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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偽齊的詭計

這才是岳飛 覃仕勇 3373 2018-03-16
且說劉豫傾全國之力,兵分三路進犯南宋。 偽齊的中路軍從壽春府(今安徽六安市壽縣)進犯廬州,負責指揮中路軍的是劉豫的兒子劉麟。這個劉麟異常狡猾,他為了製造恐怖氣氛,讓自己手下的民兵穿上金兵的服裝,扯虎皮做大旗,到處流竄,騷擾民眾。 可真別說,這一手夠壞的。 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金齊又聯合在一起了。 趙構被嚇得臉色蒼白,話也說不出來了。 張浚認真地給他分析說:“別看他們來勢洶洶,我敢保證,這次來的全部都是偽齊的軍隊,你想啊,金人在淮西新敗,決不會長途跋涉復來,聖上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接著,又向趙構建議,說:“根據現在的形勢發展,如果聖上你能進駐建康,就會常心懷警惕,不敢自暇自逸,從而北望中原,中興宋室。如果僻居臨安一隅,易生偷安之心,且召遠近之將有所不便。”懇請趙構親臨建康,撫三軍而圖恢復。

趙構在岳飛第二、第三次北伐勝利的鼓舞下,膽子也略略大了一點兒,雖然沒有接受親臨建康的提議,卻也同意把“行在”遷移到杭州和建康之間的平江府(今蘇州)。平江在建康後方,趙構認為,相對而言平江會比建康要安全得多。 但事實並非如此。 這時候張俊的大軍屯在盱眙,楊沂中的軍隊屯在泗上,韓世忠則在楚州(今江蘇淮安市),而屯駐在鄂州的岳飛已將軍隊開赴了蔡州,諸軍護駕均來不及,能庇護平江府的只有屯在當塗的劉光世一軍。而劉光世本人這時卻在廬州,“沿江一帶皆無軍馬”。 所以,左僕射趙鼎不但不支持張浚“進駐建康”的提議,對將“行在”遷往平江也深表擔憂,這引起了張浚的極大不滿,他們的矛盾也由此日深。 應該說,趙鼎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如果遷移“行在”,就相當於把朝廷的安危寄託在張俊、劉光世這些人的身上,這多少有些不靠譜。張俊、劉光世這對活寶已分頭寫信給趙構,把責任全推到岳飛身上,一致要求由岳飛個人承擔抵抗責任(“獨當其鋒”)。他們的潛台詞是,馬蜂窩是岳飛捅的,就該岳飛全面負責。這種話,也虧他們說得出口。

手握重兵的武將都這樣膽怯,朝內的文臣就更是魂飛魄散了,群情恐懼,紛紛向趙構提出,岳飛不但要東下救駕,而且必須全師出動。 朝廷裡全亂了套。 越是危難關頭,越能體現一個人的膽魄和見識。 趙構拿著那兩封內容差不多的書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轉手交給了張浚。 張浚看過,氣不打一處來,破口痛責張劉二人無能,力諫趙構說:“進犯的敵人都是劉豫的隊伍,戰鬥力很差,用不著岳飛東下,只要嚴令張劉兩人回去守住自己的駐地就可以了。”趙構沉吟不語。 趙鼎急了:“事關重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拱衛聖駕安全,非岳家軍不可。”簽書樞密院事折彥質跟著站出來,呼籲趙構趕緊給岳飛下詔,務必提全師火速沿江而下。趙、折兩人還“擬條畫項目”,建議張俊、楊沂中馬上合兵退師還南,不必守前線,專門負責保護平江府,而把抗擊敵人的任務交給岳家軍。

朝堂上人聲鼎沸。還有人趁亂勸趙構乾脆回臨安算了,所有軍隊全部撤回臨安守江防海。 張浚一聽,斥責道:“現在正需要大軍駐守淮南屏蔽大江,如果諸將渡江,淮南之地盡失,敵人坐擁長江天險,便於籌措軍糧,江南豈可再保!現在我軍士氣高漲,淮西之寇,正當合兵掩擊。如果退走江南,大事去矣。岳飛之軍控制上流,關係重大。如果他們全軍東下,一旦襄、漢有警,後果將不堪設想!”要求趙構下死命令,“使諸將不敢觀望”。 呂祉也跟著在趙構跟前力陳“士氣當振,賊鋒可挫”。在張浚的力挺下,趙構最後拍板:“暴劉豫罪逆,以勵六師”,誰都不許後退,全力抗戰。同時,召岳飛加快速度東下。 金人鐵騎混風塵,南渡安危系此身。 這時的岳飛,儼然已是南宋小朝廷最為得力的一方保護神。

已在路上的岳飛,接到了趙構的第二次詔令,感到事態嚴重,不僅自己日夜兼程,又傳令駐守襄陽府等地的前沿兵力,全部卷甲沿江直下。 張浚為了讓趙構下定決心,便以三軍總都督的名義寫信給張俊和劉光世,警告他們說:“劉豫賊兵,以逆犯順,若不剿除,無以立國,國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嚴厲地批評了他們的逃跑思想。張俊是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了,可是劉光世已經逃離了廬州,一路狂奔,退縮到了採石磯。 這兩個驚弓之鳥!張浚鄙視之餘,催促趙構寫親筆信告誡他們說:“不用命者,以軍法從事!”張、劉二人這才聽命,乖乖返回了自己的防守駐地。 劉猊所領的偽齊東路兵到了淮東,被駐守在承、楚二州的韓世忠部所阻,反复乾了幾仗,未果,只得退還順昌。而劉麟則從淮西架起了三座大浮橋,領賊眾十萬悍然過江,奔突於濠州(今安徽省鳳陽縣)和壽州之間。

隨著戰爭的進行,局勢逐漸明朗化。趙鼎對趙構說:“根據各處探子回報,這次來犯的敵軍中並沒有金人,完全是偽齊單方面作戰,我們應當奮起痛擊。如果打不敗劉豫賊軍,甚至退逃,他日何以立國!”聽說沒有金人參與,趙構頓時感覺受騙了,不由得大光其火,讓張浚趕緊趕赴採石磯,責令劉光世還軍廬州。 趙構惡狠狠地囑咐張浚說:“有一人渡江逃跑,立即斬首以正軍法。”同時傳手詔至楊沂中軍中,嚴令:“若不進兵,當行軍法。” 在這樣的威嚇和嚴令之下,劉光世不得已,派王德、酈瓊哼哈二將領精銳步卒從安豐直趨謝步,和楊沂中部遙相呼應。劉光世竭力催促二人:“你們趕緊向前殺敵,保我腦袋。”王德、酈瓊本是驍勇之人,只是這些年來被劉光世帶壞了。特別是王德,在抗金初期曾領十六騎徑入隆德府,一人手殺數十人,活捉了金人安置在隆德府的太守姚太師。

姚太師被解到東京,當時的皇帝趙恆親自審訊,問:“你是被誰拿下的?” 姚太師心有餘悸地說:“我被捉之時,只見一個兇惡無比的夜叉。”王德因此被人們稱為“王夜叉”。現在,這兩人被劉光世一喝,元神歸位,本性恢復,先後在霍丘縣(今安徽霍邱縣)、正陽(今安徽壽縣西南)、前羊寺三次大敗偽齊軍隊。 在這次的戰役中,不乏勇將,其中有一個不可忽視的人——楊沂中。 楊沂中,出身抗金世家。長得魁梧沈鷙,力能絕人,自少警敏,誦書數百言,是個文武全才。他認為:“大丈夫當以武功取富貴,焉用俯首為腐儒哉!”於是不再習文,專門修武,精習騎射,勤研孫、吳兵法。曾隨侍御前,“晝夜扈衛寢幄,不頃刻去側”。曾數騎擊殺賊人數百,“介冑盡赤”,被趙構親切地稱為“血漢”。

主管殿前司楊沂中原先是張浚手下的統制官,張浚寫信命他趕緊到泗州(今江蘇盱眙)與張俊會合,告誡他說:“皇上待你恩厚,現在是你立大功、取節鉞的大好時機。你如果表現不好,我是不會徇私的。”楊沂中不敢怠慢,急忙趕去。在定遠縣的越家坊大顯神威,將進犯宣化的劉猊部數万軍隊打敗。 劉猊孤軍深入,遭此慘敗,匆忙往廬州方向奔突,準備和劉麟會師,不料,剛剛到了藕塘,又與楊沂中狹路相逢。這次劉猊佔領了製高點,憑藉山險,利用箭矢優勢率先發起攻勢。 楊沂中認為“吾兵少,情見則力屈,擊之不可不急”,正面突擊。恰逢張俊部下的前軍統制張宗顏正從泗州趕來,協力痛打落水狗。楊沂中躍馬而前,大聲叱道:“你們原本都是大宋子民,被迫從賊,今日戰敗,何不速降!”一語驚醒了現場所有的人,“皆怖伏請命”。

還在順昌的劉麟,收到劉猊的敗訊,趕緊拔寨遁去。得趙構親札諭令“竭力協濟事功”的王德,從後面趁勢追擊,直至壽春才心滿意足,打道回府。 圍攻光州的孔彥舟,也就是納自己女兒為妾、史稱其有“禽獸行”的那個孔彥舟,聽說劉猊戰敗,也引軍退去。 至此,偽齊的三路大軍幾乎在同一時間潰敗,偽齊國內一片震恐。 這一戰,劉光世和楊沂中兩路大軍所得賊舟數百艘,車數千輛,器甲、金帛、錢米、偽交鈔、誥敕、軍需之物不可勝計。 淮西戰事宣告平息。 可笑的是,在劉光世、張俊等人大起膽子迎戰時,趙構依然“猶慮其不足任”,不斷發出指令催促救火隊員岳飛火速東來。現在火滅了,趙構所有的指令純屬多此一舉。而這時的岳飛,儘管日趕夜趕,卻才到達江州。

趙鼎替自己圓場說:“通過這樣一來,充分驗證了各路將領是遵奉朝廷的,所有命令,沒有人不遵從。”(“此有以見諸將知尊朝廷,凡所命令,不敢不從。”) 趙構也訕訕地笑道:“打敗了劉麟並不足喜,反倒是各路將領遵奉朝廷讓人心生喜悅。” 趙構回頭又給岳飛寫了一封安慰信,說:“聽說愛卿眼病稍好,便帶兵東下。以身報國、忠心侍主的品行,全在你身上有所體現,令人讚嘆。現在來犯淮西的敵人已退,還沒發現新軍情,我已安排張浚全面佈置防務,愛卿不用繼續來了。如果襄陽、鄧州、陳州、蔡州有好的進攻機會,就按照張浚的戰略設想進攻。全面收復故疆,也是你的平生大志啊。” 可嘆,富貴人惜命,將士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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