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鄧小平和世界風雲人物

第9章 贏得了美國人民的心——鄧小平和布什(1)

布什這個名字對中國人來說已經是非常熟悉了。因為在前後8年的時間裡,美國就有兩個同名叫“布什”的人當上了總統,而且他們是父子。而老布什與中國的關係更是令中國人感到其中有某種“緣份”。 美國的第41位總統喬治·布什,1924年6月12日出生於馬薩諸塞州的密爾頓市。在1942年的這一天,剛剛從菲利普斯中學畢業的他,在聽完時任美國陸軍部長的亨利·史汀生關於“二戰”的畢業典禮演講後,毅然報名參軍,成了一名二等水兵。 1943年6月,布什從北卡羅萊納州的海軍航空兵學校畢業,被授予海軍少尉軍銜。不久,他被分配到海軍的VT-51部隊,並隨中隊由“聖哈辛托”號航母到太平洋參加對日作戰,空襲太平洋中被日軍佔領的威克島、關島、塞班島上的軍事設施。 1944年9月2日,布什機組奉命空襲小笠原群島父島列島上的日軍機場和通訊設施,遭到日軍地面炮火的猛烈襲擊,飛機被擊中起火。布什和戰友冒著生命的危險一起繼續把炸彈投中目標後,跳傘逃生。在海水中浸泡了3個小時的布什,在另外幾架飛機的掩護下,有幸被“長鬚鯨”號潛艇營救,才死裡逃生,沒有成為日軍的俘虜。而他的兩個戰友卻在成為日軍俘虜後被活活殘殺並被吃掉。

1945年9月18日,布什復員回家。這位飛行時間達1228個小時、在航母上作了126次起降、執行戰鬥任務58次的21歲的“二戰”英雄,走進了耶魯大學。畢業後,布什開始經商,在發了大財後開始從政。雖然在1970年底的競選聯邦參議員中失利,但他卻得到了總統尼克鬆的許諾,在政府中任職。最後布什自己選擇了美國駐聯合國大使,並在1970年12月11日得到了白宮的任命。從此,這個“競選失敗者、一位沒有什麼外交經驗的百萬富翁出任了美國最高級別的大使”,開始了人生的一個新階段。並因此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 布什覺得鄧小平是“來自中國西南部四川省的豪俠鬥士”,“具有一種把握強硬和靈活間最佳比例的高超才能”。

早在1975年,布什就感覺:“將來最有可能在毛與週之後繼承最高權位的,不是別人,而是鄧小平”。 1971年春天,布什初到聯合國的時候,中國在聯合國的代表席位仍然由美國支持的台灣國民黨政府所佔據。作為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布什,正絞盡腦汁想保住台灣當局在聯大的席位時,尼克松和基辛格卻在秘密策劃一場重大的歷史性訪問,也就是尼克松將於1972年2月訪問中國。這個消息不僅令全世界震驚,更讓蒙在鼓裡的布什吃驚! 1971年11月15日,當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喬冠華作為新中國重返聯合國的代表團團長出席聯合國大會時,受到了熱烈歡迎。而此時,中美間還沒有正式外交關係,布什又充當了美國阻撓恢復新中國在聯合國合法席位的代言人,根本無法與中國代表團進行正式會晤。於是,就私下通過聯合國禮賓司官員的安排,布什在聯合國代表休息處的“聯合國走廊”裡與中國代表團團長喬冠華進行了微妙的“自然”會見———布什假裝準備在那裡打電話,等到喬冠華一行經過這裡時,他起身自我介紹,表達了歡迎,雙方很有禮貌地握手後,又自然分開。這是布什從政以來第一次與中國人握手。從這張珍貴的照片中,我們仍能感受到當時喬冠華這位被毛澤東稱作“喬老爺”的“外交才子”的風采和布什年輕時的英俊。

但就在尼克松春風得意———打開中美關係的大門,並取得總統連任的時候,“水門事件”發生了。作為美國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的布什,在經過複雜的鬥爭之後,不得不勇敢、明智地成為第一個正式敦促尼克松辭職的共和黨領導人。 事情還得從頭說起。在“水門事件”的真相漸漸被揭開之時,擔任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職務的布什很可能成為總統祭壇上的犧牲品。但布什一直在堅持原則,慎重妥善地處理這件事情,他不能也沒有出賣尼克松這位老朋友。在尼克松面對彈劾與辭職的關鍵時刻,布什從共和黨的前途著想,也是出於對尼克鬆的忠誠,他還是以自己獨立的品格鼓起勇氣給總統寫了一封建議信。在1974年8月6日的內閣會議上,尼克松仍然堅定地表示既不會辭職,也不接受彈劾。參加會議的布什,在會上一聲不吭,對此表示沉默。會後,他把事先寫好的一封信從口袋裡悄悄地遞給了尼克松,並叮囑總統說:“你回去再看吧。”

尼克松回去後,在他的橢圓形辦公室打開了布什給他的信。據後來解密的資料介紹,布什的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總統: 這是我深思熟慮後作出的判斷:你應當立即辭職。也許,在您孤軍抵抗的處境中,這對您似乎是來自您多方支持和幫助過的人的不忠行為。但我的觀點是:我不將自己的判斷告訴您,我就不適宜為一個我永遠尊敬其巨大成就、熱愛其家庭的總統服務。直到現在,您對辭職還完全沒有答复,但是,考慮到事情結局的影響,辭職是最後的、也是我現在堅定感受到的,最利於國家、最利於黨的行為。我相信這個觀點也是全國大多數共和黨領袖的意見。 ……如果您辭去公職,歷史將懷著持久的敬意記錄下您的業績。 顯然,布什的這封信對尼克鬆在最後時刻決定辭職而不被彈劾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第二天,尼克鬆就推翻了自己在內閣會議上帶有強硬情緒的不辭職的言論,決定辭職。 8月8日,尼克鬆對全國發表了辭職講話。

按照美國的憲法,副總統是由總統挑选和任命的。沒有經過選舉產生的尼克鬆的副總統福特擔任了新的總統。當時,福特已經組織了“廚房內閣”,在副總統人選上,他曾經考慮過布什。但出於種種考慮,福特還是挑選了洛克菲勒任副總統。福特知道,布什在尼克松決定辭職而不被彈劾的問題上,是起了重要作用的,他和布什又是好朋友,如何安置布什,是不能怠慢的。而在福特正式組閣時,布什自己內心裡也是很想得到副總統的職位的。 幾天后,布什在家裡接到福特打來的電話,說他已準備宣布任命洛克菲勒為副總統,希望與他盡快碰頭“商量將來的安排”。可以想像布什放下電話後的心情。但他還是沒有計較什麼。他與夫人芭芭拉商量了一下,都覺得,最理想的“將來的安排”就是離開華盛頓,脫離剛剛在白宮發生的一切,且越遠越好。因為讓他感到難受的倒是在尼克松政府最後幾個月裡擔任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這好像是一場政治上的噩夢。夫妻倆還私下里商量說,如果總統要給他們對外職務的選擇時,他們就選擇去遠東。他們分析後認為,儘管倫敦或者巴黎的大使職位是顯赫的,而且是令人羨慕的,許多人都爭著去,而且對個人的前途有好處,但與眾不同的是他們倆都想到了要去北京。

這個選擇是有些出人意外的。布什為什麼要想去北京呢?這還真應了中國的一句諺語:不打不相識。在他出任駐聯合國大使的兩年裡,發生的最重要的事件,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這也是他和美國外交上最沉重的失敗。美國作家在布什的傳記中這樣評述他說:“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勇敢地戰鬥著,以阻止此事發生,但最終他不得不鼓起勇氣,以最好的風度接受了這一事實。”當時,布什的美國代表團提出了所謂“雙重代表”的提案,即美國歡迎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取得一個席位,但不同意驅逐台灣。支持新中國的代表團們就聯合起來,抵制美國的這個提案。據報導說,布什為了這個提案能夠通過,可謂煞費苦心,一會兒親熱地摟著這個國家代表團的團長說話,一會兒請那個國家的團長喝咖啡,有的國家代表團還藉機與他進行艱難的討價還價,從中撈取便宜。甚至有些國家的代表希望美國給他們的親友們在美國謀得一份工作。

然而許多國家卻對布什要他們不支持北京感到疑惑甚至大為不滿,因為,與此同時,尼克松正背著他們與北京拉關係,基辛格博士在北京的第二次訪問,熱火朝天。 當10月25日,聯合國會議大廳的電子熒光屏上最後的票數公佈出來時,許多國家的代表歡呼跳躍起來,坦桑尼亞、贊比亞、加納等非洲國家的代表甚至在會議大廳裡跳起了慶賀胜利的非洲快步舞。布什和他的助手們如洩氣的皮球沮喪而痛苦地坐在前排的美國代表團的位置上。據有人回憶說,這位高個子美國駐聯合國首席代表怒不可遏地罵了一句:“婊子!”而他自己回憶起當時的感受時,說那種感覺就像駕駛飛機在空中作戰時中彈被人擊落了一樣。後來,當他聽說中國報刊形容美國代表在聯大辯論中“像熱鍋上的螞蟻”時,他哈哈朗聲大笑,琢磨著這句中國話喃喃道:“螞蟻?爬在火燙的熱鍋上?”他覺得中國的語言竟然如此的生動形象。

再後來,中國的代表團很快就來到了聯合國。喬冠華的聯大首次發言,譴責了美國,也譴責了蘇聯。他和“喬老爺”在“聯合國走廊”裡“自然”會見握手。第二天他在美國的報紙上看到了一幅漫畫,漫畫上蘇聯代表馬立克和他坐在各自的桌子後面做鬼臉,而“喬老爺”將一桶水倒在倆人的頭上。 作為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布什,在1971年阻撓新中國重返聯合國問題上,遭到了徹底的失敗,但卻從此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喬冠華回國後,黃華作為中國駐聯合國的代表留在紐約。布什在自傳中回憶說:“我第一次遇見黃華是在聯合國大廈的過道上,禮賓司的某人介紹我們相互認識。我們第二次相遇是在法國大使的公寓裡,參加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會議。法國大使把他介紹給我。然後又把他介紹給蘇聯大使馬立克,這個中國人背起了他的手,馬立克的臉脹得通紅,彷彿下巴挨了狠狠的一拳。法國大使馬上掩蓋了這一窘態,把我們請到另一個房間去用茶點。”

或許就是在聯大的這次失敗觸動了他,使他產生了強烈的要了解這個佔世界人口四分之一國家的願望。此後,布什謹慎地招待過中國的代表們。他們也給他以回報。那個時候,北京和華盛頓還沒有任何联絡機構,但布什甚至帶領這群中國人去鄉村,到鳥獸禁獵區去遊覽。 因此當福特約他去白宮商量他的“將來”的時候,他和芭芭拉已經商量好了,要當駐外大使的話,就去中國。 布什在他的自傳中,對福特總統的這次約談有如下精彩的記述: 我來到橢圓形辦公室,總統首先感謝我作為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所做的工作,然後告訴我有兩個重要的外交職位需派人員,一個是駐英大使,另一個是駐法大使。 但我另有打算。駐華聯絡處主任戴維·布魯斯正要離任。我告訴總統,如果讓我選擇,我願要這一職務。

福特彈了彈雪茄,抬起頭了,反問一句:“去中國?”他顯然很吃驚。 “是的。中國。”我重複了一遍,“什麼時候條件成熟的話,我願去。” 對於我要求去中國,福特當然是很吃驚。那時,中美尚未建立正式的外交關係,任命這個職務對福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因為這不是正式的駐外大使,不需要經參議院表決。 福特望著我,笑著說:“人家都紛紛來向我要求到倫敦、巴黎去,我當然可以考慮你要去北京這個願望,但這需要同基辛格協商,我將與基辛格國務卿打個招呼再正式通知你。” 我聽了之後,稍稍一愣,但沒有在總統面前說什麼。 因為,對基辛格獨占對華外交,布什是有看法的。他後來說過:“在70年代中葉,如果你是福特政府成員,當你口中吐出“中國”這個詞時,你就應該知道亨利·基辛格的觸角都會抖動,無論博士身在何處———開羅、耶路撒冷還是巴黎。中國是亨利的秘密外交領地,在那裡,博士取得了他在外交上的最大成就。” 布什知道,他如果真的出使北京,就不得不和基辛格打交道,因為美國政府所有涉華事務都必須通過他的監督和批准。在去北京之前,他想進一步了解美中關係的一些重要文件,如:最後導致簽訂1972年《上海公報》的尼克鬆與毛澤東的談話記錄。但一打聽,文件都被基辛格手下嚴密地控制起來了。為此,他只好千方百計地在國家安全委員會高級官員理查德·所羅門的私人辦公室裡讀到這些文件,其保密程度可想而知。而當他1974年10月21日飛抵北京上任後的一個月,基辛格又來到了北京。 布什曾在日記中說:“聯大關於中國代表權投票一事,肯定對我不利,儘管中國進入聯合國後我們一直與他們相處不錯。”但是布什在考慮自己的任職時仍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中國———擔任美國駐中國聯絡處主任。這個聯絡處是中美雙方在1973年2月22日商定在對方首都設立的代表機構。 1973年5月1日聯絡處正式工作,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後升級為兩國大使館。 1974年10月17日,布什夫婦離開美國,前往中國赴任,開始了被其夫人芭芭拉稱之為“他們一生中最新奇的政治探險之旅”。在美國政壇顯要當中,恐怕沒有誰比布什更熟悉中國,在駐華期間,他和夫人一起經常騎自行車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上來來往往。 布什到北京後,感覺到他的前任布魯斯處處低調,甚至不參加任何駐北京的各國外交使團的國慶招待會,沒有發揮這個“大使”本應發揮的作用,無法讓別人知道美國在北京的存在。於是他開始主動改善美國在北京外交界的形象,推動美國的中國政策。正好,布什剛到北京不久就收到了阿爾及利亞大使館的國慶招待會邀請。 11月1日,當布什夫婦出現在招待會現場時,阿爾及利亞大使“驚訝得好像要昏厥倒地了”。布什在這里高興地見到了中國人。當天晚些時候。布什會見了喬冠華,並出席了喬冠華為他們設的晚宴。 也就是第二天,1974年的11月2日,布什與鄧小平第一次見面了。布什和聯絡處的官員們一道來到人民大會堂拜會了鄧小平。此時,鄧小平剛剛於1973年恢復工作,擔任副總理主持國務院日常工作。而正式拜會鄧小平是布什上任後的首要工作。在這次會見中,鄧小平和布什談了國際政治問題、農業問題,談了中美兩國保持友好關係的重要性。會談氣氛十分友好,鄧小平滔滔不絕。布什在會見中表現得相當主動,他甚至強調美國的中國政策需要取得明顯的進展,以避免像美國其他政策那樣受到國內斤斤計較的審查。緊接著,布什成功地舉辦了1975年7月4日的美國獨立日招待會。同時,他希望並邀請更多的美國國會議員來北京參觀,但卻遭到國務院的批評,要“打他的手心”。布什在任駐中國聯絡處主任期間,得到了毛澤東的好感,兩次見過毛澤東。在1975年10月19日,布什陪美國國務卿基辛格見毛澤東時,毛澤東對他表示歡迎,並抱怨他為什麼不早來拜訪。布什說他怕毛主席太忙了。毛澤東當場還邀請他再去做客。 基辛格這次訪問北京,是來與中國方面磋商福特總統訪華事宜的。布什參加了這次預備性的會談。中國方面參加會談的主要是當時擔任國務院第一副總理的鄧小平。布什隨基辛格一起,與鄧小平副總理進行了三次長時間的會談,使他有機會直接了解鄧小平,領略他的風格與風采。雖然此前他已幾次見過鄧小平,但這次與鄧小平的長時間的會談顯然給他留下了特殊的深刻印象。後來,他在自傳體回憶錄《白宮:我的目標》一書中,在敘述基辛格這次先遣訪華的過程時,用較多的筆觸記述了他和基辛格等人與鄧小平會談的情況——— 1975年10月19日,國務卿基辛格到達北京,為福特總統在這一年晚些時候訪問北京做準備。像以往一樣,他的議事日程安排得滿滿的,要在兩天內與鄧小平副總理舉行三次長時間會談,以擬出福特總統會見毛主席之後要發表的公報的細節。 世界上這兩位最有權力的領導人在會談中會談些什麼?沒有人能擬出計劃。通常的做法是在來訪的領導人到來之前就要由雙方外交首腦把會談結論的輪廓或者條款準備好。這樣就可以確定會談的議程,並且減少在重要問題上產生誤解的風險。 參加基辛格———鄧小平會談的中方人員有外交部長喬冠華,美方有國務卿的助手及副國務卿菲爾·哈比卜和我。在此之前,我曾幾次見過鄧小平,他在中國的權力地位正在上升,很可能在毛澤東和周恩來去世後執掌最高權力。他不停地吸煙喝茶,舉止就像生活在農村中的普通百姓中的一員。這是一位來自中國西南部四川省的豪俠鬥士。 在會見外國領導人時,鄧小平具有一種把握強硬和靈活間最佳比例的高超才能。但是,在與基辛格的會談中,他卻明顯地咄咄逼人,措詞強硬。聽上去叫人難以置信的是,他抱怨說,蘇聯對世界和平造成了重大威脅,而美國在這一威脅面前卻顯得過於軟弱。除了語言的不同,我簡直就像在聽巴里·戈德華特於1964年發表的那篇演說。 像毛澤東和其他中國領導人一樣,鄧小平對美國推行的與蘇聯緩和的政策表示關切。他指責說,美國對俄國人的政策與英國和法國1938年在慕尼黑對希特勒的政策相似。鄧小平說,這是一種“綏靖”政策。聽到這裡,基辛格猛然揚起頭來,但保持住了身體的平衡。他回答說:“一個每年花費1100億美元用於防務的國家不應被說成是在搞什麼慕尼黑主義。讓我提醒一下,當你們兩個國家基於自己的理由結盟時,是我們在阻止蘇聯的擴張主義。” 這是一次尖銳的交鋒,它最好不過地說明了為什麼在最高級會談之前需要進行預備性會談。最後,在澄清了美中之間的分歧後,基辛格說:“我認為美國總統的訪問不會給人留下我們兩國正在爭吵的印象。”鄧小平表示同意,說:“還有時間進行深入的具體磋商。” 在這次會見中,毛澤東和基辛格談話時,還非常感興趣地看著布什說:“你這位主任在北京處境艱難,為什麼不來找我?” 布什說:“我今晚能來這兒,真是榮幸。我認為您很忙,沒有時間接見聯絡處主任。” 毛澤東說:“我不忙,因為我不用去管所有例行性的事務。我只看國際新聞。你們不曉得我的脾氣。我喜歡人們罵我。”毛澤東說到這兒,還提高了聲調,並用手拍打著椅子,“你們一定會說毛主席是一個老官僚,這樣的話,我會快一點與你們見面。而且會急著想見到你們。如果你們不罵我的話,我就不會見你們,寧願睡大覺。” 然而一星期後,白宮來電,一個更重要的崗位在等著布什———中央情報局局長。 那一天是11月1日。布什騎著他和夫人買的中國產的“飛鴿”牌自行車,剛剛打完網球回來,還約了幾個中國朋友來家裡看彩色電視。大家一起騎著自行車穿街過巷,嘻嘻哈哈地回到家裡。白宮的基辛格發來的調令已經擺在了辦公桌上: 致布什主任: 總統計劃在11月3日(星期一)華盛頓時間晚上7點半宣布幾項重大的人事變動。其中,比爾·科爾比將調離中央情報局。 總統要求你同意他提名你擔任中央情報局新任局長這一決定。 總統認為對你的這一任命將對國家十分有利,所以他非常希望你能接受。你一直在為國家兢兢業業地工作,我同總統一樣,希望你能接受新職,為國家做出新的貢獻。 亨利·基辛格 1975年11月1日 布什夫婦接到電報,感到大為吃驚:“怎麼會讓我去當情報局局長呢?” 距離總統任命的時間也只有兩天時間了。時間如此匆忙,打電報詢問這其中的細節已經來不及也顯得多餘了。從基辛格的字裡行間,布什已經體會到這是華盛頓讓他必須給一個迅速而且肯定的答复。 去?還是不去?布什一方面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成為自己政治生涯的結束?因為中央情報局這樣的地方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不能作為升官的跳板的,因為這個局長,他不能帶有任何黨派色彩的政治觀點。要知道,這年,布什才剛滿50歲,沒能競選上副總統,已經非常不甘心。另一個擔心的就是,他主動要來中國,為發展中美關係,他正“以低姿態和非正式的方式消除兩國之間的一些懷疑和不信任因素”作出努力,而且沒有白費力氣,已經取得了小小的成果。這一下要回去當情報局長,“中國政府會想什麼?外交家布什竟然一直是個間諜?” 的確,布什的第二個擔心是正常的。當這項命令一宣布,那個經常給布什在北京帶路的中國嚮導感到大為驚訝:“布什先生在這裡一年多了,在此之前,他在聯合國任職。可是,誰會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大間諜呢?” 毛澤東卻依然對布什表示了好感。 12月2日,在布什陪同福特會見毛澤東時,毛澤東在談話之間,笑著對布什說:“你升官了?”然後,又對福特總統說:“我們不願意看到他離去。”毛澤東還問布什:“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而對布什來說,他覺得這或許只是毛澤東主席客氣的招呼。 而鄧小平對此更是非常理解。當他知道布什將出任中情局局長時,就在福特總統一行離開北京的第二天,12月6日,鄧小平親自與布什會面,讚揚布什為改善中美關係所做的努力,並舉行私人宴會款待布什夫婦,為其送行。時任中國駐美聯絡處主任的黃鎮夫婦作陪。對鄧小平的好意,許多年後,布什仍心存感激,因為在當時即使是某些大國大使奉調回國,也很少受到這種禮遇,況且布什還沒有大使頭銜。 據美國出版的有關布什的傳記中,特別提到了鄧小平的這次私人宴請,說:“鄧非常樂意幫助並尊重在北京的美國人,這使他和布什在中國首都結下了超出工作之外的友誼。”布什來到北京時,正是鄧小平剛剛複出上台,他對鄧小平大力抓整頓有很深的印象。布什很尊重鄧小平,曾經對人說:“他常常不能保護自己。”布什還對鄧小平在與基辛格的談判中思想敏銳、剛柔相濟很佩服,認為鄧小平是很少數的,能與基辛格在談判中較量的高手。 宴會的氣氛是輕鬆愉悅的。鄧小平和布什兩人寒暄之後,鄧小平請布什喝起了茅台酒,還用筷子給他夾菜。 鄧小平說:“布什主任在北京做聯絡處主任只有一年多時間,還不滿一個任期,時間太短了。我們的黃鎮將軍在華盛頓快滿三個年頭了。” 布什說:“我和芭芭拉都願意住久一點。全中國的主要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中國的西南地區包括西藏,是很有神秘色彩的。” 鄧小平笑著說:“鄙人就是從西南的川府之國來的。” 鄧小平告訴布什:“閣下在中國永遠是受歡迎的,即使你作為中央情報局局長。” 布什回國擔任中情局局長後,黃鎮將軍不久也返回華盛頓的中國駐美國聯絡處。布什就邀請黃鎮和夫人朱霖到家中做客。在這次家宴上,黃鎮告訴布什,鄧小平就是他戰爭年代任軍長的那個聞名中國的“劉鄧大軍”的“鄧”,是他的老上級。布什對當時鄧小平再次被“四人幫”打倒很不以為然,反而樂觀地對黃鎮說:“主任閣下,憑我的了解和感覺,將來最有可能在毛與週之後繼承最高權位的,不是別人,而是鄧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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