耐又最沒預料到的。對她說什麼好呢?怎麼開口?我敢不敢重提我們往日的關係和記憶猶新、歷歷在目的往事?我要讓她以為我已經把從前的事情全忘了,或者是無所謂了?把魂牽夢繞的女人當做陌路人看待是多麼讓人難受呀!如果對她說些她不該聽到的話,那又怎麼對得起主人的一片盛情!我茫然不知所措,失去了常態,滿臉通紅,既不敢開口說話,又不敢抬起頭來,甚至連動彈一下都不敢。我覺得如果她不打破這種尷尬場面的話,我可能會一直這麼緊張難耐地待著,直到她丈夫回來。可是她,她似乎並沒因為我倆獨處而有絲毫的局促。她仍舊像原先那樣的言談舉止,她仍舊用同樣的語氣同我說話,只不過我覺得看到她在竭力地要更加快活和隨便一些,另外,她的目光並不羞怯,而是帶著溫柔和憐愛,好像在鼓勵我把心放寬,丟掉她已看出來的那種拘謹樣子。

她跟我談起我的這次遠航。她想知道詳情,特別是我所遭遇的種種危險以及所受到的苦難的情況。她說她之所以想知道,是因為她的友情將會給我以補償。 “啊!朱麗,”我傷心地對她說道,“我剛跟您單獨待了一會兒,難道您就想要把我又打發到印度去不成?”她笑吟吟地回答道:“不是的,這次該輪到我去了。” 我跟她說我給您寫了一篇我的旅途見聞,並且抄了一份帶給她。於是,她便急切地向我打聽您的消息。我把您的情況告訴了她,並且提到了我所遭遇的種種痛苦,以及我給您造成的許多麻煩。她聽了很難過,接著,她便開始用一種更嚴肅的語氣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緣由,並顯示出她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必須去做的。她正說著說著,德·沃爾瑪先生便回來了;讓我感到尷尬的是,她當著他的面還在繼續往下說,就像他不在一旁似的。她看到我一臉的驚愕,不禁淡然一笑。等她剛一說完,德·沃爾瑪先生便對我說道:“您都看見了,我們家凡事都是坦誠相見的。如果您真心實意地想做一個有道德的人的話,請您也學著照此行事。這是我對您的唯一的請求和唯一的告誡。邁向惡行的第一步就是,把本來是清白無辜的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但凡喜歡藏藏掖掖的人,遲早什麼事都會背著別人去幹的。唯一的一條可以概括所有其他箴言的道德訓諭就是,永遠也別說、別做任何你不想讓大家看到或聽到的事情。就我而言,我一直把那位羅馬人視為所有的人中最值得敬重的人,他希望把自己的房子建得讓人人都能看得見他在裡面做些什麼。 “我要向您提供兩個主意,”德·沃爾瑪先生繼續說道,“您可以自由地選擇其中的一個最適合您的,但也只能選擇一個。”說著,他便抓住他妻子的手和我的手,並且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說,“我們的友誼現已開始,我們的親密聯繫開始結成,但願它能牢不可破。現在,請您擁抱您的妹妹和您的女友吧,請您永遠這麼看待她,您對她越親切,我就越是認為您是個好人。但是,你們單獨相處時彷彿我不在場呢,還是你們在我面前也像我不在場似的,這兩者我要您做出選擇,這就是我對您提出的要求。如果您偏向後一種,您可以如願,不必心有所慮,因為,儘管我保留著隨時告訴您什麼事您讓我不快的權利,但是只要我沒說什麼,您就可以放寬心,說明您並沒有做什麼讓我不悅的事情。” 兩小時之前,他要是說這番話,那會讓我十分尷尬的,但德·沃爾瑪先生已經開始在我心中樹立起了崇高的威信,所以我已經習慣聽他這麼說話了。我們三人又開始平靜地聊起天來。而我每對朱麗說話時,我都要尊稱一聲“夫人”。德·沃爾瑪先生終於按捺不住了,他打斷我說:“請您坦誠地告訴我,您剛才對朱麗說話時,是不是稱她為'夫人'了?”我有點慌亂地回答道:“沒有,不過,禮儀……”德·沃爾瑪先生又打斷我說:“禮儀只不過是惡行的假面具,在崇尚道德的地方,是用不著這種假面具的!我根本就不講究什麼禮儀。請在我面前稱呼我妻子為'朱麗',或者在私底下稱她為'夫人',我對此並不在意。”這時候,我開始了解到我要與之打交道的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所以我決定從今往後一定跟他坦誠相待,把心掏出來給他看。 我身子疲憊不堪,需要進補,可我的腦子卻需要休息。用餐時,我既補充了體力又歇息了腦子。分別這麼多年,經過若許的痛苦之後,又經過瞭如此之長的奔波漂泊,我懷著某種欣慰在尋思:“我終於同朱麗在一起了,我看得見她,我在同她說話;我與她同桌用餐,她並未忐忑不安地看著我;她十分坦然地款待我,沒有任何東西在擾亂我們相聚在一起的歡樂。甜美而寶貴的純潔啊,我還從未領略過你的純美,只是從今日起,我才開始過上沒有痛苦的日子!” 晚上,我回房間時,在主人夫婦的房門前走過;我看見他們夫妻雙雙走了進去;我傷心地進了我的房間,對我來說,此時此刻並不是我一天中最高興的時候。 紳士,以上便是我渴望已久而又十分擔心的第一次相見時的情形。當我獨自一人時,我便努力地在沉思默想,我在竭力地探索我的內心世界,但是,頭一天的激動尚未結束,我無法這麼快就判斷出我的真實心態。而我非常確切地知道的就是,如果說我對她的感情性質未變的話,那至少是在形式上發生了變化,我總希望在我和她相見時有第三者在場,我現在像從前盼著與她單獨相處一樣地害怕與她單獨在一起。 我打算過兩三天就去洛桑。如果我看不見朱麗的表姐的話,那我只是見到了一半的朱麗。這位可愛而親切的小表姐,我欠她許多,她和您始終都在一同分享我的友誼、我的愛和我的感激之情,我心中的所有情感,都有她的一份。等我從洛桑回來,我便立即把詳情禀告於您。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會盡我應盡的義務的。無論我住在這家人家感到有多麼的愜意,我都下定了決心,而且我發誓,一旦我發現自己在此過於安逸,我就立刻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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