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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十章“真像一場夢” (2)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3574 2018-03-16
2月中旬,興登堡宣布再次競選總統。這就迫使希特勒攤牌。很明顯,要競選,納粹黨就得推選候選人,而只有希特勒才有這個現實的機會。即使如此,他還下不了決心。 “我知道我會上台,其它人全會失敗。”一次他對弗蘭克說,“我將自己看作總理,也一定會當總理。我未將自己看作總統,也當不上總統。”他的猶豫不是假的。他整整搖擺了兩個星期,後來還是戈培爾說服了他。接著,他便迅速地取得競選資格。他通過納粹內政部長(在不倫瑞克)的斡旋,取得了德國公民籍,還當上了該州的議員。次日,2月27日,希特勒正式宣布,他將於15天后參加總統競選。 經濟危機和政治怨恨,幾乎把德國變成了戰場。 “柏林處於內戰狀態”,克里斯多弗·伊舍伍德寫道:“仇恨剎時從天而降,時時處處均在爆發:在街頭巷尾,在大小飯店,在電影院,在舞廳,在游泳池;在午夜,在早餐後,在中午。有刀對刀的,有刺環或啤酒瓶對棍棒的,也有椅子腿對鑲鉛棍棒的;子彈射穿了廣告牌,從廁所的鐵房頂上彈了回來。”

仇恨像瘟疫一樣在全國擴散。經濟危機的受害者把矛頭對準了比他們幸運的人。被迫關門大吉的小店主們詛咒大百貨商店;數以百萬計的失業者對仍有工作者和“老闆們”仇視;數以萬計的大學畢業生髮現前途被堵,把絕望情緒發洩在各類用人單位上。經濟危機幾乎打擊了每個階層。農民之稅收負擔,如牛負重,而農產評價格又低。他們鄙視城里人;而數量龐大的失業“白領”,又嫉妒農民——他們有莊稼可收。在許多大城市裡,失業工人成群結隊地在郊區風餐露宿。在街頭巷尾,乞丐比比皆是;至大選時,登記在冊的失業者全國已達600萬——還有數百萬人只有臨時工作,或不願去登記失業。 在眾多因經濟崩潰而受打擊的人看來,出路在阿道夫·希特勒身上。由於希特勒從未向魏瑪政權妥協,且開誠佈公地反對凡爾賽條約和赤色威脅,儘管謠言四起,說希特勒與工業資本家來往甚密,他們也滿不在乎。他的口號非常簡單:“為了自由和麵包。”在全國的一起混亂中,他有如中流砥柱,堅持為德國找到一條最佳出路。興登堡到處立起牌子,號召選民們念他先日之好處:“他曾相信你,你現在相信他。”戈培爾則用“尊敬興登堡,選舉希特勒”予以反擊。

元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被打翻在地的中年人和理想主義的青年身上。他不辭勞苦,到處遊說,號召這兩種人起來,與他一起和各種用人單位作鬥爭。戈培爾冥思苦想出來的宣傳運動,可說是具有創造性的傑作。沒有張貼納粹口號的牆壁是罕見的;用飛機向百姓散發傳單;向尚有留聲機的人們寄出了五萬張宣傳唱片;於晚間在公共廣場上放映希特勒和戈培爾演講的“有聲映畫”。然而,這項計劃的核心卻是令人累折腰骨的講演日程。在3月上旬的十天裡,希特勒和戈培爾幾乎每天發表重要講話,通常二次或三次。 與此同時,興登堡營壘內陣腳大亂。他們一開始就鬧分裂,人們又在嘀嘀咕咕,說總統的兒子奧斯卡秘密地成了天主教徒,還當了社會民主黨的黨員;分裂進一步加深。更加荒謬的是,有人攻擊說,興登堡的兩個已步入中年的女兒,是社會主義大學生聯盟的領導人。他們花在澄清謠言上的時間,比花在攻擊希特勒之政策上的還多,而每次否認都使虛構顯得像是事實。興登堡的支持者們彼此爭論不休,而興登堡本人也未為爭取選票作出多大努力。他只在選舉前三天公開露面一次,且還宣稱,他之所以同意參加競選,是因為許多帶不同政治色彩的德國人都勸他留任,以防止政權落入左派或右派的手中。

至3月13日,選舉日前一天黃昏,投票結果表明,興登堡佔了希特勒的上風。像戈培爾一樣的黨內軍人,對大選是滿懷信心的:希特勒能登上總統寶座。然而,隨著得票數字的距離拉開,他們也顯得六神無主了。深夜過後一小時,局勢已經明朗。興登堡以700萬張票之巨遙遙領先,離必要的多數只差35萬張票。雖然在兩個領導人之間仍需進行終選,但戈培爾相信:“取得政權的好夢已暫時作完。” 希特勒卻不然。他與心腹們一起,坐在赫克咖啡館裡頑強地等候著。他急忙趕回“褐色大廈”,口述了一份聲明,令國社黨立即著手準備終選,不得延誤。 “首輪選舉已畢,第二輪於今日開始。我得親自出馬,領導這一選舉!”希特勒的沮喪情緒已一掃而光,與戈培爾一起,在一周的空隙時間內,對地方長官,國會代表和黨報的編輯等,作了多次演講,大大地鼓舞了鬥志。凡出席講演會者均相信,在下一次選舉中,希特勒必勝。

終選的勝利卻遭到了威脅。這是由於社會民主黨的報紙《慕尼黑郵報》突然發表了羅姆與一心理專家之間的通信所致。從信中看,他們二人均有兩種興趣——同性戀和占星。在詳細審查證據後,漢斯·弗蘭克拒絕以污衊罪對該報提出控告。此時,羅姆只好承認——狼狽地、拐彎抹角地承認,他是“兩性人”。希特勒的律師勃然大怒,因為他歷來認為,同性戀者是不熱衷於追求刺激的。 “現在呢”,弗蘭克回憶道,“他卻是個勇敢的、富有進取心的軍人的典範。他臉上傷疤累累,走起路來昂首挺胸。從外表上看,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長期以來,對羅姆的同性戀,希特勒漠然處之。在那個年代,這是相當了不起的。但是,在讀完書面證據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火冒三丈,好一陣後才平靜下來。 “一團糟,多可怕!簡直不是人!是畜牲!連畜牲都不如,是畜牲也乾不出來的事情!”他問羅姆是否“糟蹋”過男青年或男童。律師回答說,找不到這種記錄。希特勒這才又平靜了些。 “若有,那是完全不能容忍的。只要是在成年男人之間——羅姆幹的那種事。孩子們不是受害者?”弗蘭克重又保證說,找不到一例。 “喏,至少我們可考慮是否留他。假如他搞過男童,那就讓上帝去懲罰他吧!那樣,他就一定得走!”

羅姆的醜聞分散了希特勒的精力。但是,到終選開始時,他已將此事拋到腦後去了。與通常一樣,他又是那樣精力充沛,那樣樂觀。離終選只有一星期了。於是,他便決定用飛機代步,以便每天作三至四次講演。 在此次講演旅程中,他邀請了英國記者塞夫頓·德爾默與他作伴同行。儘管氣候惡劣,日程又滿,希特勒還是如期完成了計劃。這給了這位英國記者深刻的印象。每到一個城市,希特勒都被崇拜他的女人們包圍得水洩不通。在科布崙茨時,在火車的過道上,兩位姑娘把希特勒攔住了。德爾默聽見那兩位姑娘歇斯底里地在元首的包廂裡又哭又叫,希特勒卻一聲不吭。待德爾默步入包廂時,希特勒在那裡發呆。他對德爾默視而不見,徑自將窗簾拉在一邊,目不轉睛地註視著月台上的人群,“他的昏昏欲睡的目光變成了弧光,像探照燈一樣,橫掃左右,將所看到的人統統暴露在那兩位姑娘在他身上激發出來的感情之下,與此同時,他也將這種感情投還人群中。”

在這嚴峻的競選運動中,希特勒很少暴露自己的感情。漢堡的地方長官埃爾伯特·克列勃斯目擊過一次這樣的時刻。 他帶著一份印有元首前晚的講演的報紙,來到元首下榻的“大西洋旅館”的房間內。希特勒一板一眼地說著“我的湯!我的湯!”對他表示歡迎。這話先是希特勒說的,後來,他的隨行人員亦鸚鵡學舌且很隨便。待克列勃斯來到元首跟前時,早餐時喝的湯已送到了。希特勒屈身喝起湯來,看上去,他又疲倦又滿腹憂思。他抬頭看了克列勃斯一眼,問他對吃素有何想法。不待克列勃斯回答,希特勒便感慨地發了一通議論,暴露了他對“憂鬱症的恐懼”。 希特勒在克列勃斯跟前暴露出他是個人,這還是第一次。 (在德語中,“克列勃斯”的意思是癌)希特勒一五一十地對他說,他改變了生活方式:常常盜汗,常常極端激動,四肢發抖,還常常胃痙攣。希特勒堅持說,胃痙攣是癌的預兆,他僅還有幾年去完成他的事業。 “我沒有時間去等待了”,他一邊喝湯,一邊宣布。 “假若我有時間,我就不當候選人。'老頭子'(興登堡)活不長了。但我不能喪失時間,一年也不行。我必須盡快掌權,在我有限的年月裡,解決大量的問題。我一定要掌權!一定要!”希特勒突然結束了這一議論。 “人們可以說”,克列勃斯評論道,“他已振作品精神,這可從他的姿態,他的臉部表情和聲音中立刻看出來。沮喪情緒消失了,作為人的希特勒再次變成了元首。”

正當希特勒在公眾中樹立起一個朝氣蓬勃的青年的形象時,興登堡的勢力也在搞一場無聲無息的競選運動。這次,興登堡未作一次講演,這便加劇了他快要死的謠傳。人們也在竊竊私語,說如他再次當選,退休金和薪金都將減少,失業救濟金將被取消。到選舉前夕,希特勒看來勝利在握。連嘲笑希特勒的史本格勒也決定投票贊成國社黨,理由是“希特勒是個笨蛋,但國社黨還是要支持的”。 4月10日,星期天,希特勒又額外得了200萬張選票,總數已達到1341.8051萬張。老元帥所得票數只增加不到70萬張,但他仍佔穩固的多數——53%。共產黨所得票數銳減。四分之一強的選民,不是聽了戈培爾的話,投票贊成希特勒,而是投票贊成興登堡,拒希特勒於總統府之門外。

在倫敦,每日電訊報預言,希特勒在劫難逃;在慕尼黑,破壞偶像崇拜的史本格勒和他妹妹則在窗外掛起了卍字旗。 “誰有機會使人們難受”,他說,“誰就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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