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南朝兇猛

第2章 第二章神秘的預言

南朝兇猛 轩辕鸿鸣 5653 2018-03-16
在介紹預言之前,先介紹下預言的主角,當時的皇帝——晉孝武帝司馬曜。 這個當時中華正統的皇帝,在歷史留下名字不是因為什麼蓋世的武功或者糜爛的私生活,而是因為……因為他不是中國人,還因為三個女人,三個影響他一生的女人。 對,晉朝的皇帝不是中國人,沒錯,你沒看錯,我也沒寫錯。 說來話長,國籍問題,得從他老子說起。 他的老子叫司馬昱,一生官運亨通,封王拜將當丞相,臨死還被當時的權臣桓溫(就是那個很從容地說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一定要過把癮就死,絕不甘於平庸的主)給立為皇帝,理由也十分雷人,因為司馬昱不是同性戀。 這麼個一生好運的人,總得有些不如意的地方,要不然世界太不和諧了,這時候上帝出現了,在關鍵時刻打碎承載司馬昱幸福生活的那隻糖罐子。

司馬昱有五個兒子,老大不聽話,被自己一頓修理,當時年輕火氣大,下手重把兒子給幹死了。老二養到快成年了,馬上可以領身份證了,一場病也嗚呼哀哉了,老三老四老五更利索,剛出生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夭折了。然後,就是傻傻地苦等,他所有的老婆十年間沒給他懷上一個種。 那段時間,月光如水,照得人眉目生涼。幾隻晚睡的麻雀被月光驚醒,振翅遠遠飛去。在高大的宮殿裡,一個又醜又髒俗稱琅玡王爺的傢伙經常半夜忽然翻身坐起,像瘋子一樣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那些聖潔的、蔚藍色的月光,在他鬍子拉碴的臉上縷縷浮動,好像夢中的淚痕。 成功人士最成功的地方就是所有的生活瑣事,小到大便乾燥,大到不孕不育,都會有一群非成功人士幫他出謀劃策。

這時的司馬昱已經奔五了,各個器官已開始衰老,精力也在逐年滑坡。皇上不急太監也得急了,他的手下找到當時著名的巫師扈謙算了一卦,扈巫師拿卦一算,對著超級委靡的司馬昱說沒事,你有個老婆,會給你生兒子的,而且一生生兩個,“後房中有一女,當育二貴男”。 司馬昱一聽喜極而泣,彷彿裸奔在南極洲突然撿到一件“南極人”,立刻燃起了熊熊鬥志,偏偏這個時候,他的一個小老婆徐貴人剛剛生下一個女兒。司馬昱這下覺得扈巫師的話靠譜,便認定能給自己生兒子的女人就是這個徐貴人,於是接下來的365天,足不出戶,和徐貴人天天從事著造人大計,堪稱最模範的老公。 順便提一下,司馬昱和徐貴人生的這個女兒叫新安公主,新安就是心安的意思,這個公主長大後成長為一個勇於追求愛情的猛女,一次出遊看見了個帥哥,立刻決定今生非他不嫁。但問題是她已經嫁人了,於是立刻乾了件天下女人都引以為豪的事情——休夫,然後便樂顛顛地跑去那個帥哥家裡提親。

但是人家已經結婚了,而且夫妻感情非常好,正房是不可能的,要當也只能當小妾。但是堂堂公主,皇帝的親姐姐,豈能倒插門當偏房,正常的女人估計會黯然神傷,揮揮衣袖,屁也不放就走。 但猛女就是猛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因為她是公主,是晉孝武帝司馬曜(預言主角)的姐姐,她便拿出了女人的殺手鐧,天天到皇帝那兒去鬧,結果逼得皇帝下聖旨,硬是拆散了那對活鴛鴦。 故事到這裡並沒完,這個帥哥和他老婆感情實在太好,到了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地步,於是帥哥也做出了一件超級血性的事情,你不是貪我帥嘛,我把自己搞殘,愣是拿著艾草把自己燒瘸了,血性得讓人血崩。於是帥哥變衰哥,可新安公主是個猛到極致的女人,我的就是我的,好壞都是我的,只要你活著就必須娶我,不然就是抗旨,我滅掉你一家子。

愛情和家人的性命,相信任何思維正常的人都知道怎麼抉擇,於是瘸子帥哥最後還是和心愛的老婆離了婚,乖乖地娶了這個公主。 忘了介紹了,這個帥哥寫的字也很帥,在歷史上也很有名氣,他叫——王獻之。 穿越回來吧,司馬昱在“勤政”了一年後,徐貴人的肚子始終是癟癟的,看著自己的一年努力長滿了綠毛,司馬昱的火氣很大,嘴臭得能熏死蒼蠅。 這時那些勤快的手下們更勤快了,立刻又請來了個許神仙。但他們卻不知道,許神仙和扈巫師是朋友,行走江湖講究花花轎子人抬人,於是許神仙便和老實可憐的司馬王爺說,扈巫師說的沒錯,但是你的方法錯了,怎麼能守著一顆歪脖樹,放棄整個大森林呢。應該廣播種,勤耕作,不能把全部的子彈都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

於是司馬昱便把他所有的老婆都集中起來,挨個試驗。很多男人都會想這事如果輪到自己身上那真是祖墳冒了青煙,可咱們的司馬昱此時卻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墳扒了。 因為他太多老婆了,大大小小差不多一百個,整個一個“鋼七連”。全部弄完得半年,還是一天法定假日都不能享受,也沒人頒勞模獎。 以一敵百隻有軒轅黃帝幹過,自己一個凡夫俗子,四十大幾,酒色入骨,腎也毀了,想一想都絕望。 於是他經常自怨自艾,吃飯沒味道,睡覺做惡夢,尿黃得像鮮榨橙汁,經常早上醒來,發現嘴裡起了一個牛大的水泡,漱口吃飯不小心捅破了,疼得滿地亂跳。 他更常常在無人處暗彈傷心淚,悔恨自己年輕的時候貪圖酒色,把生殖系統給透支了,四十歲的人,八十歲的腎,望著天上的星星一聲嘆息。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雪萊。 世界很大,轉角有愛,莫灰心,且隨意。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江湖算子粉墨登場了。 不用問,又是自己手下那幫泥腿子找來的,沒辦法,死馬也得當活馬啊,況且這位大哥確實很有料的樣子,口口聲聲能把那個生兒子的女同胞給找出來。 於是司馬王爺便把自己的老婆全部排成行,列隊迎接國檢。可大仙一點也不滿意,連看都不看,指著娘子軍們問司馬昱: 洗廁所的有嗎? 沒有。 掃地的有嗎? 沒有。 做飯的有嗎? 沒有。 這些都必須有,不准有職業歧視,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下之分。 於是王府裡的所有雌性生物體都粉墨登場了。 大仙一個接一個的相面,終於在隊尾(宮中的女奴也分了好幾級,地位最低的自然在最尾)停下,欣喜地指著一個高大健壯、陽剛威猛的黑妹大叫道:找到了,就是她了。

司馬昱欲哭無淚,這個娘們比自己還爺們呢。 這個真的行? 這個真的行! 全場的觀眾都被雷到了,外焦里嫩的,王爺口味忒重了吧,她可是崑崙奴啊! “崑崙”一詞,在中國古代除指崑崙山外還指黑色的東西,意思就是黑色皮膚的人。據《舊唐書·南蠻傳》一百四七紀記載:自林邑以南,皆捲髮黑身,通號為崑崙。另在《隋書》列傳第四十七記載:林邑古國,其人深目高鼻發拳色黑。俗皆徒跣以幅布纏身。 也就是說這個崑崙姐姐來自東南亞,但我對此又有些懷疑,因為崑崙姐姐不僅黑,還有個東南亞人沒有的優點——高,又黑又高還是捲髮,更符合非洲土著人的特點。如果是真的,那可謂天朝上國,海納百川啊。 司馬王爺為了傳宗接代的歷史使命,把心一橫,吃了一盤辣椒炒牛鞭,然後在眾人的攙扶中顫抖著進了洞房。

兒子,你將來一定要孝順啊! 家人們還是很體諒人的,沒有一個說新婚快樂之類的傷人話,只是那個剛剛洞房的崑崙姐姐,深情地望著自己的夫君,用厚厚的嘴唇溫柔地問道: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司馬昱冷冷地道: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夫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能。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啊。 幾年的工夫,崑崙姐姐李陵容便為司馬昱生下了後來的晉孝武帝司馬曜和弟弟司馬道子還有妹妹鄱陽公主,不僅圓滿完成任務,還超額完成指標。 即便是生了兒子,李陵容的身份也沒有半點改變,依然是卑賤的“宮人”,因為在司馬昱的眼中,她不過是個用來藉種的機器,機器是不配得到寵愛和封號的,使命完成了,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吧。 但她依然無怨無悔,默默地盡著自己做母親和妻子的責任,撫養孩子成人,教他們做人的道理,直到親手把孩子送上那萬人矚目又危機四伏的寶座上。

偉大的母親!雖然命運無從選擇,卻依然偉大! 混血皇帝司馬曜的時代到了。和他的名字一樣,這注定是個耀眼的時代。 他上台,準確的措辭應該是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經手老爸的葬禮。他老爹簡文帝司馬昱下葬時,和以往的歲月相似,哀鴻遍野,哭聲震天,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叨唸著“為什麼走得那麼早”“怎麼就不讓我代你去死”之類的煽情話,然後再一起跪倒,讓新皇帝節哀順變,化悲痛為力量,帶領大家再接再厲,取得新的勝利。 然後新皇帝再拿出早已寫好的聖旨,找個嗓門洪亮聲音磁性的太監照著讀,前面通篇都是廢話,只有最後兩句話有用,大赦天下和賞賜群臣。 然後群臣歡呼萬歲,一場和諧大戲降下帷幕。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那群孫子們之所以比兒子還賣力,不是因為感情,不是因為忠貞,而僅僅是因為一個位置,一個屁股的位置——皇位。

這個世界最厲害的永遠都不是人,而是位置。 但這齣交接儀式所有人都只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因為主角沒按套路出牌,他沒哭。 兒子不入戲,孫子們表演再精彩也沒用,因為他們只是個跑龍套的,死跑龍套的,劇情往哪邊發展,男一號說了算。 男一號面無表情,凝望著蒼穹,他才剛剛十一歲,他的心靈並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污染,就像三鹿沒加三聚氰胺前那樣的潔白無瑕。他獨立風中,輕蔑地欣賞著這群奴才的表演。左右的大臣侍從急了,一個勁地勸他:陛下,這種場合,您該痛哭流涕才對,哪怕裝裝樣子,乾打雷,不下雨也好啊! 青蔥少年司馬曜鏗鏘有力地答道:“我不悲傷,淚從何來?” 易中天教授總結過國人的思維方式或心理習慣,其中之一就是“一事當前,不問是非,先問親疏”,按照這個邏輯,我們的司馬曜小朋友很快就會被戴上昏君逆子之類的大帽子,雖然不是綠色的,但一樣不環保。 哲學家薩特說得好:他人即地獄。很多東西都只是表象,也許,我從來就沒有在你身邊過。 司馬曜對父親的感情就是這樣,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只不過是你傳宗接代的附屬品,只不過是你裝點門楣的飾物。因為你從心裡面就覺得我是一個黑奴的兒子,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讓你在祖先的牌匾下炫耀我行。 更可恨的是你如此狠心地對待我的母親,在為你生兒育女之後,她就被徹底打入冷宮。雖然在慶典上,你依然還會對我們母子微笑,但我知道,那笑只是個表情,與關愛無關。 人在勢,花在時。如今你不在了,憑什麼要求我流淚! 這就是一個真實的司馬曜,一個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在生命的尊嚴和生存的壓力下,更多的人會選擇後者。但如果會有更多的成年人能有少年般性情的話,我相信,這種改變是可以強壯一個民族的。我相信,未來,會有那麼一天! 只可惜,現在並不是未來! 司馬曜也依然會為自己的隨性而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人生就像一杯茶,不會苦一輩子,但總會苦一陣子。 李陵容終於熬出了頭,司馬曜繼位後立刻加封她為淑妃,一個“淑”字,當之無愧。同時他大張旗鼓地向天下告示,我的母親雖然是“崑崙奴”,但她也無愧為母儀天下的皇妃。我雖然有外族血統,但也是堂堂正正的中華帝王。 為了向全天下表明自己是個合格的皇帝,年輕氣盛的司馬曜一親政就放了三把火,好大的火,每一把都火氣沖天。 第一把火,實行“口稅法”。 簡單點說,第一,因為當時士族大家私藏了太多田地,政府又沒辦法仔細丈量,便把以前的按田地大小納稅,改成按人口納稅;第二,王公以下,一視同仁,有戶口的,全都交稅;第三,服兵役勞役的,為國家作戰的,就不用交。 這樣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以前豪強士族享受特權,不用交稅,但偏偏他們又佔有大片土地,現在好了,按人頭納稅,都得交,一個也不能少;平民百姓沒地或者很少一塊地,卻一大家子人怎麼辦呢?好辦,去當兵吧,或者去服勞役吧,勞動人民最光榮,你就不用交稅了。 不要小瞧“口稅法”,它讓政府的財政收入大幅增加,讓徵兵更加順暢,更重要的是,它推進了南方的大開發。豪強士族土地有限,但家丁卻很多,手心手背都是肉,那陣也不興下崗再就業,於是只能繼續開荒,變荒山為良田,間接支援了祖國建設。 還有就是這條政策透露著非常博大精深的社會管理原則:那就是政府權力的作用只應該用來協調社會各方面關係,不應該過多地干涉各個社會領域的自由發展。如果執掌權力的人不能從權力中任意獲取利益,如果權力不是社會各個領域的左右力量,那麼,這個社會的發展可能才是良性的。總之,權力是潤滑劑,而不應該是方向盤。 第二把火,就是打仗了。 打仗其實是在打經濟,因為有了這場改革,才會有後來那場驚天動地的勝利。對待母親,讓他得了個“孝”字,“淝水之戰”讓他得了個“武”字,孝武二字,當之無愧。 如果這就到頂了的話,也未免太小看這個混血皇帝了,第三把火才是最大、最兇的那把,大到他的老子,他老子的老子,連想都不敢想。 因為有過一無所有的經歷,所以司馬曜對到手的一切都備感珍惜,他相信,只有把這一切牢牢地握在手裡,才是最安全的,於是他乾了一件風險與收益都極高的事——加強皇權。 當時的中央政府由琅玡王氏、潁川庾氏、譙國桓氏、陳郡謝氏四大家族輪流坐莊,控制各個要害部門,正常情況下想加強中央集權的任何舉動都是風險超高的行為,基本上等同於自殺。 但歷史就是喜歡玩人,咱們的黑人皇帝居然一點風險都沒遇到就乾成了。 他干成了,不是因為他多麼高瞻遠矚、英明果敢,事實上,他成功了,僅僅是因為他什麼也沒幹。 他雖然什麼也沒幹,但有一樣東西是別人所沒有的,他的命夠硬。 他用了劉翔衝刺的速度就把桓沖、謝安、謝玄、桓石虔等重臣先後克死,盛極一時的桓、謝兩家後繼乏人,青黃不接,便只好乖乖交出荊州、江淮地區的軍政大權。然後他再讓自己的親弟弟司馬道子(也是黑人)總攬軍權,就這樣,什麼都沒幹的黑人皇帝完成了幾代人的夢想,皇權得到振興,真是時也、運也、命也。 就在他春風得意的時候,那個神秘的預言終於掀開暗黑的面紗,並以癌細胞的擴散速度在大江南北傳播。 預言很簡單,但很毒辣——“晉祚盡昌明”,就是說晉朝的國運亡於昌明,司馬曜,字昌明。 這則預言就是說,司馬曜是一個亡國皇帝,敗家皇帝。 史書上說,司馬曜出生時正是早晨三四點鐘的太陽,因此他老爸給他取名叫做司馬曜,字昌明。後來他老爸看過“晉祚盡昌明”的預言,立刻感到猶如2012到來,哭得死去活來。 這明顯是個謊話,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謊話。 《禮記·曲禮上》記載:“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許嫁,笄(簪子)而字。”也就是說昌明這個字是在他二十歲生日後才取的,那時他老爸早已經給閻王爺打工快十年了。 “沒有永恆的朋友和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造謠者只能是那些利益受到損害的人。撥開歷史的迷霧,我們很容易發現,那些被逼交了稅,讓了位的四大家族的高乾子弟才是謠言的始作俑者。 雖然謠言很低劣,但絲毫不影響它的傳播速度,既然晉朝的國運快完了,就意味著群雄要逐鹿,天下要大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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