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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4篇為了上海母親河的清澈

中國治水史詩 何建明 22914 2018-03-16
水,孕育了生命,哺養了生命,這世界上的萬類靈長,都離不開水。水是生命之源,也是人類文明的源頭,世界上幾乎所有的繁華都市,都在江海側畔。每一條長江大河的入海口,都孕育繁衍人群集聚的大都市。紐約在哈德遜河口,巴黎在塞納河邊,倫敦在泰晤士河畔,海河入海口有天津,珠江入海口有廣州,而中國最大的城市上海,坐落在長江的入海口。江河如母親,哺育了她們懷抱裡的城市,她們的乳汁千百年源源不斷,哺養了城市,讓一代又一代城市的子民得以繁衍生息。城市和江河,是一個相互依存的關係,江河哺養了城市,城市因江河而生,江河也依城市而名揚天下。而長期以來,人類的城市,對哺養自己的江河卻缺乏感恩之心,還常常恩將仇報,只是向江河索取,卻不思回報和保護。城市對江河的污染,成為一個世界的難題。

中國是全球人均水資源最貧乏的國家之一,人均淡水資源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在世界上名列110位,已被聯合國列為13個貧水國家之一。人均可利用水資源量僅為900立方米,並且分佈極不均衡。中國多數城市地下水已經受到一定程度污染,並且有逐年加重的趨勢。日趨嚴重的水污染不僅降低了水體的使用功能,進一步加劇了水資源短缺的矛盾,而且還嚴重威脅到城市居民的飲水安全和健康。中國的江河湖泊成了傾倒有毒廢水的下水道,全國目前有3.2億農村人口喝不上符合標準的飲用水,其中,因水污染造成9000多萬人飲用水不安全,中國的水污染事件層出不窮,觸目驚心,中華水污染逼近危險臨界點…… 上世紀初,倫理學研究已從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係發展到人與自然的關係,即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態倫理學和環境倫理學。水倫理中涉及的是人與水的關係。從水倫理的角度看,人類要承認水的價值和權利,認識到水的生命主體地位和道德地位,將水作為道德關懷的對象,對水資源直接擔負起倫理責任和義務。然而認識歸認識,日子還是照樣在過,數以萬噸計的垃圾和各類污水,源源不斷傾入江河湖泊,水污染,成為一個全球的大問題。對發展中國家來說,這尤其是一個曾經被忽略的問題,為了發展,多少國家弄髒了自己的家園,污染了流淌在自己土地上的清流。

上海坐落在長江入海口,長江,是這座東方大港的母親河。長江入海口坦蕩遼闊的平原,為一個城市的誕生和擴展提供了天然的條件。上海還有兩條母親河,一條黃浦江,這是長江最後一條支流,上海這座城市就在她的岸邊成長繁衍,黃浦江兩岸,成為停泊輪船的港口,上海作為東方大港,也正是依託了這條母親河。上海還有一條母親河,蘇州河,這是黃浦江的一條支流,她從上海市區人口最稠密的區域流過,和千家萬戶上海人的日常生活有著最親密直接的關係。 我出生在上海,對上海的這幾條母親河有著深厚的感情。童年時,我常常在蘇州河和黃浦江里游泳,中學畢業後到故鄉崇明島“插隊落戶”時,也曾在長江的波濤中檢測自己的勇氣和膽量,差點因此送命。在我童年的記憶中,蘇州河時而清澈,時而混濁,漲潮時,河水是黃色的,偶爾會泛出青綠。河裡有魚,岸邊可以看到垂釣者,魚兒上鉤出水時,引起一片歡呼。在河裡游泳時,我也看見有魚蹦出水面,泛起銀色浪波。然而蘇州河被污染,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退潮時,河水變成了黑色,散發著腥臭。站在蘇州河和黃浦江交彙的外白渡橋上,可以看到水面上有一條清晰的分界線,蘇州河是黑色的,黃浦江是灰黃色的。我當時曾想,蘇州河這樣每天把黑色污濁的流水注入黃浦江,終有一天,黃浦江也會變得一樣污濁。幾十年來,上海人眼看著蘇州河水一天天變得更黑更臭,卻束手無策。這條被嚴重污染的河流,成了上海這座城市的難言之痛,是一個在光天化日下展示給世界的恥辱。

曾經清澈的母親河,有恢復她美妙本色的一天嗎? 地處江南的上海,本是水鄉澤國之地,河流如織,湖泊似星。治理江河湖泊,自古以來就是地方上的大事。歷史上的大禹治水,“收官”於長三角。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禹治水於吳,通渠三江五湖”。這裡的“五湖”就是今天的太湖。當年禹在太湖治理水患,開鑿了三條主要水道,東江、婁江、吳淞江,溝通了太湖與大海的渠道,將洪水疏導入海。東江即為黃浦江的前身,而吳淞江,便是今日的蘇州河。 上海的河共有兩萬多條,河網密度為每平方公里6—7公里,平均每隔兩百米就有一條河,可謂“十里一橫塘、五里一縱浦”。從空中俯瞰,河網縱橫交錯、密如蛛網。歷史上第一次出現黃浦的名稱是在南宋乾道七年【公元1171年】,那時只是稱為“黃浦塘”。至南宋淳祐十年【公元1250年】,在西林積善寺碑記中,才開始有“黃浦”之名。到了元代,因河道漸寬,因而有“大黃浦”之稱。明初,吳淞江下游淤塞嚴重,戶部尚書夏元吉奏請疏浚改造大黃浦,鑿寬近旁范家浜,從此,大黃浦水勢日盛,江面開闊,終使黃浦江漸從吳淞江的一條小支流變成主幹流。 17世紀以後,黃浦江經過疏浚成為良港,港內“舳艫相銜、帆檣比櫛”,上海由此獲得“江海之通津,東南之都會”的美譽。還有更古遠的傳說,說是戰國時楚國春申君黃歇曾開鑿疏浚東江,故得名春申江,也就是黃浦江,這其實是後人附會,但上海別稱“申”,卻沿用至今。

黃浦江是上海最大的河流,為長江最末一條支流,全長113.4公里。發源於淀山湖的淀峰,上溯連通太湖,貫穿上海市區,在吳淞口匯入長江。在吳淞口外,因長江水、浦江水、東海水的水色不同,形成清晰可見的水線,出現“三夾水”奇觀。 溯黃浦江而上,寬闊的江面向西作扇形展開。這裡有大泖港、圓洩涇、大蒸港、斜塘、攔路港,以及許多有名和無名的支流,聯繫著杭嘉湖平原,太湖水系,江的盡頭是那如一面明鏡鑲嵌在江南原野上的淀山湖。若要追根尋源,還可以將黃浦江的源頭追溯到更遠,浙西開化的山區,被當地人成為黃浦江源頭,山中的萬涓溪流和瀑布,都是浩瀚黃浦江的水源。 蘇州河原名吳淞江,應算上海第二大河流,她和黃浦江一樣,也是上海的母親河,但她們之間的關係卻有著戲劇性的變換。蘇州河,歷史上曾是上海地區最大的河。早在唐宋時期,上海最早的港口青龍港就位於吳淞江畔,即今青浦區白鶴附近。吳淞江當年水量充足,江面開闊,曾有“深廣可敵千浦”的顯赫歷史,黃浦江曾一度是吳淞江的支流。現在黃浦江匯入長江之處,人們仍習慣稱為吳淞口,可以想像當年吳淞江的雄姿。蘇州河河道曲折,自古就有“五匯二十四灣”之說,長年累月,終因水彎床淺,壅遏難疏,江面日趨狹窄。據《上海縣志》記載:“唐時闊二十里,宋時闊九里,後漸減至五里、三里、一里。”到明朝時,蘇州河反成為黃浦江的支流。兩條河流的變換,是大自然的選擇。宋朝梅堯臣在上海古鎮青龍鎮觀潮詩云:“無情之水誰可憑?將作尋常自輕入。何時更看弄潮兒,頭戴火盆來就濕。”

歷史上,治理蘇州河和黃浦江功不可沒的人物,除了遠古傳說中的大禹,戰國時代的春申君,史書上確鑿可查的,有明代的夏元吉、李允嗣、海瑞。清代名臣林則徐也曾立下汗馬功勞。 唐宋時期,上海舊城廂一帶是個漁村,東面一條河叫下海浦,西面靠近漁村的一條叫上海浦,漁村即以此為名,叫上海。今上海的西部地區,在遠古時代【新石器時代】即有先民在吳淞口下游一帶居住,以漁獵為生,並創造了一種叫“扈”的捕魚工具。這種工具適合於上海一帶潮水漲落時進行捕魚,後把這一帶地方叫“滬”。關於申城,傳說上海一帶在春秋戰國時,是春申君黃歇的封邑,為了紀念他,把這裡的一條河【今黃浦江龍華至松江河段】叫黃歇浦,又叫“黃浦”。這一片陸地叫“申”。近來又有新論,去年在上海市區一處新開發住宅“志丹苑”施工時得以重見天日的地底的元代石閘表明早在六百多年前的元代時期,上海已是繁華的街市,並已具有相當的航運規模。

吳淞江古稱松江,又名松陵江、笠澤江,其下游便是今天的蘇州河,這裡曾是太湖的主要出海通道。據清嘉慶《上海縣志》記載,吳淞江河口段“唐時闊二十里,宋時闊九里,後漸減至五里、三里、一里”。北宋慶曆二年【1042年】和慶曆八年【1048年】,分別在吳江縣修建長堤和長橋,阻礙了太湖下泄水流,使吳淞江下游出現淤淺。為此,嘉祐六年【1061年】對白鶴江“截彎取直”,以加快流速,沖刷積沙。嗣後,這一段吳淞江有了新舊之分。到南宋中期,吳淞江下游大致從北新涇經今曹楊新村至潭子灣向東北接虯江路至虯江碼頭,再沿今復興島以北段黃浦江出大蹌浦口【後改稱吳淞口】匯入長江。 元初,吳淞江下游因潮汐往來,海沙逆上,漲出不少淤灘,日益束狹。嗣後,屢次疏浚,卻成效甚微。於是,周文英在《論三吳水利》中大膽提出:“棄吳淞東南塗漲之地,置之不論,而專意於江東北劉家港【按:瀏河】……由吳淞江深處,入夏駕浦【按:位於崑山境內】及新浚港浦入海。”

明初,夏元吉的《蘇松水利疏》說:“吳淞江延袤二百五十餘里,廣一百五十丈,西接太湖,東通大海,前代屢疏導之。然當潮汐之衝,沙泥淤積,屢浚屢塞,不能經久。自吳江長橋至夏駕浦約一百二十餘里,雖云通流多有淺狹之處;自夏駕浦抵上海縣南蹌浦口一百三十餘里,泥沙漸漲,潮汐壅障,茭蘆叢生,已成平陸,欲即開浚,工費浩大,且流沙淤泥浮泛動盪,難以施工。”因而,夏元吉疏浚吳淞江南北兩岸支流,引太湖水入瀏河、白茆直注長江,此即“制淞入瀏”。另外,黃浦【鴉片戰爭後始稱黃浦江】原經上海浦【今虹口港】在今虹口區嘉興路橋附近與吳淞江匯合【此處曾稱黃浦口】,係其支流;鑑於黃浦口已淤塞不通,夏元吉又疏浚上海縣城東北的范家浜【今外白渡橋至復興島段黃浦江】,使黃浦從今復興島向西北流至吳淞口入註長江。這時吳淞口實際成了黃浦口,明弘治《上海志》稱黃浦嗣後“潮汐悍甚,潤及數百里”,水勢大增。隨著“黃浦奪淞”局面的出現,吳淞江逐漸處於次要地位。所以,金藻在弘治九年【1496年】前後寫的《論治水六事》中提及:“順形勢者”認為“黃浦通,淞江通矣”。

夏元吉腳踏實地,勤政愛民,與民同甘共苦,為吳、浙水利建設作出了重大的貢獻。據史載,明朝永樂元年【1403年】吳浙兩地水患嚴重,地方官連年治理無效,洪澇成災,百姓流離失所。明成祖朱棣特遣戶部夏元吉前往治水。八月夏元吉到吳浙之地後,立即查看災情,勘察河道,發現太湖流域下游地勢平緩,河道彎曲、狹窄,經常淤塞。因此,疏浚下游河道【吳淞江、劉家河、白茆河】暢流入海,乃是治理吳浙水利的關鍵。於是他動員兩地民工十餘萬人,日夜奮戰,先後疏浚吳淞江、白茆塘、劉家河、范家浜、大黃浦等河道,引吳淞江上游之水取道劉家河入長江,重點鑿范家浜,使之與黃浦江相接,將太湖東部河湖之水,特別是浙西來水循黃浦江排入長江,使黃浦江成為太湖主要排洪通道,並因地建閘,用以蓄洩。通過這次疏浚,不僅改善了太湖下游的洩水狀況,而且改變了洩水格局,由從前以吳淞江為主洩道,逐步變成以黃浦江為主洩道,這種情況,一直延續至今。十萬大軍在遼闊的江南大地上開河疏浚,這也許是當時世界上最為壯觀宏偉的治水場面。治水期間,夏元吉身體力行,布衣徒步,風餐露宿,日夜奔波於工地,終於徹底根治了太湖流域吳浙兩地頻繁的水災,從而使永樂年間苕溪、太湖兩地的水患得到治理,使民獲其利。同時他還上書朝廷,如實詳申百姓受災苦飢,要求減免災民稅賦,請發賑糧三十萬石,以賑濟災民。明朝大臣【太子少師】姚廣孝稱讚夏元吉曰:“古之遺愛也。”

當年追隨夏元吉治水的,還有一位值得一提的人物:葉宗行。葉宗行名宗人,魯匯葉港人,是名臣葉夢得的後裔。當年,黃浦江水道由閘港直接往東出海,一旦上海地區連降大雨,因浦江下游壅塞,吳淞江水流難以入海,致蘇州、松江府一帶遭災。明永樂年初,各界呼籲抗禦水患,須徹底治理黃浦江水系,挺身而出的便是葉宗行,他以諸生身份上書朝廷,主張開挖范家浜,接通大黃浦,匯入吳淞江,實現江浦合流,以增強水勢,衝瀉入海,以防水患。朝廷採納了他的意見,並命他跟隨戶部尚書夏元吉,治理黃浦江水道。第二年,葉宗行和夏元吉一起,組織治理大軍,引太湖水進入劉家港、白茆港,又疏浚吳淞江、大黃浦、赤雁浦,並開通南北走向的范家浜,使黃浦江下游水系構成網絡,暢通無阻,水患遂除。葉宗行因治水有功,經夏尚書舉薦,被提為浙江省錢塘知縣。時錢塘縣是浙江省會,徭役繁重,財主豪門可花錢逃避,而百姓則備受徭役之苦。葉宗行上任後,首先修訂役法,規定按人口分成甲、乙兩批,輪流服役。不出數月,徭役均衡,社會安定。錢塘百姓稱葉宗行為“錢塘一葉清”。

據清康熙《松江府志》記載: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李允嗣率民工“自夏駕浦浚江,改入浦之道”。當時在吳淞江下游開通今北新涇至曹家渡段蘇州河,連接拓寬的宋家浜【今曹家渡至外白渡橋段蘇州河】。明隆慶三年【1569年】,海瑞治理吳淞江,對北新涇以下段並未恢復舊河道,而是疏浚半世紀前“改”的“入浦之道”,即李允嗣昔日主持的工程所留下的“故道”【今市區蘇州河】。海瑞正是看到“江浦合流”後,下游狹窄的吳淞江實際已成黃浦支流,因而在《開吳淞江疏》中說:“吳淞江洩太湖之水,由黃浦入海”;並確定,“原江面闊三十丈,今議開十五丈”。由此,基本奠定了今市區蘇州河的河形。 吳淞江的這些演變,均有史料可查。近年出版的好多地方史權威性專著,對此也作了記述,如褚紹唐的《上海歷史地理》認為:“吳淞江下游段自明中葉引入今道之後,遂成為黃浦江的支流”;《上海通史》指出:“到明中葉,黃浦江的地位便超過了吳淞江”;《上海水利志》則闡明:“在巡撫海瑞主持下,始將吳淞江作為黃浦江支流進行整治,對吳淞江宋家浜新道加以疏浚……至此,吳淞江下游完全改入蘇州河今道,由外白渡橋入黃浦江,成為黃浦江支流”。因地理情況變化,吳淞江的太湖主要洩水道地位很早就受挑戰,而海瑞正視現實,首先將它作為黃浦支流疏浚,治水之功不可磨滅。 林則徐“虎門銷菸”,舉世矚目,無人不知。據說在“銷菸”之前,他曾組織翻譯班子將英國《地理大全》與瑞士法學家瓦特爾《國際法》都翻譯過來,以求知己知彼,戰而勝之。可見他不僅是一位政治家,也有嚴謹的科學態度。在“治水”方面,林則徐也有遠見,有實績,世人很少知曉。 1811年,林則徐始入官場。四十年間均以“經世”自勵。據其六世孫女林岷所寫《先祖林則徐的幾件往事》稱,他曾自刻一方圖章明志,印文便是“管理江淮河漢”六字。綜合有關歷史資料可知,林則徐的確做到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為官之地,辦了幾件在當時來說是很了不起的水利大事,足可稱道。在京師七年期間,他曾廣泛蒐集元、明以來數十水利專家關於興修畿輔水利著述,上《畿輔水利議》,主張發展華北水利,推廣種稻,就地解決漕糧,合理解決南糧北運及以往的漕運積弊。歷史證明這是一個遠見卓識。 林則徐後任江蘇按察使,又有善治江南高家堰、洪澤湖水患之舉。最著名的則要算1833年治理江蘇古“三江”【即吳淞江、黃浦江、婁河】及與之相關的白河工程。是時,“三江”一河年久失修,河道淤塞而釀成大水災。林則徐采取“以工代賑”之策,婁河由官府借支興修,白河則由官員捐資興修,林自捐一千兩。工程數月完工,“太倉之水道無不貫通,以達於尾閭”。江南“黎愚婦賤,羔酒歌鳴”,當時有人將他比作海瑞。 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時任江蘇巡撫的林則徐來松江巡察。他視察了黃浦江堤,又向北經走馬塘出泖口,到達泖河北部的澄照禪寺,並登上泖塔眺望三泖水系現狀。他與聞訊趕來的婁縣【時鬆江屬婁縣】知縣毛應觀,青浦知縣蔡維新共商治水大計,三縣合力施工,共疏浚泖灘2965丈,於第二年完工。從此,泖河水道暢通,太湖之水直抵黃浦江,對這一地區的洩洪防澇和農田灌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歲月如江河長流不息。蘇州河,黃浦江見證了上海這座東方大都市由小而大,由簡陋而繁華,由貧窮而富饒。而在河畔生活的幾代上海人,也見證了這兩條母親河由清而濁的過程。 一個世紀前,蘇州河河水清澈,魚蝦成群。當時的租界當局為建造自來水廠選址,曾對蘇州河、黃浦江、淀山湖水質進行採樣,並將樣本送到英國分析,結果發現蘇州河的水質最好。所以自來水廠就建在蘇州河畔,蘇州河水,就是上海人飲用的自來水。然而好景不長,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蘇州河兩岸的工業和人口迅速發展和增長,大量生活污水和工業廢水排入蘇州河,到1920年,蘇州河水開始出現黑臭。儘管每個水體都有與生俱來的自淨能力,只要有足夠的清水和流速,就能使水中的污染物質降解或稀釋,然而蘇州河卻是一條清水少、流速小的河流,自淨能力極差,隨著兩岸工廠增多,居民聚居,大量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排向河中,以致河中的污水已遠遠超過清水,因此河水越來越臟,污染日趨嚴重。另外,蘇州河還受潮汐的影響,漲潮的時候,水由下游往上游流;而落潮時,河水向河口流,其漲潮落潮時間比約為5:7,一天內污水在河中隨潮往復迴盪兩次而不能排出,致使污水的濃度越來越高。到了上世紀70年代,蘇州河幹流全線受到污染,市區河段水體終年黑臭,魚蝦絕跡,水面垃圾漂浮,“臭”名遠揚。 解放後,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上海境內開挖了許多人工河道,如長達50多公里的淀浦河,溝通了淀山湖和黃浦江,既可通航,又能在青浦、松江低窪地區起到排澇作用。開挖了浦東的大治河和川楊河,連接黃浦江和東海,起著重要的航運和引排作用,這些新河為上海經濟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然而對江河污染的治理,卻一直難有良策。 黃浦江和蘇州河的嚴重污染,牽動了國家領導人的心。 1970年,周恩來總理陪同外賓來上海,坐船遊覽黃浦江,船經外白渡橋時,蘇州河和黃浦江那條黑黃分明的水界,引起週總理的注意,他凝視著被污染的河水,表情肅穆。他曾對陪同的上海黨政負責人說:搞工業不能給人民的生活帶來不利,要注意把工業污染處理好。週總理這些意味深長的話,多少年來一直迴盪在上海人的心頭。而治理黃浦江和蘇州河的污染,成為上海水利工程的重中之重。 向污染江河的敵人開戰!這敵人在哪裡?這戰爭又如何來打?將近半個世紀以來,上海的治水大軍一直在回答這問題。從上世紀70年代中期開始,上海人就開始想辦法清潔黃浦江和蘇州河,然而並無全面科學的規劃,也沒有多少施之有效的行動。真正有效的治理,是在改革開放之後。 黃浦江最大的污染源,是蘇州河,要清潔黃浦江,首先要治理蘇州河。 1988年8月,時任上海市委書記的江澤民同志題詞:“決心把蘇州河治理好。”為進一步加強對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工作的領導,1996年,市政府成立了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領導小組,徐匡迪市長擔任蘇州河整治領導小組組長,兩位副市長擔任常務副組長,下設專職辦公室。如此強大的領導陣容,在上海還是第一次。 同年8月,《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規劃綱要》通過專家評審。規劃明確整治步驟分近、中、遠三期:一期重點是乾流截污納管,二期拓展到蘇州河支流,重點是流域治理,三期是修繕蘇州河防汛牆,疏浚底泥。規劃明確整治目標:2000年,幹流水域消除黑臭,陸域治臟治亂;2010年,河中魚蝦重現,恢復生態環境。這個規劃綱要的產生,是一個科學決策的過程。為製訂方案,開了10多次專家會,較大修改12次,七易其稿,市政府專門討論3次,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為求科學合理,切實可行。如果沒有這個嚴謹科學的規劃綱要,蘇州河的綜合治理就可能流於空談。 規劃制訂之初,有一個問題爭論不休:是治標,還是治本。治標,就是疏浚蘇州河底污泥,將沉積了幾十年的污物清理,換得蘇州河水質改善。這一方案是當時國內河道治理比較流行的一種做法,也是能夠短時見效的辦法,但沒有解決蘇州河污染的根源。治本,就是徹底截斷蘇州河污染源,通過搬遷工廠,污水納管,讓五顏六色的污水不再日復一日地註入蘇州河,再輔以調水等措施,等待蘇州河慢慢變清。最終,科學精神戰勝了急功近利。 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是一項“民心工程”。這項綜合整治工程是一項長期並且複雜的系統工程,上海歷屆市委、市政府對蘇州河整治工作予以高度重視,這是上海歷史上前所未有的。 整治蘇州河,讓蘇州河變清,是上海人民企盼已久的一大心願,是真正的“民心”工程,為了整治蘇州河,不得不遷走臨河居住的大批居民,但居民遷居工作進展得非常順利,不用太多動員,市民都通情達理加以配合。關心愛護母親河,成了許多市民的自覺行動。上海市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辦公室成立後,不斷有市民寄來捐款,先後共收到來自各界群眾捐款1250萬元。這充分說明,真正著眼於解決市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就能得到市民真心擁護。蘇州河治理工程能順利推進,離不開全上海人民的支持,也得益於市民對環境保護與科學發展日益加深的認識。 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上海治理江河污染的人民戰爭,拉開了序幕。 蘇州河沿岸,有多少污染源,工廠廢水,城市生活污水,垃圾糞便碼頭,農業污水,畜禽污水……每天有成千上萬噸污水隨意排放進入蘇州河。河面並不寬闊的古老蘇州河,如何能承擔這樣的污濁傾瀉,唯有以自身的被污染以及自淨能力的不斷減退來承受。 要讓蘇州河和黃浦江變清,首要任務,是截斷污染源,這是唯一的治本之道,沒有任何其他捷徑可走。這也是第一期整治工程的重中之重。 如何截污,千頭萬緒,工程浩大。上海市政府下了決心,難度再大,障礙再多,決不退卻。蘇州河及其支流沿岸數以千計的工廠、企業、碼頭,該關的關,該停的停,該遷的遷。有污水排放的工廠企業,再也不允許隨意排放,必須進行污水處理,並且納入統一管理。 1988年8月25日,在上海普善路606號一處空地上,蘇州河地區合流污水一期工程奠基。一場聲勢浩大的治水攻堅戰,就這樣在一條僻靜的小弄堂裡不動聲色地開張……此後5年間,蘇州河合流污水一期工程建成一條長34.28公里的雙孔地下箱涵,將蘇州河幹流沿途近200家企業初步處理後的廢水和初期雨水納入其中。 蘇州河綜合整治一期工程緊緊圍繞截污治水這一核心。蘇州河兩岸北片、南片,以及與蘇州河水系相通的虹口港、楊浦港地區,相關的工廠企業、畜牧場和居民生活區的污水,不再直接排放到河道,通過專用管道收集起來,輸送到污水處理廠。如蘇州河北片的污水收集後就送到石洞口城市污水處理廠,經過先進的二級生化處理,達到國家一級標準,然後排放到長江口,處理後的水,可以養魚。 蘇州河河流污水治理一期工程1993年底竣工,在蘇州河北岸100多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每天截流140萬立方米直接排入蘇州河的生活污水和工業廢水,為蘇州河的治理奠定了基礎。 蘇州河支流污水截流工程是蘇州河治水的主要措施,也是蘇州河消除黑臭的重要前提。支流污水截流工程的污水收集範圍約200平方公里,計劃截流污染源1635個,截流污水量達每日25.44萬噸。支流污水截流工程按計劃全面開展,對截流的污染源單位的納管工作已經啟動。 1998年至2000年3年間,上海順利實施了支流截污、引清排污、河道曝氧、搬遷工廠、沿岸綠化等各項工程性、管理性措施。全市共整治相關河道8266條【段】,長度5397.2公里【其中市區河道88.2公里,郊區河道5309公里】,疏濬河道土方量3662.8萬立方米【其中市區119.9萬立方米,郊區3542.9萬立方米】,截流污染源3175家,平均每天向蘇州河少排污水30多萬立方米。拆違或拆遷面積25.4萬平方米,清除水面垃圾及水生植物49.2萬噸;搬遷了蘇州河市區段沿岸所有工業、運輸、環衛碼頭和污染企業,調整了進出蘇州河航道的往來船隻走向,實施了蘇州河上游6條主要支流的污水截流工程和白龍港合流污水治理二期工程、滬閔污水北排工程等建設項目;並組織水文、水閘、泵站、排水等機構,啟動53座水閘,進行連續綜合調水運行,引清排污,使蘇州河水體得到明顯改觀,基本消除水質黑臭及蘇州河與黃浦江交匯處的色差。 2001年4月20日,上海《解放日報》一條以《蘇州河治理工程介紹》為題的消息,報導了蘇州河綜合治理第一期工程的有關十大工程,讓上海人讀之心動: 蘇州河的全面整治將先後實施17項工程,其中一期工程由十項主要工程項目組成,預計2004年底全面完成,工程總投資為人民幣86.5億元,十項工程分別為: 一、蘇州河支流污水截流工程:該工程主要收集蘇州河中下游六條支流區域內19個未建排水系統的地塊共59.70萬m3/D污水。 2000年底建成骨幹工程。 二、上海市石洞口城市污水處理廠工程:位於蘊川路以北,長江規劃岸線南側區域。工程規模一期按40萬m3/D、遠期按80萬m3/D控制。污水處理採用二級生化處理、脫氮除磷並消毒後達標排放。預計2003年完成一期工程。 三、虹口港、楊浦港地區旱流污水截流工程:該工程近期利用合流污水一期工程截流總管旱天餘量,截流每天直排兩港的41.66萬噸旱流污水,遠期納入污水處理三期工程。工程截流管道總長約29000米,2001年全面建成。 四、蘇州河環衛碼頭搬遷及水域保洁工程:工程包括建設黃浦、靜安、閘北三區的垃圾中轉站和停車場;兩座糞便排放站;1套水域保洁系統;1套環境衛生管理站及停泊點;1套搬遷過渡工程。 五、木瀆港等蘇州河七條支流建閘控制工程:工程主要對蘇州河流域七條支流進行建閘控制,並對部分支流河道進行疏浚,增建、維修泵站和閘門。工程於1998年正式啟動。 六、綜合調水工程:工程涉及蘇州河南北兩側的可調控河網地區,涉及蘊南片、嘉寶北片、淀北片、青松大控製片共四個水利分片和建立蘇州河水文水質監測系統。 1998年開工,2003年前建成骨幹工程。 七、虹口港水系整治工程:主要對虹口港、俞涇浦、沙涇港、西泗塘、南泗塘、江灣市河和走馬塘水域兩岸進行防汛牆加固、改建與新建,並新建三座泵站、水閘及一座分隔涵閘。於1998年開工,2003年完成。 八、蘇州河底泥疏浚工程:工程對市區段蘇州河底泥進行疏浚。疏浚後的污泥採取綜合利用方式處置,現考慮與蘇州河防汛牆改造工程同步實施,2004年前完成。 九、蘇州河防汛牆改造工程:工程建設範圍自蘇州河北新涇東側至河口,河道總長約16.7公里的兩岸防汛牆,主要解決沿岸防汛牆年久失修、結構不穩定、多次加高影響景觀等問題。工程於2003年前完成。 十、蘇州河河道曝氣复氧工程:能在較短的時間內降低水體中有機污染物,提高水體溶氧水平,改善水體環境質量。工程範圍自黃渡至河口共35公里範圍,重點在北新涇至河口18公里河段。工程計劃於2002年啟動,2003年結束。 報導中介紹的這些工程,都是規劃中的內容,如今早已一一兌現。這是無數上海人齊心協力共同奮戰的結果,蘇州河水也隨之一天比一天少了混濁,多了清澈。 蘇州河地區合流污水一期工程讓上海人看到希望:只要用心治理,蘇州河就不是一潭死水。這是一個需要毅力與恆心的過程,持之以恆的關鍵,在於明確的治理規劃,以及相應制度的建立和完善。 2000年,蘇州河黑臭現象基本消除。那年11月間,北大、清華、上海交大等高校在蘇州河上賽艇,這是蘇州河上舉辦的第一次大型水上活動。市民們奔走相告,爭相前來觀看。這不禁使人想起了英國泰晤士河上的牛津大學與劍橋大學的划艇比賽。泰晤士河也曾是一條被污染的河流,雖然情況遠不如蘇州河那麼嚴重,但也因魚蝦死亡而曾引起英國人的擔憂和驚嘆,很多人認為泰晤士被污染難以逆轉。我很多年前看到過關於泰晤士被污染的報導,心想,城市河流,大概難逃蘇州河的命運,即便在發達國家,也是如此。然而泰晤士河卻經歷了由清變濁,又由濁而清的變化。幾年後,關於英國人整治泰晤士河成效顯著的報導,我也看到了。當時曾經感慨,什麼時候,蘇州河也能變清,並且也舉行划艇比賽呢?想不到,這夢想一般的願望,竟在蘇州河上變成了現實。 2003年蘇州河綜合整治二期工程啟動,主要目標仍然是治污。 2003年4月的《解放日報》上,有一篇題為《明日蘇州河:先睹未來蘇州河四大亮點》報導,描繪了蘇州河綜合整治第二期工程完成後的美妙前景,市民爭相傳閱這篇給人帶來美妙想像的報導: 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二期工程在春日和煦的微風中啟動了。 蘇州河、黃浦江口將現“小瀑布”!河口水閘工程的藍圖引來了海內外人士的好奇目光。其實,除了河口水閘,蘇州河二期規劃中還有一系列鮮為人知的亮點。在不久的將來,蘇州河上,綠樹蔥蘢掩映粼粼碧波,河流與湖泊親密接觸,藝術岸線邊白帆點點,工業博覽館乍現河畔……記者將帶著你穿越時空,先睹未來蘇州河四大亮點。 亮點一:夢清園水清木華 亮點二:銀鋤湖通吳淞江 亮點三:遊艇碼頭八九處 亮點四:工業區變“博物館” 據統計,蘇州河沿線列入保護名冊的市級以上文物保護單位以及市級優秀近代保護建築達28處之多,此外還有37處公寓、裡弄建築以及倉庫建築被認定為具有保留價值。根據城市肌理,除昌化路段的工業建築保護區外,蘇州河沿線還劃分出3個特色建築區:吳淞路橋地區,體現河口歷史風貌,建設具有國際水準、體現上海特色的都市休閒綜合體;浙江路至烏鎮路地區,將作為倉庫工業建築保護區,具有歷史意義的倉庫建築將恢復原貌,形成蘇州河畔的藝術展示區;華東政法學院區域,重點保護中西合璧的校園建築。 這篇報導中對未來蘇州河及其沿岸美妙風光的描繪和想像,現在大多已經成為現實。當年人們避之不及的蘇州河,已經成為可親可近的城市風景。 2005年二期工程完工之後,蘇州河幹流的截污能力已達到90%,蘇州河水質大為改觀。 2007年,蘇州河整治三期工程啟動。 2009年將實施蘇州河中下游底泥疏浚,進一步恢復河道生態。從1988年蘇州河河流污水治理一期工程奠基開始,20多年過去,上海市領導換了幾任,蘇州河治理卻從未間斷。 20年中,治理蘇州河投入數百億元,蘇州河開始美麗變身。 治理改造蘇州河的過程,對上海人來說,是一個圓夢的過程。 蘇州河屬於雙向流動的潮汐河流,有漲潮,也有落潮。漲潮時,黃浦江水倒灌進蘇州河,退潮時,蘇州河便露出黑臭的面目。記得我兒時在蘇州河游泳,總是挑選漲潮時分,退潮的蘇州河,是一條污濁可怕的髒水河。用一道開啟自如的閘門,控制潮水,是治理蘇州河污水的重要手段。 上世紀90年代初,在蘇州河口建造了吳淞路閘橋,對防汛和交通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吳淞路橋水閘只能單向擋水,對截污清流起不了什麼作用。在蘇州河口新建一座全新的雙向擋水排水的水閘,是蘇州河綜合整治第二期工程中最引人注目的大工程。這是一項施工技術異常複雜,集景觀、環保於一身的大工程,接下這個工程的上海三航局亮出“誓以一流蘇州河水閘工程回報社會”巨大橫幅,表達了打造一流精品工程的決心。 從2003年開始動工的蘇州河河口水閘工程,是一個異常艱鉅困難的工程,施工過程幾乎處處受限。一是蘇州河口不能停航施工,100米寬的河口船隻穿梭往來,留給施工的空當太小。二是跨汛期施工,26個月的工期中有兩大汛期,緊而又緊的工期不允許在汛期停工。三是水下和地表下施工,水下防滲系統改造、防衝護地舖設、閘底板沉放固定等均在水下施工,質量控制與檢測難度極大。四是噪聲、震動、油霧等環保因素對施工限制多,施工會不會破壞環境,製造污染,尤其對墩牆與水下施工提出很高的要求。五是施工質量要求高,墩台設計精度為2毫米,3個墩台不是同時施工,要求3個水下擱置點最終水平誤差在2毫米之內,難度可以想見。 在工程前期施工中,南北中三個墩面的沈井安放和打樁施工是重中之重。中墩沈井長13米,寬18米,中間打入24根直徑60厘米的鋼管樁,南北墩沈井長與寬為16米、30米,南墩沉入40根鋼管樁,北墩做40根鑽孔灌注樁,在南北兩岸打地下連續牆、支護鋼板樁、高噴、懸噴、灌砂等土體支護結構和採用多種支護手段,2003年9月30日,中墩施工率先開始。基坑開挖後,400多噸的沈井套箱沉放是個難題。項目部成立了QC攻關小組,保證沉箱均勻準位下沉。整整一個多月,沈井終於沉到離標高僅一米左右,暫停沉放,開始在沈井裡打樁。 24根樁打完後,沈井離標高還有40公分無論如何沉不下去了,沉樁後的土體更密實了,無論怎樣用高壓水槍衝,沉箱動也不動。於是QC小組通過土體摩擦力的一系列計算,認為有360噸壓力可以將它壓到位。於是用反壓千斤頂將電子控制液壓壓力調至360噸,終於一次壓到位。 北墩鄰近俄羅斯領事館,打樁的噪聲和震動勢必影響俄領館。怎麼辦?施工隊改用沈井內做鑽孔灌注樁,在把鋼浮筒打入水下30米之後,32根灌注樁施工開始了。在上海地區做水下深度為-70米鑽孔灌注樁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們終於取得了成功,並創造了上海灘做鑽孔灌注樁水下深度的紀錄。 在沈井安放和樁基施工的一年半中,施工單位的設點監測哨一直睜大了眼睛,觀察兩岸地表、深層和土體位移情況、監測環境保護點分佈在黃浦公園、海鷗飯店、外白渡橋等處,他們每天提供大量測出的數據,為工程下一步施工提供依據。 為了減小對周邊環境的影響,施工單位除了在北墩施工中採用鑽孔灌注樁,在中墩和南墩施工中,又別出心裁,用起重船吊打液壓振動錘壓樁的辦法,盡量避免了噪音、震動和油霧污染。施工項目部在沈井裡用槽鋼搭制一個施工平台,然後用多個榔頭試打,一開始困難重重,一籌莫展。全上海沒有能沉放-71米標高樁長的大能量的壓樁設備。項目部用液壓振動錘試打,打了一萬多次後,樁的貫入度為零,就是下不去,後來換成一個英國產的56噸重錘,樁是下去了,但噪聲大,震動劇烈,還是不行。經過反複試驗,最後採用一個重量僅20噸的S150錘的能量和頻率,成功了。施工隊委託上海交大噪音研究所設計了一個消音罩殼罩在錘體外,又減小10分貝噪音。在近兩年的施工過程中,外白渡橋上、黃浦公園內、上海人民英雄紀念塔下仍然遊人如織,人們幾乎沒有覺察到,一個巨大的水下工程正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轟轟烈烈地進行。 長99米、寬14米、吃水6米深、重達8200噸的閘底板製作、運輸和安放,是水閘工程的壓軸大戲,科技含金量極高,系工程成敗於一身。大閘底板在外高橋的南造船基地製作,考慮到這個巨型封蓋式鋼浮箱在水中雖有千噸以上浮力,但底板與船塢底板之間會有巨大的附著力,等到閘底板起浮時,會不會被這股附著力如同大吸盤般吸牢。為了解決這一疑難問題,一批資深專家徹夜不眠研究對策,終於想出了對策:向貫通閘底板上下的100多個預留注砂孔注水,消除了大部分吸附力;在底板四周鑿空60厘米,減小底板吸附面積;緩加水400噸,減小底板自重;準備10只100噸級千斤頂以防不測;提前註入3米深水,讓底板充分浸潤……2004年10月18日早晨,大底板在塢內徐徐浮起,懸在人們心上的石頭落了地。大底板從外高橋經吳淞口進入黃浦江,等候在一年一次的高潮位抵達蘇州河河口落位。由於閘底板呈L形不均勻幾何狀,底板起浮後拖運時保證平衡是又一個難題,若浮在江面上的閘底板兩端有20厘米高差將無法順利進入沉放位置,這些問題必須在拖帶待命時解決好,如抵達現場再糾正時間將不允許。施工項目部在閘底板的相應位置及底板內部分分艙灌水或抽水進行調平。由於預案周密細緻,措施有力,L形的大底板四平八穩。 2004年10月29日上午,將近萬噸重的巨大底板“兵臨城下”,此時,正是蘇州河全年的最高潮位。根據瞬時潮位,指揮部發出指令,閘底板於10時、11時、12時、13時依次進位。下午1時半,指揮部下達了最後到位的指令。 5部絞車拉放有序,底板外側的兩艘拖輪簇擁著閘底板微微前移,緩緩靠在了南北邊墩的限位槽內。下午3時40分,閘底板終於下沉到設計標高,準確到位,絲毫無誤,工地上一片歡騰。 新建的蘇州河河口水閘,功能和作用與吳淞路閘橋完全不同。河口水閘寬102米、高9米,位於外白渡橋邊,是國內同類型中最大的水閘,可以抵禦黃浦江千年一遇的潮汛。蘇州河河口水閘能夠靈活閉啟,隨時截流或放水。水閘啟動時,還能調控蘇州河水位。建河口水閘前,有關部門曾做過試驗,一個污水團在蘇州河裡,要經過14天才能最終入海。有了蘇州河河口水閘,漲潮時放下水閘,落潮時打開水閘,蘇州河髒水自西向東流入大海,再不會在原地徘徊不前,確保流水不腐。通過綜合調水,改變了蘇州河因漲、落潮造成的河水回流,讓河水變成由西向東單向流動,從而充分調用上游相對清潔的水源,使蘇州河上、下游的水量分別增加2.5倍和3.3倍,這對改善蘇州河水質發揮了顯著作用。除河口水閘外,蘇州河各支流上還有6座水閘,在蘇州河消除黑臭過程中,各守一方。 蘇州河整治二期工程另一個重點是沿岸市政泵站雨天排江量削減工程,也就是雨水調蓄池。下暴雨時,早期雨水會沖刷、攜帶大量污染物,直接排入蘇州河,這是蘇州河重要的污染之一。新建的雨水調蓄池可以把最初半小時到一小時的骯髒雨水儲存起來,不讓它們流入蘇州河,之後再把儲存的雨水輸送到污水廠處理。規劃中的五個雨水調蓄池建成之後,將有7.52萬立方米的初期雨水被收集處理後排放,大大減少雨水給蘇州河帶來的污染。 蘇州河二期工程計劃截流6條主要支流污染源636家,其中320家的污水將在年內被收集處理。如今的蘇州河,黑臭現像已不復存在。專家指出,2004年蘇州河主要水質指標監測數據中,蘇州河主要水質指標化學需氧量、五日生化需氧量較1998年大幅降低,已穩定達到五類水標準,排入蘇州河的污染負荷明顯減少。 在整治蘇州河的過程中,現代科技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科技人員用開拓創新的精神,為江河清污工作交出一份又一份出色的答卷。 獲得2003年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的項目《蘇州河水環境治理關鍵技術研究》就是使蘇州河幹流消除黑臭的重要法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為了掌握污染源的具體位置,項目組建立了全市污染源GIS【地理信息系統】定向數據庫,對全市近6萬個水環境污染源在大比例尺地圖上進行定位,使每個污染源的排放量,直排還是間接排放,排放變化等情況一目了然。這就像一個隨時跟踪敵情的“作戰地圖”,使整治蘇州河有了本明白賬。項目組還建立了環境數學模擬技術,可隨時了解水源情況,水質變化,用計算機進行數字試驗,大大節省了人力財力。 對“病症”心中有數之後就可以對症下藥,下一步工作就重點放在“治”上,也就是要截污治污,截斷大量排放到干流的污水,將污染源納管外排,減少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排入蘇州河。項目組研發的微型頂管技術可以直接在地下施工鋪設管道,不但改善了用開挖法施工的耗時耗力,還不破壞地上設施。 蘇州河綜合治理工程點多線長,開挖路面施工不僅嚴重影響交通,而且也會影響市容,在上海正舉行重要國際會議期間,市有關部門要求施工不准挖開路面。施工單位針對曹安路和滬青平公路地下管線複雜、障礙物多以及流沙土地質給施工帶來的困難,進行了多次現場試驗,首次研製生產出小口徑鋼筋混凝土管道。施工中,先用帶有雷達導向儀的定向鑽機,按照設計軌跡,鑽出一個通道,當通道達到預定的大小後,再將小口徑鋼筋混凝土管道逐節頂進,同時,在管道的周圍進行加固處理。直徑分別為30厘米和45厘米、每條長約60米的小口徑鋼筋混凝土頂管,作為截污支管,先後28次成功地從地下穿越車水馬龍的曹安路和滬青平公路,而路面交通未受到任何影響。如此小口徑的鋼筋混凝土頂管施工在上海尚屬首次,比採用同類規格的鋼管費用降低40%左右,並能解決防腐等一系列問題。使用小口徑鋼筋混凝土頂管進行過路施工,為在交通繁忙、人口稠密的市區進行同類施工提供了成功的範例。 地下管道萬涓匯合,通向建在石洞口的污水處理廠,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脫氮除磷污水處理廠,每天可以處理40萬立方米污水。 水體生態系統重建工作也是蘇州河整治的重要環節,而且最能直觀體現整治工作效果。 2001年魚兒再現蘇州河,說明水質已有很大好轉,但據專家介紹,出現屬於清潔指示種的橢圓蘿蔔螺等底棲無脊椎動物,河水才算是真的清了。為此,項目組設計了綜合調水方案,通過閘門群的調度,“漲潮關閘、落潮開閘”,使蘇州河水由循環流動變為單向流動,防止了死水的淤積,而變成活水。 2002年一艘集充氧、加菌、加藥等多種功能於一體的河道曝氣复氧船投入使用,成為流動的“制氧車間”,提高了水體溶解氧含量,同時又篩選了大量本地菌種投入河道,幫助蘇州河恢復自然的河道生態系統。 作為蘇州河整治一期工程十項主要工程之一的河道曝氣复氧工程,其主力軍就是由河道曝氣复氧船擔當。這條為蘇州河度身定造的“河道曝氣复氧船”,外形酷似一隻銀灰色和淺藍色相間的鞋子,總高度為3.6米,核心部分——制氧曝氣裝置位於長12米、寬6米的工作艙內。據介紹,制氧裝置每小時可以製出濃度為90%的純氧150立方米。 除制氧外,曝氣复氧船自身也具備多項環保功能,船底有一台專門用於處理機艙含油污水的油污水分離裝置,集糞艙用來收集廁所的生活污水,船上選用的柴油發電機組,其廢氣排放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此外,曝氣复氧船採取了得當的降噪措施,晝夜噪音不大於65分貝。 曝氣复氧船在世界其他河流治理工程中也曾發揮過巨大作用,英國泰晤士河河水水質在通過曝氣复氧船堵污充氧後,得到了明顯改善。上海的環保專家稱,這座流動的製氧車間在蘇州河上的投入使用,對蘇州河水恢復清澈起到了推動作用,有了充足的氧氣,河中魚兒可望增多。此外,這個運動的製氧車間還增加了好氧菌的數量,而好氧菌對有機物的降解速度高於惡氧菌,能更快地降解河水中的有機物。 蘇州河中的污染底泥不僅數量大,還含有多種有毒有害物質,是影響蘇州河水質的重要因素之一。清除河底污泥,是治理蘇州河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負責清除河底污泥的項目組和施工隊伍,為此動足了腦筋。除了研究疏浚底泥的方案,項目組還研發了利用底泥燒製建築材料、陶製品、膠凝材料的配方和技術,對河底重污染底泥進行資源化、無害化處理,變害為寶。我看到過用蘇州河底污泥製成的陶器,它們在燈光下閃爍著晶瑩古雅的光澤,令人感嘆現代人的異想天開和神奇的創造能力。 整治蘇州河,其實是一個牽動全上海所有河流水系的大戰役,上海大地上的每一條河流,都被人們精心調節著,清理著,改造著,上海人稱之為“萬河整治行動”,而目標很明確:讓上海的母親河盡快恢復清澈。 2008年是上海全市“萬河整治行動”三年計劃的收官年。隨著春節前的最後攻堅衝刺,上海“萬河整治行動”圓滿完成了既定目標,累計完成中小河道整治23245條段,17067公里,疏浚土方16863萬方,完成三年計劃總量的102%,也標誌著歷時20年的上海治水“四大戰役”取得全面勝利。 從1988年上海市政府啟動合流污水治理一期工程建設開始,在黨中央國務院和歷屆市委、市政府的關心重視下,上海市水務部門把改善水環境面貌作為事關全局的首要任務,按照“截污治污、溝通水系、調活水體、營造水景、改善環境”的治水方針,連續發起“四大治水”戰役,並相繼取得重大勝利。 我們來看看這四大戰役的規模和成果吧。 第一戰役:消除蘇州河黑臭。根據國務院“抓緊治理蘇州河、黃浦江的污染,清除江河黑臭現象”的要求,1988年,上海市政府啟動合流污水治理一期工程建設,以截斷蘇州河沿岸污染源為核心,並於1993年12月完成主體工程建設。為徹底消除蘇州河黑臭,市政府又分別於2000年、2003年和2006年相繼啟動蘇州河綜合治理一期、二期、三期工程建設,工程累計總投資140億元。水務部門以重塑江河的雄心壯志,以連續9年的不懈努力,奪取了蘇州河綜合治理戰役的全面勝利。昔日黑似墨水、臭不可聞、令人掩鼻而過的蘇州河,如今河道水質已經基本達到景觀水標準,河水碧波蕩漾、水中魚蝦回游,水生態得到逐漸恢復;河道邊坡兩岸花紅柳綠、綠樹成蔭,成為兩岸居民休閒、晨練、娛樂的親水之處。 第二戰役:推進中心城區黑臭河道和郊區骨乾河道整治。為全面改善中心城區水環境面貌,在蘇州河綜合治理首戰告捷後,水務部門立即組織力量向位於市中心城區的蘇州河黑臭支流發起衝擊,並通過連續三年的艱難治理,如期實現中心城區河道基本消除黑臭的階段性目標,大多數市民對治理成果表示滿意。在中心城區除污治黑的同時,郊區打響了骨乾河道整治戰,三年治理,取得了區域除澇、水資源調度、水環境承載、通航能力和水環境面貌得到同步提高的預期效果。 第三戰役:發起市郊接合部和城鎮化地區黑臭河道整治攻堅戰。市郊接合部和郊區城鎮化地區,是改革開放後經濟增長的新高地,也是水環境污染的重災區。這些地區排水設施先天不足,受工業化、城鎮化以及外來人口不斷增多等多種因素影響,多年來河道水環境一直處於嚴重病危狀態,大量污水直排河道,並出現有河皆污、魚蝦絕跡、逐年變黑等惡化之勢。為徹底改善這些地區的河道水環境面貌,市區聯手、協同作戰,於2006年初春發起了市郊接合部和郊區城鎮化地區黑臭河道整治攻堅戰。三年來,鋪設截污管道、拆除沿河違章建築、清除淤泥垃圾、修建護岸邊坡、植草種樹栽花等各種手段相結合,攻堅戰取得階段性勝利。整治後的河道面貌煥然一新,河中水清面潔,坡岸花草搖曳,而且還因地制宜地建成了一大批各具特色的景觀河段,當年的黑臭河道如今成為了當地群眾休閒喜愛之處。 第四戰役:實施郊區萬河整治。上海郊區河網密布、溝渠縱橫、水係發達,屬於典型的江南水鄉。受工業化進程等影響,散佈於宅前屋後的郊區2萬多條河道也深受其害,並出現水質污染、河道淤淺、水係不通、水體不活等惡化狀態。為重塑江南水鄉風韻,全面改變郊區水環境面貌,市委、市政府把推進郊區河道整治寫進了八屆七次會議決議和“十一五”發展規劃。市水務局及時作出了水環境治理重心向郊區轉移的工作部署,並於2006年紀念“世界水日”之際,在向社會作出用三年時間全面完成郊區萬河整治的莊嚴承諾聲中拉開整治序幕。郊區中小河道點多、面廣、線長,河道種類多,治理要求不同,市水務局在反复實地調研的基礎上,及時確立了“因河制宜、分類整治”的治理方針,建立了項目責任制、工作例會制、工程監理制,以及政策牽引、立功競賽、跟踪評估等工作機制。區縣和相關部門積極配合、通力合作。通過三年的艱苦奮戰,郊區21728條段16247公里河道得到全面整治,鄉村水環境面貌發生可喜變化,河道蓄水、調水、自淨能力得到明顯提高。許多數十年來未曾整治的村宅河道重新煥發勃勃生機,郊區各地還因地制宜地建成了一大批小橋流水、水榭亭台、親水迴廊等頗具江南水鄉風韻的濱水景觀帶。在建設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中,有力地發揮了先發效應。同時,為鞏固治理成果,以市和區縣實施“萬人就業”、“千人就業”項目為契機,積極推進河道保洁隊伍建設。目前,全市共建有河道保洁社216家,保洁巡視員136名,河道保洁員15988名,配備各類保洁船隻3024艘。市管和區管河道保洁覆蓋率分別達到74%和89%,鎮管和村級河道保洁覆蓋率分別達到99%和96%。 城市的江河治理和水利工程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問題。要治理好上海的這條母親河,必須要解決機制和領導的問題,不能只有空頭規劃,要有務實有效的領導機構,有精明強幹的專業隊伍。 以前,上海管水的部門很多:專事水利行政管理的,是水利局;負責供水和城市規劃區地下水開發和利用管理的,是公用事業管理局;專管排水與污水處理及公用防汛牆和駁岸等建設和管理的,是市政工程管理局;負責農田水利管理的,是農委;負責地下水管理的,是地礦局;專管水污染治理的,是環保局;負責海洋水資源管理的,是海洋局;還有管理水上航道和碼頭的港務局,等等。人稱“九龍治水”。水的行政管理處於如此分割狀態,多頭管理、政出多門最終導致“水源地不管供水,供水的不管排水,排水的不管治污,治污的不管回用”,水資源利用和保護的統一屬性被人為分割肢解。人們不明白,缺水由誰負責,水源和輸水污染找誰,地面沉降如何解決,污水處理廠沒有運行費怎麼辦…… 分割而治導致用水效率低下的後果不言自明。 2000年前,四面環水的大上海同全國大多數城市一樣,水的行政管理處於部門分割管理狀態。 2000年,上海成立水務局,“龍王”從九條減到一條,幹部也從210名減到100名。水務局的官員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很幽默地說:“現在,除了口水和香水之外,上海所有涉水事務全由水務局一家管理。”從此,上海實現城鄉一體、水行業全覆蓋的水務一體化管理,徹底改變了“九龍治水”的體制困局。 “一龍”治水,由繁而簡,效率大為提高。以從太湖調水改善黃浦江取水口水質為例,以前,市自來水公司需向市政公用局、市建委、市農委、市水利局、水利部太湖流域管理局層層上報、轉報,一次調水需經過6道關口審批,既耗費精力,又浪費時間。現在可以快速度一攬子解決,直接由市水務局與太湖局聯繫即可辦成。 “龍王”少了,水治好了。上海市水務局提供的資料顯示,防汛防颱“四道防線”近幾年成功抵禦了數十次颱風、暴雨、天文大潮的襲擊;公共供水服務經受住了連年夏季持續高溫和冬春鹹潮入侵的考驗;萬元GDP用水量由2000年的238立方米下降到125立方米,中心城區工業用水重複利用率達到80.6%;全市污水處理率由“九五”期末的46.8%提高到2005年底的70%,中心城區河道基本消除黑臭,郊區水環境面貌普遍改善。 來自水利部的最新統計顯示,截至2006年3月31日,全國組建水務局和由水利局承擔水務管理職能的縣級以上行政區已達1429個,佔全國縣級以上行政區總數的58.7%。在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中,除西藏外的30個省區市都開展了水務管理體制改革。 從上海的水務管理體制改革不難看出,體制創新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為政府加強水資源宏觀調控和統一管理提供了保障。水作為一種自然資源和環境要素,以流域或水文地質單元構成一個統一體。地表水和地下水之間相互轉化,上下游、左右岸、干支流之間的開發利用相互影響,灌溉、供水、發電、航運等功能之間相互聯繫。這種特點就要求水行政管理必須變“多龍管水”為“一龍管水”,打破城鄉之間、部門之間的水管理界限,將城市和農村、水源和供水、用水與節水、治污和回用一體化,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我國面臨的日趨嚴峻的水危機。 隨著蘇州河治理的有序進展,換來了各方人士一片真誠讚歎。最近,我回到童年居住的坐落在蘇州河畔的老家,一個人獨自走到蘇州河邊散步。當年髒亂的碼頭和貨場早已消失,河畔是一個綠樹蓊鬱,草木葳蕤的花園,不知名的鳥兒躲在綠蔭中唱歌。情侶在花叢中散步,老人在樹蔭下打太極拳。而河堤外,蘇州河水蕩漾著淺綠色的波濤,靜靜地在人們的注視下流淌。 我們的母親,真的變了! 蘇州河的變化,舉世矚目。她的污濁,曾經是上海的恥辱,如今,她清秀的新面目,成了上海的光榮。很多從前見過蘇州河黑臭舊貌的外國人,近年來到上海,都發出了由衷的驚嘆:“蘇州河竟然能變清,這是上海創造的奇蹟!” 在2005日本愛知世博會上,蘇州河綜合治理工程成了中國人民首次獲得“能源全球獎【水資源組】”殊榮的項目。去年6月,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一期工程又榮獲我國建設項目環境保護的最高獎項——“國家環境友好工程”獎!蘇州河獲得這些獎項,當之無愧。 對蘇州河由濁而清的變化,作為一個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大半個世紀的上海人,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動和驕傲。在迎接新中國成立六十週年的時候,我曾以《我親愛的母親河》為題寫過一篇散文,傾訴了這種感動和驕傲。且讓我以此文,作為這篇報告的尾聲: 沒有江海,就沒有港口,沒有河流,就沒有城市。人們聚集在江河畔,靠水為生,以水為路。水的流淌,猶如生命繁衍和律動,水的波光,映照著人間哀樂疾苦。江河,猶如母親哺養了城市。 上海有兩條母親河,一條是黃浦江,另一條是蘇州河。黃浦江雄渾寬闊,穿過城市,流向長江,匯入海洋,這是上海的象徵。而蘇州河,只是黃浦江的一條支流,但她和上海這座城市的關係,卻似乎更為密切。她曲折蜿蜒地流過來,流過月光鋪地的沉睡原野,流過炊煙繚繞的寧靜鄉村,流過兵荒馬亂,流過饑饉貧困,流過晚霞和晨霧,流過漁燈和螢火,從荒涼緩緩流向繁華,從遠古悠悠流到今天。她流過上海的腹地,流過人口密集的城區,流出了上海人酸甜苦辣的生活…… 一百多年前,人們就在蘇州河畔聚集,居住,謀生,大大小小的工廠作坊,猶如蘑菇,在河畔爭先恐後滋生。蘇州河就像流動的乳汁,滋潤著兩岸香煙旺盛的市民。在我童年的記憶中,蘇州河是一條變幻不定的河。她時而清澈,河水黃中泛青,看得見河裡的水草,數得清浪中的游魚。江南的柔美,江北的曠達,都在她沉著的濤聲裡交匯融和。這樣的蘇州河,猶如一匹綠色錦緞,飄拂纏繞在城市的胸脯。 我無法忘記蘇州河給我的童年帶來的快樂,我曾在蘇州河裡游泳,站在高高的橋頭跳水,跳出了我的大膽無畏,投入無聲的急流中游泳,遊出了我的自信沉著。我還記得河上的檣桅和槳櫓,船娘搖櫓的姿態儀態萬方,把艱辛的生計,美化成舞蹈和歌。我還記得離我家不遠的蘇州河橋頭的“天后宮”,一扇圓形的洞門裡,隱藏著神秘,隱藏著往日的刀光劍影。據說那裡曾是“小刀會”的指揮部,草莽英雄的故事,淹沒了妖魔鬼怪的傳說。我還記得河邊的堆貨場,那是孩子們的迷宮和堡壘,熱鬧緊張的“官兵捉強盜”,將歷史風雲濃縮成了孩子的漫畫。 少年時,我常常在蘇州河畔散步。我曾經幻想自己變成了那些曾在這裡名揚天下的海派畫家,任伯年,虛谷,吳昌碩,和他們一樣,踩著青草覆蓋的小路,在鳥語花香中尋找詩情畫意,用流動的河水洗筆,蘸漣漣清波研墨,繪樹繪花,繪自由自在的魚鳥,畫山畫河,畫依山傍水的人物……然而幻想過去,眼簾中的現實,卻是濁流洶湧,河上傳來小火輪的喧嘩,還有瀰漫在空氣裡的腥濁…… 蘇州河哺養了上海人,而上海人卻將大量污濁之物排入河道。我記憶中的蘇州河,更多的是混濁。她的清澈,漸漸離人們遠去,漲潮時偶爾的清澈,猶如曇花一現,越來越難得。蘇州河退潮時,渾黃的河水便漸漸變色,最後竟變成了墨汁一般的黑色,而且散發著腥臭,污染了城市的空氣。這條被污染的母親河,成為上海的恥辱,也成為上海人眼簾中的窩囊和心裡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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