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世界首富沃倫·巴菲特傳

第14章 11報業大王

1976年聖誕前幾天,巴菲特在《紐約新聞周報》社遇見了凱。格雷厄姆,她兒子唐納德,郵報的部門經理米格,那兒正有個晚會。幾個郵報的主管領著他們的客人——文森特。麥奴,一個報業經紀人躲進了一個房間。麥奴想讓郵報對投標購買《布法羅新聞晚報》產生興趣。下午發行的報紙銷量不好,而晚報卻因為其聲譽和布法羅的藍領階層起得很早,一直要到下午下班後才有時間看報而生意興隆。 但晚報也有缺點,它沒有周日版——許多讀者願把整天都花在看報上,而且越來越多的廣告商都看好週日。布法羅市本身也不理想,它是一個又舊又冷、滿是鐵鏽的鋼鐵城。最糟糕的是,總共有13個工會有權代表報業職工並且仍在贏得會員。根據《新聞導報》對131家報紙的統計,《新聞晚報》的職工收入排在第7位。

儘管如此,巴菲特還是頑固地希望《新聞晚報》是一家可以在大城市發行的主要報紙。它佔有的當地家庭比所有其他的全國性報紙都還要高。而且布法羅是個積習難改的城市,它的大部分人口都是本地人,《晚報》伴隨著他們長大。雖然城市正在走向沒落,但巴菲特認為它穩定的人口是個優勢,況且他也正急著買一家報紙而不再是為別人出謀劃策了。他想事先讓格雷厄姆知道,如果《郵報》不買下《布法羅新聞晚報》,他沃倫。巴菲特可就不客氣了。 《新聞晚報》成立於1880年,作為共和黨的報紙和業績,它一直由布特勒家族經營,該家族還擁有當地一家電視台和北美航空公司的部分股票。它近幾十年來的業主凱特。羅賓遜。布特勒是一位顯赫的貴婦人,總是帶著捲毛狗坐勞斯萊斯到處兜風。布特勒建了一家豪華的印刷廠,邊上種著明顯的非本地的熱帶植物。為了避免與工會發生矛盾,布特勒花錢一向大方。過去手工捆紮報紙的工人在實現自動化後仍做著郵遞的工作。報紙從生產線上下來之後,工人把手向傳送帶上抬一抬,就像發聖餐一樣——因此他們被稱為“牧師”。但自從布特勒1974年死了之後,她的家族統治也結束了,現在這家報業正待出售。

在《新聞周報》開過會之後,格雷厄姆認為《郵報》剛剛鎮壓了一場罷工,它在這樣一個工會城市裡是不會受歡迎的。芝加哥的論壇報業公司也決定不投標。經紀人麥奴剛把開價從4000萬降到了3500萬。他不久就接到巴菲特的電話。 “你星期天工作嗎?”巴菲特問。 麥奴說:“這要緊嗎?” “我想你可能在乎。” 1977年新年之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巴菲特和芒格來到了麥奴家中。他們在麥奴的俱樂部吃中飯,被火烘得暖洋洋的。當他們回到住所時,巴菲特就提起了購買的事宜。他代表藍籌印花公司提出的3000萬美元購買《新聞晚①報》 ,麥奴不同意。巴菲特把投標提高到3200萬,還是不行。 巴菲特和芒格離開了那個房間。與《晚報》可憐的效益相比,他們的出

① 那時,藍籌公司比伯克希爾公司有更多的流動現金。伯克希爾公司已經控制了藍籌公司,藍籌公司很快 成為伯克希爾控股的子公司。 價已是相當高的了。 1976年《晚報》的稅前收益也只有170萬。但巴菲特知道它有賺更多錢的潛力。他知道在那麼多城市中,大報紙會越來越壯大,而小報紙會苦苦掙扎或破產。 《新聞晚報》實際上佔有整個城市的市場,它的日發行量是早報《布法羅信使快報》的兩倍,具有75%強的廣告額。 過了一會兒,當巴菲特和芒格回來的時候,芒格在一張黃色法律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正式出價:3250萬。麥奴說,差不多了。 不久在布法羅就下了歷史上最大的一場暴風雨,這似乎是個不祥的徵兆。當巴菲特和芒格來簽訂合同的時候,整個城市仍在奮力求生。芒格感到不安——畢竟購買《晚報》是他們迄今為止最大的一筆交易。在參觀那座豪華的印刷廠時,芒格不快地說:“為什麼要在宮殿裡印報紙呢?”巴菲特戲稱它為東方的泰姬陵,但買下《晚報》對他來說是一大進步,這不是股票投資而是完全所有。巴菲特不會讓凱。格雷厄姆插手的,他要自己辦。

在買賣成交前,巴菲特就為辦報製定了一個戰略。當他同莫里。萊特——這位出生於布魯克林的煙不離嘴的主編作自我介紹時,他問道:“你對周日報紙是怎麼看的?”萊特說他幾年來一直在勸出版商辦週日報。巴菲特沒有表態,但萊特明白他同意他的觀點。 合同簽署後,萊特在家里為巴菲特辦了一個歡迎會。一群喧鬧的僱員在後院迎接他們的新老闆。巴菲特說道:“一天24小時,一星期7天,時時都有新聞。”明顯地暗示他準備擴展週日版。 人們議論紛紛,都說《新聞晚報》不會在周日出版,因為過去布特勒家族與康納家族——競爭對手《信使快報》的主人——有這樣一個心照不宣的協議。 《信使快報》歷史更久(曾為馬克。吐溫所有),言論更自由,但幾乎不贏利。週日版是它的生命線,這我們可以從兩家報紙的發行情況中看出來:《晚報》每日《信使快報》週日《信使快報》268000份123000份270000份它們承印的廣告情況也類似。每週《晚報》與《信使快報》的發行量為4∶1,後者只有靠週日版維持。

巴菲特和芒格覺得這種平衡狀態不穩定。沒有周日版,《新聞晚報》會失去統治地位,而且很可能會逐漸走下坡路。那個夏天,附近的《多倫多每日之星》宣告發行週日版。就巴菲特所知,除《新聞晚報》外,只有《辛辛那提郵報》,《克利夫蘭報》和《紐約郵報》是大報紙——還是無週日版的大都市日報。他匆匆忙忙地給芒格寫了個條子,幽默地提醒他們不該落在最後: 關於我剃平頭,蘇茜常說她不介意我是全國倒數第二個理平頭的,但我要是成了倒數第一,她可受不了。我想咱們在布法羅的下一步行動是很明白的了。 不久,巴菲特作為《晚報》的董事長,讓莫里。萊特馬上設計週日報。 萊特組織了一個特殊的工作組,巴菲特則將每月或不定期地來檢查進展狀況。引用萊特的話說就是:

我看到我的同事們從口袋裡掏出一些事實和數據報告送到沃倫的辦公室,當他們支支吾吾說不清的時候,沃倫會突然插嘴說出正確的情況。看來他比寫報告的人知道得更多。 巴菲特情緒高漲,協助策劃新報紙,包括廣告率、推銷方案和定價。他給一些出版界的朋友寫便條說:“凱,我對此感到這麼多樂趣,真是罪過。” 但是布法羅人擔心當地蕭條的經濟狀況經不起這兩家報紙的殊死搏鬥。 當11月鄰近時,一些商店至少出於本身的考慮,計劃在兩家週日報上都做廣告,開百貨公司的基思。阿爾弗德說:“沒人想錯過一家報紙——從廣告的立場或新聞立場。”《新聞導報》的代表和《晚報》的專欄作家雷。希爾說:“我們知道這一刻終於到了,總有一家報紙會被擠垮的。”

《信使快報》也明白這一點。在這關鍵的星期天到來的前兩週,它發起了驚人的攻擊,控告《晚報》違反了希爾曼反託管法案。它大膽地要求禁止這個《新聞晚報》預計於11月13日的首次發行。 這種對《晚報》的控告是典型的壟斷者的行為。它斷言巴菲特准備為這因為他而賠錢的周報提供津貼——就像連鎖商店依仗母店的支持在某地削價傾銷一樣。 巴菲特先生的晚報正致力於……通過壟斷的方式來擠垮他在布法羅的競爭者《信使》。 據說它提供的證據包括《晚報》計劃在5週的推銷期內7份報紙賣6塊錢,週日報只賣30美分。而《信使快報》就像錫拉丘茲、羅切斯特、奧爾巴尼和賓厄姆頓等地報紙一樣每份賣50美分。 巴菲特坦白地對這種指控表示異議。它稱《新聞晚報》完全有望能在周日贏利。他說發行新報只應加強競爭而不是禁止,並明白表示不管後果如何,《新聞晚報》和其他報紙一樣有權在周日發行。再說,巴菲特沒有義務來維持其他競爭者的業務。這只是別人過去對他太不防備了。

《信使快報》全文刊登了法律文件的抄本,好像這次訴訟是本世紀最重要的事一樣。他的誇誇其談的舊金山辯護人也提醒市民注意巴菲特這個外地佬,要像驅逐鑽營的政客一樣摒棄他以維護當地的製度。 法律要求《信使快報》出示它的對手意圖摧毀它的證據,如價格低於成本的不公正的商業做法,會對《信使快報》有利,可是一些競爭策略與非法做法之間的界限十分模糊。關鍵的問題是《新聞晚報》是否有壟斷的企圖。 福斯認為, 《信使快報》要確定一個具體的惡棍。沃倫。巴菲特在法庭上被他稱為奧馬哈來的獨裁者——就是他的王牌。他的辯論中心就是巴菲特是個百萬富翁,根本不關心布法羅,他只想擠垮《信使快報》以提高他的報紙的價值。 巴菲特對此作了私人答复。在出庭前,他提供了他父親、祖父與報業的關係。在一份口述備案中,他談到了他父親、祖父與報業的聯繫及他給桑普利策當報童的歷史:

這對我來說不只是業務,當然我希望獲得報業上的成功,可是如果不能取得新聞工作和成就,我是不會滿足的。 1977年11月4日,當來自伊利湖的暴雨來臨的時候,巴菲特站到了聯邦法庭上。整個長廊上擠滿了《信使快報》的僱員和他們的家人,等待著決定他們生計的一刻的到來。對他們來說,巴菲特是條毒蛇。福斯發起了猛烈 的進攻,巴菲特則平靜地回答他的問題,小心翼翼地避開種種圈套。他只是提供事實,事實還是事實。他不動生色,什麼也不能激怒他。 福斯:那麼,當藍籌印花公司決定購買《晚報》的時候,你分析了它的虧贏,是嗎? 巴菲特:我只是在心裡估算了它的現狀、出版能力和缺點,它過去的贏利狀態和將來的潛力,它的價格和其他市場問題。要仔細計算的話還有一堆要考慮的因素。

福斯:好吧,你是說你沒做書面分析,只是推敲一些數字,比如說目前財務狀況,那麼——巴菲特:那是你的措辭。我根本沒有推敲,而只是想估計《布法羅新聞晚報》的潛力。 福斯:你查了它前幾年的收入,是嗎? 巴菲特:我查了過去5年的收入、發行量、廣告量等一些方面的情況。 這是個奇怪的審判:罪犯是明確的——唯一的關鍵是確定動機。福斯的策略是駁倒巴菲特提供的理由,然後提出自己的看法。因此,巴菲特購買《新聞晚報》不是出於經濟原因,他沒花多少時間去了解這家報紙——他唯一關心的只是想控制它,然後擊垮它的競爭對手。 巴菲特則耐心地反駁說,他是在心算了有關情況和數據後才購買《新聞晚報》的。他的所有依據都裝在腦子裡。於是,福斯抓住這點不放。 福斯:你只是根據麥奴提供的信息決定購買這家報紙的,是嗎? 巴菲特:不,我只是考慮了他提供的一些信息,自己又收集了一些,還有我們對於報業常識的了解。 福斯:你沒有檢查工廠、設施、報社,沒有與別人討論或其他什麼的? 巴菲特:沒有。 福斯:那麼,先生,你在購買前就已考慮過要出版週日刊了,不是嗎? 巴菲特:我想如果一個城市的主要報紙沒有周日版不顯得奇怪嗎?我當然要調查這種可能性。 福斯:你做過這方面的調查研究嗎? 巴菲特:基本上沒有,我只是自己看了看。 福斯:只有你自己嗎? 巴菲特:是的。發行量和名次,這些在貿易出版物上就能查到。 我們也許有必要說明一下,真正的商人是不會不作研究就投資3250萬美元的,通常還是好幾個研究。那樣會給他們一種安全感——所謂專家的保證——哪怕並不真的可靠。最後會有人來評估各種情況。這人應是主要管理人,如果沒有數據支持,一個自信心不足的人是不會站到分析板前的。如果有人說不需要數據支持的話,別人會覺得奇怪的。 福斯:好吧,先生。你在布法羅一共呆了幾天? 巴菲特:也許平均每月一次。 福斯:就是說五六次? 巴菲特:差不多。 福斯:你不是在買下報紙後的這一共5天裡做出的成本估算? 巴菲特:不是靠這5天,而是靠我看過的定期財務報告、電話交談,靠我對報業和《布法羅新聞晚報》一些經營狀況的了解。 福斯:還有你對整個報業的知識, 《華盛頓郵報》,《特倫頓時報》, 還有你父親、祖父積累的對其他行業的知識? 巴菲特:我祖父跟此事無關。 福斯的助手丹尼爾。梅森覺得巴菲特與他原來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他樸實的風格、皺巴巴的衣服都出乎他的意料——梅森就算花100萬年也想不到此人竟是個富翁。 巴菲特的話很隨便,但很可信。他竭力說明布法羅人會因為多了一家週日報而受益。當法官小查爾斯。布里安特要求他解釋為什麼要學《信使快報》發行週日報時,巴菲特打了幾個簡單的比喻,就像隨身帶著一樣。 巴菲特:你們都覺得《信使快報》已經發行了很多年頭了,獨此一家——可人們的習慣力量是很強的。每天早上我刮鬍子都先刮同一邊,穿鞋都先穿某隻腳。人是習慣性的動物,他們多年來使用的產品是有很大優勢的。 他私下里就是這麼對凱。格雷厄姆說的。不管何時何地,他都能概括地談起業務來,而且全面。但巴菲特不想顯得太聰明。當福斯逐漸問到關鍵問題時,法庭上所有人都已看出,巴菲特對《布法羅新聞晚報》的經濟狀況了解得比誰都多。 福斯:那麼您是否想過你出版週日報可能會使《信使快報》停業? 巴菲特:沒有。 福斯:從來沒有嗎? 巴菲特:我想《信使快報》的日子還長著呢。 福斯:你從沒討論過這個問題,是嗎? 巴菲特:是的。 福斯總算讓對手上鉤了。他走向審判席,手裡揮舞著一份最近《華爾街日報》上關於巴菲特的文章的複印件,大聲朗讀了其中一段,證明巴菲特其實一直有壟斷報紙的念頭。 沃倫把擁有一家壟斷的或主導市場的報紙比作擁有一座不受約束的收費橋樑,然後可以隨意提高價格,要多高有多高。 這引用的是桑迪。戈茨曼的話,他是巴菲特在曼哈頓的第一個朋友。巴菲特百口莫辯,可是這個橋樑的比喻太形象了,人人都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 福斯:那麼,你是否講過擁有一家壟斷報紙就像擁有一座隨心所欲的收費橋樑? 巴菲特:也許我說過擁有一家壟斷的小報紙,尤其像在內布拉斯加的佛里蒙特這樣的小城市裡,在沒有電視競爭的情況下會是一個大生意。可是不是收費橋樑什麼的我記不得了,這是個好生意。可能會比佛里蒙特的收費橋樑還好。 264法官:佛里蒙特有什麼要緊的地方嗎? 巴菲特:大人,佛里蒙特的報紙處於廣告真空之中。那兒沒人買電視。 法官:你可有報社在——巴菲特:沒有,我倒真希望有一家。 福斯:你是說在一個小範圍裡擁有一家壟斷的或主導市場的報紙,就像擁有一座隨心所欲的收費橋樑,對嗎? 巴菲特:我不想就此字眼與你爭辯。它只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商業機會。 福斯:因為你可以想把價格定多高就多高,對嗎? 巴菲特:我沒有那麼強的慾望,但你有決定價格的能力。 福斯:這才是你想要的生意,對嗎? 巴菲特:我還沒有呢,有一個倒也不錯。 福斯:先生,你用過隨心所欲的收費橋樑這類措辭,不是嗎?這不是你說的嗎? 巴菲特:我只說過在通貨膨脹十分嚴重的情況下,如果沒有什麼約束,能有這麼座收費橋樑是很不錯的。 福斯:為什麼? 巴菲特:因為你已投入資本,你用過去的錢建橋,就不用擔心貶值了。 福斯:於是你用了不受約束這字眼,這樣你就可以提高價格了? 巴菲特:是的。 福斯:你所說的收費橋樑就可壟斷整個過河交通了,你是這意思嗎? 其實福斯根本不知道,當巴菲特還是個小孩子,看著經過他朋友鮑勃。拉塞爾的家的交通時,他就夢想著一個收費站了。藍籌公司實際上擁有底特律國際橋樑公司24%的股權,該公司擁有底特律與溫莎之間從布法羅跨越伊利湖的大使橋樑。它的確是收費的。福斯忘了這一點,但他還是傷害了巴菲特。 藍籌的律師團認為巴菲特的證詞十分出色和可信。可是他是不是太可信了?他對控制行業的熱忱是不是太直露了?整個法庭上的人都想著形象的收費橋樑的比喻。 11月9日——就職的那個星期天的前四天——法官布里安特下令在審判未結束前禁止《新聞晚報》發行。儘管他在回答早報記者的問題時迴避了一些問題,他又長又快的講話卻對巴菲特不利。 布里安特要求《信使快報》在法庭上證明它的對手使用了不正當的競爭手段企圖壟斷報業,如果舉不出證據來,他就敗訴: 現在有兩家報紙,如果該計劃如我想像的那樣,將來就只有一家了。 在法官令人敬畏的意見當中,巴菲特是個能給人深刻印象的出色的商人——非常精明但不露聲色。在他幾頁的證詞中找不出一句會透露他動機的話。法官因為不知道巴菲特習慣於根據數字來購買企業,所以認為他連報社印刷廠都沒去看,也沒有與工人們交談就買下了《新聞晚報》是“企圖壟斷的證據”。他甚至在副標題“巴菲特先生到了布法羅”上打了個圈。他很有風度地承認“動機只存在人們不可知的心中”。但他不難從巴菲特的行踪中發現他的企圖。 巴菲特先生沒有掩蓋他的經濟動機,也沒有假裝不知,如果《新聞晚報》壟斷市場,會給他的業主帶來利益。但是由於意識到這種可能性,以這種價格、全部現金支付及其這種方式獲取《新聞晚報》並沒有明顯的經濟意義。 儘管他允許週日報出版,但嚴格限制了它的推銷工作、市場和針對讀者及廣告商的編輯能力。可這些措施造成的一半損害還不及法官自己的觀點大,他的話使《新聞晚報》得在這麼個關鍵時候花更多的錢來獲得公眾支持。 判決的結果在《信使快報》上到處都是,還附著法官支持他們的照片,邊上登著許多奉承和讚美的故事。代表著122000布法羅人的當地AFL—CIO律師團的主席的話,“別買那家報紙”被引用在頭版。為了保證讓每人都知道它在與誰鬥爭,《信使快報》在頭版還開了一個新欄目“布法羅人所有,布法 羅人經營“。 在新版的前一個晚上,巴菲特帶著穿藍牛仔褲的蘇茜出現在《新聞晚報》的新聞辦公室來檢查一下。他按了個電鈕,報紙就出來了。可是不好的公眾形象約束了它的銷量增長。讀者和廣告商擔心如果《信使快報》失敗了會造成他們失業,於是都站在了弱者的一邊。最讓人痛心的是,《新聞晚報》對這種不利狀況不能做什麼,因為法律不允許他們誹謗《信使快報》。到12月18日,第5期週日刊的時候,他們只有147英寸的廣告,而《信使快報》有579英寸,儘管他們的廣告版面還多40%。巴菲特的報紙正經歷著一時的困境。總的來看,由於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票價格在1977年開始反彈,賣到了每股132美元,巴菲特的資產達到74萬美元左右,其中有一半在於《新聞晚報》。 兩家報紙全力展開了古老的新聞戰,在巴菲特看來,只有一家能最後生存下來。 《信使快報》明白法院的判決為它贏得了時間,於是趕緊實現現代化——實現了自動排字並改善了設備。它的執行主編道格拉斯。特納說:“他們批准了我幾年來一直申請的東西——增加版面、風景欄、更大的喜劇版、更大的雜誌版。我把職工的薪水提高了25%。” 這些新人在全城仔細搜索。羅伯特。麥卡錫, 《新聞晚報》的記者,說道:“如果《信使快報》在報紙上攻擊你,你卻不敢露面,而是一夜不睡來反擊他們。”巴菲特還能控制的不多的事是新聞版的大小,對此他全力以赴。 “我們力爭比別人有更多的新聞。”巴菲特對所有人說,“如果他們有7頁的體育新聞,我們要比他們更多。讓所有的傳統做法見鬼去吧!” 在新聞辦公室,人們覺得新老闆十分與眾不同。一個老手說:“看來沃倫真的對此感興趣。”他會常常送來一張評論某報導的便條,還穿著T恤衫參加職工們的野餐。一群憤世疾俗的記者也喜歡他的懷疑態度。他沒有武斷地要求挽回經濟損失,而是讓報紙談他更關心的一個話題,就是富人們是多麼貪婪和無德。 報導講到加利弗尼亞聖羅莎的一個叫波希米亞格羅夫的秘密聚頭處。每年夏天,像默維。格里芬,杰拉爾德。福特和雷。克羅克這樣的保守商人會坐著公司的飛機飛到那裡,聚會在紅杉林中,感慨西方文明的沒落。用《晚報》的記者紀實好手李。考普拉的話說:“巴菲特確定的報導角度是調查一下他們的飛機是否享受減稅。當時正值石油危機,他認為那麼做不對。”考普拉——這位發表頭版炸彈的記者——則拒絕接受給他的職位,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對巴菲特經營報紙的期望過高了。 在爭奪星期天霸權的戰斗上,《晚報》仍在蒙受經濟損失。 1978年《信使快報》每個週日都比《新聞晚報》多發行10萬份。由於布法羅還在經濟蕭條中,當注意到被臨時解僱的工廠工人數目時,人們不禁擔心《信使快報》會倒閉。 “委員會已買下了他們的生產線,”編輯默里。萊特回憶說,“每個週三或週日我都給巴菲特打電話,告訴他星期天我們有多少廣告,實際上很有限。” 巴菲特常常打電話給萊特,他在布法羅的耳目,殫思極慮地想盡可能搶先確定週日報的發行,一個小時的交談還是短的。 “他對周日報的各方面都有極大的興趣。”萊特說。巴菲特會來布法羅會見大的廣告商和零售商。他支持發行系列版和競爭——“我們做了能做的一切。”巴菲特回憶說: 我們有特殊的發行小組。他們每星期都會對我說:“這星期我們又推銷出828份,這星期750份。”然後在星期五晚上,我就能預測週日的發行量,其實只增加412份左右。 在這種困境下,巴菲特產生了向曼。弗蕾迪,哈里。博特或肯。察思求助的念頭。他看中的人是他的朋友,在奧馬哈的斯坦。利普西, 《奧馬哈太陽報》的出版商。可是利普西不想去布法羅。 “你這麼辦行嗎?你每月去一次,看看有什麼地方要改進的?”巴菲特說。 利普西想了想:“這算是什麼工作性質?” 巴菲特小心地考慮著怎麼回答,說:“如果你去了,一切都會改觀的。” 利普西最後去了布法羅,每次以出版商助理的名義在那兒呆一星期,出版商在《晚報》出售後管理著一切。 可是《晚報》仍被禁令嚴重阻礙著。布里安特法官要求報社出示每個週日的顧客名單。晚報的推銷員,工作人員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被對手的律師抓住,作為違反法庭判決的證據。有一次他們認為晚報在搞歧視——一個大事件。對方的一個律師馬桑說:“《晚報》的情況不太好,我們有能力規範它的行為。我們可以找到證據,可以接觸到它的記錄。”因此《晚報》基本上是靠聯邦法院的恩賜發行的。 到1978年,《新聞晚報》稅前損失達290萬美元,是巴菲特損失最多的一年。利普西定期從布法羅給他打電話時,對他的鎮定感到驚奇。 “他已把所有的錢投進去了,他已讓周日報欲罷不能了,他還受到壟斷制約,可他卻在自我勉勵,對我的電話表示感謝。” 芒格的情緒則完全不同,在有關歧視的事件後,聽到巴菲特要在什麼地方演講的消息,他十分惱火地給默里。萊特打了個電話。 “告訴沃倫,”芒格激動地說,“你的話他還聽得進,讓他對講話內容注意點。”芒格十分擔心再來一次收費橋樑的指責。對此,巴菲特只聳了聳肩。 可是芒格發現報紙再不能決定它自己的命運了。在藍籌公司的年度報告中,他甚至提到了這一點: 眾所周知,可惡的官司又費時、又費錢、又無用而且不可預料。 《布法羅新聞晚報》的最終命運還是個未知數,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 1979年,也就是藍籌公司買下《新聞晚報》後的第三年,紐約的聯邦法庭推翻了對《晚報》的禁令和歧視訴訟,布里安特法官受到了嚴厲指責: 對第一次有關動機的訴訟,我們找不到一點證據證明巴菲特先生買下《新聞晚報》是為了擠垮《信使快報》,它沒有採取不正當競爭手段來佔領《信使快報》獨占的周日市場。 所有的記錄只能證明巴菲特先生想盡可能地辦好《晚報》,而沒仔細考慮過他的競爭行為會給《信使快報》帶來什麼後果。這正是反壟斷法提倡的,而不是壓制競爭。 法律證明了巴菲特的清白。可事實上這場官司已經起了作用。雖然《新聞晚報》仍然主導市場,但《信使快報》每個星期天仍以多10萬份的發行量遙遙領先。在澄清名譽的兩個月中,明尼阿波利斯考爾斯家族的明尼阿波利斯之星暨論壇報業公司買下了這家早報。現在《晚報》仍面臨著一場對另一 位外地大富豪的持久戰。 1979年,《新聞晚報》創紀錄地損失了440萬美元。 這是巴菲特和芒格遭受的第一次大損失。芒格回憶說:“我個人做了一次計算——我看了一下我的股票值多少和芒格家族最多能承受多大的損失。” 1980年,利普西開始全天在布法羅工作。巴菲特沒有要求他這麼幹,可是利普西從巴菲特不太隨便的言行中看出他實際上非常希望他這麼幹。利普西自己也深深地捲入了與《信使快報》的戰爭。 利普西負責《晚報》後,《晚報》又面臨著與工人的新的危機。早在巴菲特之前,報紙的13家工會已從公司中得到好處,用芒格的話說就是,“跳山羊般的利潤。”為了打破這種格局,巴菲特和芒格在1980年初的報告中針對工會寫了這麼一段: 如果布法羅《新聞晚報》發生罷工的話,只能導致報紙停業清算。 送報的卡車司機們想試試刀。 1980年底,他們要求增加人手以及不工作的時候也拿錢——這真是十分要命的事。巴菲特拒絕了。那是12月份的一個星期一晚上,在僵持的第十一個小時,雷。布爾,《新聞導報》報社最大一家工會的代表,被人從一個教堂會議中叫了回來,以防止發生罷工。希爾是了解巴菲特的,知道他並不是嚇唬人。他勸說司機們不要和他鬥心機。司機們的代表是馬丁。布魯根,他曾當過酒吧打手,在過去一次唯一的罷工中還是小頭頭。布魯根以為巴菲特不敢在與《信使快報》鬥的緊要關頭冒這個險。 有人叫來了一個醉醺醺的中間調解人。談判一直進行了一夜。最後調解人轉頭對希爾說:“你看,雷,他們要罷工。”星期二早晨6點,司機們開始遊行。 在其他工會的幫助下,報社開始印報紙。隨後糾察隊佔領了卡車,記者們停止了工作並拿走了紙版,工作只好停下來。 《信使快報》大受其益,登出了罷工的聯名呼籲。布法羅到了最可怕的一刻。 據某個心腹人士說,巴菲特當時大汗淋漓。他知道如果報紙長期停產,他損失的市場佔有率會要了他的命。他要么趕緊復工,要么關門大吉。可是如果他妥協的話,其他12個工會也會步此後塵的。 星期一大早,他就宣布,如果報紙不能出版,他就不發工資,並解僱全體員工。他還說如果司機們影響了最重要的周日報的工作,他寧可取消週日報。 《新聞晚報》的主要談判代表理查德。費舍在掛上電話時感到他真是這麼想的。 布魯根由於受到其他工會的壓力,也在出汗。希爾告訴他:“馬丁,不管你要爭取什麼,你們都做得太過火。”最後,布魯根眨了眨眼。司機們體面地讓步了,到星期二下午,大街小巷上又看到《新聞晚報》了。 希爾說:“沃倫,這事過去了,我希望我們的合作能繼續下去。” “雷,空袋子是站不起來的。” 希爾認為這話的意思是,他的會員能在報社戰勝《信使快報》後得到獎賞,可是權力的天平已經轉向巴菲特一邊了,就如希爾說的:“每一次罷工後的情況不可能一成不變。” 布法羅嚴重的經濟蕭條給這兩家報紙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可爭奪週日市場的戰爭仍在繼續。 《新聞晚報》取得了一些小胜利,可差距仍然存在。 5年後,它們的發行量是195000對265000,但它仍在賠錢,儘管賠得少了。 巴菲特買下該報後,它的稅前損失已總計1200萬美元。 1982年初,芒格認為他們已經挖了一個永遠填不平的坑。 如果不算《布法羅新聞晚報》和它遭受的赤字的話,我們本可以擁有7千萬美元的資產和每年1千萬的贏利。無論布法羅將來發生什麼變化,我們都百分之百相信它的贏利會比不買該報少。 過後沒幾個月,週日的發行量創下200000份的記錄,雖然比《信使快報》還少一大截。同時,布法羅也盛傳著會有一家報紙關閉的消息。巴菲特激動地否認了這個說法,說他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可是這城市養不起兩家報紙。 問題仍然在於,是誰先熬不住。到了9月份,《信使快報》倒閉了。 這家早報每年損失300萬美元,是《新聞晚報》的兩倍。 《信使》的母體——明尼阿波利斯之星暨論壇報業公司的主席奧托。西爾哈說,主要原因是因為它的主要報紙《明尼阿波利斯報》的狀況也不好。但他知道,藍籌公司卻一直能靠賺錢的喜詩糖業來維持。 《信使快報》關門的那一天,《新聞晚報》改名為《布法羅晚報》,並開始發行晨報。 6個月內,它的發行量就漲到360000——遠遠超過了它的對手創下的周日讀者的紀錄,廣告率也急劇上升,這也反映了這家報紙劫後餘生的讀者率和壟斷地位。報紙辦成個金礦,或者說是架收費橋樑。芒格的話很快就證明說錯了,它不僅能賺錢,還能賺大錢呢! 報社在無競爭的第一年的稅前贏利就達到了1900萬(這些利潤屬於完全兼併了藍籌公司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到80年代後期,該報每年贏利4千萬,比巴菲特在藍籌公司和伯克希爾的總投資還要多。他的循環投資鏈越來越強勁有力,印花公司為喜詩糖業提供資金,糖業為《布法羅新聞晚報》補充彈藥,而《晚報》這個搖錢樹賺的就更多了。 巴菲特打破了員工們期望從中受益的美夢。 《信使快報》消失後不久,巴菲特出席了在布法羅斯塔特勒賓館舉行的一次報社中層領導的會議。有人問他:“給新聞辦公室的人實行分紅制怎麼樣?”這聽起來合情合理,那兒的人立下了汗馬功勞。 巴菲特冷冷地答道:“第三層(新聞辦公室)沒有誰能增加利潤。”所有的人都呆在那兒。巴菲特只相信追求殘酷卻公平的資本家信條。巴菲特,《新聞晚報》的老闆在困境中冒了極大的風險,而僱員們卻不分擔損失,現在他們也不能分享成果。 當時也在場的夜間編輯阿爾文。格林說:“我當時就發楞了。這話好像是對所有新聞辦公室的人說的。” 僱員們的薪水都增加了,可沒他們希望的那麼多。格林說:“最大的失望是我們贏得了競爭,我們長了不少薪水,可也沒什麼特別的。” 在《信使快報》倒閉之後,員工的工資在《新聞導報》的全國排名中從巴菲特購買《晚報》前的第七名降到了第十三名。但《導報》的主席雷。希爾認為巴菲特實現了他的諾言。他說如果他處在那個位置上也會這麼幹的。 作為布法羅唯一倖存的報紙,晚報面臨著過去從未想到過的問題。巴菲特在給伯克希爾的信中也指出,壟斷的報紙就沒有保證其質量的經濟動力了。 業主們會很自然地認為他們的利潤來自完美的質量。這話聽起來舒服,實際情況就沒這麼舒服了……不說質量好壞,壟斷的報紙總能贏利…… 巴菲特發誓要保證良好的報紙質量,他也大體上做到了。他的報紙保持了同樣數量的廣告新聞欄目,與全國所有日報相比仍是最高的。 巴菲特和斯坦。利普西還是好朋友,但他來報社不像過去那麼勤了,記者們也聽不到他讀他們文章的消息了。漸漸地,手下人覺得有些失望。巴菲特還是個不錯的老闆, (也許)不會比別的老闆刻苛。可是記者們希望他再大方一些——如果做不到慷慨的話。報紙沒有了競爭時的精神。 李。考普拉走了,轉向了廣播業,最後成了美國政府在布法羅的助理檢舉人。他是一個聞風而動的紀實記者,曾經如此為巴菲特激動過。他仍時不時地與巴菲特通信。像其他不希望巴菲特做某些事的人一樣,他的感情也很複雜。他說:“我期望的事沒能實現。”“但迄今為此,我仍尊敬他。”他又補了一句。 與《信使快報》結束戰鬥的10年後,晚報走進了布法羅3/4的家庭——全國最高的城市報紙佔有率。但布法羅比有兩家報紙時更窮了,全市的總讀者比《信使快報》時期少得多。 當然巴菲特有足夠的權力和理由辦週日報,或像其他城市的報紙一樣的業務。可即使巴菲特沒來布法羅,這個城市也同樣養不起兩家報紙。客觀上,他只是幫著那雙看不見的經濟之手推了一把而已。一家報社還會倒閉,人們還會失業。恐怕在“人的那不可知的心中”,巴菲特早就想到過事情的發展該是這樣的,哪怕他在法庭上。讓我們看一下他對一位同事談的關於另一家報紙生存的前景: 在過去的幾年裡,數以百計的報紙業主也在增加投資。我想這些所謂的專家們相信一個大城市允許不止一家報紙的存在、興旺,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這是巴菲特在1972年寫的,比他考慮《晚報》的事時還早了5年。他早就明白,不是第一的報紙是注定要失敗的。他只是在布法羅證明了這一點罷了。 在伊利湖邊,人們久久不能忘記曾經發生過的報紙之戰。很久以後,《信使快報》的老僱員們還對《信使快報》倒閉嗟嘆不已。就連他們的孩子都對巴菲特的報紙懷有敵意,可是每週跟勝利方的孩子們一樣還得天天花錢買報。福斯的助手(後來成了夥伴)丹尼爾。麥森嘀咕道:“巴菲特到底還是獲得了壟斷。”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