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第14章 第二部分一個信仰感情的人西湖遊

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若凡 5888 2018-03-16
和創造社的筆墨仗剛剛消歇下去,8月下旬,徐志摩就接到祖母病危的電報。他趕快收拾行裝,坐車南下。中途偏偏遇到發大水,鐵路被沖壞了,他焦急地等待著。花了4天時間才回到家,見了祖母最後一面。 徐志摩在守孝期間,有的是空閒,於是便有了暢遊的機會。 9月間,徐志摩便邀約一批朋友赴海寧觀潮。 9月25日是中秋節,徐志摩與堂弟徐繹義同遊西湖,原來準備去煙霞洞訪胡適共同賞月,因時間晚了未去。 徐志摩在《西湖記》中寫道,這一時期,生活態度驟然改變了許多,雖不能說是從憂愁變到快樂,至少也是從沉悶轉成活潑。最初是他父親自己悶慌了,有一天居然把遊船收拾乾淨,找了沈叔薇等人,一直開到東山背後,過榆橋轉到橫頭景轉橋,還看了電燈廠才回到家。那天很愉快!徐志摩居然在塔影河的兩岸尋覓到了一兩片經霜的楓葉。他從水面上撈到了兩片,雖沒有紅透,但很可愛。尋紅葉是一件韻事,前幾天他同繹義阿六帶了水果月餅玫瑰酒到東山背後去尋紅葉,站在俞家橋上回望時,不但找不到一些紅的顏色,就連楓樹也找不到,很失望。後來翻山上去,到寶塔邊去痛快的吐納了一番。那時暝色已經漸深,天邊只剩淡淡的青白色,月亮已經升起。他們慢慢的繞著塔院的外面下去,然後在問松亭裡喝酒。三兄弟喝完了一瓶燒酒,才回家。到菱塘里去買菱吃,又是一件趣事。那缽盂峰的下面,都是菱塘,他們划船過去時,只見鮮翠的菱塘里,有個人坐著圓圓的菱桶在採摘。他們就嚷著買了一桌子的菱,青的,紅的,滿滿的一桌子。 “樹頭鮮”真好吃,怪不得人家這麼說。徐志摩選了幾隻嫩青的,帶回家給他母親吃,他母親也說很好。徐志摩認為這是他們第一次稱心的活動。

徐志摩原來約定到胡適那裡去賞月的,因為去的太晚了,所以沒到煙霞去。胡適因患痔瘤,從6月起,就請了一年假,來杭州煙霞洞休養。這樣,徐志摩就能常到煙霞洞看望胡適。不過,中秋節那晚在湖上他們玩得很暢快,雖然月兒只是若隱若現的。他們走在路上時,滿天堆緊了密層層的烏雲,不見中秋的些微消息。徐志摩突然想起了去年印度洋上的中秋!一年的差別!他一時心酸得比哭還難過。一天的烏雲,什麼光明的消息都沒有! 他們在清華開了房間後,立即坐車到樓外樓去,9點左右時,月兒終於從雲陣裡奮戰了出來,滿身掛著勝利的霞彩。徐志摩在樓窗上望見湖光漸漸的由黑轉青,青中透白,東南角上已經開朗,高興的大叫起來。他的快樂不僅因為月出;最使他痛快的是失望中的滿意。滿天的烏雲,他原以為雨會到來,月不會出現的。他準備喝他一個醉,然後到夢裡去訪中秋,尋團圓——夢裡是什麼都有的。

他們站在白堤上看月望湖,月有三大圈的彩暈,是月華吧。月出不久就被烏雲吞沒了。但徐志摩盼望,她有掃蕩廓清的能力,盼望她把掩蓋住青天的妖魔,趕到天的那邊去,盼望她能盡量的開放她的清輝,給他們這些愛月的人深沉的陶醉——如果真能這樣,那時他便情願在三個印月潭和一座雷峰塔的媚影中做一個小鬼,做一個永遠不上岸的小鬼! 興高采烈的徐志摩一行人雇了船,一直向湖心進發。上岸買栗子吃,買蓮子吃;坐在九曲橋上談天,講起湖上的對聯,罵了康有為一頓。後來走過去在橋上發現有三個人坐著談話,几上放有茶碗。徐志摩正想說他們倒有意思時,忽然,他覺得那位老翁澀重的語音聽來很熟,定睛一看,原來他就是康大聖人! 第二天,他們起身已不早,又與繹義同去煙霞洞,路上逛了雷峰塔。徐志摩覺得雷峰塔的形色與地位,有說不出的神秘的莊嚴與美。塔里面四大根磚柱已被拆成倒置圓錐體形,看看危險極了。轎夫說:“白狀元的墳就在塔前的湖邊,左首草叢裡也有一個墳,前面一個石碣,說是白娘娘的墳。”徐志摩想過去,不料滿徑都是荊棘,過不去。雷峰塔的下面,有七八個鵠形鳩面的丐僧,見了徐志摩他們就一齊張起他們的破袈裟,念佛要錢。徐志摩覺得這倒頗有詩意。

他們要上橋時,有個人手裡握著一條一丈余長的蛇,叫著放生,說是小青。他忽然動了心,出了兩角錢,看人家把那蛇扔在下面的荷花池裡。但他覺得等不到夜它又落在他的手裡了。 到煙霞洞時,胡適和高夢旦一早去遊花塢還沒回來。徐志摩一行人喝了一碗茶,撿了幾張大紅樹葉,就急急的下山了。 27日,徐志摩約好胡適、陶行知和這些天一直陪著胡適的曹佩聲,第二天與他在斜橋會合。當天,徐志摩就趕到上海,邀了馬君武、汪精衛、朱經農、任叔永、陳衡哲及其老師美國蕃農大學史學教授艾洛莉。 28日,正是觀潮的好日子,他們幾人便乘看潮專車到了海寧。到斜橋時,胡適、陶知行、曹佩聲已在船上等著。兩下里會合,共十人,分乘兩船向鹽官進發。途中聚集在一隻船裡吃飯,十個人集在小艙裡,滿滿的,臂膀都掉不過來。飯菜是大白肉、粉皮包頭魚、豆腐小白菜、芋艿,吃得很快活。徐志摩替曹佩聲蒸了一個大芋頭,大家都笑了。汪精衛聞了黃米香,樂極了。他的酒量極好,一個人喝了大半瓶的白玫瑰。徐志摩跟汪精衛原先就認識,1918年同船赴美途中,在南京船裡曾見過一面。汪精衛是個美男子,胡適說自己是女人,一定死心塌地的愛他,是男子也愛他!徐志摩說,汪精衛的眼睛,圓活而有異光,彷彿有些青色,靈敏而有俠氣。他們講了一路的詩,汪精衛是做舊詩的,但他卻不偏執,他說他很知道新詩的好處,但自己因為不曾感悟到新詩應有的新音節,所以不曾嘗試。

到了鹽官,他們步行上岸,在鎮海塔下的觀潮。 本來徐志摩要請朋友們看夜潮,看過開船回到硤石,一早吃錦霞館的羊肉麵,再到俞橋看楓葉,然後乘早車各自回去。後來任叔永夫婦執意要回去,結果一半往北,一半往南,連徐志摩這位主人,也被往南的拉到杭州去了。去杭州的五人是胡適、曹佩聲、徐志摩、馬君武和汪精衛。過臨平時,徐志摩與曹佩聲看暝色裡的山形,黑鱗雲裡隱現的初星,西天邊的紅霞。 “湖心亭畔蕩舟看月。三潭印月聞桂花香。”當晚五人在西湖上蕩舟看月,到夜深始睡。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這次出遊和朋友們在一起聚會玩樂,顯示了徐志摩的交往能力與組織能力,也奠定了徐志摩與胡適情感的基礎,在此後的歲月裡,徐志摩對胡適是心悅誠服,胡適對徐志摩也是盡力提攜。他們兩人成了生命之交。

10月11日,任叔永夫婦請客,徐志摩、胡適、朱經農、馬君武等都來了,汪精衛沒來,張君勱突然闖入席間。張君勱看到莎菲(即陳衡哲,任叔永的妻子),就一見鍾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會兒與她散步時熱忱猶溢,尊為有“內心生活”者,胡適對此不禁狂笑。馬君武很是替汪精衛擔心,害怕他毀在政治上。 中午張東蓀借君勱處請客,徐志摩和胡適、翟菊農等都去參加。徐志摩與翟菊農躺臥在草地上朗誦斐德的“詩論”與哈代的詩。 飯後徐志摩被胡適拉去滄洲別墅閒談,看他的《煙霞雜詩》。徐志摩問他是否還有一些藏著不讓看的詩。胡適知道徐志摩問的是他與曹佩聲偷戀的情詩,便紅著臉承認有,但他不敢拿出來。他們接著商量準備停辦《努力週報》。恰巧患肺病的瞿秋白來訪,他的病已經證實了,但還是旦夕勞作,真可憫。胡適翻了翻郭沫若新近做的小詩,說他的體格詞采都有些衰竭,難道“女神”就這樣永逝了嗎?

下午,徐志摩與胡適、朱經農,步行到民厚裡121號拜訪郭沫若。民厚裡是個不起眼的小胡同,三人找了很久才找到。郭沫若來開門的,只見他手裡抱著個襁褓兒,赤著腳,一件舊學生服釦子都快掉光了,自在地敞著,顯得極為憔悴,然而“廣額寬頤,怡和可識。”進門一看,田漢也在,也抱著小孩兒,他站起來就告辭了,徐志摩記得他面部狹長。 郭沫若的房子很狹窄,裡面堆得亂七八糟的,很滿。一堆孩子在這裡面叫喚,一會兒這個摔倒了,郭沫若扶起來哄一哄,一會兒,那個又涕淚交流,郭沫若就給他擦一擦。這一堆孩子都不會說華語,他們說日語。廚下可以聽到木屐聲,大約是他的日本妻子。 大家坐定寒暄後,成仿吾也從樓上下來,由於經歷了一場筆墨官司,雙方話都不投機。胡適雖然勉強找話題,想打破雙方的窘境,但主客之間好像結了一大塊冰,時間慢慢過去了,冰塊仍然沒有消解。郭沫若有時含著笑看著客人,總是讓徐志摩覺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朱經農居然一句話不說,他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五點半他們告辭出來。回家的路上,胡適對這次不愉快的拜會很驚訝,說他曾經和郁達夫拜會過郭沫若一次,那時,郭沫若家也比較整潔,談話也比較融洽。徐志摩認為可能因為,“以四手而維持一日刊,一月刊,一季刊,其情況必不甚愉適,且其生計亦不裕,或竟窘,無怪其以狂叛自居。” 第二天,郭沫若領了他的大兒子回訪徐志摩,這次他們談得自然多了。郭沫若說他要寫信給陳西瀅,因為他評的事。郭沫若說有人疑心陳西瀅就是徐志摩,因為那筆調像極了。 徐志摩感到這倒真有趣,難道他們英國留學生的腔調的確有與眾不同的地方,否則何以有許多人把他倆混作一個? 郭沫若傷感地說他帶著老婆孩子回到祖國,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窮困潦倒,他準備到四川紅十字醫院去,他在上海實在呆不下去了。他送了徐志摩一冊《卷耳》集,是他對詩經的新譯。

徐志摩和郭沫若經過促膝長談,感覺輕鬆多了。徐志摩有感這次談話和郭沫若的境遇,就寫了《灰色的人生》一詩。 寫完詩,徐志摩還是激動不已,就跑去和胡適長談,與胡適談書談詩談友情談愛談戀談人生談此談彼。胡適好像轉老回童了!直到半夜12點他才從胡適那裡出來。回家的路上,又遇上了張君勱、翟菊農,就被他們拉去長談,快到天亮時,徐志摩才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結果躺得腿疼脖子酸,並且還有蚊子的侵擾。 10月14日,郭沫若請徐志摩和胡適等去美麗川吃飯。正好樓石庵從南京來,所以也列席了。他們大醉了一場,胡適說得非常誠懇,郭沫若感動得涕淚交流,摟住胡適的鼻子就是一頓狂吻。最後,大家都飛拳投詈,把美麗川大罵了一頓。雙方關係開始鬆動。

第二天,徐志摩又與胡適回請郭沫若和田漢夫婦。他們大談神話。散席後,徐志摩又與胡適去泰東書局。徐志摩看見一個人,穿著臘黃西服,條子絨線背心,走路迅捷,帽沿下卷,太像捕房的“三等偵探”。胡適給他介紹說是陳獨秀。陳獨秀坐在徐志摩的對面。徐志摩覺得他鼻樑峻直,棱角分明,就像近代表現派畫家筆下的非洲銅雕像。 10月20日,徐志摩與胡適、朱經農等同遊西湖。 朱經農一直說,日子過得太快了,徐志摩卻說日子過得太慢,就像看書一樣,乏味的一頁,可以隨便翻過去,但到什麼時候才翻到不乏味的一頁呢? 他們第一天遊湖,逛了湖心亭。在湖心亭看晚霞、看湖光是湖上少人注意的一個精品:看初華的蘆荻,樓外樓吃蟹。曹女士貪婪地看著柳梢頭的月。他們把桌子移到窗口,這才是持螯看月了!夕陽里的湖心亭,妙;月光下的湖心亭,更妙。晚霞裡的蘆雪是金色;月下的蘆雪是銀色。

三潭印月——徐志摩不愛什麼九曲,也不愛什麼三潭,他只愛在月光下看雷峰靜極了的影子——他見了那個,便不要性命了。 阮公墩也是個精品,夏秋間竟是個綠透了的綠洲。晚上霧藹蒼茫裡,背後的群山,只剩下了輪廓!它與湖心亭一對乳頭形的濃青——墨青,遠望去也分不清是高樹與低枝,也分不清是榆蔭是柳蔭,只是兩團媚極了的青嶼——誰說這上面不是神仙之居? 二更時分徐志摩與胡適遠眺著靜靜的湖、堤和印在波光裡的堤影,清絕秀絕媚絕,真是理想的絕色美人。他們想拿舟玩月。拿一支輕如秋葉的小舟,悄悄的滑上了夜湖的柔胸;拿一支輕如蘆梗的小槳,幽幽的拍著她光潤、蜜糯的芳容;挑破她霧縠似的夢殼,扁著身子偷偷的挨進去,分嘗她貪飲月光醉了的妙趣! 10月20日,徐志摩卻為泰戈爾的事纏住了,辜負了月色,辜負了湖光,不曾去拿舟,也不曾去偷嚐“西子”的夢情。 21日的西湖之遊就要一償夙願了。 “數大”便是美。碧綠的山坡前幾千隻綿羊,像一片雪絨,是美;閃亮著千萬隻神眼的繁星,從無極的藍空中下窺大地,是美;泰山頂上的雲海,數万的雲峰在寧靜的晨光裡,是美;絕海萬頃的波浪,戴著各式的白帽,在日光裡動蕩起落,是美;愛爾蘭附近的“羽毛島”上棲息著幾千萬的飛禽,夕陽西沉時只見一個“羽化”的天空,只是萬鳥齊鳴的聲音,是美,……數大便是美,數大了,似乎按照一定的自然規律有一種特殊的排列、節奏和式樣,激動著人們審美的本能和情緒。 所以西湖的蘆荻與花塢的竹林,也無非是一種數大的美。但這數大的美,不是智力可以分析的。看蘆花與看黃熟的麥田,或從高處看松林的頂顛,性質是相似的;但因白、黃、青等顏色的分別,人們對景而起的情感也就各各不同了。季候當然也是個影響感興的因素。蘆雪尤其代表氣運的轉變,一年中最顯著最動人深感的轉變,象徵中秋與三秋間萬物由榮入謝的微指:所以蘆荻是個天生的詩題。 在白天的日光中看蘆花,不能見蘆花的妙趣;它和同丁香以及海棠一樣,只在夕陽晚風中或月光下泄漏它靈魂的秘密。 1922年11徐志摩在南京看玄武湖的蘆荻,那時柳葉已殘,蘆花亦飛散過半,但紫金山反射的夕照與城頭倏起的涼飚,叢葦裡驚起了野鴨無數,墨點似的灑滿雲空,高下的鳴聲相和,一湖的飛絮沉醉似的舞著,有種淒涼的情調和纏綿的意境,徐志摩稱之為“秋之魂”,無法形容的秋之魂!又一次看蘆花是在月夜的大明湖,他寫給徽徽的《月照與湖》就是紀念那難得的機會的。 所以西溪的蘆田並不怎樣感動徐志摩的情感。與其白天看西溪的蘆花,不如月夜泛舟到湖心亭去看蘆花。 花塢的竹子,可算一絕,太好了,徐志摩竟想不出適當的文字來讚美;不但竹子,那一帶的風色都好,中秋後尤妙,一路的黃柳紅楓,真叫人應接不暇! 22日是一個紀念日,下午他們三人到壺春樓,在門外路邊擺桌子喝酒。胡適對著西山,夕暉留在波面上的餘影,一條直長的金鍊似的,與山後漸次泯滅的琥珀光;朱經農坐在中間,自以為兩面都看得到,也許他一面也看不見;徐志摩的座位正對著東方初昇在晚靄裡漸漸皎潔的明月,銀輝滲著的湖面,彷彿聽著了愛人的裙裾響動似的,霎時呼吸緊迫,心頭狂跳。城南電燈廠的煤煙,那時順著風向,一直吹到北高峰,在空中彷彿是一條漆黑的巨蟒,蔭沒了半湖的波光,益發襯托出受月光處的明粹。這時緩緩的從月下過來一條異樣的船,大約是磚瓦船,長的,平底的。沒有船艙,也沒有篷帳,靜靜的從月光中過來,船頭上站著一個不透明的人影,手裡拿著一支長竿,左向右向的撐著,在銀波上緩緩的過來——一幅精妙的“雪羅藹”鑲嵌在萬頃金波里,悄悄的、悄悄的移著:上帝不應受讚美嗎?徐志摩瘋癲似的醉了,醉了! 飯後他們到湖心亭去,橫臥在湖邊石板上,論世間不平事,徐志摩憤怒極了,呼叫,咒詛,頓足,發洩一通,猶有未盡。後來獨自划船,繞湖心亭一周,聽槳破小波聲,聽風動蘆葉聲,才勉強把無名火壓了下去。 1923年10月28日,西湖這一段遊記完了,朱經農這天一早就走了,胡適也要回上海,徐志摩也要動身了。 “沉沉的宇宙,我們的生命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又摸住了我的傷痕。星光呀,仁善些,不要張著這樣譏刺的眼,倍增我的難受!”徐志摩於是作《西湖記》。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