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1966-1976的地下文學

第23章 上山下鄉清苦生活的自娛自樂——知青歌曲

1966-1976的地下文學 杨健 1825 2018-03-16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報》發表毛澤東的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於是在全國范圍內掀起了一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 1700萬中學生自願和被迫離開城市,踏上了走向邊疆、農村的征途。 在建設兵團、農村,這些知青作為簡單勞動力使用。兵團的“軍事組織”對知青的生活與思想進行了雙重的禁錮。一些領導者的腐敗、愚昧、對文化的仇視,使知青們被置於任人宰割又申冤無地的境地。在陝西等艱苦地區,男女知青甚至連口糧錢也掙不下,其他較富裕地區終年勞作也僅僅勉強糊口。艱苦的生存環境,與父母家庭的分離,對終身紮根的憂慮都促使知青們產生了嚴重的挫敗感。墮入社會最底層的知青們,在插隊支邊的艱難歲月中飽嚐人生的酸甜苦辣。

在陝西、陝北、山西、河北等省農村,在新疆、內蒙、東北、雲南幾個大的建設兵團,當時流行的知青歌曲數量不小,尚無人進行系統蒐集整理。僅目前見諸文章、報刊和收入盒式錄音帶的已不下數十首:、《75天》、《地角天邊》、《雨聲傳情》、《南京之歌》、、《松花江上》、《瘋狂的世界》、《我的眼淚》、《姑娘八唱》、《請你忘記我》、《傷心的淚》、《小小油燈》、《鈔票》等。 這些歌曲是知青在缺乏文化娛樂的寂寞歲月中,創作出來進行自娛的,它們是知青上山下鄉生活的真實寫照。它們分為前後兩個時期,告別家鄉初到農村時期的歌曲和在農村中受重創後創作的歌曲。前期歌曲的主要內容為表達悲壯、淒婉的思鄉情緒,後期則主要表現對生活的幻滅感。

遠離城市,長期缺乏文化生活,知青們的內心世界像一片久旱的土地,渴望甘露澆灌。雲南兵團十五團知青陳英惠在回憶文章中講,“每當夜晚來臨,知青們就會一夥一夥圍坐在一起,對著月光唱著思念親人和故鄉的歌。向著故鄉的方向大聲吶喊,以宣洩難以忍受的寂寞與痛苦。” 在東北兵團,知青精神生活的貧困也是同樣的。這個時候,唱歌便成為東北知青唯一可以減輕苦悶和孤獨的方法。在1970年-1971年,15團29連女知青宿舍裡,經常半宿半宿地唱歌,唱《井岡山的道路》、、《紅珊瑚》、《劉三姐》、《怒潮》(電影),甚至《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深深的海洋》、《紅河村》、《燈光》。到了1975-1976年,兵團的種種“紀律”、“約束”開始鬆弛,各種知青歌曲便開始在連隊中氾濫開來。於是便有了14團工業連“知青歌曲大聯唱”這樣一幕場景。

在建設兵團中,能夠當乾部、教員、開機車的知青畢竟是少數。有許多知青才智得不到充分發揮,窮極無聊,便各自搞一些個人愛好,打發光陰。一些喜歡電子的便自己組裝各式半導體收音機。在14團11連,有一個北京知青李××搞了個竊聽器,竊聽女生講話,連里知道後,組織全連知青對其進行批判。 14團工業連北京知青金小平,在電子方面也是“能手”。他自己裝半導體、電唱機,還裝了一個發射機,知青們曾進行過一個試驗,在一千米距離之內,7個管的紅燈牌收音機可以收到清晰的聲音,金小平打開發射機,北京知青朱宗強、章海等人在宿舍裡唱歌、說話,在連隊方圓一平方公里範圍內可以收到。 一天,工業連的女知青在宿舍裡打開半導體,忽然從半導體收音機中,傳來奇特的聲音:“這裡是北京知青廣播電台。”接著便從半導體中傳出參差不齊的歌聲。先是《北京——地拉那》,再听就不對了,《小板凳擺一排》、《哇哈哈》、《插隊的人歸來》、《南京之歌》……聲音愈聽愈熟悉,一個女知青跑到男生宿舍,見他們正仰著脖子唱呢。當天,男知青搞發射台的事就在女知青中轟動了。

知青歌曲基本是藉曲填詞,雲南知青自嘲為“借曲家”。這些“借曲家”創作的歌曲具有濃郁的民歌風。 “淚水相流就落肩上”(《山西知青離鄉歌》)“還要回來還要回來、回到故鄉!”(《廣州知青歌》)“火車,火車,慢些走!”(《火車慢些走》),這樣一些離鄉歌,其實正是民歌、民謠的當代優秀作品。孔子曾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這些知青歌曲同樣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它們是當代的。 “文革”中,知青內部的信息流通渠道既多且廣,且流通很快。有時一首歌或一個主題在各地有不同唱法、不同詞曲。如《夢見母親》在雲南兵團和內蒙兵團就有兩種變異的唱詞。如知青們可以信口填詞,所以種類更多。一首《南京知青歌》其中“生活的腳印深淺在異鄉”一句,在江蘇和北大荒等地就有:“深淺”、“深陷”、“深嵌”等改變。應該說,知青歌曲有其特殊地區性、特殊群體性,也具有知青群體的共性和普遍性。

下面將知青歌曲的創作、傳播和內容演變作分段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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