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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治療可怕的人類的痼疾

德蘭修女傳 华姿 7877 2018-03-16
祂是-- 真理--要被傳述; 生命--要被經歷; 亮光--要被點燃; 愛--要被愛; 道路--要被遵循; 喜悅--要被給予; 和平--要被散播; 犧牲--要被奉獻。 噢!耶穌,請解除我-- 被愛的嚮往,被誇獎的嚮往, 被尊崇的嚮往,被讚美的嚮往 被喜歡的嚮往,被請益的嚮往 被讚同的嚮往 被羞辱的恐懼 被責難的恐懼 被遺忘的恐懼 被訕笑的恐懼 被歡迎的嚮往。 被蔑視的恐懼, 被毀謗的恐懼, 被冤枉的恐懼, 被懷疑的恐懼。 --德蘭姆姆和她的修女們每天念誦的祈禱文 治療可怕的人類的痼疾 凡是看過電影『賓虛』的人,應該都知道麻風病是一個多麼可怕的病症,在“賓虛”的時代,不管是一個貴族,還是一個平民,一旦得了麻風病,之後的遭遇是相差無幾的,他們往往被趕出家門,趕出社會,被遺棄,被隔絕,絕大多數人最後都只能在荒無人煙的山洞,或野外,淒涼地等死。這個病是一個深淵般的噩夢。它給一個生命帶來的巨大破壞,是有限的語言難以描述的。麻風病在民間還有一個名字:蠟燭病。顧名思義,就是說患了這種病的人,身體會像燃燒的蠟燭一樣,一點一點地融化--一點一點地潰爛,直到死去。其情形非常地怪異可怕,令人不敢注目。所以,在麻風病滋生和蔓延的國家或地區,整個社會都會感到異常恐懼。

在耶穌的時代,麻風病也是一種常見病,<福音書>裡就記載了耶穌為麻風病人治病的事:有一個長大麻風的來到耶穌跟前,跪下求祂說“你若願意,就必能潔淨我,”耶穌動了憐憫的心,就伸手撫摸他,向他說“我願意,你潔淨了吧!“大麻風立時脫離了他,他就潔淨了。 耶穌撫摸那些請求潔淨的人,並不單是為了治療他們的身體,也是藉此讓他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厭棄他們,還有人願意藉著身體的接觸來給他們以愛和尊重,所以,英國作家狄更斯在《耶穌的故事》這本薄薄的小書裡跟他的孩子們說: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誰比耶穌對窮人和病人更好的了。當然,到了今天,科學和臨床醫學已經非常發達,麻風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人們不必再像過去那樣談“麻”色變了。

但在20世紀中葉前後的印度,麻風病卻非常地猖獗。 麻風病之所以在印度流行,是有其原因的。印度貧民區人口異常擁擠,卻又缺乏基本的衛生設施:沒有下水道,沒有廁所。到了夏季,從印度洋上刮來的季候風,又使這片人口稠密的次大陸,不僅持續高溫,還經常大雨傾盆,頻繁的傾盆大雨將垃圾、糞便等髒物衝進貧民的陋室,使本來就非常惡劣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劣,從而導致了結核病、麻風病等傳染性疾病的大量滋生和迅速蔓延。據統計,當時的印度,大概有500萬麻風病患者,僅加爾各答就有8萬之眾。 印度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度,但人們對待麻風病人的態度卻驚人的一致。不管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富人,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人,只要染上了麻風病,就會立刻被當作垃圾丟棄,成為卑賤的不可觸摸者--被迫流浪到荒郊野外,與社會完全隔絕。在這種被棄絕的孤獨和痛苦中,每天都有麻風病患者因為忍受不了這巨大的黑暗而精神崩潰--發瘋和自殺。

到1957年的時候,仁愛傳教修女會的工作已經步入正軌,且漸成欣欣之勢。而臨終關懷院和兒童之家的運轉也很順利,所以德蘭姆姆開始把她關愛窮人的目光投向麻風病人。 奇妙的是,就在這個時候,竟然有5個麻風病人自己找上門來了。 那是一個清晨,這可憐的5個人用骯髒的頭巾嚴嚴實實地蒙著自己的臉,在加爾各答朦朧的晨光中來到了下環路54號。他們畏縮地站在門口,囁嚅著對姆姆說:“我們失去了工作,我們沒地方住,我們不知道去哪裡,我們……”沒等他們說完,姆姆就說:“那麼,你們當然應該來這裡,這裡就是你們的家。” 為了有效地照顧這5個人,繼而照顧6個,7個以至更多的麻風病人,姆姆打算立即著手成立一個麻風病收容中心,但是,這個決定很快就遭到了市民們的強烈反對,而且修會內部也有一部分人認為不妥--年輕的修女們覺得現有的工作已經非常繁重,如果再開設一個麻風病收容中心,無論從哪個方面講,她們都會感到力不從心。

姆姆只好忍痛擱下她的這個美妙計劃。但麻風病人必須得到照顧,他們受傷的心靈必須得到撫慰。於是她用一筆捐款買了一輛醫療車,並把這個醫療車改造成了一個流動診所。同時安排一些年輕修女前往巴特那的聖家醫院,去那裡接受有關麻風病治療和護理方面的培訓,為她正式開設麻風病收容中心做準備。 不久,就有一個印度醫生聞訊而來,這位資歷深厚的醫生,是一個麻風病方面的專家,他告訴姆姆:“我來教你們如何照顧你們的病人,我們現在有了新的醫術和新藥,只要病人及時就診,這種疾病就可以得到有效抑制。” 但事實上大多數病人都得不到及時的診治,很多人因為形容改變,身體變得醜陋,而羞於見人;還有些人為了避免自取其辱,而把自己隱藏起來,因為大多數的健康人一旦見到他們,不是立即躲開,就是向他們投擲石塊和棍棒。如果他們不幸被警察碰到,結果就會更慘,被驅逐還算是運氣好的,運氣不好的就有可能被投進集中營,還有些驚慌失措的家人因為恐懼和無知而把他們關起來--地下室、倉庫,或後室,比活埋好不了多少;或者,被丟到荒郊野外--山洞,或別的荒僻地方,被困在那裡,除了等死,再沒有別的出路。

為了使每個麻風病患者都能得到及時的診治,姆姆和修女們幾乎走遍了整個加爾各答及其市郊,每一個可能被麻風病人用來藏身的地方都被她們搜尋過了,許多回,姆姆走進那些散發著惡臭的破爛屋子裡,親眼目睹那些患者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應有的治療,以致傷口潰爛,成為蒼蠅叮食的對象,最後導致傷口生出蛆蟲。同時,又因為被親人和社會所拋棄,得不到最起碼的關心和安慰,許多人變得非常敏感、自卑,甚至自暴自棄,只求一死,這使姆姆意識到,必須改變中世紀以來人們對麻風病的可怕成見,以及整個社會對待麻風病人的不友善態度,必須讓人們明白,麻風病只是一種疾病,是人類所遭遇到的所有疾病中的一種,它決不是什麼上天的懲罰和報應。 流動診所開始在加爾各答的各個貧民區及其市郊走馬燈似的穿梭,為麻風病人做露天治療。同時也向加爾各答的市民宣傳有關麻風病的防治知識。

姆姆也參與了流動診所的工作,她和年輕的修女們一起,親自為病人清洗、打針、包紮傷口,並像朋友一樣地撫慰他們,鼓勵他們。她總是說:“如果你們希望人們改變對你們的態度,那麼,你們必須首先改變自己對自己的態度。”對修女們,她則說:“我們固然要做很多事,但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向他們表達我們的愛。” 對修女們來說,祈禱是不可或缺的最神聖的一件事。而每個飽含愛的行動,實際上就是一次神聖的祈禱。修女們透過這種行動的祈禱,使麻風病患者了解到,原來他們並不是完全沒人要的垃圾。 除此之外,姆姆還成立了一個麻風病基金會,並規定一天為麻風病日,到了那天,修女們都要上街張貼標語。收受募捐,並對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厭其煩地說:請您對麻風病患者付出您的同情。請您對麻風病患者付出您的同情。

這樣的行為和語言,以及所深含的慈悲與善良,深深地感動了許多本性淳厚的人,他們紛紛慷慨解囊。但捐款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它在感動人們的同時,也部分地改變了人們看待麻風病患者的眼光和姿態,並使他們明白:麻風只是身體的病症,並不是心靈的痼疾。 到了1957年的年底,印度政府終於同意德蘭姆姆在加爾各答的郊外,一個叫哥布拉的地方,建立第一所麻風病收容中心。 收容中心正式為病人服務的那一天,德蘭姆姆特地趕來與病人們--握手,親切地撫摸他們潰爛的身體和變形的臉,以此來表達她的尊重與關懷,也是藉此告訴他們:無論你們的身體和外貌變成什麼樣子,上主仍然愛你們;雖然這個世界拋棄標你們,但上主不會拋棄你們;而你們自己,更不能拋棄自己。

許多病人都感動得哭了。年輕的修女們更是受到震撼。 有一個因此而重新找回自尊與自信的病人說:“我們有麻風病但只是身體上的,並不是心靈上的。”這句話讓姆姆深感安慰。姆姆說“今日世界最嚴重的疾病並不是肺結核和麻風病,而是被討厭、被忽視、被遺棄的感覺。當代最大的罪惡不是別的什麼,而是缺少愛與慈善,是對街角正遭受痛苦、貧乏、疾病傷害的人們,所表現的可怕的冷漠。” 是的,有的人雖然身體沒有麻風,但有可能,心里長了麻風--冷漠。而冷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最可怕的一種疾病。因為它必然導致一個悲涼的結果,就是使你身邊的人,感到不受歡迎、不被愛,感到被忽視,被遺棄。身體的麻風有傳染性,心靈的冷漠更有傳染性。所以姆姆一再強調:“絕對不要讓任何人,尤其是你身邊的人,感到孤單及不被愛,這是所有疾病中最糟糕的疾病。”

善諦納家,亦即“和平之城” 然而,哥布拉的麻風病收容中心並沒有存在多久,就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麻煩--加爾各答市區不斷拓展,不久,原本只是一塊荒蕪之地的哥布拉便被圈在市政建設的規劃之中了。因此,這個收容中心不得不拆遷。世界上的每個城市都是這樣,雖然已經足夠龐大,但仍然要不斷地拓展,彷彿非要把整個地球都變成城市的森林才肯住手。 姆姆只好另找地方。 這其間經歷了多少挫折和失敗,我就不--描述了。姆姆一直有一個很平衡的心態,因而那些數不清的小挫折、小失敗,對她而言,就如同一陣輕風吹過而已。 比如說有一天,姆姆與同工安布萊克一起去找地方,在加爾各答郊外,她們發現了一個很好的處所。那裡綠樹成蔭,青草遍地,還有一個水質清澈的湖泊。而且最主要的是,那裡只有兩三戶人家。如果能在這個安靜優美的地方建立一個麻風病康復中心,就再好不過了。但是,姆姆和安布萊克的言行很快就引起了當地居民的注意,他們立即舉起棍棒驅趕她們,甚至毫不客氣地向她們投擲石塊。

但姆姆一點兒也不生氣,對那些驅逐她的人,更沒有半句怨懟。她對安布萊克說:“我想,這大概是神的意思吧,是神不要我們在這裡成立康復中心。” 時間很快就到了1961年,印度政府終於同意撥給姆姆一塊土地,這塊土地歸屬鐵路部門,緊靠一段鐵路的路基,大約34畝,是一塊荒地,在這塊偏僻的荒地上,姆姆很快就建起了一間一間的小屋。而構築那些小屋所用的建築材料,都是一些廢品或者相當子廢品的東西,比如麻布袋、竹竿、鐵皮、瓦片等等。當然,如果說還有一種建築材料的話,那就是姆姆的聰慧和和她豐富的想像力。 這些用花花綠綠的廢品和豐富的想像力堆砌而成的奇特小屋,在一段時間裡,沿著鐵路一點一點地向前延伸,成為麻風病患者心目中的安居之地。據統計,大概每個月都有1 400多個病人在這裡得到治療和護理。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這個由一間一間色彩斑斕的小屋構成的收容中心,就發展成了一個擁有醫院、工場、學校、水池、菜園以及養雞場的康復社區,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充滿生命力的生機勃勃的小城市,或一個小農莊,不久,在這個小農莊的中央,還矗立起了一尊甘地的塑像, 1964年,教宗保羅六世訪問印度。他在孟買發表演講時說:“德蘭修女愛的使命是普世性的,為了幫助她的工作,我要把我在這兒使用的轎車送給她。” 當這份令人驚喜的禮物送到姆姆手中時,姆姆卻說:“這個轎車對我沒用,我總是搭乘最便宜的交通工具,請教宗轉送給別人吧。” 但保羅六世不願意改變主意,他請德蘭姆姆自行處理這輛車。他說:“為了你的窮人,好好地利用這輛車吧。” 這句話啟發了姆姆,使姆姆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將這輛車拍賣掉。 由於是教宗所贈,其意義非同一般,所以很多有錢有身份的人紛紛前來競購,致使這輛車最終以高出原價70倍的價錢賣出去了。之後不久,姆姆就用這筆拍賣所得的款項,在聖地那加爾修建了一所嶄新的麻風病康復中心。 聖地那加爾位於加爾各答以北200公里處,是一個環境優美的地方。康復中心建在一個美麗的山坡上,那裡空氣清新,視野開闊,對病人的康復很有好處。 姆姆給這個康復中心取名叫善諦納家。在孟加拉語言裡,善諦納家就是和平之城的意思。也有人叫它平安城。 一批受過特殊訓練的修女來到了這裡--在仁愛傳教修女會裡,修女們惟一可以拒絕去工作的地方就是麻風病醫院,當時,即便是在修女身上,也能看到那種對這個疾病近平原始的恐懼。 平安城一開始就收留了400個麻風病家庭,大多數病人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和護理後,病情都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但這並不能消除人們對他們的歧視。許多病人在返回社會後,因為無法自立只好重新回來。有個來自德國的麻風病醫生和她的助手,看到發生在這裡的一些事情后大為震驚:有些病人為了繼續留在這裡接受保護,不惜將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撕破。 德蘭姆姆必鬚麵對一個嚴峻的現實:對於多年來深受社會輕視的麻風病人來說,僅僅對他們進行“藥物治療”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對他們進行“工作治療”,也就是訓練他們的自立能力,使他們在重返社會後能夠過正常的人生,不必再度行乞街頭,被人輕看。 於是姆姆成立了一個職業訓[練中心,讓那些病情已得到有效控制的病人,按各人的要求和能力接受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訓練。比如印刷傳單、報紙,紡織繃帶,製造藥囊等;還有些病人在康復中心的各種工場里工作,比如木工工場、製鞋工場、養殖場等;另有一部分病人甚至在農田裡耕作,種植蔬菜、水稻和麥子。 這種“工作治療“所收到的成效是驚人的,它不僅使病人的身體得到了康復,也使他們傷痕累累的心靈獲得了痊癒,在這種能力的訓練中,很多病人重新找回了自尊和自信,也找到了活著的快樂與意義。 他們終於明白:麻風病只是一種疾病,不是一種罪。而他們自己,也並不完全是無用的廢人,更不是社會的潰瘍和累贅。很多病人的新生活,就是從一台縫紉機或一台織布機開始的。而那些有勇氣嘗試做生意的病人,還能從修會裡拿到一筆對他們來說非常有用的貸款。 也有一部分病人終生都無法痊癒,無法返回社會,那麼,善諦納家就成了他們永遠的避難所,永遠的家。他們在這裡幸福地生活,被尊重,被愛護,直到有一天平安地死去。 在這個美麗的山坡上,病人們憑藉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織布、製鞋、飼養、種菜,基本上實現了自給自養,甚至修女們穿的紗麗都是出自他們之手。在勞動的間隙裡,姆姆還要安排他們學習一些文化知識,讓他們在學習的過程中體驗正常人的生活。當節日來臨時,修女們還要組織病人們舉辦音樂會,演出話劇等。每年的聖誕節,姆姆都要為他們特別安排一個子夜彌撒,並給每個病人送去一份美妙的聖誕禮品。 在這裡,每個人都是作為一個人,一個有尊嚴的人,而不是一個被社會拋棄的麻風病患者而活著的。他們在這裡得到了平安,又自己動手,把這個美麗的善諦納家,建設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平安城,在這個城裡,姆姆是最受歡迎的人。只要她一出現,病人們便蜂擁向前,把她團團圍住,而那些不能行走的病人,更是興奮地高喊:“修女,修女。”每個人都希望姆姆坐到自己床邊,與自己靠得最近。其實他們對她並沒有什麼物質上的需求,他們只是要看到她,與她保持某種聯繫。 因為只有在她面前,他們才感到自己不是一粒可有可無的塵埃,而是有尊嚴有價值的一個人。 姆姆深知他們內心的渴望,因此,她對他們每個人都關懷備至。姆姆說:“我不瞻顧眾人,我只照料個體。”在她心中,這裡的每個人都無比重要,值得她付出全部的愛。如果一個病人需要安慰,她可以長時間地摟抱他,不說一句話,直到他得到安寧為止。 有一個病人,全身潰爛,令人無法注目。姆姆在悉心照料他時,他卻帶著譏嘲的口吻說:“你為什麼能夠忍受我?是因為我這個樣? 令你感到高興吧?”姆姆回答他說:“跟你所受絲苦比起來,我所做的都算不了什麼。”過了一段日子,這個古怪的病人終於被感動了,他對姆姆高喊:“願你受光榮。”姆姆卻真誠地對他說:“受光榮的應該是你,因為你與基督同受苦難。” 有個西方記者在採訪過臨終關懷院兒童之家以及麻風病康復中心後寫道:“首先我感到帶有憐憫心的厭惡,繼而是純粹的同情,最後產生了一種超於同情的感覺。這種感覺,我以前從未經歷過。我感到這些一無所有的垂死的男女、手足殘缺的麻風病人和被拋棄的嬰兒,並不可惡,相反,我感到他們是可愛的,可敬的,就像我的兄弟和姐妹一樣。後來,當我看到修女們喜悅地服侍他們時,我竟然也能夠伸出手去撫摸那些可憐的貼著藥膏的頭顱,也能手握那殘缺的肢體了,並將那些被人輕賤的小孩溫柔地抱在懷裡。因為這就是基督的頭,基督的肢體,基督的嬰兒。這時我終於理解了耶穌的那句話:你們接受他們,就是接受我。” 德蘭姆姆以她瘦小單薄的身軀,幾乎是以一個人的能量,在許許多多不同階層的人中喚起了一種新的不同子以往的覺醒。這其中必然包含著一種巨大的奧秘,但我們很難透徹地了解。我們所能了解到的是:她參與了世界的苦難,她終生都過著一種深度的同情生活。而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是憑藉一種超現實的神秘經驗,而是愛每一個從她身邊走過的人。 最壞的疾病,就是被遺棄 在德蘭姆姆的感召下,分佈在世界各地的神職人員,也紛紛加入到為麻風病人服務的行列中來了。 有一個叫亨利的神父,是德蘭姆姆最早的同事,他在回憶往事時說,在他度過的所有聖誕節中,沒有哪一個比在保加利亞度過的那個更美好。那是他與麻風病人一起度過的一個聖誕節,神父回憶說。那真是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彌撒,走得動的病人背著走不動的病人,腿瘸的病人扶著手殘的病人,大家緩緩地走進教堂,有的人唱著讚美主的頌歌,更多的人則愉快地滿足地笑著,那情景真是動人心魄。而那個所謂的教堂,不過是間破屋。夾在垃圾堆和污水溝之間,是麻風病人中的基督徒自己動手搭建的。 還有一個故事,我必須要講。 在上個世紀的60年代,在阿拉伯也門共和國的荷台達,有120個麻風病人被強行隔絕在一個偏僻的村莊里,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遠在加爾各答的修女們聽到這個消息後,決意解救他們,讓他們重獲尊嚴。於是修女們來到了荷台達,但她們發現那裡根本就沒有進村的路,惟一的一條小道已被成堆的垃圾和廢棄物所阻隔。如果她們一定要進村,那就只能從及膝的穢物中跋涉過去。 雖然如此,修女們還是進去了。當她們終於從令人噁心的污物中努力地走出來時,卻發現所謂的村莊,只不過是人們在山坡上挖出來的一排洞穴。 而那些可憐的人們,一看見修女,就像看見了魔鬼一樣,撒腿就跑,小孩子們更是跑得像逃命一樣。因為一直以來,人對他們就意味著歧視、憎恨和迫害。從來沒有人尊重過他們,更沒有人關心過他們。 那些人一躲進洞裡,就再也不肯出來了。此後,修女們花了整整3個星期的時間,才勉強獲得他們的些許好感和信任。 然後,修女開始為他們蓋房子,不僅如此,還為他們修建了一個寬敞的大花園。當這些可憐的人從陰冷潮濕的洞穴裡搬出來時.淚流滿面--這是他們被強行隔絕後第一次住進明亮乾淨的房子裡。 從此以後,荷台達的這所麻風病人康復中心,除了照顧這120個病人外,還接待那些聞訊而來的其他地方的病人,大概每天都有六百多位病人在這裡得到治療和安慰。 因為修女們的及時出現.這些被遺棄的人才得以獲得一些關注和愛護.其悲苦的命運才得到某種程度的改變。從那以後,不只是荷台達,整個阿拉伯也門共和國的麻風病人都得到了治療和安慰。 對此,德蘭姆姆說“人類所經歷的最壞的疾病,就是被遺棄。今天,我們發明了治療麻風病的藥,麻風病人便能痊癒;也有了治療肺病的藥,肺病患者也能痊癒--對幾乎所有的病症來說,都有藥可治,並且可以痊癒。唯有那些被遺棄者,人雖然用雙手去為他們服務,並用愛心去溫暖他們,但我不認為,這種可怕的疾病有一天會治好。” 被遺棄的病症,是一種不治之症。一個人,一旦感覺到被遺棄,就很難有痊癒的那一天了。所以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不能讓自己身邊的人產生被遺棄的感覺。也就是,被忽視,被輕看,或者,不被在乎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一種不治之傷。 後來,經過多年的不懈努力,德蘭姆姆終於在世界各地相繼建立起了8所麻風病康復中心,以及更多的醫療所,她為病人制定的“工作治療”計劃,也越來越系統,越來越切近現實,越來越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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