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一寸河山一寸血4·萬里烽煙

第14章 第十四章滄海一聲笑(一)

十幾萬人在一個狹小山區運動,不可能完全瞞過日軍偵察機的眼睛。 九江的第十一軍司令部一片忙亂,當參謀們把一個個軌跡和箭頭在地圖上逐一標示出來時,岡村的心已經被提到了九霄雲外的半空之中。 點連成了線,不過不是第一〇六師團的佔領線,而是中國軍隊在萬家嶺越來越清晰的包圍線。 趕快通知第一〇六師團迅速突圍! 事實上,第一〇六師團已提前進入山窮水盡的境地。從馬回嶺出發時,他們只帶了六天的口糧。六天過去,糧彈皆缺,只能像蘭封會戰時的土肥原師團那樣,依靠空投來維持有限的補給。 飛機能運多少東西,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很多官兵被迫自力更生,四處尋找食物。可是萬家嶺內不過寥寥幾座小村莊,在堅壁清野之後,老百姓都撤走了,村莊里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吃的東西。

村莊外面倒是有不多的幾畝稻田,但顯然也被收拾過了,只是偶爾能看到一些未來得及收割的稻穗,且稀稀落落,少得很。 這些餓極了的傢伙也管不了許多,找到後全都如獲至寶,把稻穗拔下來放鋼盔裡搓一搓,搓去稻殼往嘴裡一塞,聊以充飢。 至於運輜重大砲的東洋馬,人還吃不飽呢,誰還管得了它們。 此時就算岡村不說,他們自己也知道必須馬上突圍,否則絕無生路。 沙場獵豹 可是師團長松浦卻搞不清楚他到底應該往哪裡突,在萬家嶺,到處都是殺聲震震,到處都是旗幡烈烈。 岡村立刻給他指路,往西靠攏,第二十七師團可以接應你。 西面在哪裡?不知道。 地圖越看越糊塗,連那個第十一軍司令部下派的櫻井中佐都暈頭轉向。別的地方,或許還可以通過參照物來糾正地圖的偏差,但這裡除了山林還是山林,哪有什麼明顯的參照。

有人提了個醒,趕快把羅盤拿出來。 這個羅盤不是用來看風水的,其實就是指南針,在山里迷了路,可以依靠它來確定方位。 讓人沒想到的是,關鍵時候,羅盤也失靈了,指針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同樣六神無主,不知南北西東。 顯然山區周圍有強大磁場,是它干擾了羅盤。 松浦傻了,他的部下們也如同一群亂糟糟的蒼蠅,在山里嗡嗡亂叫,卻不知道往哪裡去好。 10月7日,薛岳看到第一〇六師團已全部進入萬家嶺,而他的口袋陣也基本就緒,遂下達了總攻令。 這是一次戰場上的大圍獵,它將比蘭封會戰時的那一次更加精彩,也更加徹底。 據研究元史的專家介紹,曾經用鐵蹄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軍隊,其軍事攻略有很大一部分就來自於他們的圍獵經驗。

草原上的野獸通常感覺極其靈敏,行動也異常快捷,獵人如果單槍匹馬,是很難捕捉到的,但是蒙古人的集體圍獵不同。 他們不是一開始就直接追殺,而是慢慢驅趕,然後一點點縮小範圍,直至把所有野獸驅趕到一個固定的獵殺場。用這種方式,可以做到不讓任何一頭獵物逃脫,哪怕它是一隻目標很小的兔子。 薛岳的總攻與此類似,他也在不斷縮小包圍圈,把第一〇六師團往預設的獵殺場趕。 但是在此之前,他還需要拔除一個障礙,那是一座山,叫張古山(又稱張古峰)。 整個萬家嶺,遍布矮山叢林,這些矮山一般都不高,張古山屬於矮子裡面拔將軍,比最高的矮一點,比最低的高一些——一共才三十米。 別看其貌不揚,但是它的位置很重要,從這裡可居高臨下,直逼第一〇六師團的核心陣地,且地勢陡峭,易守難攻。

松浦師團長儘管已完全搞不清方向,卻也熟諳攻守要訣,他在進入萬家嶺後不久,就搶先控制了這一要地。 對於萬家嶺一役來說,張古山的得失十分關鍵。失之,會被第一〇六師團屏於戶外,得之,則可將其驅入死路。 薛岳依舊把這塊最硬的骨頭交給俞濟時第七十四軍來啃。 俞濟時雖是七十四軍的老軍長,但七十四軍之所以出名,卻與另外兩個人有關。第一個人是時任第五十一師師長的王耀武,另一個是他的部下張靈甫。 張靈甫生活中也很愛漂亮,右額垂下的那一縷頭髮據說是為了遮掩槍傷傷疤 國民黨陸軍將領,要評帥哥,張靈甫位列第一。要命的是,他在其他方面也很出眾。 有一段相聲,逗哏的說:我是北大的。 北大者,北京大學也。

捧哏的渾身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說清楚,你是哪個大學的? 逗哏的起初顧左右而言他,被逼急了,冒出一句:我是北大的,怎麼了,又沒殺頭的罪過。 不過他最後還是承認:我是北京大興縣的,簡稱“北大”。 這段相聲告訴我們,北大是個很牛的單位。其實就是他不說,我們也知道,考大學難,考重點更難,考北大則難上加難。 上溯八十年,整個中國一共也沒多少北大學生。張靈甫一不小心就考入北大,而且還是歷史系。 上溯八十年,凡是識文斷字的,一手字大抵都能看得過去。張靈甫的字卻不是看得過去這麼簡單,他研習魏碑已到一定水平,連書法大家於右任都推崇不已。 上溯八十年,書生論政十分流行,秀才們雄辯滔滔乃至上街遊行。張靈甫在北大不但是學運健將,而且慷慨熱血到半途休學,像比爾?蓋茨那樣,只讀了一年就直奔自己重新選定的目標——只不過不是開公司,而是報考黃埔,實現“匡濟時艱之志”去了。

從儒雅書生到剽悍戰將,看似距離很遠,但民國時代的很多人都是輕輕一腳跨過。不打仗時這個人會閒居書房,讀書揮毫,有時靜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然而一拿起槍便殺氣騰騰,宛如虎豹,完全是一副“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職業軍人本色。 其實在淞滬會戰前的好幾年,張靈甫已經是胡宗南第一師第一團的團長了。胡宗南手下,黃埔一期、二期的一大堆,能夠把四期的張靈甫提拔上來並放到這個顯要位置,除了眼光,當然與他自身的表現分不開。 可惜,這麼好的前程,卻差點讓他自個兒給毀了。 這位老兄回去探個親,竟然把老婆給殺了,這就是民國時期有名的“團長古城殺妻案”。 殺人的過程十分簡單,殺人的原因卻很複雜。張靈甫自己提供的說法是,老婆偷了他帶回的軍事文件,又拒不交出,一怒之下,便失手將對方給打死了。

不管什麼原因,自古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都是應有之義。前程遠大的張帥哥轉眼間便淪為死囚,等著秋後問斬了。 然後不知道是張靈甫在獄中遞交的申訴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在吃了一年牢飯後又被放了出來。 畢竟是民國,要是現在,既殺了人,再怎麼減刑,也得在牢裡待個十幾年。不過這段經歷對張靈甫倒是一個不錯的提醒,原本他勇則勇矣,卻往往伴隨著易於衝動的一面,經過牢中面壁思過,漸漸開始冷靜起來,後來在抗日戰場上屢次上演險中求勝的好戲,不能說與此全無關係。 出了監獄,重見陽光,張靈甫卻又再次傻了眼,老長官胡宗南不要他了。 天下第一師,那是多牛的部隊,怎麼還能容納一個刑滿釋放的殺人犯呢。 我從此洗心革面,改過自新還不成嗎?

不成。 絕望之際,張靈甫轉投王耀武,開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不過第七十四軍剛上淞滬戰場時,張靈甫還只是王耀武師部的一個高參,並不是說王耀武不想重用他,而是因為團營長位置都滿了,不得已就授了這麼一個官。 高參高參,有什麼可參的,哪有上陣衝殺過癮。 張靈甫的苦悶,王耀武也看出來了。 陝西有個保安團已改編為補充團,馬上要開來淞滬歸七十四軍指揮,到時老弟你就充任團長吧。 天下第一師的團長,如今只能到小小補充團當個團長了,真是掉價,但張靈甫不在乎,他只要有仗可打就行了。 於是朝也盼來暮也想,就等著那個補充團到上海。 終於來了。 保安團是什麼成色,大家都清楚,平時維持維持地方治安,也就比警察稍好一些。

可是這個保安團上陣後的作戰能力卻讓人大跌眼鏡。他們不僅在防區內擋住了日軍進攻,還多次向對方發起夜襲。 主力部隊幹得漂亮合情合理,一個初出茅廬的新兵團也能如此,這是最讓人驚異的地方。 之前王耀武肯收留張靈甫,無非是因為後者擁有在“天下第一師”當團長的經歷,究竟是否名副其實,他也心中無數。 張靈甫在七十四軍的初次亮相,頓時讓王耀武對這個主動要求下基層的高參刮目相看。 上了戰場之後,能寫一手好書法的張靈甫馬上就成了一頭目露凶光、見仗則喜的獵豹,戰事緊張時,甚至每每躍出戰壕,帶頭衝鋒,在他的帶動下,就算新兵團原本是一群羊,慢慢也蛻變成了一群狼。 到七十四軍參加南京外圍保衛戰,王耀武的原有主力已幾乎打得精光,前線整團整團地報銷,看到團長都被抬著擔架送回來,王耀武知道撐不住了,趕緊命令從防禦線上全線後撤。

但這時候不是你想撤就馬上撤得了的,日軍在屁股後面緊跟不放。 正當大隊日軍穿過已空無一人的防禦主陣地時,斜刺裡突然殺出一支小部隊。 起初,日軍指揮官並沒太把他們放在眼裡:就憑你們,給我填牙縫還不夠哩。 但一咬到嘴裡,才發現不對勁,不僅填不了牙縫,還差點崩了自己的大門牙。 來者,正是張靈甫的新兵團。 跟著張靈甫從上海一路打過來,新兵團早就不是新兵團了,那是一頭獅子帶著的一群狼。 張靈甫對他的“狼兵”們說,只有打仗的時候想著時時可死,最後才能步步求生,這就叫絕處逢生。 前面是窮途末路也罷,是火海懸崖也好,都已沒有選擇,倒不如乾個沸騰,打個痛快,哪怕是一同毀滅,也不枉好漢世上走一遭。 新兵團的官兵瘋了一樣,你咬他一下,他立刻還你一口,真是要多瘋狂就有多瘋狂。 日軍不是說完全拿他們沒辦法,而是心急著要奔南京去,冷不丁地被抱住大腿,怎麼踢和捶都沒用,一步動彈不得,也真是惱火到了極點。 顧不上再追趕王耀武的大部隊,日軍就把新兵團給盯上了。 張靈甫在後面看得真切,霍地跳起,甩掉上身軍服,端起手提機槍,帶著敢死隊一個猛衝便殺了上來。 前面槍林彈雨,不會說你是大帥哥就不招呼你,張靈甫也挨了子彈,左臂受重創。 部下要把他抬下去,隨傷兵北渡長江,張靈甫不肯,並且大怒。 昔日項羽兵敗垓下,猶至死不願渡過烏江,張某何人哉,敢因區區一傷而渡江乎? 我說過,時時可死,才能步步求生,今當率諸君與倭夷決一生死! 張靈甫把傷口一扎,裹傷再戰,在他的帶頭力拼下,新兵團終將日軍堵在東南方向,並在完成阻擊任務後才退入城內。 當軍長俞濟時在南京城裡見到張靈甫時,後者已經臉色蒼白,全身綿軟無力。俞濟時立即卸了他的團長職務,強令其隨輪船過江,才救下張靈甫一條性命。 坐在滿載傷員的江輪之上,當眼看著古城漸行漸遠時,這位職業軍人心裡的悲淒可想而知。打了那麼多年仗,南京究竟能不能守住,他豈能心中無數。 那麼多朝夕相處的兄弟,從此再也看不到了。復仇,是張靈甫即使躺在醫院病床上也一直念叨著的兩個字,臂傷還未痊癒,他便提前趕回部隊。 張古山之役,成了復仇之旅的重要一站。 什麼叫驚悚 在第七十四軍,王耀武第五十一師是絕對主力,奪取張古山自非其莫屬,可是即便勇如王耀武,對此戰也頗費躊躇。 張古山這樣的地勢,必須仰攻才行。但如果沒有足夠的重砲配合,僅靠輕武器攻堅,則傷亡一定小不了,有可能參與進攻的部隊還會大半報銷。這份苦差事,究竟派給誰好? 張靈甫立即從一眾旅團長中站了起來:我去! 對張靈甫的主動請纓,王耀武並不意外,假如這個時候他不站出來,倒是個意外。 這時的張帥哥已升為旅長。在黃埔生雲集的七十四軍,這種晉升速度算是相當之快,甚至有些超常了。有的人是黃埔三期的,跟王耀武都是同學,但也只能在張靈甫手下當團長。 不過你們誰也不要嫉妒,王耀武手下戰將素以悍勇著稱,可是誰悍也悍不過張靈甫。一到戰場之上,這人簡直就如同拼命三郎下凡,而且越苦越難打的仗,他反而表現得越興奮。他的軍功和官銜,真是用身上的累累槍傷堆積起來的。 接下來張旅長的話,卻讓王耀武深感意外。 去歸去,可我不想仰著臉挨子彈,那等於送死。 王耀武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照你這麼說,張古山該如何打法呢?總不能因為你帥,松浦就拱手相讓吧。 張靈甫沒跟他說打法,他說的是三國。 三國末期,蜀將薑維據守劍閣,十萬魏兵被其阻於險關之外,無可奈何。然而魏將鄧艾卻偷越陰平險道,翻越摩天嶺,下江油直取成都,從而一舉滅蜀。 想想看,當鄧艾冷不丁出現在蜀國君臣面前的時候,那感覺是不是特別驚悚?這就叫出敵之不意。 王耀武有些聽明白了,你是不是準備扮一下現代版鄧艾? 張靈甫一笑,然也。 我已經到張古山附近觀察過多次,正面警備森嚴,攻擊的確比較費勁,不過我已經發現了那條“陰平險道”。 這條道就在張古山的後山絕壁,此為日軍不備之處。 王耀武越聽越有興趣,說說看,具體怎麼打。 張靈甫早已胸有成竹,遂從容不迫,娓娓道來。 正面,我不會“仰攻”,而要“佯攻”,借日軍被火力吸引的機會,組織突擊隊繞道後山,摸到山頂,從背後襲擊它。等突擊隊得手,正面再從“佯攻”轉入“真攻”,如此,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好小子,瞧這機靈勁兒。王耀武大為稱讚,並當場另撥一團,以助張靈甫馬到功成。第七十四軍為一旅兩團制,也就是說王耀武已把他大半個師都交到了自己部下手裡。 按照薛岳的總攻令,是預定10月7日下午4點開始總攻,但張靈甫並沒有如期行動。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攻擊行動,日軍有海陸航空隊的飛機助陣,中國軍隊又缺乏防空設備,白天沖殺,一定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傷亡。同時你還得顧及繞到後山的突擊隊,一旦被山上日軍發覺,則前功盡棄。 不能白天,得在晚上。 張靈甫的第一個目標,不是張古山。 撐桿選手無論多麼優秀,他都必須為自己的桿子找到一個合適的支撐點,只有借助這個支撐點,方能一躍而過。 張靈甫也要選一個支撐點,這個點就是張古山側旁的長嶺。 這裡據有六百多日軍,但他們當時並沒有想到對手會發動突然夜襲,勞神了一天,吃過晚飯之後,便進入宿營地睡覺,外面只留了少數警衛。 長嶺不高,所以不需要玩繞攻這些花活,從正面完成致命一擊即可。 當日軍清醒過來時,長嶺之上已佈滿中國軍隊。 按照岡村的戰力比較法則,日軍一個聯隊可敵中央軍嫡系一個師,往下推,則一個大隊能頂一個旅。 可岡村說的那個聯隊,其實指的是熊本師團、金澤師團等像樣一些的,並不包括第一〇六師團這樣的“弱兵師團”。張靈甫以最強對最弱,又是在對方無特種部隊和日機助力的情況下發起突襲,結果可想而知。 六百名日軍給滅個精光,張靈甫在前半夜就順利拿下長嶺。 後半夜,就得專心對付張古山了。 長嶺激烈的槍聲,早就把張古山的日軍給弄得心驚膽戰。繼佔領長嶺後,張靈甫最得意的主力團殺到山下,做強勢登山狀,更把山上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 張古山的日軍多過長嶺,計有八百多人,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不會料到,此時會有一支由精兵組成的突擊隊攀岩附葛,從後山爬上來。 突然覺得胸口一涼,怎麼回事呢?低頭一看,一把鋒利的刺刀已經從後背透過前胸。 日軍頓時亂成一團,不得不回過頭來與之對拼。就在這一扭頭的工夫,正面部隊也趁勢掩殺上來。兩面夾攻之下,八百名日軍很快就垮掉了。 此後,張靈甫牢牢控制了這座著名的山頭,就像蒙古人組織的大圍獵那樣,第一〇六師團沒有一兵一卒能從這裡漏出,即使你想要趁月夜脫逃,也不過是枉費心機。 張古山區區不毛之地,戰後卻佈滿了日軍遺留的彈藥箱、刺刀、皮帶等物品,甚至還有防毒面具及毒氣彈,至於未能收斂的雙方骨骸,更是俯拾皆是,由此可見當時攻擊的突然性及肉搏廝殺的慘烈之狀。 中國軍隊牢牢控制了張古山 經過萬家嶺一役,人送張靈甫外號:猛張飛。後來田漢到前線兩次採訪張靈甫,並以張古山之戰為藍本,寫出了話劇《德安大捷》。在這部話劇中,張靈甫為實名實姓,公演之後,名揚天下。 張靈甫只是第七十四軍的一面旗幟。事實上,這個軍之所以特別能打,一個重要原因是軍官人人都能捨生忘死,帶頭衝殺。僅王耀武第五十一師中,四個團共傷亡五名團長(包括代團長)和七名營長,而且大多受的是重傷。 戰況進行到最激烈時,俞濟時把軍部警衛營都派到前線,而成了光桿軍長的他也親自到前線壓陣,這才把第七十四軍把守的南防線打造成了一道鐵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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