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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六章-丁、夢材料的表現力

夢的解析 弗洛伊德 5654 2018-03-18
直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研討了許多以夢表現夢思的方法。我們知道在形成夢以前,夢思必須經過某些程度的改造,而且我已觸及有關這方面的更深層題目(除了其一般性原則外)。我們也知道,這些材料被剝離了許多相連關係後,還要經過擠壓制的程序,同時由於元素不同強度之間的置換,也達致了材料間發生了精神價值的改變。到現在為止,我們所考慮的置換作用只是限於將一個特殊的意念與一個和它非常相近的相互交換,而結果促成了凝縮作用,使一個介於二者之間的單元化元素的進入夢境(而不是兩個)。我們並沒有提到其他的置換作用,由分析知道,還有另一種置換作用,它置換有關思想的語言表達。在這兩種情況下,置換都是基於一串列的聯想;此種程序能發生於任何一種精神領域,而置換的結果可能是一元素代替了另一元素,或者是某一元素的語言形式被另外一種所取代。

第二種“夢的形成”的置換作用不但在理論上是有很大的吸引力,並且亦可以解釋夢所偽裝的極其荒謬外表。置換的結果常常造成夢思中一個無色與抽像的概念改變為圖畫的或者是具體的形式。這種改變的好處及目的當然可以一目了然了。由夢的觀點來看,能夠意像化的,即能被表現:就像在報紙上畫家因為重要政治題目而面臨了插圖(表現)的困難,抽像的觀念亦使夢得到了同樣的危機。此種置換不但是表現能力受惠,亦可以因而得到凝縮以及審查的好處,只要是抽像形式的夢思都是無法利用的;一旦它變成圖像的語言後,夢的運作所需的對比與仿同(如果沒有,它也會自己創造的)在這種新的表達方式下就能夠更容易的建立了。這是因為在每種語言的歷史進展中,具體的名詞比概念名詞具有更多的關聯。我們可以這麼想,在形成夢的中間過程中(使得雜亂分歧的夢思變得簡潔與統一),大部分精力是花在使夢思轉變為適當的語言形式。任何一個想法,如果其表達方式因為別的原因而固定的話,那麼它就能根據一個變數來選擇其表達方式(這些是別的想法所具有的可能表達方式),而它或許從開始就這樣了——像寫詩一樣,如果詩要押韻的話,那麼對句的後者必定受到兩個限制:它必須表達某種適當的意義,而其表達亦要合乎第一句的韻律。無疑的,最好的韻詩是那種無法找到刻意求韻的斧鑿痕跡,而且它欲表達的意義,因為相互影響的關係,從開始就選定了一些字眼,只要稍加變動就可以滿足詩韻了。

在某些例子中,此種改變表達的方法甚至直接協助了夢的凝縮,因為它的含糊的字眼表達出許多夢思(而不是一個),而整個文字的智慧就這樣的被夢的運作所廢棄了。我們無需因為文字在夢的形成所扮演的角色而感到驚奇。既然是許多意念的交接點,文字亦可以認為註定是含糊的;而心理症患者(譬如說,在架構強迫性思想與恐懼時),亦毫不羞恥的利用這些文字的好處(不比夢來的少)以達成凝縮和偽裝的目的〔36〕。我們亦可以很容易發現夢的改造亦因表達的置換而獲利。如果以一個含糊的字眼替代了兩個意義明確的,那麼結果是誤人的;如果以圖像來替代我們日常所用的嚴肅表達法,那麼我們的了解力將會大受阻礙,特別是夢從來沒有告訴我們它的內容應該是按字面解釋或者是比喻的,而且內容是否直接和夢思相聯抑或要經過一些中間插入的語句。在分析任何一個夢的元素時,我們常常不知道究竟:

a是否要看它的正面或是反面意思; b是否要當歷史來說明(即回憶); c是否以像徵的方式來說明,或者d是否以其文字意義來說明。 但雖然是含糊,我們亦可以說這些夢的運作之產品(我們應當記得,它們並非基於要被了解而製造的),對其翻譯者所帶來的困難要比那些古代的像形文字來得簡單多了。 我已經舉過了幾個夢例,它們利用含糊文字的聯繫來表現。譬如,“伊瑪打針”夢中的“她好好地張開嘴巴”(第二章)和“我沒法走動”(第六章)。下面我將記錄一個夢,內容大部分是把抽像意念轉變為圖像,這種夢的分析法和利用像徵方法來分析夢的分別仍然是清楚而毫不含糊的。在像徵的夢分析中,分析家可以任意選擇了解像徵的解答鑰匙;而在此種用文字偽裝的夢裡,解答已經展示但卻被一些日常的文字用法所遮蓋住。如果在適當的時機中有恰當的處理,那麼我們就能夠部分或完全地解釋此種夢,有時甚至不必借重夢者提供的資料。

我一位熟人的太太做了下面這個夢: 她在劇院裡,那裡上演華格納的歌劇,在到凌晨七時四十五分才結束。劇院正廳裡擺著餐桌,人們在那里大吃大喝。她那剛由蜜月旅行歸來的表哥(弟)和年輕太太坐在一起,旁邊是一位貴族。看來這新婚太太相當公開地把丈夫由蜜月中帶回來,就像是把帽子帶回來的情形一樣。正廳的當中有個高塔,上面有個平台,四周圍繞著鐵欄杆。指揮就在上面(他具有利希特的特徵)。他在那裡不停地沿著欄杆走,汗流浹背,而他藉著那種位置來指揮簇聚在高塔底下的樂隊。她和一位女朋友坐在包廂內,她年輕的妹妹在正廳中想遞給她一大堆煤。因為她不知道會這麼長,所以覺得快凍僵了(就像包廂在這長時間的演奏裡,需要熱氣來保持溫暖一樣)。

雖然夢是集中在一個情境下,但是由別的角度看,它卻是無意義的:譬如說位於正廳的高塔,以及在上面的指揮!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妹妹竟然由正廳下面遞給她那些煤塊。我故意地不要求她將此夢做個分析,是因為我對夢者的人際關係有相當的了解,所以能夠不必靠她就能夠解釋夢裡的某些部分。我知道她同情一位音樂家——他的事業生涯因為瘋狂而過早地縮短了。因此,我決定把正廳的塔當作是一種隱喻——她希望此人取代利希特的地位,凌駕於整個樂圖之上。此塔因而乃是利用適當的材料做成的集錦圖像。塔的下面部分錶示此人的偉大;上面的欄杆以及他在裡面像一位囚犯或牢籠裡野獸一樣地團團轉——這暗示了這不幸者的名字〔37〕表示了他的最後命運。這兩個意念也許是以“Narrenturn〔38〕”來表示出來。解決了此夢的表現方式後,我們可以利用同一方法來了解第二部分的荒謬——她妹妹遞給夢者的煤塊。 “煤塊”一定是指“秘密的愛”:

沒有火,沒有煤, 燒得那麼猛烈, 就像是秘密的愛, 沒有人曉得。 ——德國民謠 她和這位女朋友都沒有結婚。她的年輕的妹妹(仍然有結婚希望的)遞給她煤塊,因為“她不知道它會這麼長的”,夢並沒特別指出什麼會這樣長。如果這是故事,那麼我們會說這是指演奏的時間,不過因為這是夢,所以我們把這片語當作是不同的實體——認為它的用法是含糊不清,而應該在後面加上“在她結婚以前”(譯者按:整句話便是,她不知道自己要結婚還要很長的時間呢!)而由夢者的表哥和她太太在正廳中坐在一起,以及後者公開的愛情更進一步地證實了我們對“秘密愛情”的說明,整個夢的重點是在於夢者的熱情和年輕太太冰冷之間的秘密與公開愛情的對比。而在這兩種情況裡都有人被看重——這是指那貴族以及被寄以無限期望的音樂家〔39〕。

前面的討論使我們發現第三種〔40〕將夢思轉變為夢內容的因素:即是夢考慮它所將利用的精神材料的表現力——而這大部分指的是視覺影像的表現力。在各種主要夢思的附屬思想中,那些具有視覺表徵的將大受歡迎;而夢的運作並不遲疑地努力將一些無法應用的思想重鑄成另一種新的文字的形式——即使變為不尋常亦在所不惜——只要這程序能夠協助夢的表現以及解除了這拘束性思想所造成的心理壓力。把夢思內容改變成另一種模式的同時,亦可以產生凝縮作用,並且可能創造一些和其他夢思的聯繫——而這本來是不存在的;而這第二個夢思也許也為了和這第一個夢思相連,早就把自己原來的表達方式改變了。 塞伯拉曾經就夢的形成發表了許多將夢思改變為圖像的程序的直接觀察辦法,因而可以單獨研究這夢的運作的因素。他發現,在很困及疲倦的情況下,如果做一些理智性的工作時,往往思想會脫離而代之以一個圖像——他發現這是那個思想的替代物。塞氏以一個不太恰當的“自我像徵”來形容此種替代物。下面我將引述塞氏論著中的一些例子,而我以後將在提到有關這現像的特徵時再度涉及這些例子。

“例一”——我想修改一篇論文中的不滿意部分。 “像徵”——我發現自己正在刨平一塊木板。 “例五”——我努力地盡量使自己熟悉(了解)別人建議我做的形而上學研究。我認為他們的目的是要人在追尋存在的本質時,發奮克服困難以達到意識與存在的更高階層。 “像徵”——我將一把長刀插入蛋糕中,似乎是想將一片蛋糕提起來。 “分析”——我把刀插入的動作比喻“這有問題的”克服困難……。以下是對這像徵的解釋。我常常在聚餐時切蛋糕,幫忙把它分給每個人。切蛋糕所用的是一把長而會彎曲的刀子——因此需要小心,尤其是要把切好的蛋糕,乾淨利落地放到碟子裡;這刀子必須要小心地塞到蛋糕下面(這和那緩慢的“克服困難”以達到那本質互相對應)。這圖像裡還有另外一個像徵。因為在這圖像裡,這是一種千層糕——所以刀子要切過許多層(這和意識與思想的許多層面互相對應)。

“例九”——我失去了一思想串列的線索。我想再把它找回來,不過卻得承認這思想的起點已經不可再得了。 “像徵”——排字工人的一個排版。不過末尾幾行的鉛字掉了。 回想受教育者的精神生活(那屬於玩笑、座右銘、歌曲、成語的部分,我們應該可以期望它們一定常常被用來替代夢思以達偽裝的目的。譬如說,夢見許多的兩輪馬車,每一輛上面裝滿著不同種類的蔬菜到底具有何種意義呢?它是對“KrautuntRuben”(字面意思“捲心菜和大頭菜”)的相反意願,即混亂的意思。不過奇怪的,這夢我只聽見一次。普遍性相同的夢的像徵只有少數幾個。而這都是基於一些大家都熟悉的暗示和文字的替代物。另外,這些像徵大部分為心理症患者,傳說和習俗所共有〔41〕。

如果我們更進一步地探究此問題,那麼就能發現在完成此種替代的過程中,夢的運作並沒有利用什麼新的創意。為了達到目的——在此情況下,也許是不受審查制度的阻抗——它運用一些早已存在於潛意識的途徑;而它所喜愛的變形手法,和心理症病人在其幻想中,或者是意識的玩笑與暗示中的情形大致相同。因此我們即可了解歇爾奈爾的夢的分析,而我在別處已經為其基本的正確性辯證過了(第五章)。 不過這種對自己身體想像的先入為主的概念並非是夢所特有,亦非其特徵。我對心理症病患的潛意識思想分析的結果發現它是經常存在的,並且是導源於性的好奇——對生長中的年輕男女來說是指異性及自己的性器官。歇爾奈爾及伏克爾特堅持家裡的東西並非是用來像徵身體的唯一來源。他們是對的——不管是夢,或者是心理症病患的幻想,不過我也知道許多病人用建築物來像徵身體以及性器官(對性的興趣遠超過外生殖器官)。對這些人來說柱子或圓柱代表著腳(就像所羅門之歌內的像徵),每一個門代表身體的開口(即洞),每一種小管都是提醒著泌尿器官,在這裡不勝一一枚舉。有關植物生涯與廚房的事亦同樣的可以用來隱匿著性的影像。對於前者,已有許多語意學上的用語,如一些可追溯到古代的類比想像:如上帝的葡萄園、種子、和所羅門王之歌中的少女的花園。在思想或者夢中,最醜惡以及對性生活最詳盡的描述也可以利用那種看來是純潔無邪的廚房活動暗示著;而我們亦將無法了解歇斯底里症的症狀,如果我們忘了性的像徵可以由一些普通以及不明顯的部分找到最好的匿藏。神經質的孩子無法忍受血及生肉,或者看到蛋與通心粉就噁心,還有那些帶有神經質的對蛇的誇大性害怕——這些背後都有性的意義。不管什麼時候,心理症病患利用為這些偽裝時,他們都是遵循著一條古代文明人類即已走過的途徑——一直沿用至今(繼續存在)而且蒙著最薄的薄紗;在言語、迷信和習俗上都可以找到證據。 現在我將記錄一位女病人所做的“花”的夢(我在第六章答應將此夢記錄下來)。我將在具有性意義的部分用方體字標出來。夢者在經過說明後,就失去了她對此美麗的夢的愛好。 C起始的夢: 她走入廚房,那時兩位女傭人正在那兒。她挑她們的毛病,責備她們沒有把她那口食物準備好。在同一時間裡,她望見一大堆廚房裡常用的瓦罐口朝下的在廚房裡累疊著以讓內壁滴幹。這兩個女傭人要去提水回來,不過要步行到那種流到屋里或院子裡的河流去汲取〔42〕。 D主要的夢〔43〕: 她由一些排列奇特的木樁或籬笆的高處〔44〕向下走——它們是由小方形的木板架構成大格子狀〔45〕,它們並非做來讓人攀爬的;要找個置腳的地方也有困難,但是她卻高興衣裙沒有被什麼勾到,所以她一面走一面仍能保持值得尊敬的樣子〔46〕。她手裡握著一根大枝條〔47〕,事實上它就像是一棵樹,佈滿著紅花,枝芽交錯並且向外擴展〔48〕,看來有點像櫻花樹的花朵;但也像是重瓣的山茶花,雖然它們並沒有長在樹上。當她向下走的時候,起先她只有一株,然後突然變為兩株,後來又變回一株〔49〕。當她走下來的時候,比較下面的花朵很多已枯萎。走下來後,看到一位男傭人——她想和他說話——而他正在梳著同樣的一棵樹,即是說他用一片木頭把像是苔鮮由樹上垂下來的一團發狀物拖曳出來,別的工人亦由樹上砍下相同的枝條,把它們丟到路上而分散在那裡,因此,許多人各自拾取一些。但她問他們是否可以——是否也可以拾取一株〔50〕。一位年輕男人(她認識的某人,一個不太熟悉的)站在花園裡;她走上前問他如何使這種枝條移植到她自己的園子裡去〔51〕。他擁抱著她;她掙扎著並問他想要怎樣,難道他認為誰都可以這麼抱著她。他說這沒有什麼壞處,這是被允許的〔52〕。然後他說他願意和她到另一花園,示範如何把這樹種好,並且加上一些她並不太了解的話:“無論如何我需要三碼(後來他又這麼說:3方碼) 或者三英尋(18英尺)的土地。 ”就像是為了這情願而要她支付給他什麼似的,或者想要在她花園中取得補償,或者想要欺瞞一些法律,並且由此得到一些利益,但並不傷害她。至於他是否真地展示什麼給她看呢——她一點也不知道。 這夢可以說是一種自傳式的,而我是因為其像徵元素才把它提出來的,這種常常發生在精神分析期間,其他時間則很少發生〔53〕。 我當然藏有許多此種資料〔54〕,但是如果都提出來,則將使我們太過深入於心理症病患的情況,這一切都導致同樣的結論——即夢的運作無需利用一些特殊的像徵活動,它利用那些早就存在於潛意識中的像徵,因為它們更能符合“夢的構成”的需要(由其表現力來看),以及能夠逃開審查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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