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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節從“科學的世紀”到“生命的世紀”

我的人學 池田大作 13737 2018-03-18
第一節從“科學的世紀”到“生命的世紀” 思考"為健康而憂慮的時代" ——"生命的渾濁"和"真正的安樂" 在我青年時代,最喜歡的名言中,有柏格森①的一句話: ①柏格森(1859-1941),法國唯心主義哲學家,生命哲學和現代非理性主義的主要代表,主要著作有《試論意識的直接材料》、《物質與記憶》等。 所謂健康,是"在對行動抱有熱情,靈活地適應環境的同時,具有準確的判斷力、不屈的精神和最正確的認識。" 這句話,真實地顯示了這位"生命哲學家"的思想,已觸及到跳躍著的生命。我曾多次相遇,並進行多次交談的澤瀉久敬博士也這樣說過:"所謂健康,(中略)並非只是早晨醒來,身體不覺異常而能即刻起身,或感到精神十分爽朗,而是醒來後對當天的工作,立刻湧現出一股難以抑止的熱情。這種心態,可謂真正的健康。"(《思考健康及其他》,第三文明社版)在這簡單明了的一席話中,畫龍點睛地指出健康應具有的重要的一點。

但是,現實與這種健康觀似乎相去甚遠。如人們常閱讀保健書籍、選購自然食品、服用中藥以至熱衷於減肥和跑步等事例,都足以說明對健康的關注。但從反面看,這也正反映了:人們對健康的無限憂慮和保持健康的願望。也許用"健康熱"這一新詞所概括的上述種種現象,並非經過人們深思熟慮的行為,但在其思想深處,確確實實潛藏著——竭力保持健康,度過那富有價值的人生;戰勝癌和循環系統疾病、疑難病症等這一現代人的急切的願望。當前,擺在人們面前的是:對由於平時精神過分緊張而造成的身心疲勞;對各種現代病應採取何種對策;如何才能度過隨著平均年齡增長而提出的"充實、健康的老年"等問題。今天,要真正健康地生活下去,將會感到日益艱難。因而可以說,建立正確的健康觀,無疑是當前極其重要的一大課題。

有人認為:"健康",即指所謂"身體的健康"、"心的健康"和"社會的健康"。而且,這三者又是各自緊密相聯的。 在法華經上,是從"五濁"這一多層次的聯關性和整體觀的角度,解釋人的"病"的。所謂五濁,係指"命濁"(生命自身的渾濁)、"見濁"(思考的渾濁)、"煩惱濁"(本能的渾濁)、"眾生濁"(人間社會的渾濁)和"劫濁"(時代的渾濁)。 天台大師在《法華文句》這部著作中,對"劫濁"之相進行了闡釋,其中有這樣一段論說:

即:"在渾濁的時代中,憤怒和憎恨,在人們的心中與日俱增。其結果便發生爭鬥。貪欲(一種為慾望所驅使的生命的趨勢)劇增而總不得滿足;那辨明是非、倫理的精神作用也日益遲鈍,故疾病、病人增多。由於爭鬥、飢餓、疾病(合稱"三災")的相繼發生,煩惱則越發增加。這種惡性循環所形成的規律,最終勢必加劇價值觀的混亂,時代的混亂。" 那麼,是否可以說:所謂的"劫濁",指文明全體的變化和紊亂吧。這種紊亂的內容,終究不得不歸結於人本身的諸種渾濁。 "心之病",成為"身之病"和"社會混亂"的誘因,而它又加劇了"心之病",形成一種可怕的惡性循環。這一觀察是何等敏銳!佛法,可謂實踐的哲理。它通過使人冥伏、切斷生命存在的不幸的根源,打開一條通向人生和社會均得徹底復甦之路。

原在表示"健康"之意的英語health的語源中,似乎含有"全體"、"完全"的意思。對一個人來說,首先"身"和"心"均須健康。因而可以說,人在社會中發揮才智,作出貢獻的本身,就具有健康的本來意義吧。 關於"疾病",雖有各種專門的定義,但表示"疾病"之意的英語disease,似乎來自"缺少安樂"這一詞意的古代法語。 關於"安樂"的意義,在法華經的《安樂行品》這一經典中已有闡釋,但日蓮大聖人予以更深的教誨。說:從人生、生活的立場而言,所謂"安樂",並非僅僅沒有任何"煩惱",沒有"疾病",也不是逃避這種困難。人生真正的"安樂",則存在於:從容地克服連續產生的種種困難的達觀的境界之中。

誠然,身心健康十分可貴,但人生是無法逃避疾病和苦難的。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唯"健康"和"疾病"兩者渾然成為一體,才是"生命"的實相吧。就是健康的人,到一定年齡也會多少染上疾病,有時也會略感身體不適。但也有許多人,即便為病魔所纏,也能完成偉大的事業;相反,也有人儘管非常健康,然而碌碌無為地虛度一生。 瑞士哲學家希魯迪①,在《同情和信仰》一書中說:"猶如河水氾濫,人們掘土耕田似的,疾病開掘所有人的心,進行耕作。唯有正確理解疾病,並忍受其折磨的人,才能變得堅強、深邃、豁達;真切領會以往未能理解的灼見和信念。"(《希魯迪著作集第七卷》,岸田晚節譯,白水社版)還有一個醫學家說過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以為有的人,即便得病也可謂健康;而且在不同的死因中,也有健康的、有意義的死。"

①希魯迪(1833-1909),瑞士哲學家、公法學家、政治家。著有《幸福論》等。 因此,最重要的並非僅僅戰勝"病",而是應通過"病",了解人生的奧秘和他人的痛苦,為使自己的人生觀和所追求的目的,向更高境界昇華而做出不斷的努力。總之,為了使身心都能得到健康、活潑地成長,如何發現人自身的根本的生命力才是至關重要的。我以為:其中含有佛法的深奧意義。 旺盛的生命力,猶如奔流不息的江水,不斷地在人生和社會中,構成人的每一天行動。人們可從中窺視到:與"全體"、"完成"的意義相通的正確的"健康觀"。因而,從這個意義上,是否也可以說:每個人的生活目的和態度,將會受到這一"為健康而憂慮的時代"的嚴峻考驗吧。

人的詩、生命的詩 ——與亞歷山大博士的談話 維克多·雨果①說:"有比大海更遼闊的景色,那是天空。 ①維克多·雨果(I802-1885),一般稱"雨果"。法國著名詩人、小說家、戲劇家。著有、等。 有比天空更遼闊的景色,那是靈魂的深處。 "(,佐藤朔譯,新潮文庫版) 今天,確實是個科學發達,物質豐富的時代。但就在人們為這種絢麗、豪華的現實而感到眼花瞭亂,忘卻了嚮往那心之豁達、無限深奧的意念中,我以為:存在著現代的莫大的謬誤。若不深入到"心的深處"去進行探索,無論"生存"的真正意義,或人生的真正價值均難以了然。從根本上說,社會上的所有活動,都必須是使人的"心"充實、閃光生輝的手段,也只有在這個意義上,科學、經濟和政治才成為極其重要的人的活動。

但是,現代似乎過分地偏重於物質至上主義。因而,今天的人們正迫切地期待著莊嚴的"人"的複權,"心"的複興。 當務之急,不僅要為科學家、經濟學家、政界人士,還要為詩人、哲學家、宗教家等,提供充分發揮其才智的舞台,開闢新的時代。否則,無限憧憬未來的使者——青少年的心,將日益萎縮;時代,也定會轉入那失去人心的豐滿和安寧的黑暗的舞台。 一九八七年秋,我和羅馬尼亞詩人,布加勒斯特大學教授伊凡·亞歷山大博士,進行過一次親切的短時間交談。一九八三年我曾訪問羅馬尼亞,此時於這位博士所在的大學,做了題為"站在文明的十字路口"的紀念演講,並結識了他。在第二次見面時,我們都為久別重逢而感到無限喜悅,談話是從自然、詩之心、詩的真實的力量以及人的"心"等主題逐一展開的。

我並非職業詩人,但每當我接觸到他們的目光——那一邊與人生苦難作頑強的搏鬥,一邊默默地開創自己的道路,信心百倍地寄希望於明天的青年們的炯炯目光時,油然地產生一種應給予他們某些鼓勵的心情。於是,我便作詩,分別寄贈。 年輕時,我也常去聽詩歌的朗誦。在那戰爭剛剛結束不久,動輒被那黑暗窒息的年代裡,這些詩篇,在當時滋潤了多少年輕人的心啊!一幅幅動人心弦的場景,至今仍縈迥在我的腦際。 我還記得在結束一天活動,邁步回家的路上,一邊仰望著滿天閃光的星辰,一邊朗誦著詩篇,此情此景令人難忘。直至今天,我仍懷有那種——只要遇上青年人,便想與他們一起朗誦詩篇的激情。 然而今天,那促使"人"和"社會"日益復甦的,洋溢著無限深奧的生命激情的詩篇,似乎已不多見;而且活躍在各界的人士中,具有"詩心"的人也在日益減少。對此,許多人由衷地感到遺憾,我便是其中之一。我總以為:"詩心",就是將展現在人的生命深處,充滿著無限光芒的"心",和諧地、激動人心地與大宇宙、大自然融合為一體,一邊歌唱那輝煌的人生,一邊講述人生的真誠,向著幸福的方向奔去。唯有在這個意義上,"詩",才帶有為人的複興而進行啟發和熏陶的重要使命。

據亞歷山大博士說,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①在去世前曾留下這樣的遺言,即希望在他墓前朗誦荷爾德林②的詩篇。這些詩是《寄德意志人》、《宥和者》、《麵包和葡萄酒》等。其子遵照遺言,在父親的墓前朗誦了荷爾德林的詩篇。尤其最後一首《麵包和葡萄酒》的詩篇,使人倍受感動。應該說,這是一則描述大哲學家心靈的,美麗而動人的故事。 ①海德格爾(1889-1976),德國著名存在主義哲學家,著有《存在與時間》、《形而上學是什麼? 》等。 ②荷爾德林(1770-1843),德國詩人。畢業於杜賓根大學神學院,著有書信體小說《許佩里昂》,詩作《自由頌歌》、《人類頌歌》等。 詩,並非所謂感傷,也並非寬慰,也不只是感情的吐露。 既不是批判,也不是評論。我以為:只有將下述"三者"聯結起來的"心",才稱得上是詩。所謂"三者",是肉眼不可見的大宇宙的法則;貫穿這個變化的現實世界——社會的法則;人的心的節奏。也就是——在悠遠的時空中,一邊相互交融、律動,一邊搏動著的"人"、"社會"和"宇宙"。這樣的詩,也必然成為不斷提高和開拓"三者"的力量。那些被譽為世界大詩人的詩篇,無不具有這種力量。正因為此,詩才閃耀著"人類的寶石般的光輝"。 亞歷山大博士說,他巡遊各地,向青年人朗誦詩篇。我彷佛從博士的朗誦聲中,看到充滿自信的青年們的身影,不禁感到萬分激動。 據說,博士通過這樣的朗誦會,窺視到:閃耀在側耳傾聽的青年們眼中的那忽亮忽滅的"人的痛苦",不覺十分痛心。 詩人的感受是何等敏銳啊!實際上,沒有"苦"的人生是不存在的,如何解脫這種"苦",才是人生永恆的課題。從古至今,東西方的哲人們為回答這一問題,是如何低徊呻吟、苦思冥索地予以闡明的啊! 哲學是為了消除人的"苦",創造"幸福"而產生的,思想和宗教亦然如此。社會上的政治、經濟、科學等所有活動的一元的目的,也應在於此。可以說:詩、文學、藝術等都是人追求幸福、美的一種天性的自我表現吧。當人們在真摯地追求"幸福"的時候,最終不能不深入到人的精神世界—— "心"為何物? "生"為何意?等問題,進行認真的探索。 佛法以慈悲為本。所謂"慈悲",系"拔苦與樂"(去除他人的痛苦,給予快樂)之意。如上文所揭示,在今天,自覺地將他人之事視為己事的人日益減少,缺乏"同苦"、"共感"之情。 "慈悲",並非僅僅是一種安慰。可以說:"拔苦"(去除痛苦)遠遠超越"同苦"、"共感"之情,是作為人的一種最崇高的積極的行為。 "苦",與人生共存,決不會消失。但是可以將"苦"轉化為"歡喜"。佛法,不只是停留在觀念性的理想上,其中還蘊藏著實現思想上的巨大轉化的力量。佛法上稱之為"煩惱即菩提"。若簡單明了地予以解釋,"煩惱",則為"痛苦"、"作惱";"菩提",則為"領悟的歡喜"。這可比作燒柴取火,並非為了去"苦",毋寧說,倒是燒卻"煩惱"之柴,生出"菩提"之慧火,使"苦"向"歡喜"的方面進行質的轉化。 這猶如飛機,正因受到氣流的衝擊而得以升空似的,"苦"也成為向"歡喜"方向轉化的動力。因此,"苦"越深,則"歡喜"越大。這就是佛法的教誨。 但是,將"煩惱"轉為即"菩提"的根本關鍵,仍在於人。為"苦"而呻吟的是人;以這種"苦"為媒介,毅然打開"歡喜"之門的也是人。佛法之慧眼,總是不斷地凝視著人。正因如此,可以說:在如何變革作為一切主體的人的偉業中,存在著佛法的睿知。若再進一步探求"人"的本質,則必歸結於人的"心","生命深處之一念"。因而,唯有在如何錘煉人的"心",不斷地使它堅韌的過程中,才能發現解決"苦"的關鍵。 我以為:詩也是充實、豐富人的"心",並使其堅韌的一種手段。 據佛法闡釋,人,原被所謂煩惱、業、苦的雲彩所覆蓋。 因此重要的是:一邊俯視覆蓋著的雲彩,一邊矢志不渝地追求那能在雲彩之上悠然翱翔的境界,即應向那不為"雲"和"風"所干擾的更高的境界昇華。只有這樣,才不至於沉入那茫茫的苦海的吧。 為了向高層次的大空飛去,就需要有信仰、祈禱、無比正確的佛法。我還期望著詩之"心",也有助於推動這種力量的增長。而最重要的:還是一邊將悠遠的大空及人誕生於世的深刻意義,牢牢地銘記在心,一邊以朝霧般的爽朗的"詩心",去創造美好的生活。 克服精神緊張狀態 ——塞里埃①博士的學說和菩薩的生命 ①塞里埃(1907-),加拿大著名醫學家。長期從事內分泌學的研究。於1936年提出"應激反應學說"後為世人矚目。 凡人都希望度過"安樂"的一生,平平安安的一生。一提"安樂",也許有人認為只是指沉湎於眼前的享樂,或指毫無波折的平穩的一生吧。實際上,即便今天很幸福,也不能保證明天依然如此。因為世界或自身,均處在瞬息萬變之中。 所以,世上根本不存在那種悠然閒適的安樂境遇。也許這就是人生的實相吧。 佛法所竭力追求的,並非這種膚淺的、表面的"安樂",而是一種更為深刻的、更為持久的"安樂"。 今天,可以說是這樣的時代,即是一個正如人的肉體、精神以及社會等,均處於緊張狀態中似的,一切都受到緊張的威脅;人為了生存而疲於奔命的時代。 加拿大著名醫學,應激反應學權威塞里埃博士說了以下的一席話: "比如說,在二、三百年前,並沒有核戰爭的威脅,但發生過幾乎毀滅全體國民的,非常可怕的鼠疫病災難。人生的一切,是無法預料的,偶發性的。今天是富翁,明天也許變成窮漢;今天十分健康,明天如何,卻不得而知。人類的全部歷史就是如此。而我們的時代,在社會生活中,還多了一個被人稱為是額外增加的精神緊張狀態。所謂人喪失了能動性,就是指它而言。" 為此,博士提出以下三點,作為最佳對策的處方。 第一,清楚地了解自身對緊張狀態的承受能力,並在生活中註意調節。 第二,確定自己的目標,切實保證這並非他人所強加,而是完全出於自身的需要。 第三,所謂利他主義的利己主義,就是一種在考慮到他人需要的前提下,謀求自己利益的處世方式。 (《讀者文摘》,一九八二年十一月號) 據說,這個結論——"生命,只有在最原始的水平上,利他主義和利己主義才得以平衡",是博士從作為一個科學家的研究和經驗中總結出來的。 人,只要活著,就會感到精神緊張。但據說,生命在不感到精神緊張的環境中,是不能完美無缺地存在的。對此,塞里埃認為:從一切緊張狀態中解放出來的本身,便是死。還說:可將精神緊張狀態,比作一種調節人生的調味品。這在廣義上講,人唯有在適度的刺激、緊張中生活,才會使"生"變得更富有創造,更有意義的吧。 博士在文章結束時所寫的一段話,使我頗感興趣。即:應努力做到更有利於他人,有益於社會。這是一個不需冒險,而以畢生精力孜孜可求的目標。它將會使你從現代社會中最嚴重的,使人"喪失目標"的緊張狀態中,得到保護的吧。 這可以說,與佛法所闡釋的菩薩的處世方法,也是一脈相通的吧。 眾所周知,佛法將那使人的身心煩躁、作惱的諸種精神作用,總稱為"煩惱"。上述現代的所謂"精神緊張"給人們造成的身心痛苦,也應屬"煩惱"這一範疇。 從宏觀上看,在一瞬間、一瞬間地流逝著生命所呈現出來的"形象"或"境界"中,有十種範疇。佛法上稱其為"十界"。簡單扼要地說,任何人都有"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人"、"天"等人所共知的"六道輪迴"的境界。還有"聲聞"、"緣覺"、"菩薩"、"佛"等稱作"四聖"的更高層次的境界。 在日蓮大聖人的《觀心本尊抄》這部佛書中,這樣寫道: "屢見他面,或時喜,或時瞋,或時平,或時現貪,或時現痴,或時諂曲也。瞋者,地獄;貪者,餓鬼;痴者,畜生;諂曲者,修羅;喜者,天;平者,人也。" 在這六道之先的"聲聞"、"緣覺"、"菩薩",可稱為反省的自我。 這一"九界"與諸種外境相對応,各自或顯現,或冥伏。 但可以說九界的範疇,尚未脫出煩惱的境域。佛法的眼目,總是置於如何顯現這具有尊嚴、無限威力的"佛界"這一生命的實存上。在佛典上,也將佛稱為"自在王"、"世雄"、"能忍"、"如來"等。簡而言之,所謂"佛",就是通觀三世,通會萬法的真正圓滿的境地。 據此十界論,可以說以往的人類歷史,尚未超越六道輪迥之流轉。所謂"地獄"之地,系表示最低之意;"獄"者,乃被束縛之謂。 任何時代,只要不切斷這種"束縛",人自身不能昇華到更高的境界,則人和社會也無法實現根本的複蘇。佛法,在充滿著所謂精神緊張的紛擾不堪的社會中,還發現了打開"佛界"這一最高、最尊嚴的生命的可能性;並提示了為它的顯現而需領悟的具體的"法"和道。 於瞬息間,顯示出"十界"中的某一界的生命,猶如同是一人,卻時悲時喜似地處於變化之中。在下一瞬間,又因何緣而顯示出"十界"中的某一界,可謂瞬息萬變。佛法的直觀智,極其準確地以"十界互具論",把握了這一生命的能動性。 塞里埃提出的應對精神緊張的方法,不禁使人感到:"似乎竭力遵循佛法的大乘的處世方式。"在九界之中,菩薩是"求無上菩提(佛果)的人",也是指"以利他為本的大乘之眾生"。所謂無上菩提,乃佛所得到的最高的覺醒;為悟得此道而悉心修行者,乃菩薩。此種修行的核心,在於"以大法為根本,於有限而無常的世界中拯救人"這一利他的實踐;自身也通過此為佛果之心所悟。而且,感得了的佛果,也將會在現實世界中,作為菩薩的行為表現出來。 菩薩,欲普救眾生,必置身於充滿精神緊張的世界之中。 豈止如此,普濟一切眾生的大誓願,還將會使自己的生命,陷於無數煩惱的困擾之中。 菩薩之所以為菩薩,正是由於能積極地面對現實中的種種困難和障礙,而且還會因此而遇到無數的煩惱。現實的煩惱無窮無盡,多到甚至被稱作"塵沙惑"的程度。再說各人的煩惱也是千差萬別。因此,在應對這些煩惱時所產生的煩惱,更是多不勝數了。也就是說:菩薩一方面厭忌逃避於空,積極地註視著那使人精神感到十分緊張的社會的動向,另一方面,在求得菩提的過程中破除"塵沙惑",不懈地修得佛果。 所謂菩薩行,不僅是以佛性的強大威力,使"塵沙惑"等所有煩惱的猛勢得以不斷地減弱,而且使它向質的方向,即朝著在使那堅強的生命波及其他的過程中,謳歌"生"的智慧和生命的方向轉化。 在今天這樣動盪不安的現實中,體現智慧和慈悲力量的實踐,才能使自身更接近於對佛果的感得。也許可以說:塞里埃博士的學說,正是對那些因偏重於自我本位主義的處世方式,而縮小自身價值的現代人所敲起的警鐘吧。 若在盛滿水的杯子裡,滴上幾滴藍墨水,水立刻呈現出藍色。而在海中卻不同,即便攙入少量藍墨水,其色也完全被消失在大海之中。正如上例所示,重要的是:自己在追求無限深奧的境界時,縱然遇到艱難險阻,也能從容不迫地泰然而過。誠然,現實的苦惱是決不會消失的,但我以為:不要因為它的干擾而陷入不幸,應更加充滿信心地去戰勝它,這才是至關重要的。 民眾知識化時代所需的智慧 ——知識的個別性和智慧的整體性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也被稱為"民眾知識化時代"。在這種信息化的社會中,民眾逐步成為前所未有的,具備高度知識和信息的"知識民眾"。而且,人的"知"①,越來越顯出它的巨大作用。由於這樣時代的到來,社會上提出所謂"知識價值革命"的口號,並一度成為公眾議論的話題。 ①"知",此處包含知識、智慧等意。 人們對於"應從今天偏重物質價值的時代,向重視知的價值的時代過渡"的這一揭示,是不會產生異疑的吧。 但我以為:必須銘記在心的倒是"知"本身所包含的內容。事實上,即便如何擁有"知識",並收集到無數的信息,若為那龐大的信息量所困擾,反而使自身湮沒在信息的海洋之中,那信息,也就失去其利用的價值了。也就是說,"知識"並不等於"智慧"。只有十分熟練、運用這些"知識"的本身,才是"智慧";"知識",可謂進入"智慧"之門吧。在今後的時代裡,唯有人的智慧才是最重要的。今天,這信息化社會,已逐漸陷於知識氾濫的困境;若運用、匯集整理它,開拓其新局面的人的"智慧",日益枯竭下去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而,我以為:決不可忽視——科學文明,需有一個不斷開拓人的豐富內在價值的明確方向和力量。 一般認為近代科學方法論的特徵,是以要素來說明諸多現象的"要素還原主義"和計量的"分析加算主義"。因而往往由此失去整體性。實際上,那產生於我們周圍的事件或事物,沒有一個是孤立存在的。世上一切事物,都是以某種形式保持著關聯,構成一個整體。 就以我們人體為例吧,它可分為頭、手、軀幹、腳、五臟六腑,甚至還可分為更細小的部分,如每一個細胞等。但這些部分,作為人體是互相關聯的。當然我們也決不可忽視身與心的關聯。正如最近的深層心理學和生態學的成果所示,若沿著人與人,人與自然、宇宙的關係去探索,則它的相互關聯將會無限地擴大。可以說,小宇宙(Mikro·Kosmos)和大宇宙(Makro·Kosmos)兩者密不可分,建立在絕妙的協調的基礎之上。唯有真正感受到它的整體性——作為由那不可見的協調的"線絲",聯結起來的生命體的整體性,才是為古今稱道的人的智慧。 近代文明,一直不斷地將整體分割成一個個細小的部分。 若從人的智慧日趨發達的角度觀察,在某種意義上講,也許是必然的趨勢。但從它的反面看,儘管在物質方面取得巨大的成就,而人本身卻陷入這樣一個境地——即豈止自然,連人與人之間的聯繫都被切斷、封閉,不得不在那僅存自己的孤獨的空間,低聲呻吟的境地。 我想在學術和教育的領域內,也需對那忽視"智慧的整體性"的"知識的個別性"的畸形發展,作出應有的評價。可以說,以往的知識,是與人的"幸福",為了更好生活所需的"智慧"和價值等毫無關係,而是獨自發展,日益龐大起來的。 明治時代,正是日本的近代化開始起步之際,福澤諭吉①似乎早已察覺到上述的現象。 ①福澤諭吉(1835-1901),日本明治時代啟蒙思想家、教育家。著有《勸學》、《文明論之概略》等。 "彼萬事通者,僅知物而不知物與物之間的緣,僅知限於一類事物,而不知其他事物彼此間關聯之理。學問之要,唯在於知事物相互關聯之緣而已。若不知事物間之緣,學問則無任何價值可言。"(《福澤諭吉全集第4卷》,岩波書店版) 他甚至還說:"僅知物而不知物之緣者,無異於辭書也。 若強述其所異,則紙之辭書不進食,而人之辭書進食而已。 " 猛烈地抨擊了那些一知半解,無所作為之輩。 福澤諭吉著《勸學》一書,旨在廣泛地促進人們鑽研學問,其本人也身體力行。他抨擊的,並非學問和知識本身,而是指為學問而學問,為知識而知識的一種社會弊端。 我們切不可單從效用主義、實用主義的觀點去理解福澤諭吉的這一席話。 眾所周知,如"緣起"和"因緣"等的語源所明示,"緣",本為佛教用語。此處暫不論述它的深奧含義,而福澤所說的"緣",乃表示"關聯"之意。這是指物與物之間的"緣",也是指事物與自身間的"緣"吧。我們應該對這一整體性的問題——"學問和知識是如何與自身相關聯,具有什麼意義"進行探索。 在回顧近代科學發展的始末時,會發現:人們對知識的追求,確實起過推動科學發展的作用。但其結果,卻出現了核武器,多種有毒物質到處製造公害,從而不得不追究科學家的社會責任。所以必須再次明確:知識與人類、自己的命運,究竟具有什麼"緣"、什麼"關聯"。只有依照"自己",或"自己的生活態度",去主動地探求知識體系,才是智慧的力量。而且,唯有探求它的"關聯",把握"整體",使人們勇於創造價值的才稱得上是智慧。可以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的力量吧。 近代科學,運用西方獨特的,在某種意義上也可謂宿命的方法論,以人外在的構造,外在的約束力竭力地予以發展,而對豐富、充實那最緊要的人內在價值的本身,卻未起過什麼作用。當然,其責任並不在於近代科學,而在於人未能揭示這種科學方法論的局限性,並過分相信它的這一錯誤上。 假如人們因自己有知識而變得傲慢起來,那倒是最無知、最淺薄的表現。我不禁感到:唯有從這個角度去把握"民眾知識化時代",才能發現它的深刻意義。是否可以這樣說,即問題不僅僅在於獲得知識,而是提出如何開發智慧的方法,並逐步地具體地加以完善。這才是時代對我們的要求吧。 計算機和人 ——人工智能開發和生命的尊嚴 當人類第一次登上月球的時候,人們不禁為從月球地面發回的圖像而感到驚嘆,而今天——約二十年後的今天,據說,當時把人類送上月球的計算機的性能,現在已聚集在被稱為"VLSI(超大規模集成電路)"的,手指般大小的"小石子"似的零件上了。確實,科學、技術的進步,豈止"日新月異",簡直已進入以分秒計算的時代了。我總想:若能為和平、為人類更充分地發揮人的聰明才智的話,那該多……。 計算機,已飛速地深入到人的日常生活;社會也日益進入信息化時代。這種進步,的確給人類帶來莫大的恩惠。但是,若一任科學、技術的進步,並日趨商業化,那人們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能保證合理化、高度化和簡便化嗎?可以說,信息化社會和人的關係問題,是當前亟待解決的緊急課題。 現代,計算機正向人的智能發出挑戰。幾年前,開發"人工智能"一事已成為議論的話題,這可以說,正反映了計算機所竭力追求的最終理想。不少人從中看到:若這種"人工智能",得到不斷地開發,則被認為當前只有人才能完成的,那些智能性工作中的相當一部分,將由計算機來承擔。 若論數據的存儲量,或計算處理的速度等,計算機在這方面確實比人要出色得多。實際上,在產業的所有方面,計算機已取代了過去人所承擔的工作,而且效率也很高。它還滲透到——從電訊電話等一類通訊設備和管理銀行的存款,到訂購車票等生活的各個方面。這樣的事例,可謂舉不勝舉。 原來,計算處理數值化的對象和處理數據,為計算機的主要功能;根據符號化的知識和規則進行推論,而是"人工智能"的特點。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後半期起,由於研究"人工智能"的科學家們的努力,那種被稱為專家系統的,富有智能性的系統,現已得到逐步開發。 據說,之後的計算機,除在原有的領域外,還在醫療、科學、軍事、經營中的"決策支持系統"等各個領域中,輔助人進行智能性工作,其中也有顯示出超越設計者的推論和分析能力的事例。應該說,計算機確實在某一方面,具有任何聰明的人腦所難以企及的優點吧。但是,當計算機的功能,滲透到人的個人生活中去的時候,人的價值便變成數值化,得以承認的人性的基礎,定將被這個社會奪走。這就成了所謂"計算機公害",它將使人失去人所具有的生命。這樣說,不謂危言聳聽吧。 在目前的階段,應該說,一旦以人性為計算機的對象,將其結果用於決定人的命運時,那其中必定潛藏著使人日益奴隸化的危險。 人們曾為過去那種還不懂得合理使用機器時,卻盲目地任其發展的狀態而不勝感嘆。今天,這種憂慮,似乎由於計算機的出現而日益加深。 美國哲學家西巴托·L.道萊依福斯,二十多年來一直批判"人工智能",但他認為:"只要適當地使用計算機,人的直觀,由於合理的思索而變得更加準確。"(《批判純粹人工智能》,椋田直子譯)而且還指出:真正的問題是"百分之一百地借助計算機的思考,那未能形式化的,人的精神功能的部分將被忽視。" 實際上,在研究人腦功能的科學家中,似乎有不少人認為:"人工智能",即便可理解為有規律的智能性行為,也不可能代替經驗性的智慧和直觀性的智力功能吧。若以淺近的事例而言,文學和藝術的世界,人的愛情和美的意識等,就是一個根本無法用數值來表示的,各具特點的領域。 問題不在於計算機技術的發達,而在於人自身如何理解這個事實——由於"人工智能"的開發,加速了人對合理思索的追求,人的思考方式本身變得單一,充實而豐富的人性也有喪失的危險。因此,那偏重於科學技術的傾向,甚至會使"人學"本身失去其重要意義。 康德①認為:人應該為其本身所具有的目的而受到尊重,不應作為單純的手段來對待,他說:"把這樣的尊嚴和價格相提並論;或與其相比較,這都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樣的行為,可以是會褻瀆尊嚴的神聖性吧。"(《道德形而上學原理》、篠田英雄譯、岩波文庫版),人自身,沒有像現代這樣,更需要這種自覺的了。我過去與湯因比②博士對談時,博士曾說了以下一席話: ①康德(1724-1804),德國哲學家、德國古典唯心主義的創始人。著有《自然通史和天體論》、《實踐理性批判》等。 ②湯因比(1889-1975),英國歷史學家。著有《歷史研究》、《一個歷史學家的宗教觀》等。 "我們的技術和倫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存在著如此大的差距。這不僅僅是屈辱,可以說是一種致命性的危險。所以必須更加努力地確立——若沒有它,我們的生命便毫無價值,人生也無幸福的這種尊嚴性。"(《展望二十一世紀對話錄》,講談社學術文庫版) 博士說這番話時的嚴肅神情,至今歷歷在目。 隨著技術的高度發展,不斷提高人的精神力量,才是至關重要的。所謂技術高度發展的時代,說到底就是——最需要人從根本上領悟到"生命的尊嚴性",提高人自身力量的時代吧。 湯因比博士還說:"人持有的力量,越是增大,對宗教的需求越是強烈。"(同前書)。我一直認為:這是一句探求新科學時代的生命的哲學、宗教的箴言。恩師戶田先生也曾多次說過:"那科學越是進步,佛法越易於理解的時代即將到來。" 因而,在以計算機的發展為代表的科學技術進步,包含著人性變質等諸多問題的今天,對於能恢復人的整體性,並使其豐富的價值得以生輝的宗教的需求,無疑將更加迫切了。我以為:唯有飛速發展的科學時代,才是最需要建立一個使"科學"和"宗教"相融合,共同為人類作出貢獻的可貴的基礎。 輕生的時代和生存的力量 ——柏格森的"創造的歡喜" 人都希望使有限的一生獲得最高的價值。然而,在某種意義上也許可以說:人的生存沒有像今天這樣,使人感到如此艱難的了。 人,隨著社會的發展,終於獲得了長壽,但遺憾的是:對現代人來講,最重要的"生"的力量,似乎沒有更多的增長,甚至有人指出在青年人中,已喪失"從挫折中振作起來的力量"。另有不少人認為在現代人中,出現生命力衰退的跡象。 而且,人們還為這一事實——正如自殺者超過交通死亡人數的一倍所示,輕生的傾向日趨嚴重而感到不安。同時,不僅僅是事故和疾病,還有精神上的壓抑、疏遠感、虛脫感等一類社會現象,正在人們周圍不斷地蔓延、擴展。 今天的時代,與"生"的力量相比,削弱"生"的力量,幾倍、幾十倍地增長。這決非我一人的感覺吧。當前最重要的,是正視這樣的現實,再次細細咀嚼一下"生存"的根本意義。 據說,人在臨死的瞬間,一生所經歷過的事情,像走馬燈似地在人的頭腦中迴轉。既有人因悔恨的淚水而使迴轉在頭腦中的情景變得一片模糊;也有人由衷地感到無上的滿足,在無限的歡喜中迎接人生的終結。我以為:其中儼然存在著——人生成敗的分歧點。 對於那些即便如何富裕或身居高位,度過無真誠可言的一生的人來講,當然沒有真正的人生勝利之感,想必僅有痛苦的回憶吧。而那些不管他人如何評價,誠實地奮鬥一生的人;為主張、主義艱苦地拼搏一生的人,在迸發出歡喜之潮的急流中,迎接臨終。這些人的實際行動——自己的生命、人生所取得的勝利;以強有力的步伐抵達生命的終點等,毫無遺憾地對社會、世界和宇宙的一切作出巨大的貢獻。它作為人生的業績,將在心中喚起無限歡喜的激情吧。 為什麼勝利地度過一生的人,能在迸發出的歡喜之潮的急流中,迎接他的臨終呢?據柏格森的深邃觀察,認為歡喜之潮,是由創造,即"生命"的創造所形成的。在他的著作《意識和生命》中,精闢地闡明了歡喜和創造的關聯。概括地說,就是創造越豐富,生命得到的歡喜越多,以致從心的深處泛起感情的波濤。 所謂創造,就是從過去確實沒有的事物中,創造出新的東西;那麼"生"的創造,該是新創造生命自身吧。 我們現在所生存的這個大宇宙,正是創造的根源,它產生並培育著生命。宇宙猶如巨大生物似的,創造出生息於地球的所有生命。 我們今天能如此享受生命的愉快,都應歸功於這一可稱作"宇宙生命"的,實存的無限的創造。我們人亦然如此,學者發現真理,並據此創造出知識的體系,藝術家創造出美。我以為:每天的行為,正是人參與宇宙的根本性創造的表現;它將不斷地喚起激流般的喜悅。 柏格森不僅對藝術和學問的創造進行了論述,而且還涉及到生命自身的創造: "若在所有的領域中,生命的勝利是創造的話,那在與藝術家和學者的創造不同,無論何時,無論是誰能追求到的創造中,人的生命才有存在的理由。難道不應這樣認識嗎?這種創造是自我創造。由於人們努力,從少數中引出多數,從無引出有,不斷地給豐富的世界增添些什麼,而使人格顯得更為高尚。"(《柏格森全集第五卷》,渡邊秀譯,白水社版) 換言之,所有的人,無論何時能追求到的創造,都是人自己實現的自我創造。 "創造"一詞的真正含義,是毫無遺憾地貢獻出畢生精力,不斷擴大自我生命作用的一曲凱歌;是用汗和淚澆鑄成的結晶。所謂"創造的生命",可以說,是呈現在人生經受不懈磨練的行動中的一種生命的物生論。 人生,會有風暴,也會遭到豪雨,還會出現暫時的失敗。 但,深知創造喜悅的生命,是決不會因此而退卻的。創造本身,也許是一場打開沉重的生命之門的最嚴峻的戰鬥,也可謂是最艱難的工作。確實,與打開宇宙的神秘的大門相比,那打開"你自身的生命之門",確實是一件更為艱鉅的工作了。 儘管如此,它顯示出作為人的驕傲,不,應該說,是作為有生命的人的真正意義,真正的生活態度。我覺得:沒有比不懂得創造生命的"歡喜"的人,更為寂寞無趣的了。柏格森曾說過"由於努力給予豐富的世界增添些什麼,而使人格更為高尚"的話,若將他的話歸結到一點,那可以說是共同開拓境界,讓生命變得更為豐富、充實吧。 佛法的目的,正在於為人的自我變革、人的完成而不斷地開闢創造之路。佛法敏銳地看到:作為人的成長的途徑,只體現在與他人同甘共苦,強化他人生存力量的行為之中。 那使人真正懂得:利他行為,就是通向自我完成之路;如不盡的泉水,湧現出的"生"的原動力的,正是佛法。在日蓮大聖人的佛書中,關於"喜"做這樣的解釋:"喜者,乃共同喜悅之事。"因而可以說,唯有共同創造,共同喚起生命的歡喜,才是真正的歡喜。 在處於輕視生命和生命力日益衰弱的今天,這樣的實踐——如何使所有的人顯現出生存的力量,迸發出生命的歡喜,必將日益顯示出它那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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