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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三十章“這一次,我們切不可在午夜前五分鐘投降” (2)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5751 2018-03-16
2月12日,“三巨頭”宣布,他們剛在雅爾塔召開了一次會議,在打敗軸心國問題和未來世界問題上取得了一致意見。 在美國,英國和蘇聯,會議的公報受到了熱烈歡呼。這項公報也令戈培爾高興,因為它給了他一個複活無條件投降這個怪物的機會。他辯解說,羅斯福、丘吉爾和斯大林在雅爾塔作出的肢解德國和強迫它支付巨額賠款的決定,證明德國必須加倍努力,鬥爭到底——要不就被消滅。 宣傳上的意外收穫,令希特勒很是滿意。次日中午,在軍事會議上,希特勒對古德里安大動肝火,他的滿意心情因此被沖淡。古德里安將軍粗暴地宣稱,在奧得河向朱可夫的精銳部隊發動反攻,希姆萊沒有經驗也不是當這個領導的料。 “你斗膽批評帝國長官!”希特勒喊道。古德里安不甘示弱,堅持讓他的副手瓦爾特·溫克將軍去指揮這次戰役。希特勒怒不可遏。於是,兩人便大聲爭吵起來,越吵越兇,使會議參與者一個個溜了出去,室內只剩下希姆萊、溫克和幾個臉色鐵青的副官。他們整整辯論了兩個小時。希特勒每次高喊“你斗膽!”後便要深呼吸一次。古德里安頑強地重申其要求,讓溫克去當希姆萊的助手。每次他提出這一要求,希姆萊的臉似乎又更白了一些。

希特勒一直在室內狼狽地來回踱步。末了,他在希姆萊的椅子前停住腳步,無可奈何地說,“得啦,希姆萊,溫克將軍今晚就到維斯杜拉集團軍去接任參謀長!”他坐下後,顯得筋疲力盡。 “讓我們繼續開會吧”,他喃喃地說,苦笑了,“將軍先生,今晚陸軍總參謀部贏了一仗。” 次日,希特勒花更多的時間口述。他對鮑曼說,納粹黨人用行動而不是只動嘴皮把猶太毒素從日耳曼人的世界中洗滌淨盡。 “對我們說來,這是個主要的消毒過程。我們已實行到了最終盡頭。不這樣做,我們自己可能被窒息而死。”他透露,滅絕猶太人已成為他這次戰爭的最重要的目的。在進攻波蘭前夕,他曾警告他們,“如果他們突然挑起戰爭,他們是得不到饒恕的,我會將全歐洲的這些害人蟲滅絕。這次必定是一勞永逸的!”他說,這可不是個威脅,而是他的主要歷史任務。 “喏,我們把猶太人這個膿瘡刺破了;未來的世界將永遠感激我們。”

次晚,吉辛醫生偶然在總理府的防空洞裡碰到了希特勒。 元首臉色蒼白,右胳膊在抖動;要不抓住點兒什麼他便不能走動。希特勒似乎心不在焉,幾次問同一問題,好像唱針在唱片上不走似的。 “您打哪兒來,醫生?啊,是的,克萊弗爾德,克萊弗爾德,是的,克萊弗爾德……”,他喃喃不止,先是向吉辛保證,美國人永遠也突破不了“西壁”,後又宣稱,德國若輸掉戰爭,他將與他的士兵共存亡,最後,他又吹噓說,他有一種新式武器,叫原子彈,“即使英國的白崖會躲到水中去”,他都要使用這種武器。說著,他便走了開去,未與吉辛道再見。 別人也注意到,他偶爾會心不在焉。 2月13日,盟國轟炸德累斯頓,加劇了他的壞脾氣。在這次暴風雨般的大火中,這個古老的城鎮幾乎被炸成平地——廢墟達1600萬英畝,相當於倫敦在整個戰爭中所遭破壞的3倍。初步的報告表明,在連續兩次空襲中,至少有10萬人,有可能更多,被炸死。當地警察局長的最後報告說,被炸死的“首先是婦女和兒童”,人數達2.5萬;另有3.5萬人被列為失踪。

開始,戈培爾不相信德累斯頓已被炸毀;後來,他痛哭了。當他能說話時,他一開口便譴責戈林。 “這個寄生蟲,只知懈怠和關心自己的舒適。現在,瞧他惹來多大的罪過。元首為何不聽我早先的警告?”希特勒把一肚子氣洩在扔炸彈的英美飛行員身上,卻又拒絕了戈培爾的建議,即是說,將被俘的盟國飛行員處決,作為報復。他說,他原則上同意,但要等一等,然後再最後作出決定。里賓特洛甫等人是有能力勸阻他的。 那年2月,歐洲中立國家的報紙上出現了和談的謠傳,這大都是因為彼得·克萊施特最近作的努力所引起的——希特勒曾明令他不得與俄國人再有往來。他這樣做了,但到了後來,他又自作主張在瑞典進行冒險活動,這些活動最終導致另一次和平努力——此次是與西方。開始時,他同意與“世界猶太人代表大會”的重要代表吉萊爾·斯托茨會談。在斯德哥爾摩旅館內舉行的首次會談中,斯托茨建議,從各集中營釋放4300名左右猶太人。

克萊施特說,靠這樣個人的活動是解決不了猶太人問題的。它只能用政治辦法解決。 ”如果用保存猶太人的辦法能換取歐洲的保存”,克萊施特說,“這倒是一樁真正的'交易',值得我去冒生命危險。” 斯托茨熱心起來了。他建議由克萊施特出面與美國駐斯德哥爾摩大使館的一名外交官員伊沃爾·奧爾遜談談,這人是羅斯福總統“西北歐戰爭難民委員會”的私人顧問。斯托茨前往聯繫後,回來激動地說,羅斯福總統願意“用政治”去贖買150萬被關進集中營的猶太人的生命。這正中克萊施特的下懷,便把斯托茨的話向納粹駐丹麥總督瓦爾納·貝斯特說了一遍。貝斯特的建議是,此事最好去找希姆萊的助手卡爾登勃魯納。 回柏林後,克萊施特果然找了卡爾登勃魯納,卻被當場逮捕,如同他與克勞斯打交道時那樣。但是,數天后,卡爾登勃魯納卻通知他,說希姆萊“願意考慮瑞典建議的這個可能性”。他要克萊施特前往斯德哥爾摩開始談判,為了表示守信用,要他帶2000個猶太人前去,作為見面禮。以猶太人作交易,對希姆萊而言,並不是什麼新玩意兒。在別的場合,他就這一問題一直在進行初步的談判,用猶太人進行訛詐,以通過談判求和。他也受到兩個值得懷疑的人的鼓勵。一個是他的按摩醫師,叫菲力克斯·克爾斯坦。此人是沒有學位的醫生,波羅的海地區人,生在愛沙尼亞。另一個是希姆萊的情報主任舒倫堡,一個唯利是圖者。他也試圖說服希姆萊,向政治犯和戰俘表示人道,能向全世界證明,他並不是個怪物。舒倫堡堅信,希特勒正在把德國和他自己引向毀滅,因此,他一直不知疲倦地敦促希姆萊去開拓每一條有可能通向和平的道路。

這卻不是個輕而易舉的差使,因為這些談判必須瞞著希特勒進行。另外,卡爾登勃魯納忠誠於他的元首,又討厭和不信任舒倫堡。卡爾登勃魯納曾不斷勸諫希姆萊,敦促他切不可搞得使希特勒不快——或更糟糕——的謀劃。這都是在他聽說克萊施特的最新建議前的事情。對克萊施特他是信任的,毫無疑問,希姆萊會把克萊施特派回瑞典去,這是原因之一。 但是,黨衛軍的暗中策劃卻成了這個樣子:克萊施特剛開始準備行動,便被召至卡爾登勃魯納的辦公室並獲通知,此事已與他無關。卡爾登勃魯納不能向他解釋的是,他的敵人舒倫堡剛把希姆萊說服,即叫他不要與外交部共享任何榮譽——於是,希姆萊便改派克爾斯坦前去做這筆交易。克爾斯坦立即就集中營內之斯堪的納維亞人的自由問題與瑞典外長開始談判。由於談判進展順利,雙方同意讓福爾克·伯納多特伯爵前往柏林,與希姆萊本人作出最終的安排。

由於克萊施特已被告知不准作聲,他的頂頭上司里賓特洛甫對此事竟一無所知。後來,瑞典駐柏林大使無意中給希姆萊發了個正式照會,要求准許伯納多特與帝國長官會見一次——由於這是官方文件,不消說,它必須經過外交部。里賓特洛甫這才首次明白,原來他的對手早就瞞著他在進行和談。他把弗里茨·赫塞找了來——此人在戰前曾不倦地為謀得與英國的和平而奔波。赫塞是否認為,伯納多特伯爵適合傳遞“和平觸角”?赫塞用自己的一個問題作答:元首是否已允諾進行談判?沒有,里賓特洛甫承認說,不過,也許可以將他說服。他們一起就這個問題草擬了一份備忘錄,並呈交給了希特勒。它雖未用“投降”這個字眼,赫塞也未被騙住。 他議論說,它比主動提出投降也好不了多少。他懷疑西方是否會考慮這些建議,但又說,“很好,你可試試,不過,我想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里賓特洛甫是以與政敵希姆萊談判為開端的。令他驚奇的是,希姆萊十分願意合作;當聽說元首可能發覺伯納多特前來柏林談判的事情將超出人道主義時,希姆萊被嚇壞了。首先,他保證外交部將來會得到他個人的全力支持;然後,他答應下令取消希特勒關於消滅戰俘和關押在集中營內的犯人,不讓他們活著留給敵人的指示。里賓特洛甫喜出望外,在向赫塞透露這點時好容易才忍住喜歡之淚。 “是呀,我們現在總可以設法拯救德國人民了”,他說。於是,他便於2月17日派赫塞前往斯德哥爾摩。 想來希姆萊必定是立刻便為其過早地向里賓特洛甫所許下的諾言而後悔莫及的。一想到元首可能發現——並誤解——其之所為,希姆萊便嚇得魄散魂飛。伯納多特抵達柏林後,他竟拒不接見——除非他的兩個敵手(卡爾登勃魯納和里賓特洛甫)先行會見伯爵。他暗想,這便可阻止他們在希特勒面前說三道四。兩人都很高興。首先會晤伯爵的是卡爾登勃魯納,但伯納多特卻要求直接與希姆萊打交道,便不願與他的助手多言,只提議讓瑞典的紅十字會派人到集中營內去工作。卡爾登勃魯納連連點頭,還說他“非常同意”讓伯納多特親自面見希姆萊。此舉令伯納多特好生驚奇。

不出一個小時,伯納多特便在外交部與里賓特洛甫會談了——或者說,在聽他講。由於不知要聽里賓特洛甫發言多久,伯納多特偷偷地上好了他的跑表。里賓特洛甫口若懸河,講了一個題目又一個題目,滔滔不絕地講著納粹的陳詞濫調。末了,他宣布,給人類作出了最大貢獻而迄今仍健在的人是“阿道夫·希特勒,毫無疑問是阿道夫·希特勒!”他沉默了。伯納多特將跑表一按——里賓特洛甫竟一口氣講了67分鐘!次日,伯納多特伯爵乘車前往格赫德醫生的療養院。這家療養院設在柏林北面約75英里的霍亨里亨,系希姆萊非正式的總部。伯納多特覺得他和藹可親得令人難受。從外表看,希姆萊毫無窮凶極惡的樣子;他溫文爾雅,說話細聲細氣,兩隻小手的指甲修得整整齊齊。伯納多特告訴他,在瑞典引起公憤的是抓人當人質和屠殺無辜的百姓。希姆萊認認真真回答說,顯然,伯爵的消息不確切。他問伯納多特是否帶有具體的建議。

伯納多特提議,希姆萊釋放集中營內的挪威人和丹麥人並交由瑞典關押。這個要求本來微不足道,卻引出一連串對瑞典人的猛烈指責。這與伯納多特是風馬牛不相干的;希姆萊之所以這樣,恐怕是突然生出的恐懼心理所致。 “我要是同意了你的建議”,他說話時,眼睛不時眨巴著,“瑞典的報紙恐怕會登出大標題,說戰犯希姆萊,因怕受懲罰嚇破了膽,正設法贖買自由。”接著,他又改變主意,說他或許會按伯納多特請求的去做——假若瑞典和盟國能向他保證停止在挪威的破壞活動的話。 “那是不可想像的”,伯爵回答說。接著他又要求得到幾個小的讓步。希姆萊同意了。伯納多特的勇氣大了些,問,是否可讓嫁給德國男人的瑞典婦女返回家園。希姆萊當即予以拒絕。由於被逼至盡頭,希姆萊的態度變了。 “你也許會覺得我多愁善感,甚至荒唐可笑,但是,我是發了誓要忠於阿道夫·希特勒的。作為一個軍人和一個德國人,我不能違反我的誓言。因此,我不能做出任何違反元首的計劃和願望的事情來。”只在片刻前他還作出了可能會令希特勒大怒的讓步,現在呢,他卻在隨聲附和,跟著希特勒大談“布爾什維克威脅”,還說如東線崩潰,歐洲便會完蛋。然後,他又帶著感情,回憶了納粹運動初期的“光榮的”日子——“我一生中最美妙的年華”。

伯納多特勉強插進一個客氣的問題:關於德國對待猶太人的問題。 “難道你們不承認猶太人中有好人,就像其它民族一樣嗎?我的朋友中很多是猶太人。”“你說得對”,他答道,“但是,在你們瑞典可沒有猶太人問題,所以你便理解不了德國的觀點。”會談進行了兩個半小時。會談結束時,希姆萊答應在伯納多特回瑞典前對他所提的要求全部作出答复。作為饋贈,伯納多特送給希姆萊——對斯堪的納維亞的民俗極感興趣——一本有關戰鼓的、成書於十七世紀的作品。 伯納多特回到了里賓特洛甫的辦公室。這位外交部長似乎比先前更願出力,但是,他之過分高漲的情緒卻使伯納多特非常生氣。於是,伯納多特便伺機客氣地告辭而去。里賓特洛甫立刻找來克萊施特,詢問誰是伯納多特的後台。除了拯救斯堪的納維亞人外,他真正是的是什麼?克萊施特瞥見椅子上有個皮夾,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文件。這是伯納多特的皮夾。克萊施特將它拾起,遞給里賓特洛甫,以為他會翻閱裡邊的文件。不料,他把皮夾裝進大信封,叫人送回給失主。克萊施特大受感動。 “在大戰行將瓦解中”,這似乎是獨一無二的”俠骨仙風姿態”。 里賓特洛甫在斯德哥爾摩的代理人赫塞,並未從瑞典的銀行家瓦倫堡處得到多少鼓勵,因為後者認為,羅斯福和丘吉爾二人都決心摧毀德國。他建議讓德國人去探探東方。措辭明確的提案或許會令斯大林感興趣。 “斯大林”,他說,“未向西方承擔義務。” 數日後,赫塞在瑞典的報紙上看到一幅照片,使他又產生了希望。這幅照片照的是瓦倫堡的兄弟與俄國大使科隆泰夫人胳膊挽著胳膊,站立在俄國使館的台階上。這可能是克里姆林宮對西方不滿,準備與希特勒和談的信號。赫塞大受鼓舞,立刻趕回柏林,但他發現他的主子對瑞典傳來的消息完全不感興趣。里賓特洛甫臥病在床,精神不振。他有氣無力地說,一切都成了徒勞,與西方對話的機會一點兒也沒有了。 “我們的敵人要將德國全部毀滅。他們拒絕進行任何能拯救德國人生命的談判之原因就在於此。” 赫塞堅持說,開始談判的真正的可能性還有兩個,一個是與西方(羅斯福的私人顧問奧爾遜曾告訴他,總統願意談判),另一個是與東方。聽到這話後,里賓特洛甫活了過來。 他把赫塞留在自己的床邊,直到深夜。次日上午,他又將赫塞找來。 3月16日這天是個晴天,陽光燦爛。里賓特洛甫起了床,不耐煩地踱著步。 “你的報告和意見我已仔細考慮過了”,他說。令赫塞目瞪口呆的是,他竟令他返回斯德哥爾摩,開始與科隆泰進行對話。他的指示幾小時後便可拿到。 “我已把它交給元首最後審批。你的機票已買好了。今晚你便可去斯德哥爾摩。” 當天下午以及當晚整晚,里賓特洛甫和他的工作人員都在教給赫塞應如何對付俄國人。午夜剛過,他們便被電話聲打斷了。電話是外交部的赫維爾——他仍是最受元首信任的顧問之一——打來的。里賓特洛甫一聽,臉色立刻白了。 “請再說一遍”,他簡短地說。片刻後,他將電話撂下。他表面上似乎平靜,聲音卻不然。 “先生們”,他說,“元首禁止再與外國任何一國對話!我謝謝你們。你們可以走了!” 後來,赫威爾將總理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赫塞。開始時,希特勒是同意與俄國人接觸的,但在讀完那份指示後,他猶豫了。他在屋裡走來走去——留聲機還放著《眾神的黃昏》的音樂——然後將文件一頁一頁地撕掉。 “我禁止再與敵人接觸”,他對赫威爾說,“全都毫無意義。誰與敵人對話誰就背叛了我們的主義。我們對布爾什維主義只有鬥爭,沒有談判的餘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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