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一寸河山一寸血4·萬里烽煙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時光倒流(一)

冬季攻勢的結果反映了當時正面戰場的一個真實狀況,即中國軍隊無力作決定性反攻,而日軍因侵占的地方越來越多,可以使用於中國的兵力也已達到極致。 說得更明確一點,就是大家都很難。 繼續賭 根據史學家黃仁宇提供的數據,到1939年,日本直接軍費已達六十四億日元,為開戰之初的兩倍,全國收入的一半以上轉瞬化為烏有。 石原莞爾曾經說過,如果中日爆發全面戰爭,至少須耗用軍費五十億日元。現在看來,“唯一戰略家”估計得還是太樂觀了,事實是,已經超過六十個億砸下去,卻仍然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到1939年年底,由於國內的軍工生產不敷需要,日本政府甚至把用於學校軍訓的步槍都收集起來運到了前線。 日本在東亞的一家獨大,無疑是對“九國公約”的公然挑戰。英國因歐洲戰場的牽制,在大多數時間內還只能保持沉默,甚至妥協和退讓,美國則再也按捺不住了。

1939年,美國國務院正式通告日本,廢除了“美日通商條約”。這個條約於1911年簽訂,實際上要1940年1月26日才到期,可是美國人不管這些,直接揮起刀斬了下去。 這一刀可太狠了。要知道,當時美國產品占到了日本總進口物資的四成以上,而且很多大宗戰略物資,像石油鋼鐵之類,都非得從湯姆大叔手裡才能買到。 自此,日本不但要對付中國和蘇聯,開戰名單上又加入了英美,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仇敵滿天下。 細數手上的棋子,日本統帥部才發現自己在中國陷得有多深,如今要想拔出腳來都非易事。 趕快撤掉一些吧。 軍部製訂計劃,預計分兩批撤,第一批是到1939年年底,將關內日軍由八十五萬減至七十萬,第二批是到1940年年底,由七十萬減至四十萬。

第一〇一和第一〇六師團的複員,實際就是首批撤兵計劃的一部分。可是這個計劃遭到了“中國派遣軍”的強烈反對。 如今的“中國派遣軍”可不得了,華北的“華北方面軍”、華中的“華中派遣軍”、華南的第二十一軍都由其直接指揮,也就是說,只要是在華日軍都得聽它的。 日本軍部又怎麼樣?同樣得禮敬三分,所以首批撤兵計劃剛開個頭,就執行不下去了。 “中國派遣軍”的司令官是西尾壽造。他的上位,幾乎就是乾得好不如關係好的現實縮影。台兒莊打成那個鳥樣,可只要有人罩著,人家的仕途在小小彎曲一下之後,照樣可以坐著火箭往上升。 先是被任命為訓練總監,成為日本陸軍三大首腦之一,然後又出任在華陸軍最高指揮機構的一把手,真是想要什麼來什麼。

板垣軍功夠高了吧,也才不過在他手下當一個總參謀長,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凡是庸才大多不允許手下有多高明,西尾也是如此。第十一軍司令官岡村寧次應該說打仗頗有一套,在兵少將寡的情況下猶能維持現狀,特別是躲過了第五、第九兩個戰區發動的冬季攻勢,算是難能可貴,可是這人太有個性,連統帥部的命令有時都敢質疑,於是西尾就選擇了讓岡村走路,後者被委以軍事參議官一職,從此離開了武漢前線。 一切重新開張,西尾打算在任內做出點樣子。為了防止冬季攻勢這樣的大規模攻勢再次出現,他決定趁中國軍隊進入休整的機會,集中兵力打擊第五戰區。 在把軍部的球踢回去後,原擬復員或回國的部隊都留了下來,“中國派遣軍”也就有了大動干戈的資本。

知道第十一軍兵力不足,別說攻,守都困難,西尾採取了“東兵西調”的辦法,從駐紮江浙滬一帶的第十三軍中抽出七個步兵大隊開赴武漢,歸第十一軍新任司令官園部和一郎中將統一指揮。 園部和一郎與岡村寧次是同學,而且是從陸士一直“同”到陸大的同學,後來岡村到關東軍任師團長,園部也追了過去,同樣是當師團長,現在又來武漢接班——蹭明星的光也不是這麼個蹭法,還搞得形影不離了。 不管別人怎麼想,園部的確有超越前任的勁頭和想法。為了確保此次一擊即中,他以三個師團為基幹主力,再分別配屬十五個步兵大隊,使進攻五戰區的實際兵力一下子超過了四個師團。 即使“東兵西調”之後,第十一軍一共也才七師四旅團,園部這次是真的把最大賭注都押上了。

其實大家都在賭,日本軍部賭“中國事變”能夠最終解決,西尾賭自己開張大吉,園部則賭自己是不是比岡村會來事。 死結 李宗仁和他的將官們又要經受新的考驗了。 早在冬季攻勢時,右翼兵團司令官張自忠曾接受美國記者史沫特萊的採訪。本來大家談得還算順利,可記者忽然問到了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問題引起了張自忠巨大的反感。 史沫特萊問:您認為中國有如此多的偽軍首要原因是什麼? 史沫特萊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美國記者,但她的話顯然剌傷了採訪對象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是專門針對張自忠的,之前也問過川軍首領王纘緒。 為什麼有這麼多偽軍?那位老大給出的答案倒也中規中矩:因為他們不讀書嘛,要是他們多讀儒家經典,就不會去當偽軍了。

史記者不愧是名記者,反應十分快捷:據我所知,有好些偽軍頭目可都是飽讀經書的。 王纘緒無奈地看了看這位刁鑽的記者,只好作出如下解釋:讀書要認真,你說的偽軍頭目們肯定讀書很膚淺。 史沫特萊了解了一下,川軍首領自己從不讀書,哪怕是“膚淺”地讀。他的指揮所裡連一本書都找不到,更別說儒家經典了。 與王纘緒不一樣,張自忠沒有這麼會吹牛,但他戰績彪炳,而且幾乎就是王纘緒嘴裡所稱道的那種典型——少時讀過儒家經書,從軍後手不釋卷,看的都是各種軍政書籍。 史沫特萊認為張自忠會給他一個認真的答案,卻沒想到對方聽後,臉色驟變,只用一雙眼睛冷冷地瞪著她:不知道! 無冕皇帝一支筆,誰敢得罪,張自忠的態度使史沫特萊大為光火,事後還氣呼呼地對張自忠的幕僚發脾氣,說她永遠不理解也不會信任像張自忠這樣的人。

其實歸根結底,人還是得厚道。 採訪之前,史沫特萊翻過張自忠的資料,知道對方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卻仍要這樣提問,是不是故意的還真的很難說。 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美國女人不能理解的事還多得很,比如她就不知道,在那一刻,一個人的心已被深深刺傷了。 自從離開華北後,張自忠每戰必竭盡全力,但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是,仗越來越難打,離華北和平津也越來越遠了。 打仗是可以麻痺人的神經的,然而不打仗的時候,一個簡單的關於偽軍的問題,就那麼讓人難以承受。 當年的一雙生死兄弟,一個背叛了另外一個,雖然那一個後來選擇了寬容和原諒,可是只要不把對方失去的給找回來,你就永遠難以真正得到心安,即使活著也會像塵土一樣毫無價值。

那是心中纏繞很久的一個死結。 我不是偽軍,也不是漢奸,我不是,我會把所有失去的都找回來的! 那個人 宋哲元的境況很不好,早在徐州會戰前就是如此。 在把張自忠迎回軍隊後,這位第一集團軍總司令曾抱定打回華北,重振二十九軍的願望,然而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再也無法恢復到過去指揮長城抗戰時的神勇了。 更讓他傷心不已的是,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服從他這位昔日抗戰英雄的指揮了,他說要往前衝,大家都一個接一個地往下溜,並不把集團軍總司令當回事。 當時第一集團軍已歸屬第一戰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不明白宋哲元的部隊為什麼總是一退再退,屢屢來電相責。 參謀處問宋哲元如何答复,宋哲元也不知道怎麼答,便隨口編了個理由,說前線之所以撤退,不是被動所致,而是主動作為,乃是為了“避免與敵決戰,以免部隊作無謂的犧牲”。

要的就是你上去“決戰”,你還要“避免”,還不肯作“無謂的犧牲”,這個理由自然難以讓人信服,別說程潛,即使參謀處的那些參謀也覺得說不出口,只好另外編了一些理由搪塞過去。 到了後來,宋哲元幫前線部隊擦屁股已經擦到連他自己都語無倫次的程度了。 在“避免決戰說”之後,他又提出了一個“全軍為上”。 秦德純趕緊提醒他,“全軍為上”語出《孫子兵法》,指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並不是不戰而退,您把意思給弄錯了。 宋哲元苦笑:那你說,這幫小子一個勁兒撤退,怎麼幫他們圓? 要不弄通俗一點吧,就說是:能戰則戰,不能戰則走。 這又不是在後方打游擊戰,豈能如此搞法。宋哲元一番瞎折騰,都是為了應付程潛的“檢查”。

其實他每次作戰,都把集團軍總部放在前面,但就是督促不住各軍,部隊還是爭先恐後地往後退,退來退去,總部位置竟然變成了進攻時的最前面,撤退時的最後面! 由於在指揮作戰方面毫無起色,劉郁芬、門致中等西北軍元老們都按捺不住,紛紛發電報到前線,希望宋哲元能夠辭職讓賢。 宋哲元這時也感到部隊混亂,光整頓起來就非易事,便把兵權交給馮治安,自己到湖南衡山去養病。 宋哲元周圍原先聚集了好多人,現在一看,老爺子無職無權,便都一哄而散,留下來的,僅秦德純等幾人而已。 在他居於高位之時,背後敢隨意議論他的人很少,然而等到徹底退下來,閒言碎語就越來越多了,有人甚至拿他在五十九軍官兵面前的講話作為底本,又把華北的那些事翻出來,在背後指指點點。 此時的國內輿論,也一改“七七事變”開始時對二十九軍的讚揚,轉而對宋哲元和二十九軍大加批評。譏諷和痛罵的文章,有的發表在報紙上,這個還好一點,你可以選擇不看,但還有人會直接寫信或者發電報給宋哲元本人。 宋哲元十分傷心和難過,常常藉酒澆愁。 他不只一次地問,華北的事究竟是誰的責任呢,是不是完全要由我們來負這個責任呢?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他又喃喃自語:一個人在台上的時候,誰都來恭維你,可是在你倒霉的時候,就牆倒眾人推,甚至落井下石。 相陪的那幾個人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忽然有人想起一封信,說老爺子既心病難除,不如再把信找出來讓他看看。 宋哲元看完信,果然轉憂為喜,並小心翼翼地把信隨身收藏起來。 那封信是蔣介石寫的,當時華北政委會剛剛成立,蔣介石在信中說,冀察的事可由宋哲元全權處理,而一切由中央負責。 宋哲元找到了文字依據,他認為他從此可以大聲地告訴世人:我宋哲元是愛國的,在華北兩年的所作所為,都是經過中央授權並認可的。 他把這封信視若珍寶,每時每刻都不肯離身,直到臨終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家人務必把信編入自己的傳記。 夢迴華北 宋哲元平生,向以“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自勉,也以這一信條來教育和要求別人。 石友三曾是他的部下,聽說有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事後,他親自給石友三發去電報,要後者珍惜個人聲譽,服從戰區命令。 汪精衛和他素無瓜葛,但在對方叛逃之後,他專門致電蔣介石,痛罵汪氏的叛國行為,為國人所不齒。 他始終忘不了的,當然還是那片戰場。只是從那里傳來的,基本都沒什麼好消息,即使偶有打氣文章,以行家的眼光看過去,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妙來。 宋哲元按捺不住,頗思重上戰馬,他對別人說:要是宋某出去帶隊伍,敵人絕不致如此猖獗。 可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當時宋哲元由於長期心情鬱悶,已經患上了嚴重的肝病,誰也不可能讓一個病人去帶兵打仗。 後來他搬到成都,住在香港的女兒見父親病情越來越重,後方又缺乏藥物和良醫,便寫信勸他到香港去就醫。 宋哲元回信一封:我是軍人,不能在前線殺敵,已經抱憾。你們還勸我去香港,是叫我逃避責任嗎? 堅決不去香港,卻鬧著要去西安,因為那裡離華北更近一點。 家人和醫生屢勸不聽,只好叫來了秦德純。 秦德純跟隨宋哲元半輩子,對他知根知底,便勸眾人:隨他的意吧,別叫他心裡不痛快了,這樣反而可能會好一些。 “寧為戰死鬼,不作亡國奴” 是宋哲元一生的信條 可是宋哲元哪裡還能夠長途奔波,只行了二百里,到綿陽就再也動不了了。 在綿陽時,宋哲元的病情急劇惡化,常常不斷吐血和昏迷。有一天清醒過來,他對前來看望的舊日同僚說:軍人不能戰死沙場,死也不能瞑目…… 當年宋哲元離開北平時,由於行程倉促,沒有來得及把住在天津的家人帶走,後來也只是接出了妻女,老母年紀大了,不可能攜之遠行。 宋哲元託人帶去了一支刻著自己小名的拐杖——今生恐怕再也不能見面,這就是唯一信物。 他終於進入了生命的倒計時。 夢中,似乎又走在了一條條熟悉的街道之上,那是北平,是天津,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存在的地方,是眷戀一生的精神家園。 還有那群兄弟,曾在一起歡笑,一起悲傷,一起掙扎,一起迷惘。 無論活著,還是死去,都無法忘記…… 1940年4月5日,宋哲元病逝綿陽,時年僅五十四歲,那一天是中國傳統的清明節。 吞聲 在宋哲元退養期間,張自忠仍定期發去電報,以報告戰場上的進展情況。 當然電報中要常有勝利消息,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胜仗,只要讓對方高興,張自忠都樂此不疲。 只是這太難了,越往後面越難。 冬季攻勢之後,第五戰區就進入了休整補充階段,可是由於後方物資極端匱乏,所謂補充,多數情況下都只能淪為一句空談。 桂軍第八十四軍算是李宗仁的親兵部隊了,也是要什麼沒什麼——要工事材料,沒有;要工兵,沒有;要砲兵,更沒有! 李宗仁現在的狀況可以說比台兒莊大捷前都慘,在兩手空空的情況下,他能給予各部隊的只有一紙死命令:假如打起來,一線官兵必須與陣地共存亡。 連桂軍都是這個樣子,其他部隊可想而知。 早在冬季攻勢時,張自忠就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冰天雪地中,官兵們白天單衣赤足,凍得連手都扳不開槍機,到了晚上則只能以稻草當被窩禦寒。悲哀的是,誰也無法改變這種境況,張自忠能做的,只是帶著這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部下不停地去廝殺、去拼命,這讓他備受煎熬。 冬季攻勢之後,兵團建制撤銷,張自忠仍為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看起來他可指揮超過十萬之眾的集團軍,其實這個集團軍很難指揮,各部隊原來都來自不同的單位,有的是一味保存實力,不願意真正跟日本人打,有的則是戰鬥力極弱,就算想打都不是那塊材料。 能依靠的,仍然只是五十九軍。 可是五十九軍也不是磨不鈍的鐵槍頭。這支當年華北首屈一指的雄師,曾擁有三万精兵,但自台兒莊大捷後,每打一仗就要損耗很多,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而且這一半里面還有很多是後來補充的新兵,其作戰能力和素質無法與老兵相比。 一邊是責任不斷加重,另一邊卻是可用之兵急劇減少,張自忠所面對的困境非局外人所能想像。 一年前的淮北之役,五十九軍單獨擊退第十三師團也不算特別困難,然而一年之後面對同樣的對手,卻已是倍感吃力,無論鄂北大捷還是襄東大捷,其實勝得都很勉強。 張自忠清楚地知道,戰場之上,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眷顧某一個人,這樣下去將來非丟人不可,不是大捷,而是大敗。 他也想了很多辦法,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聯手馮治安第七十七軍,通過“統一思想、健全乾部”,使這兩支老二十九軍中最強的兄弟師能夠協同一致,共同禦敵。 張自忠所說的“統一思想”,就是他在給馮治安的親筆信中所說的,要跟日軍拼,哪怕是拼到底,拼到完。 可惜此時的馮治安早無“七七事變”時拔劍而起的英武,仍然是能敷衍的繼續敷衍,敷衍著佈置,敷衍著防守,有時甚至寫一些假戰報進行搪塞。 在健全乾部方面,馮治安同樣做得很差。第七十七軍的軍紀本來就不好,南下後由於他的放縱,更是變本加厲。下面強拉老百姓的騾馬,有人告狀,他竟然說,現在這種情況講什麼紀律,拉幾頭牲口不算什麼,我們不拉,日本人也會拉。 第七十七軍的一個營長不僅強徵民糧,而且公開抽大煙,但馮治安也只是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以後大煙少抽點。至於強徵民糧的事,則半點也不涉及。 由此造成的後果,就是很多中下級軍官變得十分驕縱猖狂,除了欺負老百姓外,哪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張自忠縱使把一顆心掏出來給人看,亦改變不了對方,他為此十分憂慮,曾對自己的幕僚說:如果沒有別的好辦法,個人只好早點死掉,不然對不起苦戰中的官兵。 死,是張自忠重掌五十九軍後出現頻率最多的字眼。實際上他每次作戰也是險中求勝,死中得活,“瀕死者屢矣”。人生慷慨處,視死忽如歸 不過在這之前,只要一息尚存,他仍抱有希望,那就是總有一天,自己可以做到無愧于心。 然而宋哲元病逝的消息,卻把這一線希望擊得粉碎:那些曾經的歲月、曾經的你我,已再不能夠重來。 天還是原來的天,地還是原來的地,卻已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又該去往哪裡。張自忠的內心有了一種被撕裂的感覺,只有他知道,當一個人離去,剩下的人會有多麼孤獨。 名利、地位、榮譽,一般人想要的如今都有了。可是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願意拋棄這一切,就靜靜地坐在你的身旁。 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想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直到見到友人後,張自忠才抑制不住爆發出來,他搥胸大慟,痛哭流涕:宋哲元先我而去,是天不許我有贖罪的機會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死”真正成為張自忠唯一的人生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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