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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五、一敗塗地的寧夏兵團

聚焦1949 杨东雄 8469 2018-03-16
馬鴻賓的部隊起義後,這個老人仍和郭南浦先生為和平奔走,可是馬敦靜卻執迷不悟,仍與解放軍用武力對抗。 9月19日馬鴻賓父子通電起義,寧夏兵團內部首先亂了,許多官兵不想再打,可是馬敦靜仍堅決反對起義,這時他的父親馬鴻逵也在以電報指示他抵抗到底。 蔣介石找到馬鴻逵說:“你要告訴你兒子,堅決不能走馬鴻賓父子的路了,他們是上了共產黨的當,能放過他們?一定要抵抗。” 馬鴻逵說:“我的部隊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但是現在打仗沒有經費啊!” “這個好說,我讓人給你們撥800兩黃金,已經帶來了,你要派人快用飛機送過去,慰勞一下將士。” “我一定派我的大兒子回去參戰。” “我們是老交情了,你要為黨國著想,寧夏不能丟。”

“請總裁放心,我們寧夏要與共軍對抗到底,我已經給他們去電,就是堅持到最後,哪怕是剩一個人,一支槍,也要打到底的。” “這才是我們黨國的軍人啊!” 蔣介石坐車走後,馬鴻逵清點著800兩黃金笑了。 他的大兒子馬敦厚說:“怎麼能說要讓我回去呢?好不容易才出來,又去送命,我不去!” “瓜娃呀!我那是說給他們聽的,怎麼能讓你回去!” “那這些黃金誰去送?” “還送它幹什麼,你快派人轉移到香港去存起來。” 沒有派人來寧夏,馬鴻逵卻立即給寧夏兵團發電,命令他們堅決抵抗。 這時解放軍第64軍已向駐紮在黃河東岸金積、靈武一帶的所有馬鴻逵部隊發起了攻擊。 馬敦靜將三個軍長叫到一起說:“共軍來勢兇猛,我們不能後退,一定要頂住啊!”

馬全良和盧忠良說:“恐怕打不過了。” “沒有交手怎麼能這樣說。” 馬全良說:“軍長,現在兵無鬥志,尤其是得知第81軍已起義後,不少人跑了。” “都是些敗類,軟蛋!” 盧忠良說:“解放軍的砲火很厲害,我們不好還手。” “金積那邊怎麼樣?” “不瞞你說,一個師已被共軍打散了。” 馬敦靜舉起拳頭在桌子上惡狠狠地砸了一下,瞪著眼睛說:“快命令部隊炸堤、放水,我要將這些共軍淹死在這塊土地上。” 前方的部隊接到命令後,真把千年老秦渠、當渠的水庫給炸開了,頓時洪水滾滾而下,群眾紛紛逃命,造成上萬畝良田被淹,600多座房屋被洪水沖走,附近幾個縣城成了汪洋,人民群眾,包括當地的紳士都在咒罵馬敦靜。

他們的頭先跑了,洪水並沒有阻止英雄的人民解放軍戰士。他們繼續追擊這些殘匪,眼看就打到了銀川郊區。 這時馬敦靜亂了陣腳,他驚慌失措,在轟轟的大砲聲中,帶著自己的老婆坐飛機逃跑了。 這時寧夏兵團已潰不成軍,指揮權落在了軍長盧忠良手裡。 當天下午,盧忠良和馬全義十多名高級將領匯集在一起共商對策。 盧忠良說:“現在當家的全走了,我們怎麼辦?大家發表意見吧。” 賀蘭軍軍長馬全良搖頭說:“早不和談,現在看晚了吧?我們的人被共軍打成這個樣子了,真痛心,這些兵跟我們多年,真是難過哩。” 別人都不說話,情緒很不好。 過了一會兒,一個師長站起來說:“老掌櫃和小掌櫃都跑了,把我們丟在這裡不管了,還怎麼打,去送死呀!”

盧忠良說:“是啊,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們,怎麼好收場?” 馬全良又站起來講:“馬鴻賓父子起義是明智之舉,他們就沒有受一點損失,還成為共產黨的朋友,我們到了這個地步,何不向他們學習?你們都不要裝聾作啞了,現在咱們還有啥氣候?我已跟郭南浦和孟寶山表態了,我準備放下武器,共軍一個兵團人馬才來了一個軍多一點,就把我們圍住了,還能打下去?銀川是保不住的,我們只有與共軍講和,否則別無出路。” 他這麼一說,本來不想講話的幾個師長都發起了牢騷,埋怨馬鴻逵父子不講情誼,將他們逼到了絕路了。 可是盧忠良的態度卻不明確了,他對大家說:“你們都讚同起義,我當然不反對,這也是好事,但我們的部隊成分複雜,不是一句話就能起義的,這還需要時間去做工作,我跟隨馬主席幾十年,他對我不薄,全良可以先帶頭起義,我的那個軍還想再堅持幾天,打仗我是不怕的。”

馬全良很生氣,他說:“我們本該一起行動,可你卻變卦了,你與共軍繼續打幾天吧,反正明天我的那個軍就宣布起義,別的部隊怎麼行動,我不管了,弟兄們,我先走了。” 馬全良回去後就立即派代表去與解放軍接洽,協商起義的事。 第二天,他就宣布起義了。在通電中這樣說: “國民黨秉國以來,領導無方,綱紀不振,民生凋敝,致戰禍瀰漫全國,強者死於炮灰,弱者流於溝壑。又戰事迫近西北,面臨寧夏。全良等不忍心地方70萬軍民遭受塗炭,爰於本月20日停戰。至於軍事如何改編,政治如何革新,聽候協商,一致服從。” 盧忠良仍下令讓第128軍抵抗。 又打了一天一夜,到9月21日清晨,解放軍已攻占了盧忠良部佔領的吳忠堡,接著又搶占了最後一道防線澇河橋。少數殘敵被俘,多數向銀川逃去。

盧忠良見大勢已去,派副軍長何曉庭出面和談。 9月22日。 銀川一片混亂,逃回來的士兵到處搶劫民財,人心惶惶。馬鴻賓忙給彭德懷發電報告銀川動態。他在電報中說:“寧夏部隊已形成崩潰像,請令楊得志司令派兵進駐銀川,以安定人心。” 盧忠良這時也找到馬鴻賓請他出面聯絡與解放軍和談的事。 馬鴻賓立即召集人員開會,研究決定派第128軍軍長盧忠良和寧夏保安司令部參謀長馬天光和寧夏政府秘書長馬廷秀前往中寧與解放軍第19兵團司令楊得志會談。 當天晚上,賀蘭軍軍長馬全良和副軍長王伯祥連夜乘車來到吳忠堡對解放軍第64軍軍長曾思玉說:“現在銀川亂了,散兵游勇到處鳴槍搶劫,我們還扣留了一架馬鴻逵派來接人的飛機,請你們盡快進城維持秩序。”

曾軍長說:“我先派一個團去,你們要協助工作。” 馬全良說:“我一定幫助。” 天很黑,又在下雨,曾思玉命第191師第572團火速朝銀川開進。 9月23日,盧忠良一行來到了中寧。 中寧城內全是解放軍,第19兵團司令楊得誌已到了這裡,顯然他對寧夏兵團的抵抗是很有意見的,當盧忠良一行到來後,楊得志出面了,他對盧忠良說: “你們要早來也不至於有這麼大損失了,為什麼要拖呢?” 這種語氣帶有明顯的責備之意,他在昨天就讓寧夏兵團的人帶話說,簽字和談限定在本月24日之前,否則將其徹底消滅。盧忠良聽到口信,只能硬著頭皮趕來了。 他怎麼回答呢?他面帶愧色,說:“楊司令,前幾天我做不了主啊!”

楊得志招呼他們坐下談,盧忠良的緊張感漸漸消失了。解放軍對他們沒有另眼看待,而是很熱情,兵團首長給他們親自敬煙倒茶。 楊得志望著他們講:“當然啦!我們共產黨人講革命是不分先後的,只要能站在人民一邊,我們就歡迎,包括你們。” 盧忠良放下茶杯說:“這都是人民解放軍對我們最深厚的愛呀!” “我們完全是從寧夏人民的利益出發辦事。前十幾天,我從蘭州出發前就請了郭南浦老先生來做你們的工作,他已經70多歲了,仍為和平奔走,精神是可佳的,但是你卻不聽勸說,仍與馬敦靜一條心,怎麼樣?他逃走了,把你甩下不管了。” 盧忠良解釋說:“當時他也做不了主,是他老子在重慶指揮。” 楊得志邊吸煙邊說:“你們還是有責任嘛,我也聽說你還準備將隊伍拉到大沙漠裡去,與我們打游擊,你們能打過我們?不行的。掘堤放水,罪惡極大,人民的生命財產受了多麼大的損失啊!我們解放軍是什麼都不怕的,那點洪水能阻止我們前進?”

盧忠良低下頭,不再吱聲了,炸渠的事雖是馬敦靜指揮的,但他沒有阻止,還是一個間接指揮者。 楊得志是一個很坦率的人,同時又平易近人,不擺架子,語重心長地說了一氣寧夏兵團的問題,盧忠良全部接受了,最後他主動說: “寧夏兵團沒有與馬鴻賓的部隊一起起義,我有責任,願意接受解放軍的批判。” 談話結束,雙方開始商談和平解決的事。 沒有爭執,一會兒就談成了。雙方簽訂了《和平解決寧夏問題之協議》,其內容是: 為了寧夏人民的利益及新民主主義國家的建設,雙方同意和平解決寧夏問題。協議如下: (一)所有寧夏部隊,迅速按照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9兵團指定地點集中,聽候處理。在此期間內,不得擅自移動。否則發生任何衝突事件,人民解放軍概不負責。

(二)寧夏一切黨政軍機構、市政機關、公營企業、牧場、公共財產和建築及所有武器、彈藥、倉庫、物資、公文、檔案等,立即造具清冊,聽候點交,不得破壞、隱藏、轉移、盜賣。所有監獄犯人,聽候接收處理。曾經俘去之我方人員,不得殺害,應全數釋放交出。蔣系特務機關人員,一律不得放走。 (三)凡人民解放軍尚未到達之地區,原寧夏當地軍政機關、部隊,應負責看管物資、維持治安之責,不得發生任何破壞損失事件。 (四)在寧夏部隊方面執行以上3項條款時,人民解放軍方面保證寧夏參加和談部隊全體官兵生命財產之安全。 (五)為了切實執行以上四項協議,決定雙方在銀川組織聯合辦事處,處理以上事項。該辦事處由9人組成,解放軍方面5人,並指定1人任主任;寧夏方面4人,並指定1人任副主任。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9兵團司令員楊得志(簽名)政治委員李志民(簽名) 寧夏方面軍政代表盧忠良(簽名)馬天光(簽名)馬廷秀(簽名) 簽字結束,楊得志和李志民特意設宴招待盧忠良等人。 當天晚上第19兵團主力已全部向銀川開去。 9月26日,楊得志和李志民率兵團司令部朝銀川市走去,楊得志很高興,他對李志民說:“寧夏終於又回到了人民懷抱,這是大喜訊哪!” 李志民笑著說:“寧夏獲得了新生,彭老總還等我們的消息哩,快向他發電報告喜訊吧!” “我同意,現在就發。” 道路很不好走,他們乘坐的吉普車不停地顛簸,沿途群眾望著他們都露出了笑容。楊得志很感慨地說:“這裡的人民多麼善良,他們生活並不好哇!馬鴻逵統治了大半輩子寧夏,連道路都沒有修好,還能辦什麼好事呢……” 當他們進入銀川時,馬鴻賓率原寧夏國民黨要員及各界代表100多人冒雨趕到南門外迎接,氣氛熱烈,場面感人。 當天,銀川市軍事管制委員會成立。 楊得誌任主任,馬鴻賓、朱敏、曹友參為副主任。 共產黨不會忘記每一個為和平作出貢獻的人,郭南浦準備離開寧夏回蘭州時,楊得志親自設宴餞行,並將李志民政委書寫的“和平老人”錦旗送給了他。 這位老先生激動不已,拉著楊得志的手說:“老夫活了70多歲,今天總算看到了中國的希望,還是你們共產黨偉大,毛主席英明啊……” 是的,共產黨與國民黨相比是深得人心的,蔣介石之所以失敗了,究其原因是失去了人心,失去了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 當然啦!共產黨說話是算數的。馬鴻賓起義有功,建國後被委以重任,歷任寧夏省副主席、甘肅省副主席、甘肅人民政府民族事務委員會主任、西北行政委員會副主席、甘肅省副省長、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委員會委員。 1960年,他因病在蘭州逝世,當時周恩來總理還送了花圈。那麼緊緊追隨蔣介石國民黨的馬鴻逵後來情景如何呢?可以說相當慘淡,他幾乎是在憂鬱之中度過了後半生。 還是讓我們看一下他的末日吧……馬鴻逵當初逃到重慶就住在了歌樂山下的一個花園,這是他早年在這裡建造的別墅,也是他的親信在這裡做生意的場所。 他飛到重慶的第二天就參加了蔣介石召開的軍事會議,在這次會上,蔣介石又準備讓馬鴻逵將他的部隊從寧夏空運來一個軍配合胡宗南在四川作戰,可是他沒有表態,回家後徐永昌就帶了幾個人來看他,一見面就說:“少雲兄,這回辛苦你了!” “我說過不行啊!”馬鴻逵知道徐永昌說的還是調兵的事。 “報效黨國勉為其難嘛!”徐永昌邊說邊往屋裡走。 來到大廳,剛坐下,兩名少將就將一張陝、甘、寧、川四省軍用地圖鋪開讓馬鴻逵看。 馬鴻逵看了一眼鋪在桌上的地圖,然後嘆氣說:“我的部隊我知道,都是寧夏娃娃,寧夏人戀家,如果調出來,馬上就垮了!” 徐永昌不高興,坐在那裡板著面孔不說話。 馬鴻逵瞅了他一眼勉強說:“那好吧,照總裁的意思辦,我們先在漢中與胡宗南會師,再下四川。” 徐永昌說:“這樣很好。” 馬鴻逵站起來說:“你們有所不知,我的部隊從寧夏出來到漢中長途跋涉很不容易哩。” 徐永昌笑了笑說:“有什麼困難請講吧,我們一起研究解決。” 馬鴻逵背著手講:“從寧夏出來,穿過黃河天險,過大漠,越戈壁,再翻秦嶺山,一路艱險,我們的汽車不多,又沒有錢徵馬匹,我擔心走不出來。” “這個好說嘛”,徐永昌望著他說:“我可以派飛機先接一部分,其餘的徒步行進,經費問題我向總裁說,讓他給你一些。” “那就好了。” 馬鴻逵堅持出動一個軍,徐永昌不樂意,雙方爭執了一會兒,總算定了兩個軍的兵力。 徐永昌臨走時在大門口說:“行動要快啊!” “一定。”馬鴻逵表態。 他們走後,馬鴻逵的參謀長請示如何安排時,馬鴻逵卻擺手說:“不能著急,再等等看吧。” 沒過幾天,解放軍已進入寧夏,將馬鴻逵的部隊圍住了,就這樣原定的計劃全部落空。 馬敦厚從寧夏逃出來,馬鴻逵問:“局勢如何?” “很不好了,現在是將無鬥志,將士離心,局勢已無法收拾了。” 馬鴻逵沒有吭聲,坐在沙發上雙眼發呆。 9月19日,解放軍直向銀川撲來,馬敦靜見勢不妙慌忙逃跑。他來到重慶見到馬鴻逵沒有說話,父子二人便痛哭起來。 當天晚上,馬鴻逵仍不死心,費了好大勁要通了寧夏電話。他問:“局勢有何發展?” 接電話的是一個少將處長,他哭著報告:“主席啊,阿訇們都來著哩!滿拉都散了。” 他說的阿訇指軍官,滿拉指士兵。馬鴻逵聽到這話全身開始發抖,他說:“你叫他們來聽電話。” 沒有人來聽,過了好大一會兒,馬鴻逵掛了電話,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神經失常了,沒有人敢去勸他。 四姨太劉慕俠聽到笑聲急忙從後屋跑來,拉住馬鴻逵的手,說:“不要傷心了,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家都回來就好……” 寧夏解放了,馬鴻逵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他一直住在家裡,沉思寡言,一反常態,心情相當悲觀。這時他已沒有什麼自由了,花園裡到處都是蔣介石派來的便衣監視他的行動,而且各個山頭上都布有崗哨,他更加傷心,對兒子說:“沒有想到我們會是這個下場啊……” 其他大員都紛紛逃離重慶,可他卻出逃無門。 一個星期後,蔣介石派侍從室主任俞濟時通知他說:“委員長馬上要來看你,車隨後就到。” 馬鴻逵剛從屋裡出來,蔣介石和閻錫山已下車了。 馬鴻逵來到蔣介石面前,突然跪下雙手抱住蔣介石的大腿哭泣著說:“我對不起總裁,對不起黨國啊……” 身著長袍馬褂的蔣介石冷冰冰地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也有責任。” 站在後面的閻錫山接著說:“沒啥,從頭再來嘛!” 大家都簇擁著蔣介石進了屋,蔣經國也來了,卻沒有進去,在院裡亂轉。 因為馬鴻逵說有病,蔣介石才特意帶著幾個要員來看他的,沒有說什麼要緊話,蔣介石只是簡單地詢問了他的病後,就告辭了,前後不到10分鐘。 這是蔣介石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面,為什麼要看他,很難說清。 蔣介石臨上車時才對馬鴻逵說:“你可以去台灣,與兩航公司接洽,但不能去找陳納德的飛虎隊了。” 回到家里後馬鴻逵很傷感地說:“不相信我了,敗軍之將,雞犬不如!” 馬敦靜很有意見,他說:“不讓我們坐陳納德的飛機,讓去聯繫航空公司,太不講理了。” 劉慕俠接著說:“沒有想到委員長會對我們這樣,兩航飛機租金那麼昂貴,我們怎麼能承受得了呀!” 馬鴻逵說:“不要再說了,靜兒去聯繫飛機,其他人準備行李,咱們明天就動身。” 馬敦靜花重金包租了一架中國航空公司的飛機準備往台灣逃跑。 起飛前馬鴻逵聽說原寧夏財政廳的一個科長前來領了一筆錢一直沒有回寧夏,便派人將其找來,臭罵了一頓,將1700兩黃金全部要來,帶上了飛機。 隨同他出逃的有長子馬敦厚,次子馬敦靜,四姨太劉慕俠,五姨太鄒德一,六姨太趙蘭香,及他的幾個心腹。 飛到湖南上空時,地下有解放軍打炮,飛機只好爬高,馬鴻逵一直心驚膽戰,生怕出事,飛了一會兒快到柳州,飛機要加油,馬鴻逵對駕駛員說:“下面是白崇禧的部隊,可以與他聯繫,請求降落。” 可是地面卻說:“這裡已被共軍佔領了,不能來。” 馬鴻逵忙問:“這怎麼辦?” 駕駛員說:“不要怕,還可以堅持一會兒,現在只能到廣州的白雲機場加油了。” 降到白雲機場,情況很不好,這裡停了100餘架飛機,大多是軍用的,指揮塔不放行,等了一個多小時仍沒有希望。馬鴻逵急了,他對飛行員說:“不要管他們,能飛就走。” 駕駛員與馬敦靜又去聯繫,指揮所說:“現在是戰鬥機先起飛,其餘的都等著。” 馬敦靜問:“等多久?” “不知道!” 駕駛員解釋:“這是寧夏馬主席的包機。” “什麼牛主席馬主席,這是命令!” 馬敦靜火了,與指揮官吵鬧起來,駕駛員忙拉著他走:“你不能胡來,這些人是想要買路錢哩!” 馬敦靜說:“老子哪有錢給他們,不給!” 上飛機後,馬鴻逵又催駕駛員起飛。飛機動了,指揮塔呼叫說不能起飛,但他們還是強行起飛了。 馬鴻逵放心了,說:“這回好了,一會兒就到台灣了。” 剛說完,駕駛員告訴他說:“據悉台灣海峽氣候惡劣,不能穿行了,現在怎麼辦?” 馬鴻逵說:“還有辦法沒有?” “沒有了,只能先去汕頭了。” “那就這樣吧。” 這時後面來了兩架戰鬥機,一直尾隨其後。馬鴻逵搖頭說:“這是他們派人監視我們的,現在只好聽天由命了。” 他們的心情都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兒,飛行員說:“沒有事,這兩架飛機羅盤失靈,才跟我們飛呢!” 馬鴻逵忙問:“是真的?” “對,我們已聯絡過了,他們也去台灣。” 又飛了一會兒,天漸漸晴了,日近黃昏時才到達汕頭。 機場離市區較遠,馬鴻逵全家暫住在一家旅館。後半夜,大街上響起了汽車、坦克的聲音,這裡的國民黨已亂了,紛紛逃退。 一個少將帶了幾個兵來到旅館問:“是哪一部分的?” 馬敦靜自報家門,這個少將比較客氣,說:“原來是馬主席一家,我們已奉命撤退了,你們要在拂曉前離開,否則出了問題我們不管。” 馬鴻逵從被窩爬起來,他的左邊是四姨太,右邊是六姨太,這兩個女人比較友好,已習慣三人同床了。 馬鴻逵被兒子叫醒,他又叫身邊的兩個女人,四姨太立即起來穿衣,正酣睡的年僅18歲的六姨太翻了一個身,閉著眼睛說:“幹什麼,剛折騰完,又想了,去抱左邊那個胖的去。” 她又睡了。 馬鴻逵很生氣地說:“×上掛鐮刀哩,這麼危險了,我哪有閒心日弄你?快起來,共軍來了啊!” 他一把掀開了被子,赤身裸體的六姨太趙蘭香被凍醒,睜開眼睛才知道又要走,她很不情願地開始穿衣服。 已經穿好衣服的劉慕俠嫌趙蘭香磨蹭,說了一句,反而惹得趙蘭香罵了起來。 劉慕俠只好對馬鴻逵發火:“我說早睡,你就是不睡,要和這個妖精干那事,這下好了,要耽誤大事了,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大勁頭。” 馬鴻逵瞪眼說:“你少說幾句,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我就是要說,我是為你好,你遲早會讓這個妖精折騰死的。” 趙蘭香得意了,瞅著她說:“你想折騰他,已沒有那個本錢了,雙腿都夾不住了哇!” “屁話,就你那兩下,誰還不會,你以為老娘我真不行了?告訴你本事大著哩!” 兩個女人罵起了床上黑話。 馬鴻逵不願意理他們,自己出去了。 馬敦靜已等了一會兒,很不樂意,對馬鴻逵說:“這是外逃,不是度蜜月,還惹她們幹什麼?” “你別管老子的事!” 馬敦靜說:“共軍快過來了,我們得在天亮前起飛。” “就走吧。” “一個飛行員不見了。” “去哪了?” “副駕駛說進城跳舞去了。” “和誰去的?” “和敦厚。” “這兔崽子,我就知道他貪耍,快派人去找他們呀!” 馬敦靜和另一個飛行員借來一輛車進城找人。 雖說是戰時,但汕頭的夜生活仍很繁華,幾條大街上紅燈閃爍,樂聲不絕於耳,妓女們仍三三兩兩在街頭拉客,到處可見國民黨兵與妓女擁抱。 他們先後跑了好幾家,才在一個地下舞廳找到了飛行員。沒有馬敦厚的影子,馬敦靜急了,對飛行員發火。 又在城裡轉了一個時辰,天漸漸亮了,最後才在一家妓院包廂找到了馬敦厚。 他們趕回來,馬鴻逵暴跳如雷,罵飛行員,罵自己的兒子。當他得知是為了找馬敦厚耽擱了這麼多時間後,他瞅著馬敦厚罵:“你這個兔崽子,不要命了,搞女人,誰不想搞?就你膽大!這個地方你熟悉嗎?” 馬敦厚不敢吱聲,忙提著行李往飛機上跑。 5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了台灣。 這時馬步芳已飛走了,臨走時還告了馬鴻逵一狀,說他貽誤戰機才造成蘭州失守,西北失守。 這時也有人提出政府應對丟失西北的馬步芳和馬鴻逵撤職查辦。 他們要被撤職查辦,這個彈劾案在台灣議論嘩然。有人說應追究責任,也有人說不少國民黨嫡系高級軍官同樣也丟失了防地,為何沒有人過問,何況二馬是地方雜牌部隊。 彈劾案當然沒有下文了,馬步芳已走了。馬鴻逵留在台灣備受歧視,那麼他後來的境況如何?不妨照錄一段他的回憶錄吧…… 9月底我到台灣,郭寄嶠受命為國防部次長,我去郭公館道賀。正值郭遷移新居,佈置家具中,郭見我即拍桌破口大罵,其凶狠程度,亦近瘋狂,毫無風度。當時他是陳辭修主席屬下紅人,仗勢欺人,我為避免衝突,即忍氣退出。晚間憲兵來北投招待所我之寓處,說是奉命要我遷離招待所,將我行李搬到招待所門外,我徵求憲兵可否延至次日遷出,憲兵搖頭示意不允,迫不得已只好連夜遷至市區旅社居住。 次日,我在台北市區購買一處小房,不數日,又有命令將我電話拆除,這種種遭遇,想必都是郭寄嶠的迫害,叫我不能在台北安居,我數年忠愛黨國,出生入死,汗馬辛勤,擁護領袖,今為宵小所迫,竟無安身之地,怎不令人悲痛、心灰。因此乃決定出國赴港醫病。 陳主席系多年戰友,我到陳處請示入境及護照,隻字未提,以免再招惹是非。 在香港遇陳納德將軍,陳建議我去美國醫病,我告訴陳說我無護照,何能赴美。陳當即向外交部駐澳門辦事處為我領得中華民國護照六份,再電美國務院給予簽證…… 從以上可以看出當時馬鴻逵的真實處境了,有了護照還得向蔣介石請假才能走,他先後託人給蔣介石捎去兩封信才被批准,並指示說,不能在美國從事政治活動。 1970年病逝於美國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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