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碧血丹心守沃土·東北抗日聯軍

第11章 第十章魏拯民,鞠躬盡瘁救國為民

魏拯民是中共南滿省委書記,抗聯一路軍副總指揮兼政治部主任。 原名關有維,字伯張。 1909年農曆正月十三(2月3日)生於山西省屯留縣王村一個農民家裡。父親關宏元,母親魏士。魏拯民來到東北後,初名“名勝”,後改“拯民”。都是用母親的姓。 屯留縣在山西南部,離省城太原約500多里。大革命初期,那裡還沒有黨的組織。魏拯民在本村小學和縣第一高小畢業後,父親就讓他回家種地,並給他娶了媳婦。這位老莊稼人說得倒也實在:“你唸書,我沒錢。”照這樣,他就沒有希望上中學了。幸虧這件事被外祖父知道了。外祖父是個木匠,沒有兒子,喜愛外孫子,把魏拯民的學費包了下來。 1925年,他長途跋涉到太原省立第一中學讀書。學校裡有中國共產黨的秘密組織,學生多傾向革命。魏拯民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自然很快地接受了黨的影響和教育,並參加了黨領導的反對軍閥混戰和反對閻錫山徵收苛捐雜稅的鬥爭。 1926年他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第二年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俗話說:“烈火識真金”。 1927年4月和7月,蔣介石、汪精衛叛變革命,對共產黨和革命人民實行血腥大屠殺,白色恐怖籠罩全國。這時,那些原來被革命浪潮裹進來的形形色色的投機分子,一個一個地溜出了革命陣營,而真誠的革命者卻紛紛集合在黨的旗幟下。年輕的共產黨員魏拯民,經受了革命低潮時期各種艱難困苦的考驗,冒著隨時可能被逮捕、被殺頭的危險,緊緊地跟著黨,堅持革命鬥爭。 “四一二”以後,太原黨組織遭到破壞,許多革命者被投入監牢;魏拯民也被學校開除了。他回到家鄉,繼續從事革命活動。 5月以後,他千里迢迢去武漢找黨中央。當時,武漢已處於腥風血雨之中,黨中央轉入地下活動。由於形勢的突然變化,加上他初到武漢,又人生地不熟,所以未能找到黨中央領導同志,只在農運部見到了一位同志,簡單地談了一會兒,這位同志給了他一些文件就讓他馬上離開了武漢。他在返回山西的路上,行至太行山下,又遭土匪搶劫,腳部負了傷,錢也丟光了。當他一路顛簸回到家鄉時,山西軍閥也在瘋狂捕殺共產黨。他一點也不灰心,反倒是因為受到鍛煉,長了見識,很機警地進了榆社縣中學,用讀書作掩護,秘密進行黨的工作。

1928年夏天,魏拯民考入北京宏達學院。他把主要精力用於宣傳黨的革命主張上面,經常與同學到東安市場、前門、北池子等地貼標語,撒傳單。儘管國民黨特務密布,警衛森嚴,他也能很有辦法又很沉著地對付他們。他讓同學假借問路,把警察纏住,就趁機把標語貼在牆上或撒向人群中。他把宿舍磚地的一塊磚揭開,裡面稍稍修整一下,就成了一個不用鎖的保險櫃。黨的文件就放在那裡,用時取出,用完放入,從未被敵人發覺。 1930年11月,軍閥石友三在安陽辦軍事幹部學校,黨要派進一些同志去,魏拯民便去報考。他在宏達學院並未畢業,只因窮困所迫,連三合面窩窩頭都吃不起,所以幾個月前就中途輟學了。而這所軍校是公費,他考取了。入軍校時,他只有3年多的黨齡,但做地下工作已相當有經驗,不到半年時間,就在這所集中營般的軍校裡,發展了黨組織,吸收了4位同志入黨,並以“讀書小組”名義進行著秘密革命活動。

自覺的革命行動來自堅定的革命信念。魏拯民同志在一篇日記裡寫道:“軍閥混戰後(民國19年4月至10月),人民得到的'洪福''恩典',使我們這些牛馬式的人類無可告述。像這樣的現象,我們還能忍受嗎?還能忍耐嗎?不能忍耐!只有一條路可以使我們走,我們走上去吧!”確實,魏拯民同志的足跡清晰地留在為億萬“牛馬式”生活的人民求解放這“一條路”上。 1932年春天,黨派魏拯民同志赴東北工作。他興致勃勃地到北京大學校園,把喜訊告訴自己的老同學宋冠英。宋冠英是中國共產黨黨員,當時正在北京大學讀書。原來在1931年4月,魏拯民因痔瘡嚴重,不能出操,被石友三的軍校開除了。他回到北京,接上組織關係,就到北大和這位老同學住在一起。那時,宋冠英正患三期肺病,臥床不起。魏拯民就拿著宋的學生證一面聽課,一面利用這個機會做學運工作。回到宿舍就護理宋冠英,煎湯熬藥、燒茶端飯,樣樣細心周到,直到宋冠英病癒。此時此刻,宋冠英的惜別之情是難以言表的。宋冠英知道魏拯民有心髒病,對於他立即到抗日前線去,也似乎有些意外。不過,答案很快就找到了。自從“九一八”事變以來,魏拯民就頓足搥胸地痛恨國民黨的賣國政策,惦記著被日本侵略者霸占的國土和3000萬東北人民。他迎著國民黨反動派的刺刀和水龍參加了北大學生的示威遊行,廢寢忘食地在街頭髮表演說,散發傳單。現在,黨派他到東北工作了。魏拯民像得到最大滿足似的把這個消息告訴宋冠英,他無限感慨地說:“我雖沒有見過長白山,沒到過松花江,可我一閉上眼睛,就像看到那裡到處是煙火,到處是血跡,我立刻想到那裡去,拿起武器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魏拯民來到東北後,黨組織並未馬上派他到武裝部隊去,先讓他在哈爾濱市任黨的區委書記;1934年冬天,才把他調到延吉東滿抗日游擊區。 “九一八”事變後,黨在東滿的延吉、汪清、琿春、和龍一帶,建立了抗日游擊隊。

在此基礎上,於1933年組成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二軍獨立師,發展到近2000人。在同日寇的戰鬥中,東滿特委書記童長榮同志犧牲了。魏拯民就是來接替這位烈士的工作的。次年3月,在東滿黨團第一次聯席擴大會議上,他被正式選為特委書記。他來到硝煙瀰漫的戰場,心像一團燃燒著的烈火。在延吉找到特委的同志後,沒再停留,就到下面去了。他走遍了各縣游擊區,深入到各抗日游擊隊,向幹部、戰士、地方群眾了解情況,努力熟悉自己工作的對象和環境。東滿游擊隊和人民大眾抗日鬥爭的事蹟使他感到無比振奮。他向當地干部學到許多新東西。同時,也發現在統一戰線工作和肅清反革命組織“民生團”的鬥爭中,有“左”的錯誤,影響幹部和廣大軍民抗日積極性的發揮。然而,他對同志們並不是指責,而是耐心地說服、幫助,一步一步地去解決問題。在各種會議上,把黨的統一戰線政策說得清清楚楚;領著幹部總結反“民生團”鬥爭中的成績和教訓,糾正擴大化的錯誤,解除同志間無根據的猜疑和人人自危的恐怖情緒。他還親自主持舉辦幹部訓練班,訓練一批地方工作幹部和統戰工作幹部。不久,東滿工作就有了新的起色。

到1935年春天,自發的抗日武裝紛紛向我游擊部隊靠攏,游擊區周圍的義勇軍、山林隊大部接受了二軍獨立師的指揮。琿春等地偽軍整排整連地起義參加抗日游擊隊。地方群眾抗日組織,如救國會、反日自衛隊以及婦女、兒童、青年等組織日益發展。他們為游擊隊籌款籌糧,縫衣做飯,站崗放哨,直至參軍參戰。也是這年春天,汪清大甸子的農民700多人在黨的領導下,開展反捐稅、反“集團部落”和分糧鬥爭。人民革命軍迅速擴大,5月,在京圖線哈爾巴嶺炸翻關東軍高級將領乘坐的軍用列車,給敵人以沉重打擊。同月,獨立師擴編為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二軍,王德泰任軍長,魏拯民兼任政治委員。 由於黨中央、毛主席的正確領導,以及東北軍民的艱苦奮戰,1936年到1937年,東北抗日游擊戰爭發展到最高潮。抗日烈火燃遍白山黑水,抗日聯軍達11個軍,4.5萬人,並有許多同盟部隊圍繞在抗聯周圍。與此相適應,初期分散的小塊游擊區,逐漸連成一片;日偽盤踞的若干城鎮、據點,趨於被包圍狀態。二軍地處楊靖宇同志領導的第一軍和周保中同志領導的第五軍之間,1935,二軍與一、五軍打通了聯繫,游擊區也擴大了。

1935年夏天,魏拯民到莫斯科去了。他代表東北抗日游擊隊去出席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第二年年初歸國。一、二月間,他先後在北滿、吉東和東滿傳達了大會精神及中共中央指示。接著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二軍改編為東北抗日聯軍第二軍。之後,魏拯民即率領二軍向南滿遠征。他們從汪清出發時,踏著沒膝的積雪,到達通化地區的金川縣境時,已是6月盛夏了。一、二軍勝利會師,老同志戰地相逢,真是喜出望外。魏拯民剛從列寧主義故鄉回來,滿載著國際共產主義者的友誼,又與同甘共苦、攜手戰鬥的兄弟部隊會合,更加激情滿懷,思緒萬千。魏拯民與楊靖宇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親切地交談著。從祖國的今天和明天,談到世界的未來。魏拯民懷著深厚的戰鬥情誼,贈給楊靖宇一本《共產黨宣言》;楊靖宇高興地拿出一支嶄新的小擼子,輕輕地放在他的手中。他想推辭,楊靖宇用誠懇而略帶責備的口氣說:“老魏,你送給我馬克思主義,我送給你殺敵的武器,怎麼,嫌不夠本嗎?”兩軍戰士也分外高興,他們開了聯歡會,演出了自己編排的文娛節目。

鑑於東、南滿游擊區已打成一片,為了加強統一領導和指揮,一、二軍和東、南滿黨的主要領導同志在金川縣境舉行會議,根據上級黨的指示精神決定:東、南滿黨組織合併為南滿省委,魏拯民任書記;一、二軍統編為一路軍,楊靖宇任總指揮兼政治委員,王德泰任副總指揮。 一、二軍都是抗日聯軍中戰鬥力強的骨幹部隊。兩軍1.5萬人匯成一股強勁的鐵流,奔騰呼嘯於以長白山為中心的約30個縣的廣大地區,有力地打擊著日偽反動統治,鼓舞了苦難中的人民。日本強盜曾妄想在1936年到1938年這3年之內消滅一路軍,但都失敗了。 1940年4月,魏拯民在一份報告中說:由於全體同志不屈不撓、英勇鬥爭,一路軍不但沒被消滅,反而發展壯大了。 “回憶我軍的開始,是沒有任何裝備的,只是以棍棒、洋砲、圍槍等揭竿而起,在戰鬥中才逐漸改換為新式武器,現在我們還埋藏著數百支槍和機關槍、大砲各一門。”

一路軍的游擊活動部署,大體上是楊靖宇率領一部分軍隊戰斗在靖宇縣以西及西南部地區,魏拯民則率一部分軍隊在靖宇縣以東以北開展游擊戰爭。 1937年5月,為了拔除廟嶺敵軍據點,魏拯民作了周密的戰鬥組織工作。廟嶺,當時是撫松、像江(今靖宇)、臨江、長白等縣的交通要道。日寇以偽軍一個營駐紮在那裡,嚴重地妨礙一路軍的活動及東西部游擊區的聯絡。二軍軍部討論作戰計劃時,魏拯民提出,先派兩名熟悉偽軍情況的同志,打入敵據點做瓦解工作。兩位同志進去不久,果然爭取了十幾名士兵。 5月的一天,在魏拯民指揮下,司令部直屬混成部隊與打入敵據點內的同志裡應外合,全殲偽軍營150餘人,獲得輝煌戰果。此後,敵人不敢再在廟嶺駐紮偽軍。 “七七”全國抗戰爆發,為了與楊靖宇會合,研究配合全國抗戰的方針、部署,魏拯民率部西進。他們走一路,打一路,在金川境內,打掉幾個敵軍據點;在漆江地區消滅了跟踪“討伐”的敵人300多;進入臨回頭溝(金川境)一戰,殲滅偽憲兵第三團;通化大青、楊木橋子兩次大戰獲勝,終於打破了日偽層層封鎖,在集安老嶺地區會見了楊靖字同志,這時已是1938年5月了。

在這裡,正式編成抗聯一路軍,下設3個方面軍。王德泰同誌已犧牲。魏拯民兼任一路軍副總指揮與政治部主任。他的擔子加重了。此後的一年間,他與楊靖宇共同指揮著一路軍,在東南滿的廣大國土上開展游擊戰爭。部隊時而分散,時而集中,出沒於崇山密林,戰斗在交通要道,拔除日偽軍據點,摧毀敵人重要軍事工程,粉碎一次次“大討伐”,吸引著大批日偽軍,有力地配合了全國抗戰。 1939年夏季,部隊該換夏服了,魏拯民和楊靖宇決定向敵人要,於是他們在地方救國會協助下,去攻打大蒲柴河鎮。大蒲柴河在敦化縣南部、富爾河畔,是日偽一個重鎮。 5月25日夜,楊、魏率領部隊攻了進去,端了偽警察署,消滅了自衛團,打開倉庫,繳獲大批服裝、糧食和武器。

1939年秋天,一路軍在大蒲柴河東南的寒窯溝集中,進行了為時1個月的大休整。隨後,根據形勢變化,3個方面軍分區開展游擊活動。魏拯民隨三方面軍留在敦化、安圖、寧安南鏡泊湖地區。 為了策應一、二方面軍向所屬游擊區域進軍,魏拯民和三方面軍指揮陳翰章,曾率部奇襲大沙河鎮。大沙河鎮在安圖縣和明月溝之間,是敵人的一個大據點,這一仗的目的在於吸引敵人的兵力。果然,敵人討伐隊到處追尋三方面軍,張貼佈告“懸賞捉拿魏拯民”。 農曆8月中秋節前夕的某一天,地方工作的同志送來一份情報,說是日軍少將鬆島“討伐”隊近期要開始對抗聯的“大討伐”。又從敵人電話得知,松島和他們的先頭部隊將於次日從敦化開往大蒲柴河。魏拯民和幾位領導同志分析了情況,決定在寒蔥嶺伏擊松島部隊。 寒蔥嶺位於敦化和大蒲柴河之間,在敦化以南,大蒲柴河以北。一條由敦化南去的公路,在寒蔥嶺盤旋而過。這裡是松島“討伐”隊的必經之路。寒蔥嶺南坡公路兩側長滿了樹木和蒿草,路西有一條深溝。估計敵人將在中午從這兒經過;拂曉前,魏拯民把200多戰鬥人員埋伏在嶺南坡公路東側的樹叢裡,指揮所設在公路東北的一個小山頭上。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松島送上門來。中午12點多鐘,松島“討伐”隊12輛汽車開過來了。車上裝著軍用物資和鬼子兵。當敵人的汽車爬進了我軍埋伏線時,公路旁和山頭上的機關槍、大槍、手榴彈一齊向鬼子射擊,汽車有的炸碎了,有的起了火,冒著滾滾濃煙。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亂了陣腳,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跳下車,有的東逃西竄,有的絕望地還擊。魏拯民率領部隊乘勢向敵人發起衝鋒,號聲一響,戰士們像猛虎似的跳出樹叢,衝上公路,橫掃殘敵。松島從汽車裡跑出來,被打死在公路上。因為這裡是交通要道,不宜久留,魏拯民指揮著部隊速戰速決,前後不過1個小時左右便結束了戰鬥。 這一仗,打死松島及100餘名鬼子兵,繳獲2挺重機槍,2挺輕機槍,2門小砲,八九十支步槍,70餘箱子彈,此外還有大米、白面、服裝等物資若干。更主要的是,這一仗使敵人的秋季“討伐”出師不利,一開始就遭到抗聯的痛擊。 魏拯民同志的心髒病和胃病復發過多少次,誰也說不清。他從不與人談自己的病情,遇同志問起,也只是說:“病怕什麼?不怕肉體病,就怕思想病。”病犯了,他就悄悄吃點藥;沒有藥,就咬著牙挺過去。由於環境艱苦,得不到應有的治療、營養和休息,他的病一天天嚴重了,常有吐血、昏迷現象發生。一次,行軍過一座陡峭的山,他昏倒了。同志們焦急而又難過。但他甦醒過來時卻笑著說:“怎麼,我又躺下睡了一覺?”他把事情說得這樣輕鬆,顯然是為了解除大家對他健康狀況的憂慮,避免同志們多費心。他並不把病放在心上。從外表看,人們只覺得他瘦弱甚至有些衰老,不像30歲左右的人。但他精神飽滿,談笑風生,沒有半點病容。 1940年三四月間,他正帶病指揮作戰,在安圖縣兩江口戰鬥中,一位同志腿部負傷,他竟不顧一切,親自把這位傷員送到30餘里遠的臨時戰地醫院。而且以後每次路過,必到醫院探望,還把自己的口糧送給這位傷員吃。 一路軍的戰友們盡可能好一點地照顧自己的副指揮。戰士們給他綁了一副擔架,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坐。戰鬥中繳獲一匹馬,他也讓給傷員騎。有一次在戰鬥中,截了偽軍1輛大車,車上有10多斤鹹菜,2盒罐頭,3斤蘋果。同志們一致主張鹹菜留給傷員,其餘的東西給副指揮,軍醫當然特別同意,因為他知道魏拯民近來常吐血。魏拯民聽了大家意見,只是微微一笑,緩緩地說:“在最艱苦的情況下,互相能如此團結友愛,只有在我們這支階級兄弟部隊裡才能找到”。他表示“原則上同意”大家的分配辦法,但卻提出了一個具體方案。他先提議把3斤蘋果送給在西部作戰的楊司令,問有無異議。沒有人反對,通過了。接著,他又把兩盒罐頭拿起來,說:“罐頭有兩盒,我們正好有兩個彩號,他倆為祖國流了很多血,我提議分給他們每人1盒,大家同意嗎?”同志們你瞧瞧我,我望望你,心想:可別“上當”,不表示同意。他馬上又問:“彩號應不應該照顧?”人們沒有防備,隨聲同答:“應該呀!”魏拯民笑了,用做結論的語氣說:“好啦!罐頭也決定了,分給兩個彩號吃。”就這樣,他把照顧給他的東西全分了出去,剩下鹹菜,他說部隊好久沒見到鹽了,就煮鹹菜湯,大家改善生活。楊靖宇同志非常關心自己的戰友,戰鬥中繳獲了藥品、大米、白面,總要給魏拯民送去一些。魏拯民病重時,一路軍領導同志強行決定他去休養。 休養,對魏拯民來說,是工作、學習的另一種機會。他利用密營中相對平靜的環境,寫工作總結、寫報告,常深夜不寐。東南滿朝鮮族居民多,為了工作方便,魏拯民堅持每天用一個半小時學朝鮮語,拜朝族戰士為老師,用小學讀本作教材,一字一句地讀著。為了幫助幹部戰士學政治、學文化,魏拯民也費盡苦心。 1937年,抗聯二路軍新編獨立旅政治部主任伊俊山,率部從北滿長征到南滿,在長白山西麓四方頂子密營見到魏拯民。魏拯民剛剛編寫出一個“政治讀本”,徵求他的意見。伊俊山看著讀本,不禁肅然起敬。原來這本書不是紙的,而是樺樹皮的,在第一頁上工工整整地寫著:“無產者在這革命中只會失去自己頸上的一條鎖鏈,他們所能獲得的卻是整個世界。”當時紙張奇缺,魏拯民從山區人民群眾那裡學會了使用樺樹皮這個好辦法。用刀把樺樹皮從樹上一大片一大片地剝下來,再一層層揭開。這種可用來寫字的樹皮並不比紙厚,而且光滑、耐用、美觀。他領著戰士剝樺樹皮,訂成本。沒有筆就用木炭代替。親自從得到的敵報上分析形勢,編寫教材,並用通俗的言語給戰士講解什麼是共產主義,為什麼帝國主義一定要滅亡等革命道理。魏拯民同志常說:“革命不能光靠勇敢和熱情,還要有政治頭腦,要有遠大理想。政治是武器,它不但能使我們進步,更能有力地打擊敵人。” 楊靖宇同志犧牲後,魏拯民挑起了領導南滿省委和一路軍的全副重擔。他集合起隊伍,進行了整編,在“向日寇討還血債”的口號聲中,展開新的戰鬥。侵略者們原以為楊靖宇犧牲後一路軍會“群龍無首”,從而銷聲匿跡,豈不知革命者是殺不完、打不盡的。無情的事實留在歷史的記錄中:魏拯民指揮一路軍襲擊安圖縣紅旗河、五常縣拉林河的森林警察隊,襲擊五常縣衝河鎮,還全殲日軍前田“討伐”隊。下屬一方面軍指揮曹亞範,3月2日率部攻打臨江珍珠面、大陽岔一帶的警防隊、森林隊;5日在臨江三岔子東南襲擊森林警察隊和偽滿軍六團;6日在壕江灣溝痛擊日軍長島工作隊。三方面軍指揮陳翰章,5月中旬率部襲擊蛟河地區日偽軍;6月上旬活動在五常縣境,襲擊舒蘭南部地區森林采伐所兩處;中旬又北上襲擊六道滴達、石頭河子、辛家營子,而後巧妙地躲過“討伐”隊的銳鋒,渡拉河子。這說明,楊靖宇倒下了,他的戰友們繼續著他的事業,進行著寧死不屈的戰鬥。 環境越來越惡劣,部隊大量減員,後來陳翰章等得力將領又相繼戰死。魏拯民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始終不屈不撓,堅持鬥爭。他努力提高部隊的政治覺悟。同時,盡一切努力打破被隔絕的局面,派人與黨中央、八路軍取得聯繫。 1940年4月,他在給中共中央代表的一份報告中,請求發給1935年以來的文件和報刊,說和黨中央中斷聯繫,“如在大海中失去舵手的小舟,有如雙目失明的孩童,東碰西撞,不知所從”,表明了他渴望得到黨中央、毛主席指示的迫切心情。 魏拯民抱病征戰半年之久。 1940年秋末,他的心髒病到了最後期,不能繼續行軍和作戰了。在樺甸縣夾皮溝東部牡丹嶺西麓二道河子密營中休養了幾個月,仍不見好轉,全身浮腫,飲食不進。這段時間,魏拯民和護理他的幾位同志的口糧,全靠住在夾皮溝的陳德壽同志一點一點地從山下背來。主要是苞米,間或有點小米。元旦前後,敵人搜查太緊,陳德壽一個半月不能進山,密營裡斷了糧,只好以鬆子、蘑菇、樹皮之類的東西充飢。警衛排長黃正愛出去打野獸,被黑熊咬死,魏拯民萬分悲痛。他看看瘦弱無力的同志們,無論如何再也不許任何人出去打獵。他們只能在密營附近剝樹皮吃。至今,在魏拯民最後休養的密營周圍的樹上,還留著樹皮被剝掉的痕跡。它是魏拯民和一路軍戰士為祖國獨立解放而艱苦奮鬥的有力見證。 1941年3月8日早晨,魏拯民同志病逝。病逝前,他從枕下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裹,裡面放著黨的文件和一個戒指。這是他的全部“遺產”。戒指是他赴東滿游擊區時,哈爾濱一位工人同志送給他作盤纏的。他囑咐同志們把文件“轉給黨中央”,並用最後的力氣鼓勵大家:“你們都很年輕,革命就靠著你們!……不要難過,革命是艱苦的,要打倒敵人,就要流血犧牲。可是,我們的血不會白流,我們的革命紅旗,會插遍全中國!”同志們流著淚,把魏拯民同志的遺體掩埋在牡丹嶺下密營前。 今天,我們所能知道的這位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子、堅強的共產主義戰士的事蹟,只是他光輝燦爛一生中的某些片斷。但是,它給我們的教育是深刻的。從魏拯民同志的一生業績中,我們雖然沒有看到那種轟轟烈烈的雄偉場面,可是,它卻告訴我們,這位英雄的每一步征程,都和驚天動地的中國革命事業緊緊地聯繫著。最可貴之處還是他每每在革命的關鍵時刻,在黨處於某種困難的關頭,挺身而出,和人民站在一起。他對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尤其是東北人民抗日游擊戰爭,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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