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李蓮英

第26章 四、官帽子也能論斤賣(1)

李蓮英 斯仁 8276 2018-03-16
李蓮英自從入宮的那天起,就沒有忘記他爹對他的"偉大教導"——"不求升官,但求發財。"……李蓮英發財天生有絕活兒,能把一頂頂官帽子擱在秤上論斤賣…… 李蓮英自從入宮那天,他的父親就曾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不求升官,但求發財。"大概是這個充滿農民意識的鄉下人挨餓挨怕了。李蓮英也有他自己的一套見解,他認為,太監總是太監,無論升多高的官也只是個閹官,不怎麼光彩,不如多掙點錢來得實惠。他認為有權才能撈錢,抓權的目的也在於撈錢,所以他把慈禧奉承好也是為了發財。不過,李蓮英撈錢也並不是明日張膽地撈錢,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方式。 河南有個經辦河工的道台,名叫汪祺祥,經辦河南一地河工事務。經辦河工,是一個來源豐裕的肥缺,他用筆尖一轉,白花花的銀子就流到了自己手中,所以不到三年,汪祺祥就已經有了百萬家私。然而這個汪道台,雖然有著滿腹才華,卻不懂得世路風情和做官的一套方法,只知道中飽私囊,卻不知左右周旋,上下買通。這在裙帶風行,官官相護的社會裡,這種行人處事之法當然是行不通的,所以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即因收受賄賂被免職,而成了個候補道員。

汪祺祥被免職以後,只是閒呆在家裡唉聲嘆氣,並無一事可做。 忽一日,汪祺祥當時一同窗好友曹瑞年來拜訪。兩個好友多年不見,相見之後自然要開懷暢飲。曹瑞年也和汪祺祥有著相同的遭遇,他本是一七品縣令,因不懂官場上下左右逢源那一套而被免職,同病人憐同病人,席間二人自然說不盡的牢騷話。 "他媽的,我實在不懂,那麼多人明里暗裡無不在收受賄賂,為什麼偏偏只有我因收受賄賂而被免職。"汪祺祥"咕咚"一聲喝了一口酒說道。因為是在親密無間的好友之間,汪祺祥說起話來也就無所顧忌了。 "我也一樣,"曹瑞年也瞇起一雙迷惑不解的眼睛說道,"我平時也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並沒出現什麼差錯。就有一次,知府大人到我們縣里巡視,我沒有給他塞紅包。當時下屬都對我說,知府極有可能要報復一下,果然不出一個月,我就被無端免職了。"

"就是呀,我們好不容易弄來的一些銀子,那要見一個人送一個人,得多少銀子才成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本來油水就不大,聽說別的縣令一送就送給知府一千兩,你想那得讓我多少天才能弄夠呢?想少送一點吧,又覺得拿不出手。" "這也許都是我們的錯。以前時常聽人說,該花的銀子要捨得花,該送的銀子要捨得送,並且還說那絕對吃不了虧,送出去一塊,就會回來十塊,可我總不信那個邪。現在想想他們說的也蠻有道理的。" "當時我也聽人說了,送一千兩銀子給知府,知府隨便提升我一級也比一千兩銀子值錢,當時我也是不相信,現在想起來真後悔。"

"老兄,雖然你我都在官場混了那麼多年,對做官的道理可還是一竅不通啊!" "是啊,還是別人說得對,現在做官,即要捨得進,又要捨得出,最後進的總會比出的多。" "現在如果讓我做第二次官,我也許會比以前做得更好一些,保證不會那麼快就丟了官。"汪祺祥似乎悟出了一點做官之道來。 "難道就沒有什麼補救措施嗎?"曹瑞年拍著自己的腦瓜子想了一會說道,"哎,老兄,你不是有百萬家私嗎,放在那兒也不會生利,老兄你不帶著幾十萬到京城里活動活動,隨便再弄個道台或巡撫什麼的,都比幾十萬值錢。你說對嗎,老兄?"

"哎呀,我怎麼沒有想起呢?"汪祺祥好像大夢初醒似的,"我做官毀就毀在不願出銀上。改天我一定帶上銀子到京城活動活動,我想也不至於弄到官財兩空。" "我現在算看透了,沒有一個人不喜歡銀子的。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曹瑞年嘆息著說。 "哎,老兄,你說我如果到了京城,應該找誰去活動去?" 汪祺祥問道,"我到京城去之前,總得先了解一些京城的世路風情,朝廷和官場情況吧。" "聽說現在京城里傳著這樣兩句話:西太后當政,九千歲掌權。王公大臣要進京,得找總管李蓮英。別看李蓮英只是個總管太監,權力可大著哪。人們都暗暗稱他為九千歲。

有些王公大臣辦不成的事,只要他跟慈禧太后一說,準成。老兄何不去試一試他的門路? "曹瑞年為了堅定汪祺祥的決心,一下子說了這麼一大通。 "那也只有這麼辦了,"汪祺祥說道,"成不成就這幾十萬兩銀子嘛。" "老兄成事了,可別忘了我這個老弟呀!"曹瑞年最後向汪祺祥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老兄你說哪裡去了,我以後怎麼也忘不了你呀!"汪祺祥信誓旦旦地說。 過了幾天,汪祺祥果真帶上了五十萬兩銀子到來了京城,恰又找了個"祺祥客棧"住了下來。 汪祺祥首先打聽的是李蓮英的府第。像李蓮英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府第誰會不知道?所以很容易就打聽到了。

但又聽說李蓮英從不輕易與外臣交往,自己當然不敢貿然去找。 汪祺祥回到客棧以後,躺在床上翻來复去地想,最終還是無計可施。心裡覺得煩悶,便向老闆叫了兩個菜,一壺酒,一個人長吁短嘆地坐在那裡喝起悶酒來。 祺祥客棧的李老闆看到汪祺祥平日穿著打扮挺有風度,並且談吐不俗,今日又見他在客棧裡一個人唉聲嘆氣地喝悶酒,便走到汪祺祥的對面坐了下來。 汪祺祥聽到響聲,慢慢地抬起了頭,一看是客棧老闆,慌忙說道:"李老闆好!"汪祺祥已經聽說老闆姓李,所以便直接稱呼他為李老闆。 "不敢!不敢!"李老闆也慌忙說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為何一個人在這裡唉聲嘆氣地喝悶酒?"

"在下姓汪,名祺祥,從河南來到京城,本想……"汪祺祥本想說出自己的苦惱來,但想到買官這類事情還是不說為好,便趕忙停住了嘴。 "哎呀,真是太巧了,太巧了!"李老闆一聽便大聲說到,"在下這個客棧就叫做祺祥客棧,汪先生看到這個客棧名字是不是覺得挺親切的。" "是覺得挺親切的,所以我一看到這個名字便毫不猶豫地住了進來。不過因為這幾天心情不好,也沒去想得太多。" "我看汪先生唉聲嘆氣的,就覺得汪先生心情不好,不知汪先生到底為何?" "唉,一言難盡哪!"汪祺祥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不說得好。"

"哎,汪先生見外了,"李老闆親切地說,"如果汪先生把我李某作一個朋友看待的話,儘管講出來無妨。別看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客棧老闆,說不定還能幫上汪先生什麼忙。" 汪祺祥見到李老闆說話那麼大的口氣,心想:莫非他在這還有什麼門路?對他說出來說不定他果真還能幫上什麼忙呢,即使幫不上什麼,對他一個小小的客棧老闆說出來也無妨,權當自己發洩一下心中的怨氣。 "在下從河南來到京城,本想托李大總管辦點事。"汪祺祥說道。 "托李大總管辦點事,辦點什麼事?"李老闆一聽吃驚地說道。 "嗨,你過來,"汪祺祥一見周圍沒有人,便把李老闆拉過來,對著李老闆的耳朵輕輕說道,"在下本是個道員,因事丟了官職,想托李大總管的門路,看能不能搞到一個官職。"

"那你準備這個了?"李老闆用手比劃成一塊銀子說道。 "那還用你說?",汪祺祥一聽有些急了,"托李大總管辦事不用銀子還成?" "那你帶了多少銀子?"李老闆問道。 "這個數行嗎?"汪祺祥用手比劃了一個十萬的數目。 "起碼得這個數,這是最低的。"李老闆又用手比劃了一個三十萬。 "可以!"汪祺祥一聽爽快地答道,繼而又喪氣地說道,"即使願意出這個數,又有誰能替我向李大總管去說呢。我和李大總管不沾親又不帶故的,也沒有一個朋友認識李大總管。"

"汪先生再耐心地呆幾天吧,也許還會有其他的門路。"李老闆最後說道。 李老闆何以有如此大的口氣?原來李老闆不但是李蓮英的同鄉,而且是李蓮英的親信之一,是專門安插在祺祥客棧為李蓮英打探消息的,而祺祥客棧的所有權也是屬於李蓮英的。 這麼大的一個消息,而這也正是自己得賞的機會,李老闆不能不向李蓮英報告。李老闆出了客棧,便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李府,要求面見李大總管。 偏巧李蓮英這天正在府上,聽到祺祥客棧李老闆來見,知道又打聽到了什麼新的消息,便趕快接見。 "祺祥客棧李福祥叩見總管大人。"李老闆見了李蓮英,趕忙下跪請安。 "起來吧,福祥。有什麼事你快說吧。"李蓮英說道。 "祺祥客棧現住著一位河南來的客官,自稱是候補道員,要托總管大人活動個官職。" "噢,你知道他帶了多少錢嗎?"李蓮英滴溜著一雙賊眼說道。 "確切數目小的不清楚,不過小的說三十萬,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大概帶了有四五十萬。" "真有那麼多?"李蓮英說道,"好,你先過來,福祥。" 李老闆過來後,李蓮英在他身邊如此這般地交代一番,然後說道:"事成之後我這裡重重的有賞。"李老闆含笑領命而去。 李蓮英回到宮中後,又把李貴和找來,也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李貴和也同樣領命而去。李蓮英覺得,這樣重大的事情,還是派李貴和去辦比較妥當,因為李貴和辦事畢竟比李三順更機靈些。 李貴和按照李蓮英的吩咐來到祺祥客棧,見到李老闆以後,兩個人都彼此心照不宣。 李老闆端上來兩個菜,一壺酒,兩個人便邊吃邊喝,邊聊了起來。 "李老闆,這幾天生意好嗎?"李貴和問道。 "還不錯吧,這幾天人還挺多的。"李老闆答道。邊說兩個人還邊瞅著汪祺祥的屋門。 "李老闆,你聽說了嗎?這幾天流傳著一個關於李大總管的特大新聞。"李貴和看到汪祺祥推門出來來到自己旁邊時,故意高聲地說道,以便讓汪祺祥聽到。 汪祺祥這幾天正為李蓮英的事鬧得悶悶不樂,自己已經來了七八天了,連能找個托李蓮英辦事的人都不到。聽李貴和說到李大總管的事,便好奇地坐了下來,想听聽他們到底談些什麼。 "不知道,你說出來讓我聽聽。"李老闆看也不看坐在身邊的汪祺祥,只顧問李貴和道。 "告訴你吧,再過幾天就要由白雲觀觀主高雲溪主持,李大總管要在那裡誦經呢。"李貴和眉飛色舞地說,"你想想,由李大總管親自在那裡誦經,京城百姓知道了哪一個不想去一睹李大總管的威顏呢?到時候那里肯定是人山人海,非常熱鬧的,李老闆聽說以後是不是出想去看一看呢?" "當然去嘍!",李老闆說道,"我可是最愛湊熱鬧的啊。哎,具體是哪一天呢?" "二月初二,龍抬頭那一天。"李貴和不經意地答道,又偷偷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汪祺祥,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時間不早了,李老闆,我該走了。"李貴和又說道,"結帳!" "嘿,不用了,今天算我請客,下次你再請我吧。"李老闆說道。 "那在下就告辭了。" "慢走!" 李貴和走後,汪祺祥便細細品味著他們剛才說過的話:二月二龍抬頭,白雲觀,李大總管親自誦經。李大總管到那兒去親自誦經,那白雲觀裡一定有李大總管認識的人嘍?那麼他是誰呢?我已經在這兒呆了這麼多天也沒有找出一個認識李大總管的人,說不定能在那兒找到一個認識李大總管的人呢。聽剛才那個人的口氣,他好像和李大總管有些什麼瓜葛似的,我何不向李老闆打聽一下呢? "李老闆!"汪祺祥叫了一聲正在招呼客人的李老闆。 "汪先生,你想要點什麼?"李老闆聽見汪祺祥叫他,便趕忙走過來問道。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汪祺祥肯定是為剛才說的事而叫他。 "那就隨便來點酒菜吧。"汪祺祥本不想要什麼,只是想打聽那些事情,但聽李老闆這樣說,也接下去順口說道。 不一會,李老闆便端上來一盤牛肉,一盤雞蛋,一壺酒,往汪祺祥面前一擺,說道:"汪先生你看可以嗎?" "很好!很好!"汪祺祥說道,看李老闆轉身就想離去,便慌忙叫住了他,哎,李老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一塊喝些吧。 " "哎,不!不!"李老闆假裝推辭道。 "李老闆不要推辭了,在下有一事要相求李老闆。"汪祺祥直說了。 "噢,汪先生有什麼事有求於我,在下怕是不能勝任吧。" 李老闆這才坐下來說道。 "李老闆客氣了!"汪祺祥給李老闆倒了滿滿一盅酒說道,剛才是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 "也說不上什麼朋友,他只是經常來喝酒罷了。" "聽他剛才說什麼李大總管要在白雲觀誦經,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當然了,這還能有錯。他的關於李大總管的消息一般都是很準的。" "那他是不是和李大總管有些關係?"汪祺祥一聽有些興奮了。 "沒聽說過他和李大總管有什麼關係,"李老闆見汪祺祥有些失望,便又加了一句,不過聽說他和白雲觀觀主高雲溪挺熟的。 " "白雲觀觀主?"汪祺祥一聽又有些激動起來了,李大總管親自要到白雲觀誦經,那肯定要由白雲觀觀主來接待了? " "這還用說嗎!"李老闆故意輕蔑地看了汪祺祥一眼。 "那李大總管和白雲觀觀主一定很熟吧?"汪祺祥並不在乎那些,繼續窮追不捨地問道。 "是很熟,聽剛才那個人說過他們兩人的關係還很不錯呢。" "哦,李老闆,你能不能給剛才那個人說一下,讓他問一問白雲觀觀主,在李大總管誦經的那一天,能不能給辦一下上次我給你說的那件事。事成之後,我定有重謝。" "這……怕不好辦吧。"李老闆故意說道。 "李老闆,這件事全拜託給您了,求您看在我們相處這麼多天的情面上,好歹給說一說吧。"汪祺祥幾乎就要下跪了。 "唉,那就為你試一次吧,不過說不成,汪先生也不要見怪。"李老闆故意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來。 "謝謝您了,李老闆,謝謝您了。"直到這時,汪祺祥才如釋重負似的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第二天,李老闆假裝出去找李貴和,其實只是在街上轉了半天就回來了。 "李老闆,怎麼樣,成事了嗎?"汪祺祥正在客棧裡焦急地等著,一看李老闆回來了,便趕忙迎上去問道。 "唉,別提了,我費了好大工夫總算找到了那個人的家," 李老闆故意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告訴他時,他一聽說是那事,死活不答應。後來經我好說歹說,他最後總算答應試一次。" "李老闆您辛苦了!"汪祺祥一聽事情就快有了些眉目,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大捧銀子,放在李老闆面前說道,李老闆,權當謝意,請您收下。 " "哎,汪先生見外了。幫幫人嘛,也是應該的。"李老闆推辭了一下。 "李老闆您就收下吧。在下往後還有要麻煩您李老闆的時候。"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李老闆說完,就把銀子一塊不剩地全放進了自己的腰包。 好容易挨到二月二這一天,汪祺祥早早吃過早飯,一路打聽,來到一座牌樓面前。進了牌樓,是一座山門,上題: "白雲觀"三個金色大字,原來已到了白雲觀了。 時雖尚早,但一些善男信女已經摩肩擦背地爭相湧進觀內。汪祺祥也隨著那川流的人群擠進觀內。只見一座座金殿金碧輝煌,怪石嶙峋,古木參天,碑銘林立。一些遊人、香客、藝人、作生意的,人聲嘈雜接踵而來。賣藝的身段優美,賣唱的歌聲迷人,賣吃的吆喝不迭,香風甜霧好不熱鬧。 汪祺祥無心觀賞這些,繼續向前走去,來到大殿宇面前。 只見香煙裊裊,鼓樂齊鳴,敬神膜拜的人川流不息。殿宇下面是好大好大一塊平地,平地中央有十幾個道士盤腿而坐,鄭重而神秘地進行說法誦經,一些信徒虔誠地跪坐周圍,洗耳恭聽。 "一會兒大概李大總管也要在這裡誦經。"汪祺祥暗暗地想道,便也找了塊地方坐了下來,但他無心聽道士誦經,只一心等著李蓮英親自過來誦經。 誰知汪祺祥一直等到日頭偏西,還是不見李蓮英的影子。 "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汪祺祥自言自語道,"不行,我得找個人打聽打聽。 " "請問,今天是不是李大總管要來誦經?"汪祺祥問旁邊的一個中年人道。 "哪個李大總管?"中年人不解地問道。 "就是宮廷的那個李大總管。"汪祺祥趕緊說道。 "沒聽說過。"中年人若無其事地答道。 "這就怪了,李大總管不是說今天要來誦經嗎?" 汪祺祥不相信,又打聽了幾個人,得到的還是同樣的回答,這才有點相信了,便懊惱地走出觀門,往祺祥客棧走去。 "他媽的,李老闆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我竟被他給騙了。 騙一下沒多大關係,不過做官的希望又成了泡影了。唉,我的命好苦啊! "走在路上,汪祺祥心裡想道,不知不覺已來到了祺祥客棧。 "汪先生回來了,怎麼樣啊?"李老闆一見汪祺祥回來了,便熱情地迎上去問道。 "回來了!"汪祺祥冷冷地答道。 "汪先生怎麼了,好像有點不高興?"李老闆又問道。 "被別人涮了,我怎麼能高興起來呢?"汪祺祥看他還裝糊塗,更沒好氣地答道,李大總管親自誦經,可哪有李大總管的影子呢? " "怎麼,李大總管沒去?不可能吧。"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不可能!我親自去看的,還能有錯?"汪祺祥嘆了一口氣道,"那事又完了。白雲觀觀主見不著李大總管,怎麼說那事呢?" "也可能是李大總管臨時取消了,"李老闆說道,"不過那事汪先生也不要擔心,說不定白雲觀觀主已經在下面告訴了李大總管。那個人說明天讓我去他家看看,我明天給你看看去,怎麼樣?" "但願如此吧!"汪祺祥說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李老闆又去街上轉了半天。回來時還沒走到客棧,便大聲地喊道:"汪先生,汪先生,成功了!成功了!" "你說什麼?成功了?"汪祺祥當時正在自己的房間裡生悶氣,一聽李老闆說成功了,便急急地跑出來問道。 "是啊,成功了。那個人說白雲觀觀主前幾天私下給李大總管說了一下,並且李大總管也答應了,"李老闆假裝興奮地說道,但臉色馬上又沉下來,不過——" "不過什麼?"汪祺祥的心情也跟著李老闆的臉色一沉道,"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不是什麼變故,只是——"李老闆仍舊吞吞吐吐地說道。 "只是什麼嗎,你說呀?"汪祺祥著急了,只是一個勁地催促李老闆快說。 "只是……只是價錢太高了一點,不知汪先生是否能出得起。"李老闆最後終於說出了口,好像還下了多大決心似的。 "他要多少錢?"汪祺祥聽了心中不禁"咯噔"一聲。 李老闆把一把手全伸了出來。 "五十萬?"汪祺祥趕緊問道,"他要五十萬?" 李老闆使勁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太多了一點?"汪祺祥一聽,臉上竟滲出了密密的細汗,"五十萬?我進京時總共才帶了五十萬過來,再減去這幾十天的開銷,現在還剩下四十幾萬。"汪祺祥這回說了實話。 "聽說是某省巡撫,多好的一個肥缺呀,五十萬不多。"李老闆以為汪祺祥說的不是實話,還在繼續勸他。 "我真的只剩下四十幾萬了,如果我有,我也不會可憐那幾萬兩銀子的,"汪祺祥拚命表白自己,再除去以後的開銷和路費,大概就只能剩下四十萬了。李老闆,就再麻煩您到那兒去一次,問一下四十萬行不行。我真的不是可憐銀子,實在是現在沒有啊! " "我答應了你四十萬也沒有用,那得看人家同意不同意," 李老闆看他實在是沒錢了,也只好說道,"為了朋友,明天我就只好再麻煩自己一下了。" "那就多謝李老闆了。"汪祺祥慌忙打躬作揖道。 其實,李蓮英實際上也只要了四十萬,那十萬兩是李老闆、李貴和和白雲觀觀主自己加上去的,順便自己分肥,李蓮英也並不知道。所以李老闆自己問也不用問,第二天就裝著已問過李貴和的樣子,答應了汪祺祥的四十萬的要求,並說第二天就可送到委任狀書。 汪祺祥聽說明天就可拿到委任狀書,覺得自己幾十天的辛苦沒有白費,如今總算有了著落,不由得心花怒放,上前一把握住李老闆的手說:"李老闆,今天晚上咱們兩人要好好地擺上一桌,喝個痛快,以慶祝這我終生難忘的事情。" "喝就喝,我這幾天也上下跑得累得不行了。別人請自己喝酒,不喝白不喝。" "拿出客棧裡最好的東西來。"汪祺祥這時顯得特別慷慨大方。 "這事嗎,你就放心吧,汪先生。"李老闆正求之不得呢,"伙計們,把店裡最好的酒菜擺上一桌來。" 不一會,滿滿一桌子酒菜就擺到了汪祺祥和李老闆面前。 真是雞鴨魚肉,樣樣俱全,讓人看了饞誕欲滴。 汪祺祥明天就是巡撫大人了,真是今非昔比。李老闆倒了滿滿一杯酒,雙手恭恭敬敬地端到汪祺祥面前說道:"讓我第一杯酒先恭喜汪先生喜獲高升。希望汪先生以後不要忘了我這個祺祥客棧。"李老闆覺得汪祺祥作為一省巡撫,自己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用著他的時候,現在搞好關係總比臨時抱佛腳強。 "這裡面也有您李老闆的功勞啊!"汪祺祥趕緊站起來接過酒來放在自己面前,也倒了一杯酒端到李老闆面前,說道,"讓我們共同乾杯!" 李老闆接過汪祺祥端過來的酒杯,"砰"的一聲和汪祺祥端起來的酒杯碰在一起,也說道:"乾杯!"然後兩人都一飲而盡。 兩個人至晚方散,都喝得醉醺醺的。汪祺祥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想到明天自己就是總統一省的巡撫大人,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直到雞叫一遍,才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坐在一個衙門裡,兩邊各站著十個衙役。 "老爺,小人要狀告小人的鄰居張三,他偷了小人的米,就藏在院子裡,小人知道了,去向他要,他不但不給,反而把小人給打了一頓。"忽然來了一個人告狀。 "什麼?竟有如此之事?真是膽大包天!來人呀,快把張三給我帶過來!"汪祺祥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道。 可是,兩邊的衙役竟像木雕似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汪祺祥說話似的。 "怎麼,你們為什麼全站著不動?"汪祺祥迷惑不解地說道,"爺現在可是巡撫大人了,你們膽敢違抗命令,可要小心你們的腦袋!" "老爺,我們不怕,"衙役們忽然說道,"你沒有戴上你的官帽子。" 汪祺祥一摸自己的腦袋,果然忘了戴帽子,於是就對僕人說道:"回家把我的官帽子取來。" 一會兒僕人把官帽子取來,雙手託在手上說道:"按老爺您的吩咐,您的官帽子取來了。" 汪祺祥剛想伸手去接,忽然刮來一陣風,把帽子從僕人手裡刮掉,一直在地上滾個不停。汪祺祥一邊追趕著官帽子,還一邊喊道:"我的官帽子!我的官帽子!" "汪先生,你醒醒。你怎麼了?"李老闆在一旁推著汪祺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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