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世界首富沃倫·巴菲特傳

第4章 2逃離

巴菲特一家又搬到了溫泉峽谷的一套四居室房子中,它座落在華盛頓外圍的西北四十九街上。房子由刷白的磚塊砌成,前面有一個敞開的門廊,還有一個直通屋後的斜坡車道。這是樸素的年輕國會議員的典型居室——理查德。尼克鬆一家是他們家的鄰居——從馬薩諸塞大街走過來只有幾步路。房子後面盡是成片的樹林。 沃倫的新生活就圍著他在《華盛頓郵報》那份工作轉著。現在他滿13歲了,他登記了他的收入並提交了納稅申報表——他堅決不要父親納這筆稅款。 但是,除了他的送報工作以外,沃倫覺得一點都不開心。在艾麗斯迪上初中,他給老師招來不少麻煩,而且學習成績也平平常常。由於他在班上年齡算小的,又跳過一級,因此他一慣戴著眼鏡置身於社會主流之外。他總是不修邊幅,連校長都提醒利拉該好好給他修整一番了。

在第一個不快樂年頭的6月份,沃倫逃走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反叛。他和密蘇里國會議員的兒子羅傑。貝爾,還有一個好朋友,一起搭車往賓州的赫希去了。沃倫知道那兒的一個高爾夫球場,覺得他們可以在那兒逗留幾日噹噹球童。但這是頭一遭——經濟不再是他的動機。成天和家人呆在 一起,呆在華盛頓這個鬼地方簡直讓他快瘋了——所有這些都讓他快瘋了。 孩子們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甚至連牙刷都沒帶,就在新區酒館的一個房間裡住下了。一大清早,他們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警察截住了。 貝爾個兒不高,而沃倫和另一個男孩卻身高近6尺。從遠處看起來,貝爾顯得年齡很小——警察擔心他是個被綁架的受害者——於是抓住了3人進行了一番盤問。有誰能想像得出,沃倫這個僅有14歲的孩子,油嘴滑舌地向警察申辯著他們的無辜,卻對他們的所作所為隻字不提。最後警察把他們放走了,但他們卻像洩了氣的皮球,於是當天就搭車回家了。

看上去沃倫沒再想過要繼續他這種半心半意的反叛行為。他在學校突然用功起來,顯得非常馴服。引用他姐姐羅貝塔的話而言:“反叛”對於他來說“是一個言之過重的詞”。 但是霍華德和利拉感到震驚,儘管他們在沃倫返回華盛頓後對他很和藹,霍華德打定主意要及早阻止他這種反抗的行為。他告訴沃倫他必須提高他的成績,要不然就得放棄他的送報工作。 這句話像是給沃倫的成績打了一劑補藥。他不僅沒有放棄,他的送報路線反倒擴展了許多。他很快從《時代先驅》那兒得到一條路線,《時代先驅》是與《郵報》競爭的早報,它的路線所覆蓋的區域與沃倫送《郵報》的區域完全一樣。正如巴菲特後來回憶道,如果一個訂閱者取消了一種報紙而訂了另一種報紙,“第二天我就會容光煥發。”不久,沃倫擁有了五條送報路線,每天早上有約500份報紙要送。利拉早上起床給他準備早餐,沃倫五點二十分以前便出了家門去趕開往馬薩諸塞大街的公共汽車。偶爾當他病倒的時候,利拉幫他去送報,但她從不走近他掙來的錢一步。利拉寫道:“他的積攢是他的一切,你根本不敢去碰他裝錢的那個抽屜,每一分錢都必須好好呆在那裡。”

沃倫把韋斯特切斯特公寓看作皇冠上的寶石,這座公寓座落在教堂大街,是一座由紅磚砌成的八層的有尖頂的建築群。他很快建立了一條值得年輕的亨利。福特借鑒的“裝配路線”。他總是將每幢樓的報紙一半放在第八層電梯平台上,另一半放在四樓。然後他就在各幢樓之間徒步穿梭,一層樓一層樓地把報紙放在每戶門前。到了收費那天,他會在前台放個信封,免得他還得挨家挨戶去收。 當巴菲特家回到奧馬哈度夏季時,沃倫把他的送報工作託付給了一個朋友:沃爾特。迪爾,然後教他如何去做。迪爾還記得:“你面前堆著那麼大一堆報紙——就像一座山。但其實它只用花你約一小時外加一刻鐘的時間。 這的確是一條很棒的路線,所有的建築物都通過地下相連,你根本不用走出去。 “

考慮到可以通過增加產品線來提高利益,沃倫同時也在公寓裡兜售雜誌。其中的秘訣在於能在恰當的時機徵詢訂閱。巴菲特回憶起他的某些顧客“總是把他們的雜誌放在樓梯口。你可以通過撕下地址標籤來通知他們訂閱期滿了。就這樣,我就對每個人的訂閱期限瞭如指掌”。 儘管公寓被視為非常高貴的地方——沃倫在電梯裡碰到過杰奎琳。布維爾——他還是會遇到賴帳的問題。戰時的華盛頓,人們頻繁地搬進搬出,有時就會忘了付錢給他。於是沃倫就和電梯間女孩們達成一項交易,她們可以得到免費的報紙,而一旦有人要搬走,她們就會向沃倫提供消息。 簡單地來說,沃倫把他的送報路線做成了一項大生意。他每個月可以掙 到175美金——這可是許多全天工作的年輕人的收入——而且積蓄起來每一毛錢。在1945年他只有14歲的時候,他取出利潤中的1200美元,將它投資到了內布拉斯加的一塊40英畝的農場上。

對於沃倫在華盛頓的那幾年而言,二次世界大戰的弊端真是無處不在。 在學校裡推銷著各種公債,在家裡掛著用於燈火管制的窗簾。然而,戰爭對他幾乎沒有任何直接影響。唯一的例外是在1945年8月,當時巴菲特一家正在奧馬哈避暑。沃倫聽到了有關廣島的消息,他和鄰居傑里。穆爾對原子彈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穆爾回憶說,沃倫對此非常關心。他以一種絕不動搖的,令人恐慌的邏輯來看待它,就像看待宗教一樣。 “我們談論著——這一場景歷歷在目——就在我家前面的草地上。他很害怕連鎖反應造成的後果,……害怕它可能給世界帶來的滅頂之災。” 回到華盛頓之後,沃倫在伍德羅。威爾遜家中適應得稍好一些。他的送報路線讓他得以從思鄉病中擺脫出來。他也開始結識了一幫新朋友,就跟在奧馬哈一樣。他組織一隊人馬收集高爾夫球,他自己也是一個相當出色的高爾夫球手,並且加入了校隊。

羅伯特。德懷爾是高爾夫球教練,同時也是沃倫樹立起來的另一個教師典範的形象。德懷爾覺得沃倫很有意思——熱情但不魯莽。他把沃倫帶到跟踪器那兒,然後教他如何讀懂每日比賽表。沃倫上完一年級後的那個夏天,德懷爾和沃倫碰巧在第一流明星大賽去打高爾夫球。天開始下雨了,於是他們鑽進德懷爾的車裡打開了收音機收聽比賽。紐約佬——棒球重擊手查理。凱勒獲勝了。德懷爾說:“如果你給我20比1的勝負,我打賭他打了個本壘打。” 沃倫說:“我賭1塊錢。”當然凱勒是打了一個本壘打,在另一個賭局中德懷爾輸了20美元。 然而他們倆人都很清楚的是,沃倫比他的教練掙的錢多。當沃倫幾乎連刮臉都還不會的時候,他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奔波,為自己事業的起步做出努力。他如飢似渴地讀著每一本可以搞到手的商業類書籍,鑽研著保險業報表,為他的送報路線操勞著。唐納德。丹利也是威爾森的學生,後來成了沃倫的好朋友,認為沃倫“正在規劃達到(金融界)目標的道路”。

丹利是司法部門一位律師的兒子,是一個嚴肅而聰慧的學生。一眼看上去,他和沃倫沒有什麼共同之處。丹利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而沃倫從未約會過。而且丹利主要對科學很感興趣。但是喪母的丹利在戰後的多數時間裡都呆在巴菲特家,那段時間丹利的父親去日本起訴戰犯了。兩個孩子一起彈奏音樂,沃倫在尤克里裡琴上亂彈一氣,而丹利則演奏鋼琴。後來他們都發現熱愛科學的丹利和對商業感興趣的沃倫之間有著一種共同的語言——數字。他們會在一起計算幾手撲克里的輸贏機會,或是在一間有幾個人的屋子裡,有兩個人生日同天的機率。或是丹利快速講出一堆兩位數,等著沃倫脫口說出它們之和。 在他們高年級的時候,丹利花25塊錢買了一個舊的彈子球機,沃倫和他整日地玩。機器常常出故障,於是丹利就修理一番,沃倫也因此深深佩服他這位朋友的機械技能。後來沃倫有了個主意:為何不把機器放在威斯康里大街的理髮店裡,然後把它租出去呢?

沃倫找到了理髮師,兩人達成了五五分成的協議。第一天他們就用這機器賺了14元錢。大約一個月之內,沃倫和丹利就在三家理髮店裡設置了彈子機。生意火極了,他們又擴大到7家,沃倫——彷彿生活在現實生活的幻想 中——想出了一個名字:威爾森角子機公司。 “後來,我們每週掙50美元,” 他回憶道,“我從未夢想過生活會是如此美好。” 威爾森角子機公司有自然的人員分工。沃倫為機器籌措主要的資金,二手貨的拱形遊戲機每件需花25美元到75美元不等。丹利負責修理它們,沃倫記帳而且還打印出每月的財務情況報表。如果機器出故障了,理髮師們就馬上通知丹利——機器總在出毛病——兩人就會立即出現在丹利那輛卸掉後座的1938年產的別克車上。

由於擔心彈子球生意會被流氓地痞控制,沃倫堅持在小的、遠離大路的地方選址。同時他和丹利總是暗示,他倆只不過是一個不可輕視的企業的跑腿人。巴菲特回憶道: 理髮店主總是催促我們進新機器,我們就對他們說這得和老闆商量。我們偽裝我們只不過是被雇來搬搬機器,數數錢的伙計。 他們每週都巡察一番,有時也帶上丹利的女朋友,諾馬爾。讓。瑟斯頓。 沃倫總是回到車裡,津津有味地描述著理髮師,或是他說了些什麼話,於是三人就會狂笑一番。沃倫會看到各種新花樣——把這些扮演著傑出的大商人的角色的人們取笑一番。 諾馬爾。讓覺得沃倫特別有趣。她美麗而苗條,有著彎彎的眉毛和迷人的金發。她的綽號叫“過氧化物”,丹利叫“鴨子”,而沃倫則只是簡簡單單地叫“巴菲特”。比他們年長的人在戰爭中打過仗,而巴菲特、鴨子和“過氧化物”則還處於天真的年紀。儘管他們是天生的業餘演員,他們從不抽煙或說難聽的字眼,而沃倫則是除了百事可樂以外其他一律不喝。諾馬爾。讓認識的所有女孩都還是處女,在她的圈子中很少涉及到性方面的東西。而沃倫則更單純一些,他甚至不去參加週五晚上的舞會。 “他不像別的孩子那麼活躍,”諾馬爾。讓說道,“他根本不作嘗試。”

他走路的時候肩膀向前聳著,身子弓向地面,步子拖呀拖,像一隻公山羊。他時時帶著那個拴在他皮帶上的模樣蠢笨的錢包。在他那些威爾森的同班同學看來,沃倫穿的鞋子標明他是個鄉下佬。他們若干年以後依然清楚地記得,“我們總是把沃倫和他那雙運動鞋扔出去。”斯珀。海因德爾還記得,“他總是,嗯,一年到頭地穿著它,即使雪有一英尺厚我也不擔心,他穿著運動鞋呢!”而羅伯特。穆爾說:“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只拿一件事開他的玩笑——他除了網球鞋以外從不穿別的什麼鞋,即使在嚴冬也是如此。” 沃倫似乎對這些運動鞋一直情有獨鍾。 “我們大多數人都努力想顯得和別人一樣,”諾馬爾。讓說道,“女孩們都穿著背上系扣的毛衣,我覺得他喜歡與眾不同。”儘管他熱情活潑,而且永遠惡作劇,開玩笑。他身上總有些不同於常人的地方。當他古怪的舉動被指出來時,他總是固執己見,或是自我解嘲一番。諾馬爾。讓說,“他就是他自己,從不想和別人一樣。” 在家裡的餐桌上,沃倫每晚都固執己見地發表著長篇大論。儘管霍華德曾許諾只任一屆,他又在1994年和1946年再次當選。他在形同虛設、無事可做的國會裡任職,因為它每每和杜魯門作對。每到晚上,他會給家里人談起令人驚慌的事情。有一次,當家里人正在討論聖誕節給霍華德的副手送什麼禮物時,小羅貝塔冒出一聲:“儲蓄債券怎麼樣——他知道它們行情不好嗎?” 還有一次,在投票反對一項勞動法案之後,霍華德帶沃倫去參加在奧馬哈的一場壘球比賽。當這位國會議員被介紹給公眾的時候,他遭到了很粗暴的譏諷,但他在沃倫面前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霍華德無可動搖的倫理觀念使他不僅拒絕宴會的邀請,甚至還拒收自己的一部分報酬。在他第一任職期間,當國會成員的工資由10000美元升到12500美元的時候,霍華德把增加的錢放回國會山的工資發放辦公室,堅持解釋說他是以低薪水平選舉起來的。 利拉說她丈夫在投票決定一項法案時只考慮一件事,“這樣做究竟是加強,還是會削弱人們的自由?”但是他那種自由的觀點很明顯是狹隘的。他唯一的興趣是把羅斯福和二次大戰擴大的政府機構削減到原來的水平。 在戰爭期間他曾與人聯手寫過一封信要求美國在迫使德國無條件投降的政策上多下功夫,同時也提出了一個疑慮的問題:“我們究竟為什麼而戰?” 難道納粹的滅亡沒有賦予“一種對人性自由的補充嗎?” 戰爭結束以後,他又投票反對過被炮火夷為平地的英國,反對過學校午餐製,反對過歐洲稻穀出口,還反對過布雷頓。伍德貨幣體系。在最糟的時候,他的美國主義偏離到排外主義和以“赤色主義”為罪名迫害他人的態度上來。當巴菲特一家在晚上開車跑過依然亮著燈的英國大使館時,霍華德會咆哮起來,“他們竟然徹夜不寐地想法兒從我們身上榨錢。”他反對馬歇爾計劃有關重建西歐的提議,並稱之為“經營無底洞”,也許這有著斯大林的秘密支持。 在許多問題上,霍華德相當有先見之明,他提出的多項建議中曾有一次是採取措施保護美國儲蓄債券的持有者不受通貨膨脹的損害。因此說他的任期從廣義上來說是一個被狹隘主義和極端主義扭曲了的道德家的任期。 沃倫嘴上附和著父親的政治見解,也許只是表面上相信它們,但他自己從來不參與進去。他吸收了父親的愛國主義的方面,但沒有接受他那種強烈的孤立主義。幾年以後,沃倫在給大學朋友的信中曾婉言提及父親的教條主義。沃倫在信中寫道:“我只好閉上嘴,走出去協助我父親操辦一場討伐這個或那個的運動。” 他確實繼承了他父親對社會充滿了關心和顧慮的一面。 (事實上,後來沃倫曾痛斥公司侵盜他人財產的卑鄙行為,他採用的方式和當年霍華德指責政府的方式如出一轍。)但是對於孩提時代就親眼目睹了大蕭條和那場戰爭的沃倫來說,政府是社會的捍衛者,而不是敵人。在絕對支持政府的立場上,沃倫對政治的覺悟,雖然還不夠成熟,但已顯露出獨立的底蘊。 沃倫早已決定不跟隨父親進入政府部門。當諾馬爾。讓問他是否要在華盛頓生活時,沃倫毫不猶豫地答道:“不,我要住在奧馬哈。” 在他念高年級以前,他對未來職業的打算不僅僅是從商,而是專門從事投資。他坐在家裡吃早飯時,別的男孩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只會留意閱讀體育版,而他卻已經在研究著股票圖表了。關於他是這方面專家的猜測之語紛紛流傳到學校,連老師們都千方百計想從他那裡挖出一些關於股票的知識。 他精明地以他的名聲來投資。沃倫拋出了美國電話電報公司(AT&T)的股票。因為他知道他的老師們持有AT&T股票。 “他們都認為我對股票很懂行,而我在想如果我做空了AT&T,我一定會讓他們對自己的退休金產生恐慌。” 這個溫順的孩子何以享有如此的美譽?沃倫從未在股市上有過任何漂亮 的業績,然而人們都覺得他是內行。他有某種與生俱來的東西,並不僅僅是早熟的淵博,還在於他那種把知識以合乎邏輯的方式表達出來的本事。能打動他的不是忠誠,而是那些可以被他連貫地有意義地組合起來的事實。引用丹利的話來說:“他似乎有超常的洞察力,他談論一件事情的方式讓人深信他確實很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沃倫1947年畢業了,在三百七十四人的班裡排十六名(丹利則名列榜首)。威爾森年鑑上對他的描繪是:有著雙明亮的、流露著渴望的眼睛,整齊中分的頭髮和溫馴的笑靨。標題上註明著“喜歡數學……是一個未來的股票經紀家”。 霍華德建議他去附近的賓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財務和商業繫念書,沃倫回答在那學校只會浪費青春。他已經分發了近60萬份報紙,並從中掙了5000多塊錢。這些錢有的來自報紙,有的來自威爾森角子機公司,還有的來自內布拉斯加的一家佃戶。另外,他已經讀了不下一百本有關商業的書籍。他還需要學什麼呢? 霍華德耐心地提醒沃倫他還有兩個月就滿17歲了。最後,沃倫妥協了。 8月份的時候,威爾森角子機公司以1200元的價格被轉賣給一個退伍軍人,沃倫揣著他的股票直奔沃頓而去。 然而,這一次霍華德真的錯了。儘管沃頓聲譽顯赫,但它的課程設置都缺乏力度。沃倫厭倦地說他比教授懂得要多。他的不滿情緒——同時也是他對商學院總體的不滿情緒的先兆——來自於他們那種模模糊糊走極端的方式,他的教授們有一套完美的理論,但卻在如何賺取利潤的實踐細節上十分無知,而後者正是沃倫所渴求的知識。 當沃倫回到奧馬哈時,瑪麗。福爾克提醒他不要太荒廢學業。他漫不經心地回答:“瑪麗,我所做的一切只需在頭天晚上打開書,喝一大瓶百事可樂,然後我就可以考100分。” 事實上,他在費城的交易所裡耗去了大量的時間,他跟踪著各類股票的行情。但他並沒有建立一個專門的投資體系——如果他有,那倒很危險。他會研究圖表,也會聽聽內部消息,但他沒有任何框架結構,他正在尋找。 在沃倫上大學一年級時,和查爾斯。彼得森同住一屋。查爾斯是奧馬哈人(後來成為沃倫的首批投資者之一)。沃倫很快結識了哈里。貝雅,這是個和沃倫一樣錯誤地來到東北校園的墨西哥人。貝雅是校園裡最嚴肅的學生,但沃倫常常開玩笑說他和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居住在一起。他們倆在 +工業課I裡都得了A的成績,但貝雅不得不注意到他在這門課上花的功夫比沃倫要多得多。然而,儘管貝雅對沃倫輕而易舉獲得的成就深為不滿,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喜歡沃倫。貝雅把他看作自己理想中的那類美國人:誠實,平易近人,不擺架子的中西部人。 ①沃倫從貝雅的同屋,一個名叫傑里。奧蘭斯的布魯克林人身上發現了另一種性質相似的精神。他們在舉重房里相遇,肩膀寬闊的奧蘭斯立即感到沃倫是一個“天才”。和沃倫一樣,奧蘭斯的情緒有些波動,他害了嚴重的思鄉病,於是第一年的大多數日子都在眼淚中打發了。但他有著敏銳的機智和熱情的笑容,人也很聰明,沃倫和奧蘭斯結成了親密的朋友。 ① 奧蘭斯是巴菲特的投資者和終身追隨者,他後來建議貝雅也投資,但貝雅決心證明他自己照樣能幹得好。 後來貝雅說,奧蘭斯一年打幾次電話給他,說沃倫是多麼的富有,“他正在蒸蒸日上”。 就在不知不覺中,沃倫為將來的投資者聯營播下了種子。但在當時,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方向。在賓州大學呆了一年以後,他很想出來,但父親堅持讓他再試一年。在華盛頓度夏季的時候,沃倫為自己向富人奮鬥找到了一個富有喜劇性的途徑——這一次又是和唐。丹利一起。他的彈子球夥伴出價350美元買下了一輛舊的羅爾斯。羅伊斯。沃倫跟丹利一起去巴爾的摩廢物場將它弄回來,然後跟他回到了華盛頓。他們剛來到街區線,就被警察截住了。丹利回憶道:“我們沒有牌照,車尾燈也不亮了。警察執意要開罰單,沃倫開口了: '瞧,警官,我們正打算把它弄回家裡的車庫,這樣我們就可以好好修理一番以達到所有的安全要求了。'他不停地說呀說,直到警察說'好吧!'” 丹利把車放在巴菲特家的車庫裡,他們花了一個夏天把它修好——爬到車下的自然是丹利,沃倫則坐在凳子上,給他的朋友讀些商業故事或讀那本他們覺得令人捧腹的書——《如何失去朋友和疏遠他人》。 這輛羅爾斯。羅伊斯是一輛1928年的為女士設計的房車。它的前面有一個座位,後面有很大的空間,還有一個手柄裝點門面。丹利和諾馬爾。讓把它漆成深蘭色。他們將它租出去好幾次,但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讓別人看見它,沃倫建議他們驅車去城中心,裝扮成一對富有的夫婦和司機。但他自己要扮演那位富有的貴族,丹利則充當司機。丹利穿上霍華德。巴菲特那件黑外套,然後手握方向盤,沃倫穿著一件麝鼠皮的外衣,戴著高高的帽子,側身上車坐在諾馬爾。讓的身旁。當他來到時代大樓時,丹利按照劇情,把車熄了火停了下來。然後他跳下車,在發動機蓋下面扳來調去,彷彿正在努力搞清楚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當路人都開始注視著他們的時候,沃倫——這位貴族舉起手杖敲了敲擋風玻璃,然後指指點點,好像在指明毛病出在哪裡。丹利再①磨蹭一會——看了一會——它就被“修好”了。 但是在劇情之外的沃倫很少這樣文雅。他和諾馬爾。讓的表妹芭芭拉。沃利在夏季約會,他帶著她去聽比利假日演出。但是儘管沃倫是個生動活潑的同伴,他無休止地讓沃利作猜謎和“動腦筋”的遊戲,使得羅曼蒂克的情調蕩然無存——大概這種遊戲不會過多暴露出沃倫愚蠢的一面。當他最後鼓起勇氣邀請沃利到賓州渡週末時,她拒絕了。 大學二年級時,沃倫住在阿爾法。西格瑪的房子裡,這是聳立在斯普魯斯大街上的一幢有著高屋頂和雄偉的螺旋形樓梯的維多利亞風格大廈。他對他兄弟會裡的兄弟們懷有一種矛盾的心理——不太冷淡,但又不太能融入他們的程式之中。午飯後,他就一屁股坐在凸窗旁那雕花的橋牌座椅裡,和大家一起打紙牌或橋牌。在大家交談的環境中,比如在就餐時間,沃倫非常活躍——總是放鬆而自信地陳述自己的觀點。在那時候,兄弟會的成員就餐時都打領帶穿夾克,還有侍者服務。 安東尼。韋基奧回憶起沃倫在餐桌上的高談闊論時說:“他在場時總是妙趣橫生——到處是一片笑聲。”他接著說:“他是個非常有趣的小伙,非常機靈。它不是很受歡迎的滑稽劇,它是單調的。他對事物的運行有一種略有點玩世不恭的態度。我記得他說如果他富有了,就要在浴室里安一個蒸汽馬桶座圈。他說那樣就足夠了。” 但是沃倫渴求某種智慧的——或財務方面的——刺激。賓夕法尼亞大學 ① 丹利後來到蒙桑圖做了一名化學工程師。退休以後,他買了一輛美洲的汽車。 是一所讓眾人喝彩的好學校,1948年的校園生活都是些鼓舞士氣的集會和排行前十名的足球隊。有意思的是,沃倫被印在了一份學生雜誌《賓大畫報》的封面上,儼然成了球迷的典範,戴著圓頂禮帽,身著浣熊皮外套,一手揮舞著旗帽,另一隻手拿著一個白蘭地的酒瓶向他的女友遞去,掛著滿足的笑容,叼著雪茄,圖片的背景是一幅用蒙太奇手法攝下來的賓州大學行進中的車隊和一個戴皮頭盔的帶球者的形象。 這個封面不過是個玩笑,沃倫的朋友查坦克。奧蘭斯是雜誌編輯之一。 事實上,沃倫像什麼都可能,就是不可能像封面上的那個男孩。他從不喝酒,在女人面前會覺得不自在,而且也不是一個善於社交的人。在校園里和那麼多年長的學生在一起——如回來的美國陸軍士兵,沃倫甚至顯得很不入伍。 這個頭髮亂蓬蓬的18歲學生看上去就像一個來參觀的小傢伙。 他的年輕幼稚在性方面顯得尤為明顯。他不僅沒有過和女人接觸的經驗,而且還對夥伴們關上門談起的話題覺得很不自在。韋基奧,長島分包商的兒子說道:“我清楚地記得,當大家開始談論性的時候,他總是盯著地板,他的臉都脹紅了。” 到了周末,當阿爾法。西格瑪舉辦啤酒晚會的時候,這幢像寺院般的兄弟會的房子會湧滿了女人。沃倫通常沒有約會對象,但是即使不加入熱鬧的人群中,他也覺得非常自在——這一點對於一個未來的投資者而言相當重要。當大多數小伙子都臂挽一位小姐的時候,沃倫會坐在椅子上就金本位制談上幾句來活躍晚會氣氛。他是如此有感染力,於是每次晚會大家都按慣例讓他站在屋角,向他提出各種關於經濟學和政治學的問題。 “他開始大發議論,不到一兩分鐘,他就會有一群聽眾,也許能有10到20個人之多。”韋恩。瓊斯,一個忌酒的年青人,後來成了衛理公會的傳教士,說道,“他是那麼謙虛,你會非常注意他的話。他總說, '在這方面我懂得真的不多,但我個人認為……'” 沃倫的兄弟會的伙伴們都很佩服他的才智。他回憶說,他可以讀一整篇文章,然後死記硬背就背誦出來。在課堂上,當有個研究生院講座人重述課文中的一個答案時,早已經記住它的沃倫就會脫口而出“你忘了逗號”。此外,他對教工巧舌如簧的抨擊讓他的伙伴聽得都入迷了。其兄弟會中的一個成員,理查德。肯德爾說,“沃倫得出結論說沃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他,他所說的確實很對。” 當這幫兄弟在1949年夏天回到沃頓時,他們驚異地發現沃倫不見了。韋基奧說:“在第二年他突然消失了。再沒有任何人得到他的消息。”也就是說,他又一次出逃了。他的父親在1948年被擊敗了,於是全家回到了奧馬哈,剩下沃倫孤零零一個人留在東部。在沃頓,沒有任何可以留住他的東西——沒有送報掙錢,沒有彈子球。他轉到位於林肯的熟悉的內布拉斯加大學唸書,他父母就在那相識。沃倫解釋道:“內布拉斯加令人留戀,沃頓卻令人厭倦。” “我不覺得自己學到許多東西。” 在他那些阿爾法。西格瑪兄弟之中,他記憶裡只留下曾和他一起打過橋牌的人,就在大大的凸窗旁的凹室裡。至於其他東西,他就像從來沒在那里呆過一樣。 自從巴菲特回到內布拉斯加以後,他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學生。實際上他正在發展他的事業。在夏天的時候,他在傑。西。賓尼(JCPenney)那裡找了份工作,傑。西。賓尼答應等他畢業給他職位,但他拒絕了。在家鄉的 草地上他覺得更加自在逍遙,這時他也開始約會了。在寫給“親愛的巨獸” (傑里。奧蘭斯)的信中,快樂的巴菲特掩飾不住自己的高興: 最近和我約會的那個女孩子偶爾向我提起她會打網球。於是我想我可以由此向她展示穴居人的男性魅力,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於是我主動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看到我怎樣在網的那一頭奮力大戰。結果被她痛擊了一通。 他計劃了一項艱苦的任務:在1949年秋季上5門課,1950年春季上6門課,其中多數是商學和經濟學的課。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校外了,巴菲特找了一份送報紙的工作。他對奧蘭斯解釋說,這份工作讓“50個小男孩都尊稱我為'巴菲特先生'”。他開著一輛1941年產的福特車在西南部奔波,為林肯雜誌監督六個鄉村的報童。工作報酬是每小時75美分。雜誌的負責人馬克。西克雷斯特擔心一個學生能否勝任此項工作,但巴菲特“管理得妥妥貼貼”。他每週來取家庭作業,然後閃電般地做完。對於巴菲特而言,這可是份量很重的工作,他回憶道:“假使你在大學唸書的時候在蘇厄德或波尼城或威平沃特有一條路線,你得找一個小孩來做每天發15份報紙的工作或是類似的事情,你還得在下午晚些時候或晚上早些時候找到他——這確實是一種教育。” 在林肯的時候,巴菲特和杜魯門。伍德住在一起。伍德那時已和沃倫的姐姐多麗絲訂婚了,他們住在皮帕爾大街維多利亞式房子的樓上。巴菲特下午較晚的時候從那份報紙的工作下班回來,讀讀《華爾街日報》,然後和伍德一起走進一個油膩的小飯館裡吃點土豆泥、牛肉、肉鹵之類的晚餐。伍德一想到巴菲特已經讀了三四遍《聖經》卻依舊對此知之甚少,就不由得想勸他皈依宗教。他們通常的討論總是關於忠誠和來世的,但是巴菲特絲毫不為所動。對於伍德每次挑起的爭論,巴菲特總是給出非常邏輯化的回答。 除了閒聊,巴菲特在3年內就飛快地完成了學業,一邊乾著實際是全時的工作,一邊依舊打著橋牌,一邊拿到了A.他在秋天寫給奧蘭斯的信中還提到他交了一打參加券,希望能在伯曼。謝弗的歌唱比賽中贏100美元,而且還和一個“看起來各方面都不錯的德國女孩”作了一次約會。 冬天的時候,巴菲特又重新操辦起他的高爾夫球生意——這次是做一項嚴肅體面的事業,並任命奧蘭斯為他在費城的代理人。到1950年1月時,巴菲特懇請他的朋友著手開始做生意: 我認為回到那兒的男孩還不太常打高爾夫球,因此我保證3月1日你可以開始銷售你認准的那種高爾夫球。不要猶豫,該下訂單了。 巴菲特許諾對任何“殘次品”負責賠償損失,而且向奧蘭斯保證他的高爾夫球質量絕對可靠。但是,他附加了一句,“不要把它們放近任何太熱的地方。”巴菲特提到他在期末考中成績“頗佳”,然後列出了他春季要上的課程。到三四月,沃倫給奧蘭斯發了一批貨,並以輕鬆卻是中肯的口氣提醒他的好友,“巴菲特高爾夫球公司並不是一個慈善企業。” 我想這時候你一定沉浸於出售這些漂亮玩意所獲的大筆利潤帶來的享受之中。這些玩意兒我都錯誤地寄給了你父親的合夥人。但是,別忘了只有當你結清一張價值65.94美元 的支票後,林肯才能共享費城的興盛。 到了夏天,巴菲特繼續邁著他危險的步伐,搬回父母身邊,同時在奧馬哈修3門課以便拿到學分畢業。到7月為止他賣了220打高爾夫球,從中賺了1200美元。把他所有的業績加起來,他的積蓄達到9800美元。 一點一滴地積攢是巴菲特所掙的每一元錢的源泉。他用潦草、高高低低的筆跡記錄下每一分錢——城市設施股票、報紙路線、高爾夫球銷售,以及彈子球。他的這些賬目似乎預言了他將來的金融業績,這使一個記者不由得想起一篇文章“霍雷肖。阿爾。傑將給哈佛商學院的貝克圖書館一筆損贈”。 事實上巴菲特曾申請過哈佛商學院。他信心十足地寫信給選擇念哥倫比亞法學院的奧蘭斯說,“大傑里,重新考慮一下,和我一起去哈佛吧!”到了夏季,巴菲特坐火車到芝加哥會見一位男校友。瘦瘦的不修邊幅的樣子,他當時才19歲,讓他的會見者不敢相信他是哈佛人士。會面的時間只持續了10分鐘。在7月19日給“大傑里”寫信的時候,巴菲特寫了整整5張紙才寫到這個消息。他告訴朋友說他正在學一門關於稅收的課程,而且在學習用所有精明的辦法從收益回報中榨出錢來。然後接著談了談“著名的砲彈服務”,對奧蘭斯剛剛病癒的父親表示了問候,最後是關於高爾夫球銷售的問題。 現在說說我被拒絕的故事吧!那些哈佛的神氣十足的傢伙,沒搞清楚的是他們應該讓我進他們的研究生院。他們覺得19歲太年輕了,於是建議我等上1~2年。因此如今我只有面對生活的殘酷現實。自我4週內在這兒開始付食宿費以來,我爸爸希望我去上某所學校的研究生,但我不太想接受這個主意。 兩週以後,他又提起了這件事。 “親愛的大傑里,”他寫道:坦白地說,當我收到哈佛來的信時,我的心都涼了。現在,我正等著申請哥倫比亞,他們那兒的金融系非常出色,至少他們有像格雷厄姆和多德這樣兩三位熱門人物來教授普通股的評價知識。 巴菲特現在有點過於漠不關心了。事實上本傑明。格雷厄姆是證券行業的領頭人;他和他的同事多德,曾經寫過相關領域的研討教科書《有價證券分析》(Security Analysis),而且巴菲特在林肯時剛讀了格雷厄姆的一本新書《聰明的投資人》(The Intelli-gent Investor),而且感到這本書非常引人入勝。巴菲特的室友伍德說“它對巴菲特而言就像找到了上帝所在。” 他開玩笑地提到哥倫比亞的“熱門人物”時可以看作是當他害怕再次被拒絕時反映出來的心態。但是在8月初,巴菲特收到一則好消息。他準備前往紐約和大師一起進行學習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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