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大清滅亡啟示錄(1894-1911)

第10章 第十章安東淪陷,日軍史上首次跨過鴨綠江

前面的講述中我們已經了解了清日海戰的過程,接下來要講述的,將是時間跨度更長的陸戰。按照我的習慣,我們需要先來了解一下清日在陸軍方面的兵力對比。 兩國陸軍兵力的總人數前面已經介紹過,日本常備軍7.5萬,其中包括砲兵6000,騎兵4000。而清國的常備軍60萬,其中包括步兵47萬,騎兵10萬,砲兵3萬。另有民兵100萬。 如果光從數量來看,日軍這不僅是拿雞蛋碰石頭,簡直是碰蒸蛋器。 但除了數量問題,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質量問題。 兩國開戰以前,日本陸軍已經完成了“師團制”的改革,也就是常備軍以師團(相當於師)為建制,組建成六個師團,它們分別是:第一師團(東京師團)、第二師團(仙台師團)、第三師團(名古屋師團)、第四師團(大阪師團)、第五師團(廣島師團)、第六師團(熊本師團)。

另外還有一個正在組建中的師團,它是睦仁的御林軍——近衛師團。以及計劃組建的第七師團(旭川師團),這個師團屬於半農半兵的“屯田兵”,平時主要工作是在旭川地區的北海道插秧。所以日本全國可以用來戰鬥的只有6個師。 從表面上看,實行“師團制”的編制改革似乎沒什麼意義,但如果我們了解一下日軍原先的編制就可以發現厲害所在了,原來的編制跟清國軍隊的編制類似,是在駐紮地基本不運動的“鎮台製”,主要任務是維護一下當地的治安,鎮壓一下農民起義等。而改成師團制後,軍隊的主要任務改變了。 這個新的任務就是——野戰,換言之就是侵略戰爭。 大東溝海戰開始前,第一師團和第三師團三萬人已經在仁川集結完畢,組成第一軍,由山縣有朋指揮,準備北上總攻平壤。

這位曾經在征討幕府和平叛西鄉隆盛的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的戰將,被稱為日本陸軍之父,獲得這個榮譽稱號除了他的戰功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忠心。這是可以從一件小事中看出來的。 睦仁上台不久,他的御林軍因為待遇等問題發生了一次譁變,山縣有朋快刀斬亂麻,將譁變士兵50多人全部誅殺,成功地保衛了睦仁的安全。此後,山縣有朋開始下大力氣整頓軍紀,最狠的一招是頒布了日本歷史上著名的《軍人訓誡》,要求每一個日本軍人都嚴格做到對天皇絕對忠誠、絕對服從、絕對有保障,做到天皇指哪兒,軍隊就打哪兒。 日本軍隊對天皇極度效忠的傳統便出現了。 山縣有朋不僅是一個狂熱的戰爭愛好者,也是一個居安思危的人,1889年,他提出日本必須捍衛兩條線:一條是常說的“主權線”;另一條就是“利益線”。

在山縣有朋看來,日本的利益線有兩個焦點:一是北面的朝鮮;一是南面的台灣。打下台灣,這是永固皇國南門;打下朝鮮,這是實現大陸政策的跳板。 在山縣有朋手裡,大陸政策被細化了,他策劃的方案分為五大步驟。第一步:佔領台灣;第二步:佔領朝鮮;第三步:佔領清國東北以及內蒙古;第四步:佔領清國全國;第五步:佔領東南亞、亞洲直至整個地球。 沒錯,就是整個地球,這就是以山縣有朋為代表的日本軍人的夢想。沒有把全宇宙計劃進去已經是外星人的福利了。 清日戰爭打響後,山縣有朋主動請戰,要求親自上前線指揮。此時平壤已經集結了1.5萬名清軍,在仁川,山縣有朋決定先調遣與清軍相同的兵力作為先鋒隊,向平壤進發。各路大軍要在9月15日之前全部到達平壤,隨即發起總攻。

從軍事上看,山縣有朋的這個舉動無疑是瘋狂的。因為這一萬多人的大軍並不是整體出動,而是分四路進發。 從仁川到平壤有幾百公里的路程,途中山峰連綿,險關重重,分兵後,每路大軍都只剩下幾千人(最少的只有兩千多人)。而他們走的是不同的行軍路線,彼此信息不通,一旦清軍在途中設伏,日軍將被各個殲滅,全線崩潰。 更瘋狂的還在後面。山縣有朋指令大軍要在發起總攻後48小時內解決戰鬥,為了便於行軍,軍隊前進無需組織專門的糧草隊,每名士兵輕裝前進,隨身攜帶至9月17日的糧食補給就可以了。 分兵冒進,還不多帶點吃的,所有人都被山縣有朋這個瘋狂的舉動驚呆了。將領們忐忑不安地走出了帳營,如此瘋狂之領導,可謂平生未見。

9月15日,日軍四路大軍全部安全到達平壤城外,一路上除了發現一兩個清軍哨探外,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和埋伏。 山縣有朋的判斷是對的,平壤清軍在葉志超的率領下,一直準備依靠平壤堅固的城牆和堡壘死守。主動出擊,這麼冒險的事情是不需要考慮的,大家還是安全點比較好。 不過日軍接下來要進攻平壤,並不那麼容易。 從地理上看,平壤的四周都是城牆,最高處達到十米,相當於三四層樓的高度,而最厚處竟然達七米,砲彈是很難炸開的。城牆上遍布著大砲據點,居高臨下射擊時的威力可想而知。平壤城內儲存著夠清軍吃一個月的糧食,而城外的日本士兵每人只剩下了兩個飯糰子,軍官們每天只有兩碗稀粥喝。 自古以來,攻城之軍,一般需要有三倍兵力,在糧草充足、人員齊整的情況下發動進攻。餓著肚子是沒辦法打仗的。日軍不僅肚子餓,精神也不好,一路跋山涉水,沒個休息,馬上就要發動總攻。看來,佔據有利地形的清軍如果能據險而守兩天以上,等到城外的日軍最後一點東西吃完餓得頭暈眼花之時,出城砍上幾刀便大功告成。

從牙山逃回來的葉志超是被李鴻章強令留在總指揮位置上的。在日軍到達平壤的兩天前(9月13日),葉志超向李鴻章請病假,聲明自己連飯都吃不下,即將病危,守衛平壤的重任還是交給別人來做。李鴻章嚴詞拒絕了。然後,葉總指揮又給李鴻章發了一封請求再派援軍的電報。 接到這封電報的李鴻章,派出了增援平壤的陸軍前往大東溝,並由北洋艦隊護衛運兵船。然後,到達平壤的日軍做了他們的第一件事:割斷電報線。 葉志超更加鬱悶了。沒了電報線,平壤就和天津方面徹底失去了聯繫,葉志超大人有點六神無主,緊張的氣氛從他開始四處蔓延。在高級將領的軍事會議上,他主張先撤到鴨綠江,一開始大家都沉默不語,畢竟大軍來平壤就是來守城的,現在據險而守,以逸待勞,卻不戰而退,至少面子上就說不過去。

經葉志超同志再三做思想工作,部分將領的信心開始動搖了,他們發言:現在還不能撤,等日軍攻過來,我們就撤。 葉志超找到了知音,連忙說:好!眼看大家就要對主動棄守形成統一意見。 正在這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了,他並不同意葉志超的意見,並且大聲呵斥了要求撤兵的將領,他慷慨激昂地說道:“敵人孤軍深入,正是出奇兵痛擊,令敵止步於此的好時候!國家設機器,養軍兵,年耗軍費數百萬,正為今日!如若不戰而退,我們何以報效國家?” 兩個多月前,當清日局勢出現緊張時,李鴻章給奉軍統領左寶貴寫了一封信,請“左寶貴吾弟”幫忙出兵,應對可能要爆發的朝鮮戰爭。 7月3日,這封親筆信到達了左寶貴的案頭。 雖然左寶貴的級別要比李鴻章低很多,但他可以有兩個選擇:答應或者拒絕。

為了揭開這個奇怪的答案,我們需要來了解一下清國軍隊的情況。 最早的軍隊是我們熟知的滿洲騎兵,總稱八旗。八旗實際上有二十四旗,因為它有滿族人的八旗(滿八旗)、蒙古人的八旗(蒙八旗)和漢族的八旗(漢軍八旗)。 蒙古人是滿人打天下的合作夥伴,而漢軍旗是那些在入關前與滿人合作的明朝將領的軍隊,總之他們都是為打江山出過力的。於是,在坐江山的期間,他們享有特權。只要你是旗人,你的兒子從生下來開始哭的那一聲起就是國家養的軍人,有固定的工資和口糧,這就是八旗子弟,世襲待遇。為了保證八旗血統的純正性,滿漢之間是不能通婚的(漢軍八旗除外)。這就使得皇帝只能在滿人和旗人中選秀女,相親對像很是狹窄,喜歡漢族美女的乾隆皇帝只好多次去江南,留給了現在電視劇編劇們無數創意源泉。

作為一支軍隊,八旗軍的特殊性在於沒有任何一位漢人可以調動它,它歸朝廷直接控制,漢人督撫是沒有權力調動八旗兵的。這種體制雖然一定程度上保證了統治的長治久安和軍隊的“不變質”,但由於飯碗來得太過容易,腐敗問題是八旗軍後期最為嚴重的問題。 舉個簡單的例子,騎射本來是八旗軍的絕技,而軍官們卻以騎馬為恥,外出要坐轎子,久而久之,連上個馬都困難。每座八旗軍兵營的周邊幾乎都有娛樂一條街。一到夜晚,就停滿這些八旗軍將領的轎子,而士兵們也有事幹,鬥雞鬥蟈蟈,遛鳥聽戲,反正也不愁吃喝。軍隊內部的升遷是拿銀子開道,買個什麼樣的軍職需要多少銀子,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武功再高,戰功再多,沒有銀子打通關節,那也是很難升遷的。

毫無疑問,這不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群寄生蟲。朝廷對這種現像很憂慮,知道一旦真正有戰事,這群人是指望不得的。乾脆繼續拿錢養著他們,但在國防軍事上拋棄八旗軍,開始從漢族人裡徵兵,編練另外一支正規軍——綠營軍。 綠營軍是由漢人組成的。正是由於這個緣故,朝廷始終對綠營抱有戒心,不僅投入很少,武器和軍餉都無法完全到位,指揮綠營的還是一批不懂戰事的文官(提防武將造反)。這時候發生了一件嚴重的事情,那就是太平天國起義,八旗和綠營兩支中央軍被打得落荒而逃,朝廷面臨無軍可用、無人可打仗的局面。 危急之時,朝廷只能大肆招兵,44個來自全國不同地方的大臣都接到一道旨意:你們回自己老家去招兵吧。其中有一個叫曾國藩的人,他在湖南組建了湘軍。湘軍是出錢請人打仗的,實際上是一種僱傭兵。在組建湘軍時,朝廷除了給予政策支持,基本上也沒出錢出力,靠曾國藩自己想辦法,造成的一個結果是湘軍只聽老闆曾國藩的,基本相當於曾國藩的私人武裝部隊。這支軍隊後來在曾國藩的主動申請下大部分被裁撤,但另外一支私人武裝部隊卻被保留了下來。 這就是李鴻章的淮軍。曾國藩幫助了他的徒弟以湘軍的模式組建了這支部隊,幫著打太平天國,當太平天國起義被鎮壓下去後,北方又爆發了農民起義(捻軍),淮軍就這樣被保留了下來。而淮軍與之前其他所有軍隊不同的是,它是一支在整體上告別了長矛大刀的軍隊,裝備的是洋槍洋砲,在朝廷現存軍隊中戰鬥力最強大。 為了加強軍事力量,也為了防備淮軍,朝廷又開始想辦法了,從綠營軍裡挑選了一些人,按照淮軍的模式,裝備洋槍洋砲,稱為練軍。練軍是屬於中央軍的,它還有很多地方版,這就是維護地方治安的武裝部隊,比如奉天就有奉軍,負責剿滅鬍子。 這些軍隊屬於地方編制,由地方負責供給,士兵不是國家公務員,搞不好什麼時候就被裁撤了。為了安撫人心,朝廷把軍官安插到綠營的編制內,哪裡能插下就插哪裡。奉軍統領左寶貴在體制內的職務就是:廣州高州鎮總兵,但他的工作和廣州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一直在遼寧剿匪。 現在我們知道了,清國的軍隊情況是比較混亂的,派系很多,基本都是政治大軍,為不同的利益集團掌控。朝廷為了防備漢人造反,利用不同系統的軍隊去互相牽制和製約,於是出現了這個情況。 左寶貴和李鴻章就不是屬於一個系統的,從組織層面講,李鴻章無法調動左寶貴的軍隊,接到李鴻章的信後,左寶貴可以拒絕李鴻章的理由光明正大——剿匪也很重要。大家都知道和日本人作戰比較危險,於是紛紛勸說左寶貴藉故推託。 但左寶貴沒有任何猶豫,在奉天,他一一拜訪自己的好友,跟他們做最後的告別。 “這次戰爭與剿胡匪不同,我怕是不會回來了!” 在接到信的那一刻,左寶貴就做好了帶兵入朝的準備。 我並非不清楚前方路上的凶險,我並非不知道有充足的理由去躲避這一場凶險,但我依然前行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有危險卻一往無前,因為我知道,光明總是要靠一些人去爭取,也許作用一時很渺小,也許不會名垂青史,但是我還是要這麼做。在需要的時候用鮮血去染紅旗幟,激勵更多的人去戰鬥——因為這是我的信念。別人可以為我的堅守而嘲諷,我卻因有一份堅守而從容。 左寶貴帶領他的3500人的軍隊出發了。 在出軍後,左寶貴變成了一個不省事的主,他一路給李鴻章發電報,不斷地向李鴻章要兵、要槍和炮。李鴻章已經盡己所能提供了槍砲子彈,但左寶貴似乎永遠不知道滿足。 很多人認為左寶貴是趁機要挾,仗著是被請來的,藉機增加自己部隊的戰鬥力,中飽私囊。這話傳到了左寶貴的耳朵裡,左寶貴很沉默,他沒有解釋,他相信自己這麼做的原因,人們總有一天會知道。 在軍事會議上,左寶貴怒斥了葉志超不戰而退的行為,為了防止葉志超逃跑,左寶貴派親兵看住葉志超,一個部將派兵看住主帥,這也算是一種奇觀,而事實證明,葉志超早晚是要跑的。 9月15日凌晨,剛剛抵達平壤城外的日軍沒有經過休整,對平壤的總攻開始了。 進攻的日軍兵分三路,分別從平壤的正南、西南和東北部進攻。從地形上看,平壤的南門地勢開闊,而東北部的玄武門臨近高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位於距日軍駐地最遠之地。葉志超判斷日軍的主攻方向應為南門,需要將清軍主力佈置在南門,日軍絕對不會捨近求遠去攻擊玄武門,所以玄武門應該佈置最少的兵力。 左寶貴就帶著分配到的1500人守衛玄武門。對於這樣的兵力分配,左寶貴存有疑義,日軍狡詐,玄武門不一定安全,1500人不足以守衛。而葉志超回答他手裡也沒兵了。左兄不好意思,我也很為難啊。 葉志超如此分配兵力有一個秘密:他抽調了3000人駐防在平壤以北170里外的安州,用總兵力的五分之一來保護退路,可見這場仗他還是硬著頭皮打的。 而葉志超對日軍主攻方向的判斷完全失誤了!玄武門正是日軍的主攻方向。總攻開始後,日軍採取了聲東擊西的策略,首先用一部分兵力在南門佯攻,吸引清軍主力,其餘7800名日軍繞道到了玄武門外。如此一來,日軍進攻的兵力是左寶貴守軍的五倍! 左寶貴面臨的是一場艱鉅的生死之戰! 以少抗多,這將是一場沒有把握存活的戰鬥。但我早已經作好了以死報國的準備。而我不會無謂地犧牲的,我將用最強的戰鬥力去抗擊日軍。我知道這是一場激烈的生死之戰,所以我準備了充足的彈藥,一定要大戰一場。我渴望勝利,渴望擊敗日本人,如果不幸戰敗,也要多拉些日本人來墊背,我相信我的英勇會激勵後來人。 在接受請求的那一刻,在告別親人朋友進軍朝鮮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我將實現我的諾言。 來吧! 戰鬥打響了,幾百名日軍將大砲抬上高山,準備用砲開路,俯轟玄武門。玄武門的城牆在砲火中被洞穿,這時,日軍步兵發起衝鋒,而玄武門內一直沒還擊,陣地靜悄悄的,似乎已經人去城空。 日軍大膽地摸到了城牆下,正當他們準備從缺口進入時,埋伏在兩旁的13連發毛瑟槍一齊開火,衝鋒的日軍被打成了靶子,全部中彈,無一生還。 原來,左寶貴事先要求不要無謂地和對方對射,在對方居高臨下的不利條件下,要引誘日軍深入陣地,誘使他們發動衝鋒,而自己的軍隊埋伏兩旁,等日軍接近時,一舉格殺! 日軍大概不知道,對方軍中的這位指揮官,就是以打山上的土匪而聞名的。 日軍損失慘重,連正在指揮的支隊長都中彈負傷。見強攻不成,日軍稍稍退後,又利用大砲居高臨下轟炸,十幾門大砲一齊開火,砲彈如猛雨驟至。炮火猛烈,玄武門城牆上很快滿佈死屍。在砲火掩護下,日本工兵又一次摸近了城牆,用繩梯攀爬上城牆。打開城門,日軍佔領了玄武門外城。 佔領外城並不意味著玄武門失守,因為前面還有更加堅固的內城,但如果內城也被攻破,日軍就可以長驅直入平壤城,對南門的清軍主力實施夾擊。 內城的守軍正在靜靜地等待日軍的到來,這是左寶貴佈置的第二道重點防線。由於戰前連續不斷地緊張工作,左寶貴病倒了,突發中風倒地,只能躺在床上聽戰報,但日軍再次發起衝鋒的時候,左寶貴強行站起,出現在牆頭。 起床時,左寶貴要求給他換了一件衣服,這件衣服就是當年皇帝御賜的黃馬褂。身披黃馬褂的左寶貴抽出戰刀,屹立城頭,親自指揮。 日軍的強衝鋒多次被打退了。但玄武門是日軍必須要拿下的陣地,必須以此打開進入平壤的缺口,不怕死的日軍很快又重新集中,發動強攻,這次進攻的人數更多,炮火也開始往前移,城牆上的火力再一次被壓制,衝鋒的日軍已經接近城牆之下,陣地又一次危急! 左寶貴僅有的四門大砲終於發揮作用了,他在這里布置的就是砲兵防線。左寶貴命令士兵將大砲推到他面前,親自發炮。日軍不斷地衝鋒,左寶貴不斷地發炮,連發幾十顆砲彈,日軍的衝鋒又一次被打退。 日軍已經明白,只要有左寶貴在,玄武門就很難被攻下。於是他們將砲口一齊對準左寶貴開砲。大家勸他換掉黃馬褂,以免成為日軍的目標,但左寶貴知道,這是一種精神支柱,在關鍵的時刻,精神支柱萬不能丟,哪怕自己戰死,也要讓誓死抵抗的信念長存。 左寶貴拒絕了,大聲喝道:“敵人注目,吾何懼乎?” 眾親兵想把他架下城牆,左寶貴雙眼噴火,一掌推開:“主將豈能下火線?誓與城牆共存亡!” 日軍又一次發起強攻,工兵攜帶繩梯攀爬城牆,清軍雖然以少打多,但受到統帥的感染,士氣大振,他們在牆頭與日軍殊死搏鬥,日軍的進攻再一次被打退了。 日軍的子彈和炮火更加集中地對準左寶貴,一發砲彈飛來,左寶貴來不及躲閃,飛起的彈片頓時將他的額頭整整削去一塊!左寶貴扯下白布,包紮好傷口再戰!而又一塊彈片擊中肋下,腹部被切開,腸子流出,左寶貴終於倒下了,他以戰刀支地,圓睜雙目,命令其他士兵死守城牆! 日軍狙擊手瞄準左寶貴,左寶貴左胸連中數槍,終於再也無法支撐,倒地陣亡。在倒下之前,左寶貴向他的士兵發出了最後一個指令:人在城在! 雖然已經傷亡慘重,雖然已經沒有了主帥,可是清軍沒有人放棄堅守。士兵們高喊著左寶貴的遺言,再次集合起隊伍,在城頭向日軍開火。當日軍衝鋒到城牆下時,清軍朝日軍頭頂上跳下,將他們撲倒,然後赤手相搏! 日軍被這一幕驚呆了。自進入朝鮮戰場以來,日軍第一次見識了清軍的英勇,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是很恐怖的。而當日軍稍微後退時,內城的清軍竟然乘勢發動反撲! 玄武門日軍終於帶著懊惱和一絲不解的心情撤退了。他們原本以為用絕對優勢兵力攻下玄武門是輕而易舉的,沒想到卻遭遇如此頑強的抵抗,左寶貴給了他的士兵最好的武器、充足的彈藥,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不死。 在城南和城西南的戰場上,清軍都擊退了另外兩路日軍的進攻。形勢對清軍大為有利。日軍傷亡人數高於清軍,而他們的砲彈快打光了,步槍子彈也所剩不多,更重要的是飯糰子也吃光了,只好去挖野菜。很多人衝鋒一天都沒有吃到飯,偏偏天公又不作美,平壤下了大雨,瑟瑟發抖的日軍擠在一起,又累又餓,疲憊萬分,傷兵沒有藥,只有不停地哀號,全軍士氣全無,陷入悲觀境地。 而對於平壤守軍來說,這是一次全殲日軍的絕佳戰機。清軍要做的只是主動出擊,連夜發動偷襲,日軍的飢餓之師和疲憊之師,根本無力抵擋。 為了防備清軍可能連夜發動偷襲,日軍決定總體撤退。 對於這個結果,山縣有朋其實並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在日軍從仁川出發前,山縣有朋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玉碎”後來成為日軍在戰場集體自殺的代名詞),一定要為天皇“盡忠”。 “萬一戰局極端困難,也絕不為敵人所生擒,寧可清白一死,以示日本男兒之氣節,保全日本男兒之名譽!” 各路日軍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正在收拾行李,其實行李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因為他們本來帶的就不多,日軍在等待最後的奇蹟。 平壤城內,葉志超正在作著他的決定。 左寶貴戰死了,屍骨無存,留下的只有一隻靴子。葉志超對這個結果又驚恐又興奮。 興奮的是,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逃跑了。 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日軍驚奇地發現,平壤城頭竟然掛出了白旗! 於是日軍後撤的行動停了下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名朝鮮人出城給日軍送信,他正是葉志超派出的,葉志超以平壤朝鮮官員的名義向日軍投降,說明清軍已經同意停戰退出,希望日軍遵照國際公法夜間休戰,再不要發一槍一彈,雙方第二日再正式談判如何投降的問題。 日軍懷著無比驚訝的心情接受了投降書,同意了投降書上的內容,把朝鮮人打發走了。然後日軍開始在平壤後路佈置——埋伏。 憑著對葉志超的了解,日本人知道:所謂第二天談判只是一個幌子,他一定會連夜逃跑的!這是一個絕好的全殲清軍的機會。 夜晚到來了,平壤的雨下得更大,狂風中大雨滂沱,電閃雷鳴,餓著肚子的日軍出動全部主力,急行軍到平壤後路,埋伏在道路兩側。 日軍很快就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天一黑,葉志超就帶著親兵冒雨悄悄先跑了。主帥不見了的消息很快在軍中傳出,於是平壤守軍全部潰散。他們來不及帶上武器和輜重,爭先恐後地衝出城門,向平壤後路逃去。 埋伏在道路兩旁的日軍看準時機開火。 漆黑的夜色中,只顧逃命的清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前面的清兵被槍擊,惶恐之中便調頭向後,後面的清兵也不清楚情況,只顧拼命向前,於是互相踩踏殘殺。日軍又趁機包圍開槍,一時間,道路上死屍遍地,1500多名清軍被當場射殺,或者被自己的同伴踩踏而死,另有700多人成為俘虜,清軍大潰敗,而日軍絕地逢生! 平壤就這樣失守了。李鴻章精心佈置的平壤防線在24小時內便告失守。 9月16日,日軍開進了平壤城裡。日軍獲得了他們想像不到的戰利品,大量的克虜伯炮,大量的連發毛瑟槍,大量的金銀,砲彈792發,子彈56萬發,金磚就有43公斤。 而這一天,丁汝昌正率領北洋艦隊護航支援平壤的軍隊前往安東,無論是派兵的李鴻章、運兵的丁汝昌還是登陸的清軍都不知道,就在他們抵達安東準備進入朝鮮時,平壤已經失守了。第二天(9月17日),大東溝海戰發生。 葉志超一口氣跑了六天,一路上他沒有做任何停留,逢山過山,遇河過河,狂奔500多里。在朝鮮崎嶇的山路中,平均每天跑出80多里,速度堪比越野車,竟然從平壤一直跑到了鴨綠江邊,才心有餘悸地停下腳步。 葉志超終於以兩次逃跑結束了他在朝鮮的演出,而他的軍人生涯也宣告結束了。 葉志超曾是淮軍猛將,年輕時因為作戰勇猛,經常在戰場上拼命,大家都叫他“葉大呆子”,可是自從當了多年的軍官後,他已經迅速腐化墮落、貪生怕死了,曾經的淮軍猛將和八旗將領已經沒什麼區別。 除了全面腐敗的社會環境帶來的染缸作用,他們也有很多的苦衷。李鴻章說過,大清是一間紙糊的破屋子,而他自己就是糊裱匠。即使如李鴻章位極人臣,很多事也是他想辦而辦不成的。世襲的八旗兵不僅是從出生起就是武將,也有很多轉為文職大臣,大字不識一個,只是由於是“官二代”,就成為那些從小寒窗苦讀的漢官的上司,無論漢官工作有多勤奮才能有多高,他們的頭上總有“官二代”們來壓制,李鴻章也是如此。 而當他們投身於洋務運動,睜眼看世界的時候,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己的世界很無奈。 葉志超正是這樣的“聰明人”,他清楚清國的問題已經不是某一支軍隊的問題,而是整個軍隊系統的問題,不僅是整個軍隊系統的問題,也是整個朝廷的問題。葉志超對這場戰爭的前途充滿根本上的悲觀,他明白即使自己英勇,別人也不見得會來配合你,與其進行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不如保命要緊。 而葉志超清楚,李鴻章也一定會保他的。李大人雖然有很多的苦衷,但他也代表著一個利益集團,是朝廷中許許多多利益集團中的一個,而且是比較大的一個,自己與李大人有著密切的利益關係,李大人不得不保住自己。 葉志超沒有料錯。當葉志超以臨陣脫逃被判斬監候後,李鴻章動用他的關係將葉志超保了下來。罪無可恕的葉志超竟然又無罪釋放。李大人不會殺自己的人,無論這個人有多麼該死,所有淮系的人都明白了這一點。 山縣有朋以他的瘋狂賭博贏得了平壤之戰的勝利,而接下來的事情將要證明,這不僅是一個瘋狂的人,還是一個會使詐的人。 攻陷平壤後,日軍2.5萬大軍集結在朝鮮邊境城市義州(今新義州)。 鴨綠江對岸,三萬清軍重兵集結。指揮他們的是德高望重的74歲的白髮將軍——宋慶。宋慶雖然也屬於淮軍將領出身,但他是山東人而不是安徽人。在平壤失守和大東溝海戰戰敗,日本人已經到邊境線後,清軍的最高指揮官第一次由不是李鴻章老鄉的人來擔任。 這是朝廷帝黨和後黨相互妥協的結果,這個情況我們以後再介紹。現在我們只要了解,利益集團不僅出現在封疆大吏之間,也出現在最高權力中心——皇宮裡。戰火已經燒到家門口了,大家還在互相拆台。 出發之前,74歲的宋慶顫巍巍地寫下血書:死守國土! 宋慶以九連城為中心,將兵力分佈在近百里長的江邊,沿鴨綠江布防。清軍日夜趕工修建了高三米、厚一米的連環堡壘,堡壘上每隔一定的距離都有一座砲台,可以俯射江面。堡壘外埋設地雷,再往外就是鴨綠江天險,日軍渡江作戰難度很大。 了解到清軍的防衛情況後,山縣有朋一反常態,並沒有急於出戰,而是嚴令主力部隊全部回縮。然後一支支小股部隊派出了,他們每天在江邊來回奔跑,搖旗吶喊,做出進攻的態勢,而他們的真正目的是:掩護一夥人的行動。 這夥人就是偵察兵。 掩護之下,偵察兵拿著望遠鏡、長竹竿(試探水深)、繪圖工具在江邊來回測量。他們發現了鴨綠江對岸一個絕佳的攻擊地點——虎山。 虎山位於九連城外,是進入九連城的製高點,一旦攻下它,可以在那裡架設大砲,對著九連城俯射,是一個十分理想的據點。但虎山有大量清軍把守,要正面渡江攻擊幾乎不可能。山縣有朋制訂了分路包抄虎山的計劃。 10月24日凌晨,在夜色之中,500名日軍組成的敢死隊抵達了鴨綠江上游的安平河口。這個地方也是偵察兵精心選擇的,它位置偏僻,把守的清兵只有幾百人,而且水流較緩,水不深,敢死隊計劃從這裡游過去。 看上去不錯,但是有一個比較嚴重的現實問題:冷。十月底的鴨綠江江水已經到了快結冰的程度,而且還不能白天遊,只能在下半夜清軍崗哨防備最鬆懈的時候遊。打仗是打仗,沒想到還要來個冬泳。 而敢死隊就這樣悄悄地游過去了,岸上的清軍哨兵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種事發生。等他們發現時,一切都已經晚了,第一批踏上清國領土的日軍就這樣上了岸。 按照山縣有朋的部署,敢死隊在上岸後要堅持一天,摸索到虎山腳下埋伏,等待主力部隊過江。 渡江之前,山縣有朋特意搞了一次閱兵式。 300年前,豐臣秀吉帶著“飲馬鴨綠江,攻下北京城,實現三國歸一”的夢想,率領日本遠征軍進攻朝鮮,但是他的部隊剛到平壤就被明軍打敗,豐臣秀吉也被活活氣死。 300年過去了,山縣有朋沒有想到他自己成了“飲馬鴨綠江”的第一批實踐者。 “你們,是到達鴨綠江邊的首批日本軍人!” 閱兵場上歡聲雷動,每一名日本兵都揮舞著刺刀,歡聲雷動,喊聲震天! “但我們還要攻進北京。” 25日當天晚上,山縣有朋發出命令:工兵架設浮橋,主力過江! 午夜時分,工兵隊出發,他們小心翼翼地摸到江邊,開始架設浮橋。一切都在黑暗和寂靜中進行,工兵在冰水中緊張地忙碌著,可是岸上竟然聽不到任何擊水的響聲。防守鬆懈的虎山清軍也自始至終沒有發現眼皮底下的架橋行動。 等到天亮之後,虎山上的清軍守軍這才發現江面上突然從天而降三座浮橋,他們頓時都驚呆了。接到報告的宋慶也大惑不解:一夜之間(準確地說是半夜之間),日軍是怎麼偷偷摸摸地完成了這麼龐大工程? 宋慶當然不會知道近代化的軍隊中有一個專門的軍種——工兵。他們的任務就是架橋鋪路、挖溝鑿牆,而日本工兵日常的魔鬼訓練使得他們在戰場上能極為迅速地完成任務。所謂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話看來是很有道理的。 浮橋架設完畢後,日軍主力全部出動了!所有的大砲都被拉到江邊,向江對岸猛轟,步兵們冒著炮火沖過浮橋,向虎山強攻! 駐守虎山的清軍將領是聶士成,他是跟隨葉志超進入朝鮮的將領,參加了牙山和平壤之戰,也算是日本人的老對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過江的日軍在虎山山腳發起一輪又一輪的強攻,聶士成率領清軍奮力作戰,虎山陣地幾次被日軍奪去,又被奪了回來,雙方反复爭奪,形成拉鋸戰。此時,埋伏在虎山後側的日軍出動了,他們對清軍發動出其不意的襲擊!聶士成猝不及防,陣地被奪了過去。但是,聶士成重新組織起清軍發動衝鋒,又把虎山給奪了回來! 江對面,山縣有朋焦躁不安地看著這一切。如果戰事形成拉鋸,對日軍是極為不利的,因為日軍是背水作戰,虎山清軍如果得到主力支援,發動反攻,只需要把日軍往江里趕就行了。 山縣有朋命令:必須爭分奪秒,搶在清軍主力到來之前拿下虎山,預備隊上!日軍真正傾巢出動了,沒有投入戰鬥的只留下了山縣有朋的幾個警衛。日軍在山腳分成三路,再次向山頂發動衝鋒! 面對急於進攻的日軍,聶士成也明白了形勢,他決定死守虎山,同時能否等來援軍成為取勝的關鍵,於是他向九連城裡的宋慶告急,請求增援。 接到報告的宋慶立即下令:大軍出城,增援聶士成! 清軍只要主力出動,眼看就要取勝在望。而下完軍令的宋慶發現了一個幾乎要令他氣炸的現象:軍令雖然下達了,卻沒有人執行。 援軍無法出動的原因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前面我們已經了解清國的軍隊是分為很多派別的,門戶眾多。而宋慶統領的就是一支雜牌軍,番號五花八門,分屬的派別林林總總不下十餘種。他表面上能節制三萬大軍,實際上在這三萬大軍中,有一半是他無權調動的八旗兵(宋慶是漢人),還有另外一小半,就是剛跟隨葉志超從平壤潰退而來的士兵,他們見識過葉總指揮丟下大軍獨自逃跑的神速,不得不懷疑宋慶和聶士成就是下一個葉志超,所以,當日軍一進攻,他們就開始在作逃跑的準備。 在虎山上苦盼的聶士成絕望了,部下傷亡嚴重,日軍兵力已經達到了他的近十倍,繼續守下去,很快就要全軍覆沒,無奈之下,聶士成只好撤出虎山陣地。 當聶士成後撤時,九連城裡的各路軍望風而逃,宋慶也只好帶著聶士成和幾百名親兵,放棄九連城,向西邊的鳳凰城撤退。 日軍開進了九連城,這是日軍在清國領土上的第一個落腳點。第一次踏上清國國土的日本人還是很有禮貌的,山縣有朋特意嚴厲要求士兵遵守軍紀,並貼出告示:禁止軍隊擾民,免除本地賦稅一年,但九連城的老百姓還是都跑了。 日軍在這裡又獲得了更加豐厚的補給:74門大砲,三萬多發砲彈,4400枝連發毛瑟步槍,400多萬發子彈,幾千頂行軍帳篷和5000多石軍糧! 這真是世界上最發財的生意。 有了九連城這樣的據點,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前進了。中午,日軍馬不停蹄,奔向20多里外的安東,安東縣城早已經是人去城空,日軍沒開一槍,進入安東城內。 在安東,日軍乾了一件特別的事:就是成立日本本土之外的第一個民政廳。這是日本在大陸上建立的第一個縣級民事行政機構,象徵著長期在海島上捕魚的日本人,終於有了一個“大陸縣”。電報傳回國內後,日本民眾的戰爭熱情又一次被點燃了,整個日本幾乎再找不到一個反對戰爭的人——誰也無法拒絕這項利潤巨大的生意啊。 以安東民政廳名義發布的《告十八行省豪傑書》張貼在安東城內的大街小巷,它的內容是勸告清國各地的“豪傑”起來推翻清國政府,這張告示的內容是令人驚奇的,而起草這份告示的人,更加令人驚奇,以後我會講到。 安東失守後,日軍又迅速攻下了宋慶的退守地——鳳凰城。鳳凰城裡的宋慶原本也想重新收攏部隊,據城一戰,可是,潰兵們不給他這個機會了。他們與“鬍子”勾結在一起,在鳳凰城的南門外放了一把火,高喊:日軍到了!然後,乘勢對百姓進行搶劫,搶完之後再繼續逃跑,大火燒了一晝夜,城南一千多戶百姓人家的房子化成灰燼。灰頭土臉的宋慶只好帶著聶士成,又一次向西撤退。 三天之內,朝廷花大力氣打造的國防線全線崩潰。在九連城之戰中,山縣有朋從發起主攻到結束戰鬥,僅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完成了渡江、攻山、占城的全部任務。勝利的輕易取得讓山縣有朋豪情大發,他認為接下來的主要工作就是清點行軍途中的戰利品,清軍永遠是不堪一擊的。 豪情滿滿的山縣有朋特意寫下了一首詩,在鴨綠江邊迎風朗誦。 不錯。在山縣有朋看來,渡過鴨綠江只是小小的第一步,迅速攻下奉天才是值得慶賀的。在戰報上奏給睦仁後,山縣有朋再一次集合了大軍,集合起來只是要進行一句簡單的問話。 “你們想不想去奉天過新年?” 他似乎看到了奉天城外的煙火。 志得意滿的山縣有朋並沒有料到,因為一個人的出現,他的野心很快就要破滅了,他即將迎來第一次嚴重的失敗,不得不結束在清國的作戰生涯。而他手下的士兵,只能在冰天雪地里瑟瑟發抖,飢寒交迫,凍死凍傷,山縣有朋即將為他的狂妄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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