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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六章國亂歸園拉鋸戰裡(2)

老子傳 刘升元 13121 2018-03-16
高申佳看看萬頭領手裡那把沾著人血的清泉寶劍,眼睛機靈靈地轉動幾下,心裡一下子有了主意。他抬起頭,轉臉往四周看一下,見四周沒有人影,就回過頭來說,“殳鶴兄,不要害怕,讓我們在這裡歇一下,好好想想主意。”一連往他手裡寶劍看幾眼,“這把劍怪不得稱為寶劍,清光閃閃,耀眼明亮,就是好!如若不是它為你護身,現在也沒有你啦。”說著,並不看他,慢慢地把手伸上去。 萬殳鶴把劍遞給他。高申佳把劍拿到鼻子底下,用眼盯著看一會兒,抬頭望四周看看,見沒有人,就又把劍還給他。 萬殳鶴見高申佳又一連往他劍上看幾眼,不知是怎麼回事,就說:“申佳弟,咱們快快往外突圍,這裡不是久留之地,那邊地上有一把刀,咱弟兄二人,一刀一劍,互相配合,我想,不是不能突出去。”“不行,他們包圍得嚴得很,若要硬去突圍,別說咱倆,再有十個也白白送命,不如等到天黑……”

“不行,不能等!” “不要急,不要急,讓我們好好想想再說。”高申佳又轉臉看看,見那邊迅速跑來幾個兵。 “不好!”高申佳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 萬殳鶴見高申佳已將目標暴露,再也無法隱藏,也從地上跳起來。 “把劍給我!”高申佳對著他的萬兄說。 萬殳鶴一愣,不知他是怎麼回事。 “拿過來!”高申佳一下子把他手中寶劍奪過來。 “你要幹啥?” “借給我用用。” 萬殳鶴見情況不對頭,急忙跟他奪劍,伸雙手抓緊那把劍;高申佳用雙手握緊劍把,使著力氣猛一拽!只聽“呲啦”一聲,萬殳鶴一隻手上的指頭掉兩個,另一隻手上的指頭弄掉仨! “啊!我的娘!”鮮紅的血順著手指往下淌。萬殳鶴用兩隻血手去奪劍。高申佳雙手提劍,照著萬殳鶴的胸口猛地一捅,一下子給他穿個透心紅。

高申佳從萬殳鶴胸口將劍拔出,見他已經死去,就平端著帶血的寶劍,向著王子朝方的兵士走。 幾個端刀的兵士忽地堵住高申佳的去路,將他圍在中間。 “把劍交過來!”一個兵士大聲說。 “你們剛才那是乾什麼?”一個士兵大聲問。 “莫要再問!高申佳口氣更比對方硬,他面色莊肅,眉頭皺起,眼裡透出不可侵犯的“正氣”,“我是乾什麼,剛才的情況你們已經見了。我姓高,名叫高申佳。我要幹什麼?我為啥要那樣幹?這個,南宮將軍知道,是南宮將軍讓我那樣幹,不見將軍,你們誰也別想叫我多說話!我要給南宮將軍送寶劍,我的話要當著將軍才能說出!這裡,我特意勞駕弟兄們,請你們領我前去見將軍。我想,我的話你們不會相信,那好,如若你們信不過我,現在我先把寶劍交給你們,不過,話要說清,你們必須領我見將軍! ”說到這裡,瞇起眼睛,將清泉劍向一個小頭目模樣的兵士遞過去。

小頭目和其他兵士都鬧不清是怎麼回事,在“死硬”的高申佳面前,他們一時不知所措,只好帶他去見南宮極。 高申佳昂著脖子在前面走。後邊,幾個兵士半包圍般的擁著他。小頭目掂著繳來的寶劍,監視般地走在人群旁。他們一半象送客人,一半象押犯人地走到包圍圈的邊邊上。一群士兵“呼啦”一聲圍上來。圍者問高申佳他們,“這是怎麼回事?”高申佳一聲不吭,連看他們都不看。小頭目向他們說明“情況”,“押”著高申佳繼續往南宮極所在的方向走。 這時候,南宮極正坐在虎皮大帳裡。軍帳內,地上鋪著一張猩紅的大地毯,地毯上放一張黑色輕便的小書幾。書几上操著刀劍和文具。書幾後,一張鋪著的虎皮上,就地坐著金盔金甲的南宮極。 高申佳昂著頭,在士兵們“押送”之下往這走。按規矩,他應該把清泉劍送給丁品堅——這一次圍殲戰鬥的指揮者。為了給對方一種“既然恁膽大,可能是真情”的感覺,他故意越過丁品堅,來了個進攻上面加進攻,特意來把寶劍交送南宮極。

南宮極將一柄劍鞘從書幾之上拿起,又慢慢壓在帛絹上。然後,他威威地站起,坐在一把椅子之上。想了一下,他又在虎皮上盤腿坐下來。他剛剛坐好,就听帳外有人喊了一聲: “禀將軍!有一敵軍小頭目前來獻劍,特來這裡請見將軍!” “進來!”南宮極從坐著的地方抬起頭,威嚴地說。 隨著前來押送的兵士進屋,高申佳努力使自己既不害怕,又很自然,平平穩穩地走進帳來。當他抬步踱到幾前之時,不等別人說話,就先入為主,開始說道:“禀將軍得知!小人姓高,名叫申佳,原本將軍部下一個伍長,後為曲線立功,投入賊將劉卷部下,在萬殳鶴手下擔個副職。今日為給應爺報仇,趁機於戰場之上殺死仇敵萬殳鶴,奪了他的清泉寶劍。目下,小人已將此劍帶來,現特意獻給將軍,恭請將軍過目!”說到此,把臉轉向站在旁邊的小頭目,目光切切地看著他手里托著的那把寶劍。小頭目緊走幾步,將劍托向南宮極。

南宮極見是敵軍小頭目前來投誠、獻劍,見他跪也不跪,心中似有不滿,忽地抽身,威嚴地站起,穩穩偉偉地在椅子上坐下,面容可怕,目光懾人。然後,他伸一隻手接過寶劍,放到眼前看了一下,見此劍鋥明徹亮,清光閃閃,利刃如寒光白雪,劍身似一道流水,確係一把清泉寶劍,心中不禁為之一喜。他用目光往一把椅子送視一下,示意讓一個士兵給高申佳打座。士兵將椅子搬來讓高坐下。 南宮極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視著高申佳:“我的部下是有一個名叫高申佳的伍長,後來投降了敵人,這個我似曾聽人說過。然而,你既已投降敵人,就該為敵部好好效勞,為啥後來又去倒戈反向,殺死敵軍頭目萬殳鶴,並奪其寶劍,來獻給我?這一點,我很不理解,為什麼?因為對於這樣的事,略有軍事常識之人都很難想知。”說到此,目光開始狠毒地向他逼視,故意十二分清楚地表露出他對他的懷疑。

高申佳十分機敏,確實不愧具有十足的智能,當方才南宮極未有表露他的懷疑和敵視之時,他心底深處倒是不禁有點隱隱的害怕,但是,當南宮極劍拔弩張與他針鋒相對,開始向他直接表露懷疑和仇視之時,他卻反而開始十分的自然和大膽起來,他想,“大膽,大膽,縱死也不要丟掉大膽二字,這是機敏之人百戰不敗的至大的基礎,我有此寶,加上機巧善辯,誰能將我奈何!”想到此,就開始以他“外表安然輕鬆、內裡攻上加攻”的防身策略,正面對付南宮極。他抬起頭來,用憨厚的面容,真切的目光,穩穩地舉面,定定地看著對方,朗聲地說:“將軍說得有理。在國亂多事之秋,在詭詐多端的戰場之上,常懷戒心,防止投機的敵人削尖腦袋來鑽空子,這是軍家常理,將軍對我的前來獻劍心懷疑意,實在是十分的應該。然而小人深知,將軍的戒備,只是用來對付狡猾的壞蛋,並不用以對待貌是敵人,實是自己的真誠對待將軍之人的一片真心!”

“噢,你說你是一片誠意呀。”南宮極的神情和態度開始有點緩和了,“那好,你說說吧,你說你到底為啥是我的人?” 高申佳緊緊接著說:“有擾將軍,既然將軍願於軍務極忙之中賜予時間,讓我得以向將軍細禀之機,小人現在就來說明其中原委。小人高申佳,今年四十二歲,成周(洛陽)東郊人,原在將軍所屬的許兩長(相當於現在的排長)部下當伍長。由於小人申佳對劉賊十分仇恨,對三殿下——我們真正的周天子諱朝,對於我一向尊崇的南宮將軍,常懷赤誠報效之心,所以平日作戰頗為英勇。有一次,戰鬥打得十分激烈,小人奮勇殺敵,一連砍殺劉賊兵士二十多人。然而因為我方人數太少,敵方人數太多,寡不敵眾,所以無奈只好敗退。凶狠的敵人要對我後退的小股兵力斬盡殺絕。我和我的好友留結實一起,邊殺邊退,邊退邊殺。

“當我們眼見要到絕境之時,就開始計議了一項對策。我們心想,我們作為一條忠於三殿下的生命,與其在這被敵人一刀砍死,倒不如曲線效勞,假降敵人,將來找時機接近劉賊,砍他頭顱,獻給我們崇敬的南宮將軍。我們的計議是,或是我投降敵人,他留這邊作證,或是他投敵人,我留這邊作證(高申佳現已確絕地得知留結實已死)。我們的計議是,除我們二人之外,誰也不向第三人說知,留結實決心讓我擔當起取劉賊頭、曲線立功的任務。在此情況下,有我的配合,留結實殺出敵陣,脫險回營,我一人落入敵人包圍之中。後來,我以假降的方式成了敵人的兵士,後又成了萬殳鶴手下的一個副頭領。 “在敵營,我親眼看見賊首劉卷的殘酷、惡毒和凶狠。對劉賊我真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食他的肉,寢他的皮,幾次想找個機會殺掉他,可總沒找到機會下手。後來,劉賊下令,要萬殳鶴殺死應爺一家人,心狠手辣的萬殳鶴,竟真將應爺一家全給殺死。從那時起,我對萬賊恨得要死,恨不能一刀砍掉他的頭。同萬賊,我們外表上曾經是好友,我心裡說,別說你是假朋友,就是真朋友,只要你內心反對三殿下,我就對你不客氣,為了給應爺報仇,我對你不會留半點情。基於這種情況,為了拿他殺應爺的清泉劍將來殺死他家的人,在今日戰場作戰時,我就趁他不防備,一把奪了他手中的清泉劍,呲一下,一劍穿他個透心紅!憑空說話不可相信,我殺萬賊,同來的弟兄個個親眼看得見,他們都可以給我作證明。”

南宮極聽他說到這裡,將目光轉向兵士們:“是不是……”“是的,我們是親眼看到了。”南宮極臉上立即現出信任而佩服的神色。高申佳故意不去看他,緊緊地接著話茬往下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些心中有鬼,以假充真的傢伙,大料必,他們也不敢托著劍來見南將軍!再者說,我舅呂奎現在正在這邊當卒長(相當於現在的連長),當外甥的當然更是想回這邊來!我就是要這樣做!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我們的新天子!我們的三殿下是我極為佩服的英明主,那狗屁不如的姬猛,怎配與我三殿下比!小姬匄更是頭髮棵裡趴個蝨,他算老幾!他說不能說,講不能講,三腳跺不出一個屁,他指靠啥當天子?他只不過是會拾姬猛的屁渣吃!姬猛跟三殿下還比不上,小姬匄我操他娘的老祖宗!當天子,從哪說他都該不著!”說到此,眼裡幾乎冒出憤怒的火來,激情迸發地從座位上站起。

“好啦,別說了。”南宮極截斷他的話,“我相信你!好樣的,高申佳,你是個人物!”…… 自從獻劍之後,高申佳受到了南宮極的賞識。這位智能超眾的機敏者,一下子升至副旅級,相當於敬王一方的一個作戰支隊的正頭領。當時周朝的軍隊編制,一般說來,按西周以來的正規制度,是軍、師、旅、卒、兩、伍,一共六級。一軍是一萬二千五百人,包括五個師;一師是二千五百人,包括五個旅,一旅是五百人,包括五個卒;一卒是一百人,包括四個兩;一兩是二十五人,包括五個伍;一伍是五人,為一最小作戰單位。到了朝、匄爭位之戰的這個時候,軍隊已不是嚴格地按照這個編制去編制。當時敬王方面的單旗部和劉卷部,編制都不正規,都很混亂,只有王子朝方面的南宮極部因首領南宮極是正牌的上將才比較正規。高申佳升為副旅級之後,官職比他舅父呂奎還高。他得意洋洋,心中十分高興。他曾不止一次地暗暗為自己慶賀,慶賀自己機巧靈活,做事高妙,慶賀自己不僅靈敏、善辯,而且大膽,確實是個有智的人。 此時,高申佳是在正旅級頭領丁品堅手下乾事,丁品堅交給他的具體任務是帶領一支隊伍作戰,常常作為一個卒長使用,實際上權力比卒長大,隊伍人數要比一卒人多。由於他心里高興,打起仗來非常勇敢,殺死對方官兵的人數比起以往要多得多。 這一年,王子朝軍隊由原來裝模作樣的“愛護百姓”,一反常態,轉為燒殺搶掠。晉國的國王晉頃公派人到周朝來了解情況,打算從朝、匄二人之中選擇一人,進行支持。他的意思是,有心支持曾得過人心的王子朝。來人到眾戰士中徵求意見,問問姬朝、姬匄二位弟兄哪個較好。當他們問到姬朝怎麼樣的時候,戰士們微微搖頭,說不怎麼樣。一個有學識的戰士說:“王子朝,面善心惡,是個很難識透的騙子,他嘴上能把好話說盡,實際上光做害人之事,不是個好傢伙。” 從這以後,晉國決定,不再支持王子朝。 公元前五百一十七年,老聃先生五十五歲。這一年,王朝爭位之戰仍在進行。王子朝見自己失去人心,敗局已定,於是就來了個瘋狂報復,垂死掙扎。王子朝方面的文公尹固領兵攻打東訾邑,用數千車乾柴圍城,放火燒城,但是並未攻下。到公元前五百一十六年,老聃先生五十六歲的時候,王子朝發兵攻打劉卷的城邑。此時,高申佳的舅父呂奎已經由一個卒長升為尖刀部隊的總指揮。這尖刀部隊是突破編制特意設立的一支隊伍,級別在旅之下,在卒之上,相當於三個卒的兵力。這尖刀部隊里士兵都是一些勇敢善戰之人,作戰時處處打頭陣。這呂奎往往是在打頭陣中打頭陣,一把大刀砍得青龍跳躍,銀蛇飛舞。在這次攻打劉卷城邑的戰鬥之中,南宮極部的正旅級官員丁品堅更是殺紅了眼,他不僅身先士卒,而且逢人便砍。此時,南宮極已把從高申佳手裡接到的那把清泉寶劍贈送給了丁品堅。在打開劉邑之後,呂奎親手抓到了躲在這裡的萬殳鶴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以及師級、旅級的軍官各一人。丁品堅將自己的清泉寶劍交給呂奎,親眼看著,讓他用此劍將萬殳鶴家屬子女和兩個軍官一併穿死。在離開這座城邑之前,他們還瘋狂地縱火燒城,使這座劉邑變成一片廢墟。但是王子朝的瘋狂報復挽救不了他大方面的敗局,他的報復所起的作用,只是激起了劉卷的更大憤怒,使敬王方面的官兵將士越打越猛,越戰越強。 這年夏天,王子朝方面的莊公召奐已經去世;上將南宮極在作戰中,帶兵往一個山上撤退,此時暴雨從天而降,南宮極躲到一棵山頂大樹下背雨,被雷電擊中而死。單旗、劉卷對王子朝軍發起全面反擊。晉國全面出兵授助周敬王。他們幾方配合,從王城以西一直打到王城,又從王城一直打到接近成周(洛陽)。王子朝兵敗如山倒,在對方的強大進攻面前,王子朝軍一敗而不可收。此時晉國軍隊又從京邑(開封)方向截斷王子朝後退之路。王子朝軍心大亂,惶惶恐恐,不知如何是好。此時,在王子朝方面丁品堅部下作大卒頭領使用的副旅級高申佳,見大勢已去,再無挽回之餘地,就又施展本領,開始使用他的新的巧機。 此時,王子朝所在的尹固、召盈的部隊,在這裡暫時停下,打算在三天之內,利用地形和敵方作一次最後的決死戰鬥。他們的想法是,集中全力,拼死一戰,勝則勝矣,如若不勝,反正突不出去,豁著全軍一人不留地死在這裡。這樣不勝即死的決戰,戰士們沒有退路,只有死打死拼,很可能一戰而勝。如若戰敗,就不說了,如若戰勝,乘勝追擊,一舉拿下王城,活捉姬匄,佔據成周(洛陽),天下即可失而又得。 這一帶地形既利防守,又利進攻,方圓六七里,周遭是山,一圈子立陡的山面,像一個很大很大的城市的城牆。南宮極死後,暫時編入尹固部的旅級頭領丁品堅,帶衛隊駐在一個北靠荒坡的靠坡村。丁部所屬的高申佳的大卒小股隊伍駐在坡前村。與高申佳相平級的一些小支隊伍除駐坡前村之外,其餘的都駐在搭著帳篷的荒野上。當時,由於周禮的限制,行軍打仗,不駐村莊,不入民宅。但是特別情況也可例外。這靠坡村和坡前村,不是一般百姓的處所,而是兩家附和敬王的官員的外宅(相當於城市官員在鄉村所建的野遊、避暑落腳之地),此時兩家官員已經逃走,所以丁品堅、高申佳他們就將此處安成了軍營。 夜裡,高申佳居住的屋子裡,黃光閃閃。躲在床上的高申佳正緊張地進行著他激烈的思考。尹固、召盈打算在這決戰的想法,眼下士兵們尚不知道,但是他們已經通過軍、師頭頭向旅級和卒級秘密下達。 “我們在此處至多只能駐上三天,情況緊急,我該咋辦?”目下,在他面前,已經出現和那次在死屍下被圍困的大致相似但是比那更加嚴重的情況。 “目下,我已清楚地看出,決戰也好,不決戰也罷,反正敬王必勝,王子朝必敗,這是無論如何也扭轉不了的時局。笨蛋人是事情到來才能知道,聰明人是事情未來就能知道,現在我已十分清楚地看出嚴重的後果,正像我那次所想,一個無法抵擋的災難正在迅速地向我走來——我若為姬朝、尹固在這決戰,不是戰死,就是被俘,我這樣的人,戰死是死,被俘之後也不能活。如若再去降劉卷,等於主動送死,這個毫無疑義。要是投降敬王方面的其他部隊,這更不行,因為我從劉部投降之事,劉卷知道,到他們那邊送死,他們也不會讓我死到他們那裡,他們一定會把我送給劉卷,讓我死得更慘。逃回家去當庶民,這更不行,因為情況已和上次不一樣,對於他們,我已是血債累累,已經失去公開當庶民的權利,到那時候,率士之濱,莫非姬匄臣子,沒辦法,我只好隱名埋姓,投靠別人,一生有家難歸,有國難回。不能,我不能這樣,我不願意這樣去做!我不能叫那些得我意的人看笑話,不能叫連李聃這樣的蠢才都把我這英雄看成狗熊!” 但是怎麼辦呢?他該怎麼辦呢?他想不起來了,他不知該當如何是好了。他從躺著的床上坐起來,他跳下床來,在地上象推磨一樣的轉圈圈。轉了幾圈,他還是沒能想出應該咋辦。 他重新躺在床上,開始了他的更加緊張的思考,“我該咋辦呢?究竟應該咋辦才好呢?沒有法子呀,這一回我是沒有法子可想了。……不!我不能就這樣叫難題把我難住!不能怕,天大的困難都不能怕!智人面前無困難,不怕死者偏不死!我要使出全身解數,努力運用我的機巧,充分發揮我最大的智能!堅決相信我能永遠勝利!永遠不敗!上次恁大的危險我都能將它踏碎,轉危為安,青雲直上!何況這次前頭有車!他奶奶的,我不信天底下會有我姓高的過不去的河!” 但是到底應該如何辦呢?他到底還是沒有想出辦法來。他又從床上坐起來,跳下床,又在地上兜圈圈。 一個平時他最喜歡的,名叫小乙和的士兵,推開門向他走過來:“高爺,您怎麼還不安歇?您可要保重身子呀!戰爭越緊越要保重身子呢。” 高申佳停住腳步,他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他根本沒有在意他說的是些什麼話,“你咋還沒睡?”沒等對方答話,緊接著又問他說:“小乙和,最近聽到什麼消息嗎?” “沒有,禀高爺,沒有聽到。” “什麼消息都行,比如,你們士兵閒話時,都是談了哪些話。” “沒談什麼,他們說,戰鬥可能在這打。” “還有什麼,在我這,不管啥話都可談。” “有人說,”小乙和神秘地湊近高申佳,小聲說:“有人說,劉卷要從咱這奪回地的清泉劍,要用這劍殺死咱的新天子姬,姬,姬朝。”他不敢說出“朝”字,但最後終於還是說出了“朝”。 高申佳聽他說出了這樣的消息,心中不禁倏然一喜,這喜悅,神鬼難捉地在面頰之上閃了一下,接著深深隱去,然後面對小乙和,臉色一下變得十分嚴肅,十分可怕,“小乙和,在這樣的情勢下,說這樣動我軍心之話,你可要負殺頭之罪哩。” 小乙和嚇得臉上沒有血色了,“扑騰”一下跪到地上: “高爺饒命,高爺饒命!” “我不殺你,不過你必須對我說實話,你是聽誰說的,只要說實話,我保你沒事。說吧,我看你可是老實人?” “小人是聽同伍士兵李同說的,半點不假,小人不敢撒謊,半點不敢撒謊!” “不要再向別人講這事。去吧,你叫李同快些來。” “是!”小乙和失魂落魄地退去。 不大會兒,一個中個兒的士兵走進來:“禀高爺,李同到!” “跪下!”高申佳低聲嚴肅地說。 李同不知是怎麼回事,心中十分害怕,面色蒼白,軟癱一般地在地上跪倒。 “你亂我軍心,罪該萬死!……然而,不要害怕,只要你老老實實,照實話說,我保你無事,說沒事就沒事,請你放心,一點不假。起來,快起來。”高申佳改換成一副和藹的面容,把李同攙起,並特意給他打座,讓其坐下。 李同縮縮瑟瑟地在座位上坐下,哆嗦著嘴唇說:“小,小人,一定照實話說,什麼事,請,請高爺您……” “聽人說,是你說的,敵部劉卷要從咱這奪回他的清泉寶劍,要用此劍,殺死咱們三殿下,不知是真是假,你是從哪聽來的,到底他們是怎麼說的,你要如實向我說知。” “是的,半點也不假,劉卷說清泉劍原是他的,後被咱們弄了來,且用這把劍殺了他們不少的官兵,特別是丁品堅親眼看著讓你舅呂奎殺死了萬殳鶴一家人以及兩個師級、旅級軍官,他萬分惱恨,下決心要打敗咱們的軍隊,奪回清泉劍,贈給敬王姬匄,請他將來親手殺掉王子,王子,王子朝。這是我回家看爹娘時親耳聽劉卷的一個親戚說的,劉卷這個親戚不知道我當了咱的兵,所以敢在我面前這樣說。我說的全屬真實,半點不假,如果要有半點虛假,情願讓高爺您一刀砍掉我的頭!” “算了,算了,以後可別胡亂講了。沒有事,你回去吧。回去全當沒有這事,回去吧。”高申佳十分平靜,和和平平地對他說。 那叫李同的士兵,十分感激地退走了。 高申佳從座位上站起,又一次推磨般地轉圈子。當他的圈子剛剛推到七圈之時,猛然收住腳步,在肚里大聲對著自己說:“有了!抓著時機死不放!連夜盜取清泉劍!” 接著,他後退一步,躺到床上,用被子將頭蒙起,更加緊張地思考起來,“盜取清泉寶劍之後,我要托劍再次投向劉營。我就說我高申佳為了報效大周社稷,為了曲線給敬王天子效勞,為保劉公心愛的清泉寶劍,在'我們劉爺所屬的萬殳鶴部,即將被敵人全部砍殺的時候,在我的最為要好的朋友萬殳鶴被夠人一刀砍死,他手裡的清泉劍即將落入敵手的時候,我心生一計,一刀把殺死萬殳鶴的敵兵殺死,奪過清泉劍,投入敵營,冒充萬殳鶴是我所殺,騙得了敵人的信任,我就說我這樣做,是為了保住清泉劍,是為留下條性命,將來使清泉寶劍完整地回歸劉公麾下;我就說,我今日得遇機會,殺了掌握此劍的賊人丁品堅,盜得此劍,如今帶劍逃回。戰地之事,爾虞我詐,混亂不堪,誰也弄不清是怎的回事。這樣的事我已做過一次,前車有轍,駕輕就熟,我再來個更加巧妙,更加圓滿的發揮,聲淚俱下,怒罵頓足,把對敬王的'深情'和對姬朝的'憤恨'推到頂峰,做到完全以假亂真之地步,我有他最理想的清泉寶劍作實證,誰能把我怎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不是不能幹,而是不敢干,不是乾不好,而是無大能,我膽大包天,而又極大限度的將智能發揮到萬分熟練、萬分圓滑、天衣無縫之地步,不怕劉卷不十二分高興!就這樣辦!我不垮,我不敗,我要青雲直上,還要榮陞大官!我就是要做個樣子給那些無能的老實頭看看,你們笑去吧,你們得意去吧!我就是要用勾子嘴去吃那最不能吃的瓢裡食!幹!就這樣幹!”想到此,他渾身是勁的跳起來。 “盜取寶劍,這可不是容易的事。”高申佳想了一下,又在床上躺下來,“丁品堅住在三節院子的最後一節,房高院深,又有精明強悍的衛士,他本人個大力大,警惕性強,這實在是不好對付的。……如若改到以後再瞅機會呢?……不行,決戰即將開始,時機不會再有,要盜寶劍,必須今夜行動。”接著他又更仔細、更周密地往下想了一陣,終於下了最後決心:“對!就是這樣行動!” 他走出屋子,故意裝作不大在意的樣子,到士兵們居住的幾個屋裡“巡視”一遍。見士兵們都已真正的睡去,就走回自己住的住房。接著,從包袱裡拿出一身敵方兵衣,一塊半尺多寬二尺多長的黑布和一把從戰場上撿到的別人從未發現過的短刀,用力將那黑布割了兩個小洞。接著又從包袱裡拿出一雙別人從沒發現過的破鞋。他吹滅燈,穿上敵衣裳,將腰束緊,把腳上穿著的那雙鞋脫掉,和那雙破鞋一起揣在懷裡。然後將黑佈在臉上勒好(使布上的兩個小洞正照雙眼),踱幾步,輕輕把門關上,毫無聲息地上好門閂,回身掂起短刀,從後牆一人多高的小窗口上跳出去。然後往前走了三間屋子遠,來到一個長滿野草的小凸上,從懷裡掏出那雙破鞋,穿在腳上。緊接著,貓著腰,順著溜溜的南風,象猴子一般地離開坡前村,往丁品堅所駐的一里遠的靠坡村子跑過去。 高申佳跑了一陣,兜個圈子,從靠坡村的村後抄過去。然後將刀往腰里一插,從房後一道高牆跳上去。他騎在牆上,略停一下,緊接著又從牆頭一探身子,抱著一棵靠房的楊樹,跳上屋宇。南風越刮越大,他在這裡少停一下,紮穩腳根,接下去沿著屋瓦,輕腳輕手爬上屋脊。再接著,翻過屋脊,輕無聲息地走到房屋前沿上。當他在這裡簡單歇息一下之後,探出少半個身子勾頭往底下窺探的時候,見兩個門衛手拿短刀,正映著屋裡射來的燈光,守衛在屋簷底下的門口上。 高申佳縮回身子,屏著氣伏在屋簷上進行等待。等了一會之後,他又伸頭往下看看,見兩個衛兵還在那里站著,就又縮回身子。他心中著急,而且緊張。他無法在這裡耐著性子等待下去,心想,看來今夜他有緊事,可能是一夜也不睡覺,再說,如若他現在一睡,將門一上,我也很難進得過去,這該咋辦?想到此,又伸頭看了一下,咦!不見了,兩個把門的衛兵不見了。 “他們進屋了,是的,可能是丁大個子把他們叫到屋裡去了。……他是不是在屋裡?丁大個子現在是不是在屋裡?我必得親眼看得見他。是的,不親眼看見不行。”想到此,將身子又縮回去。接下去,輕得像貓一般地爬上屋脊,——翻過屋脊,輕輕巧巧走到後檐。繼而順著那棵楊樹,身輕如紙般的跳到地上,接著,腳尖點地,幽靈般地抹到屋前窗下,往裡一看,見丁品堅正跟兩個衛士說著什麼。桌子上放著一把劍,正是那把清泉寶劍!高申佳心裡十分緊張,緊張得一顆心提到喉嚨眼兒上。 高申佳想再一次爬上屋宇等待,但是由於他一顆特別機敏的腦袋告訴他,那樣不行,那樣很可能因情況變化而坐失良機。他眼珠一轉,想出一個新的計謀。他藉著風聲的掩護,輕腳溜到屋後,爬上楊樹,跳過牆頭,輕無聲息而且極為神速地跑回坡前村,在那荒草覆蓋的小凸上,脫下腳上那雙破鞋,赤腳從後窗口上躍進屋子,拿了火種,又跳出來,走至草凸,穿上那破鞋,神速地“飛”至靠坡村前,把一個緊挨房屋的大草垛點著,接著又繞到村後,翻過牆頭,重新爬上剛才他所在的屋宇,在屋子前沿之上趴下來。 此時,那兩個帶刀守衛的士兵又在屋簷下的門口兩旁重新出現。屋裡,丁品堅正在展開絹帛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麼。這大概是上邊新近給他下來的什麼命令。 屋簷上邊的高申佳忍受著焦急,“耐心”地等待,心裡頭像走馬燈一般轉悠著種種設想和謀略。只見火光沖天,有人驚心動魄地大聲喊叫:“救火呀——!救火呀——!” 丁品堅警惕而驚心地從屋裡走出來。 “是咱們軍營失火,快去看看。”說著和衛兵一起,三個人一齊往前院走。 當丁品堅他們剛剛走出後院之時,房檐上的高申佳“嗖”的一聲跳到地上,接著比猴子還要機靈地跳到屋裡,伸把從桌上抓過那把清泉寶劍,往腰里一別,就往外跑,剛到門口,就遇上回來關門的丁品堅。 “有賊!”丁品堅見一個身穿敵人衣服的蒙面人從屋裡出來,心裡猛然一驚,剛喊出“有賊”二字,就被高申佳抽出戰刀一下砍到脖子上。隨著丁品堅的倒地,高申佳異常迅速地翻牆逃走。 高申佳將戰刀撂進一片十分茂盛的莊稼棵內,飛一般地跑到一條南北小河的西岸,打算從這裡去投劉卷部隊。他眉頭緊皺地站在地上想了一下,“不行!這樣還不行,我這樣的人,必須得有十分結實,十分牢靠,十分充分,叫人無法推倒的口實!……咋個辦?我該咋個辦?”他狠狠地皺緊眉頭,十分緊張地開始進一步思考,“有了!”特別靈和的頭腦,加上急中生智,使他很快有了新的主張,“就這樣辦!衝破道德,衝破良心!道德、良心是束拴人們的天網,是騙老實人的,能衝破它,是一種特殊的本領!只要可以為我所用,天下沒有不可以做的!我要製造最大的口實!一不做,二不休,為了我的性命,他奶奶的×,就是日狗我也要能做出來!”想到此,迅速脫下穿在外邊的衣服和鞋子用腳踩到泥裡,趟過河,赤腳沿著東邊的河岸往南走一陣,照著一棵柳樹(以此樹為記號),又跳下水去,抽出清泉劍,貼著水底往河岸方向深深地插了進去。接著又趟至河西岸,從懷裡掏出他原來穿的那雙鞋,穿在腳上,迅速逃回他的住房外邊,從小窗口上鑽進屋子,往床上一躺,“安心”地蒙頭大睡。 天明,丁品堅被盜賊砍傷現已抬往一個秘密所在進行搶救以及清泉寶劍盜走的消息傳來,人心惶惶。高申佳為了“安定人心”,“為了找到寶劍,抓到兇手”,就在本部之內開始了緊張的“搜查。” 上午,高申佳聽人傳言,說是隊伍打算在天黑之前撤走;還說,尹固和召盈對於清泉劍被盜和丁品堅遇刺都很懷疑,說尹固和召盈打算下午到靠坡村和坡前村來,直接主持進行搜查。 吃午飯時,高申佳弄了酒菜,親自把他舅呂奎請來。呂奎和外甥在酒桌兩邊面對面的坐下來之後,就開始問:“你妗子哩?犬兒(奶名),你不是說你妗子來了嗎?” “她沒來。舅父,請您老原諒我第一次跟您說了假話。我是怕您不來,才說妗母在這等您。我請您來的想法有兩個,第一,您老戎馬生涯,匆匆忙忙,從沒坐下來喝過外甥一杯酒。您東征西打,浴血奮戰,為新天子三殿下立下汗馬功勞,榮陞了尖刀部隊的首領,外甥早該大表祝賀而未祝賀。聽說隊伍將要開拔,去打惡仗,不知以後咱爺兒倆是否還有機會坐在一塊對飲。今日請舅父來,既是為了給您慶功祝賀,又是為了了卻以往所欠的心情。第二,舅父以往勇敢善戰,殺得敵人望風而逃,是有名的一代英豪,當外甥的內心深處十分佩服!這一次又將面臨大的戰鬥,為天子立功的大好機會又要到來,今日為舅父備酒,預祝舅父光揚以往精神,一往無前,奮臂揮刀,大殺敵人,立下更大的功勞,榮陞更大的官職,這樣外甥也好托您大福!希望舅父別嫌菜少酒薄,高高舉杯,盡情痛飲,一壯行色!” “好!那好!”呂奎將嘴一咧,高興地說。 這呂奎,肩寬,個大,小腦瓜,大長臉,兩道目光又兇又利,彷彿像是尖銳的錐子,粗粗的眉毛,重得嚇人。他的特殊面貌,不僅在王子朝一方全軍聞名,就連敵方官兵也都悉知。這時,他身穿戎裝,沒戴頭盔,黑硬的頭髮往上攏起。上面扎一方說紫不紫,說黑不黑,象死豬肝子一般,既是紫不拉疾的又是黑不拉疾哩烏紫扎帕。此人是個十分豪爽的直腸子人,說對你不好,敢殺你刮你,說對你好,能叫腿肚子肉割給你吃。他對外人粗魯莽撞,對他自家的人卻很會疼愛。他無兒無女,從小沒爹沒娘面貌好看的高申佳是在他家長大,別看他比高申佳隻大十多歲年紀,疼起他來象親生父親對兒子一樣。高申佳稱他舅父,原因也就在此。 “來吧,舅父,”高申佳說,“因為今日一是給您老祝賀,二是給您壯行色,所以特別破例,請讓當外甥的先敬您三杯。”機敏地轉動著外表好看內裡無情的大眼睛,將滿滿一大杯酒舉到呂奎面前。 呂奎毫不推辭,舉起酒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高申佳又將兩杯酒相繼舉到呂奎面前。呂奎一聲不響,一連兩次,舉杯揚脖,一飲而盡。 高申佳並不去讓他舅父吃菜,而是將自己面前已經斟滿的三大杯酒一一舉起,一一飲盡,使自己那對眼睛透出微紅,透出初步的凶狠之象。呂奎問他為麼這樣,他說這是他對舅父先喝三杯酒的一種回敬。接下去,高申佳將三個酒杯擺在他面前,又將三個酒杯擺在自己面前,把爵將六個杯子全部斟滿,說今日是特為舅父大表慶祝,大壯行色,他心里特別高興,要破掉以往那不必要的規矩,來和舅父對飲。他舅父不願端杯,他率先將自己面前的三杯酒一一舉起,一一飲盡,遮掩不住地使自己兩眼發紅,露出一派逼人的凶狠的神色。呂奎見此情形,以為外甥是下了狠心,非讓他喝不行,也就很賞臉地將面前的三杯酒一一飲盡。 當舅甥二人動筷叼菜之後,高申佳又將六個杯子全斟滿酒,又要呂奎進酒。呂奎已喝半醉,兩眼已紅,不願再喝,他說下午隊伍可能開拔,喝醉了違反軍紀。高申佳死纏著還要他喝,並且自己又率先將三杯喝下。使自己進入半醉狀態,兩眼更紅,目光更加凶狠。呂奎還不願喝。高申佳又給自己斟三杯酒,又一一舉起,一一飲盡,接上去,一聲不響,用凶狠的目光瞅著呂奎的紅眼。 “你想幹啥?小犬兒!你想幹啥?”呂奎兇起紅眼,緊緊地盯著小犬兒說。 高申佳故意“暈”著頭,朦朧起紅紅的雙眼:“我想幹,幹,我想,我想幹啥呢?我想,我想問你是王子朝好,還是敬王姬,姬匄好,好……” “當然是三殿下好!你為麼要這樣問?難道你這也不知道嗎?”呂奎感到稀奇,開始有點氣憤,兩隻銳利的紅眼開始凶狠起來,“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喝醉,我沒,沒,沒喝,喝醉。”高申佳“暈”著頭,眯縫著眼,“三殿下,好,好個屁!我說敬王好,三殿下他,他算雞巴毛尾!我說敬王好,好,好得很!王子朝,他熊雞巴,他算個球!” “啪!”呂奎用力一拍桌子,酒杯,菜盤一震多高,“混帳!鱉孫兒子!你是不是瘋了?!不准你胡說八道!王八羔子,你再敢胡說,我宰了你!”兩隻凶狠的紅眼幾乎冒出火來,兇惡的面相,憤怒起來,十分嚇人。 “你混帳,你王八,羔,羔子,我就得說,就得……”高申佳“暈”著頭,紅著眼,凶狠狠地死瞅著他,“王子朝是個壞,壞種!你是不叫罵,罵,罵他,你是王八,八,八,你……” “日你奶奶!”呂奎猛地站起,飛起一腳將酒桌踢翻,酒具飯菜爛了一地,他一把揪著高申佳的頭髮,把他掂個離地,“日你十八輩的老祖宗,我宰了你個鱉孫!”說著,使勁一推,猛一鬆手,把他推坐在地。高申佳剛剛站起,呂奎又一拳打在他嘴上,門牙打掉兩個,嘴唇立時腫得往外翻得多高。 高申佳帶著滿嘴的血笑了,接著,他所有的凶相全部露盡,臉青得沒有一點血色,兇著紅眼,咬著嘴唇,霍地從地上站起,用全身力氣“噔”地一拳打在呂奎的胸口上,將他打得四腳拉叉躺在地上。呂奎臉都氣青了,他暴著兇眼,怒吼著從地上跳起,伸把抓個大腿粗的木棍,決心一棍下去打崩他的腦袋,幾個嚇得不知如何的衛兵用手去拉,也沒拉住,呂奎高高舉棍,拼死往下一砸!高申佳輕輕一閃,大棍落在地上,把地上砸了個小坑。高申佳趁機伸把從他床被底下拽出他早準備好的戰刀,咬牙瞪眼,用盡平生之力,拼死命地斜著這麼一劈!呂奎一顆人頭血淋淋地離開脖頸,滾落在地。 高申佳一手掂刀,一手掂著人頭,就往外跑,等嚇呆了的兵士們剛剛弄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高申佳已經跑遠。 “抓兇犯哪!抓兇犯哪!”坡前村軍營的官兵們全體出動,提槍帶刀的奮力追趕。 高申佳趟過小河,在照著那棵柳樹的岸邊水底,拔出那把早已藏下的清泉寶劍,別在腰上,一手掂頭,一手掂刀,在尹固、召盈的兵士追喊之下逃往敬王一方劉卷部隊的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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