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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喜新厭舊

戴笠 钟连城 8886 2018-03-16
戴笠玩女人就像穿衣服似的,舊了就扔到一邊去,然後女人畢竟是人,當有了葉霞娣、餘淑恆在懷時,周志英並不那麼容易甩掉。一個女人突然擊掌笑道:“哈,我發現你們男人的秘密了!什麼時候也當兵上戰場,對了陣只要俺把衣服、褲子脫掉,保准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 孫殿英的副官別過身去竊笑。 孫殿英見了,乾咳一聲,下令道:“副官,你拿寶劍去試娘們頭髮!” 經驗證,果然名不虛傳,戴笠一時心花怒放,拍著孫殿英肩膀道:“魁元兄,果然好寶貝,我代你轉委員長,包你今後飛黃騰達!”說罷,摟著一個女人就動作起來。 孫殿英眼饞,吩咐副官替戴笠藏好劍,撲上去摟住了另一位女人。立時,滿屋子淫成一團…… 次日,戴笠帶上寶劍離開孫殿英部,按蔣介石的吩咐繼續往中原各部視察。

此時,戴笠正好將北平區張家口站站長馬漢三召到林縣,準備改調他負責內蒙一帶的特工活動,同時也負責監視第八戰區副司令傅作義的工作。 吩咐完畢,馬漢三見戴笠腰掛一柄古劍,又了解到他剛從東陵大盜孫殿英處出來,於是心裡暗暗地打起了主意,待戴笠欲離去時,終於忍耐不住問道:“局長,如今是飛機大炮的時代了,你腰上掛一把舊劍幹嘛?多礙事?” 戴笠說:“你知道個屁,這是乾隆皇帝的御用劍,什麼舊劍新劍的!” 馬漢三心裡一驚,眼睛射出了貪婪的光,道:“局長還有許多地方要去,這劍帶在身邊——” 戴笠想想也在理,這年間兵慌馬亂,帶著如此貴重之物,難道沒有閃失?於是先將此劍的來龍去脈述了一遍,然後道:“我交給你這個任務,寶劍暫留在你手裡,等絕對保險了才可交給何應欽,我跑完幾個地方再去取,這劍我要親自交給校長。”

馬漢三連連起誓保證完成任務。 戴笠將寶劍交與了馬漢三,一路上,賈金蘭道:“局長,據說馬漢三貪得無厭,他會不會打這柄劍的主意?” 戴笠說:“如此貴重之物,諒他馬漢三有三個腦袋也不敢動這念頭!” 離開林縣之後,戴笠在中原各部隊轉了一大圈,幾個月後才回到重慶。 回到重慶,他第一件事就是問唐縱是否收到馬漢三送來的寶劍,接著又發電催問。馬漢三回電道:“風雲突變為安全計,古劍仍留在孫殿英處,容日後路途平安再做計議。” 戴笠立即又去電催問孫殿英。 孫殿英久久沒有回電,這時毛人鳳對他道:“局長,會不會是馬漢三私吞了?” 戴笠想了想,仍然搖頭道:“不可能,別說是他,連我都不敢。” 毛人鳳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了這把劍,一旦帶出國外,世世代代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憑什麼保證馬漢三沒這膽量?”

戴笠一愣,正要想心事,譯電處姜毅英進來報告道:“河南林縣來電!” 戴笠對毛人鳳道:“你還沒說完,他已經回電了。” 姜毅英退下後,戴笠拿起電文一閱,原來是嚴家誥的,電文道:“孫殿英正加緊降日。” 戴笠把電文遞與毛人鳳,搖頭道:“這孫老殿真是拿他沒辦法,當了漢奸,寶劍又要送給他的東洋主子了。”毛人鳳正要說什麼,只聽得外面有吵鬧的聲音,靜聲一聽,是人事處長龔仙舫和一個女人在爭些什麼—— 龔仙舫道:“我們老闆在談公事,不可以隨便打攪,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 女人道:“我有要事面報戴笠先生,你憑什麼擋我?” 龔仙舫道:“這是我們的新規定,一般工作人員不許私闖老闆住宅。” 女人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道:“我是一般工作人員嗎?瞎了你的眼!”

說著,女人衝了進來,戴笠一眼認出是周志英,正要問話,龔仙舫追了進來,道:“你給我出去!”周志英見龔仙舫還不肯放,一下倒進戴笠懷裡,撒嬌道:“戴笠先生,這人好討厭呵,連我都不認識,嗯,我好想好想你!” 龔仙舫見狀,明白是戴笠的性夥伴,悄悄退了出去。 周志英見毛人鳳要走,起身道:“毛先生,友新正在找你。” 毛人鳳一聽止步道:“你不會騙我吧?” 周志英嘟著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經從冀東回來了。” 毛人鳳這才三步並做兩步跨出門去。 原來,向友新自從和戴笠有染,後被胡逸民當場抓住,戴笠只好派她去冀東監視大漢奸殷汝耕,並有意把她推銷給毛人鳳,自己則一心和葉霞娣好。 因戴笠天生是風流多情種子,見女人就要,自當上處長以來,幾年間,連他自己都記不起睡過多少女人。

一日,從蔣介石處回來,因事務繁忙,來迴路途中間有三、四天不曾親近女人,恰好葉霞娣不在,趙靄蘭來月經,見一女子從門口路過,於是拖進來雲雨。 這女子正是周志英,長像平常,自戴笠染她以後,欣喜若狂,隔三差五送上門來求戴笠雨露。戴笠被他煩死了,乾脆和向友新一起派其往冀東做殷汝耕的工作。 毛人鳳離去後,周志英跑去關門。 戴笠說:“別關,我的朋友胡宗南等會要來!” 周志英嘟著嘴道:“掃興,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又要來客人!” 周志英說著一屁股坐在戴笠身邊,並倒進他的懷裡,口裡開始喘粗氣,一雙手在戴笠的背上摩擦,一雙眼幸福地閉上了。 戴笠說:“從冀東回來了,工作做得怎樣?” 周志英睜開眼,盯著戴笠說:“冀東?你是說殷汝耕那個糟老頭子?”

戴笠點點頭,道:“嗯,就是他。” 周志英爬起來,用手理著零亂的頭髮道:“他是個老色狼,一開始,就把友新姦淫了,還想打我的主意,呸!今生今世,我生是戴先生的人,死是戴先生的鬼,我扇了他幾耳光。” 戴笠不悅道:“扯那麼多幹嘛?我是說要你們殺他,你們做了沒有?” 周志英道:“殺他?友新把你給的毒藥下在他的面裡,可後來還是沒毒死。” 對這女人,戴笠從心裡煩她,礙著久未見面的情面又不好轟走,畢竟有過那檔子事。心裡盼著胡宗南快點來,好容易才等到。 胡宗南一進門,戴笠就推著周志英出門,小聲道:“胡將軍現在可是中國最了不起的人物,他有要事找我,你回去避避。” 周志英道:“我才回來,我沒有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戴笠說:“千萬別這樣,現在國難當頭,軍統局明文規定不許成家。何況我太太新喪,也不便馬上就要。” 周志英見戴笠推得厲害,淚就不打一處來,傷心道:“我們好容易見上一面,又不能在一起久呆一會,我好苦命,嗚——” 送走周志英後,戴笠凶狠地教訓龔仙舫道:“你為什麼放她進來?” 龔仙舫見戴笠火氣很大,垂下頭也不分辯。 戴笠說:“她是個瘋子,今後絕不許見我!”走了幾步後,又回過頭道:“你先給她安排個住處,過幾天想辦法調她走!” 戴笠走回房裡,見胡宗南陷在沙發里看一本香港黃色雜誌,便招呼道:“琴齋,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喜歡上這一行了?” 胡宗南坐起道:“先不向我問候,還拿下流話打趣我,你該當何罪?”

戴笠一屁股坐到胡宗南身邊,毫不示弱道:“我被瘋女人纏住脫不了身,你不快來救我,還問我的罪,世上哪有這道理?” 兩個人互相攻擊了一番,然後才笑做一堆談及正事。 胡宗南和戴笠的關係如今已到了互通有無的境界,自重慶做了陪都後,胡宗南被蔣介石召見,每次都住在戴笠私人公館裡,戴笠親自吩咐毛人鳳,沈醉、胡宗南來重慶如遇上他不在,一定要讓胡宗南住得開心。因此,在戴笠家裡,胡宗南等於在自己家一樣。戴笠平時很小氣,特別是吃的東西,是不大讓人動用的,只有胡宗南,才可以放肆。 一會,胡宗南道:“餵,雨農,有個事我想請教。”說著,欠了欠屁股。 戴笠推推手,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胡宗南道:“這些天,有人替我說媒。”

戴笠一聽,立即來了精神,問道:“誰替你說媒了?說的是哪家千金?” 胡宗南道:“是孔祥熙的二女兒。” 戴笠一聽他不肯說出媒人的名字,便猜出是誰,道:“是陳立夫說的媒罷?” 胡宗南知道戴笠和陳立夫是對頭,但還是點點頭道:“我想問孔二小姐人怎麼樣?” 戴笠不置可否地盯著胡宗南,一會才問道:“你家裡不是有一個麼?” 胡宗南垂下眼皮,陷入了回憶,嘆道:“是的,我在去黃埔之前曾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了一次婚,她很醜,拿不出手,我一直不滿意,這也是我離家出走的一個原因。” 戴笠聽罷,點了點頭,以前,戴笠曾多次問及他的家庭情況,胡宗南從不提及家中有妻兒之事。後聽他本人說起,才知他家中有妻子,只是未曾生育,因胡宗南久不回家,妻子在家想夫想痴,竟變成歇斯底里,每日洗被滌帳,見人便道:“我的先生明天回來了!”就這樣,數年之內望夫不歸,便病死在家中。

胡宗南有一點最令蔣介石滿意:一不好色,二不貪財,這其間,國民黨不少人都關心他的婚姻,主動為他介紹對象促他結婚。其實胡宗南不像傳說中那樣沒有慾望,每隔段時間,便以“醫牙”為名,到成都華西大學醫學院和情人幽會。 當今中國,孔祥熙掌管財政大權,四大家族中除陳家外,蔣、宋、孔三家是裙帶親,胡宗南心想如果能進入這圈子,也不失為一次好機會。 戴笠見胡宗南硬要徵求他的意見,只好道:“這事全由你自作主張,不過我有一點要提醒你,你已經有了一次不幸婚姻,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胡宗南點點頭:“所以我才問你,你手下耳目多,了解孔令俊的情況。” 戴笠反問道:“你既然要迎娶她,難道一點情況也不了解?” 胡宗南道:“了是了解一點,但不是親眼所見,難以斷定,比如,有人說她經常女扮男裝,短髮西服,不男不女,究竟是不是這樣?” 戴笠說:“不是'是不是'的問題,孫令俊真實的面目比你聽說的還要有過,她手裡時時牽一小狗,走路昂首闊步,舉止放蕩粗野,一派市井惡少、流氓阿飛裝扮。” 胡宗南開始喉乾舌焦,很久又擠出一句話來,道:“聽說她還搞同性戀?” 戴笠說:“這一點我不敢做肯定,不過,她經常在外面拉攏女人倒是事實,孔祥熙這老色鬼的女人大多是她供獻的。在中央銀行,她的權柄很大,如果有人不順她的意,她就可以寫個條子蓋上孔祥熙的官章,把那個人撤了,她還可以在銀行隨便取款,她的代妝費、衣料費甚至買車的銀元都是向中央銀行報銷,還有——” 聽到此處,胡宗南再也聽不下去了,連連擺手,道:“罷,罷,罷,這號人我不敢領教了!” 胡宗南聽了戴笠一席話,已下定決心不要孔令俊,轉而又為難了。一來孔家勢力大,二來又是陳立夫做的媒。他在興湘中學讀書時陳立夫是他的老師。如果這樁婚姻不能成,得罪的是兩家。 在戴笠這裡認為,正中他意,若胡宗南娶了孫令俊,等於領了陳立夫的情,陳立夫是他在國民黨的頭號敵人,此外,他從骨子裡厭惡孔令俊,經常到夫人面前打小報告,蔣介石夫妻不和,追到底,她才是禍根。蔣介石早就暗示過要戴笠收拾她。 沉默有頃,胡宗南問道:“孔令俊今晚舉辦舞會,你說我要不要去?” 戴笠說:“你既然不中意,當然就不要去!” 胡宗南道:“可是,她已下了請柬,而且是專為我舉辦的……” 戴笠見胡宗南十分為難,揮手道:“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向校長說,急令你回部隊,軍務大事,她就不敢說了。” 胡宗南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轉而又道:“躲了一次只是一次,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戴笠笑道:“琴齋看來對孔二小姐還是情未了,連這樣簡單的事都想不出辦法,你若當真死了心,且聽我授你一計。”於是,對胡宗南如此這般一番耳語,直說得兩人笑逐顏開。 這時,龔仙舫進來報告道:“局長,葉小姐求見。” 戴笠未曾開口,葉霞娣已走了進來,一眼看見沙發上的胡宗南,朱唇一啟道:“胡先生好。”然後對戴笠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有事,我這就出去。” 胡宗南忙道:“葉小姐千萬別這樣,我和雨農是不分彼此的兄弟——” 葉霞娣道:“正因你們是好兄弟,一年難得幾次相聚,也許心裡有話要說,好吧,你們繼續談!” 當葉霞娣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天生麗質的倩影仍在胡宗南心頭蕩漾,尤其她那端莊的舉止、得體的姿態、伶牙利齒的談吐,無不令他怦然心動。 戴笠是位明白人,從胡宗南失魂落魄的神態猜出了他的心思,於是一個主意湧上心頭,小聲道:“琴齋兄覺得這葉小姐如何?” 胡宗南忙收回眼,自知失態,道:“我一把年紀了,不敢有太多非份之想。” 戴笠又試探道:“不知琴齋兄要娶什麼樣類型的夫人?” 胡宗南先是一愣,爾後認真道:“以後,我要么不要,要娶就娶一個像夫人那樣的女人!” 戴笠說:“天底下就只有校長最有艷福,娶夫人那樣的女人談何容易?琴齋兄,別曲高和寡坐失良機了,開個條件我聽聽。” 胡宗南這才認真道:“我的條件嘛,長相、氣質起碼要有葉小姐那樣子,另外,她要懂政治、善應酬,最好還會講外國話,可以在生活上關心體貼我,在事業上能助我一臂之力!” 戴笠擊掌道:“說得好!這紅娘我算當定了,葉小姐剛從楊虎家裡學會交際、應酬,我馬上又要送她出國留學!” 戴笠之所以把葉霞娣讓給胡宗南,這中間除了倆人的關係非同一般之外,戴笠又在監訓班看中了一位更出色的女學生——餘淑恆。近段時間,他的整個魂魄全都係在餘淑恆身上。 這天,胡宗南藉故離開重慶飛回部隊。孔令俊的舞會照常舉行。剛從湖南來的餘淑恆和戴笠一起應邀出席舞會。 孔祥熙的別墅在南溫泉虎嘯口山頂上,戴笠為了討好孔財神,特在那裡設有一個哨所擔任警衛,由陶一珊具體負責。 在山頂別墅周圍,孔府的副官、便衣警衛、汽車司機,都佩一個“出”字證章,抬轎的轎夫則在背心上印有一個藍底白字碗大的“出”字,外人一見,就知道是孔祥熙家裡的家丁。 虎嘯口是風景優美的名勝地區,常有遊人遊玩,他們都不知道這裡住了一位皇親國戚,像過去一樣要在這裡拍照留影。僕從發覺之後,不但要將膠底全部曝光,稍不順就說是共黨轟炸目標,除了毆打,還要交給陶一珊抓到軍統關押起來。 陶一珊是戴笠手下一位非常兇惡的特務,打人殺人手不軟心不跳。 前幾天他親自開車和沈醉一起去辦案,經過山洞附近時,對面開來一輛轎車不關車前大燈,一直向他們的車迎面直闖。陶一珊再開燈熄燈向其示意,對面的車也不理會。陶一珊貫橫行霸道,開車一向不肯讓人,遇到這種情況,他自然不服氣,也立刻把大燈開亮直著過去。兩車緊緊頂在一起之後,陶火冒三丈地跳下車去要訓對方一頓。這時,對方車上一個身著男人服裝、還戴歪帽子的年青人,開口說話才知道是個女人。她頭髮微微仰著,用一種傲慢的口氣向著陶一珊道:“我道是什麼了不起的人敢這樣,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少將!” 陶一珊聽了氣得面紅耳赤,正待發作,恰好重慶警察局長唐毅的車子也趕來停在旁邊,他跳下車立刻恭恭敬敬地向她敬了一個軍禮並馬上轉身介紹,“這是孔二小姐!”孔二小姐哼了一聲問唐:“這傢伙是什麼人?”經唐向她說明後,她用命令一樣的口吻向唐說:“今天我還有事,來不及問他,明天你帶他見我!” 還有一次,孔二小姐舉行舞會招待客人,正遇天旱,花溪水太少,南溫泉的一座小水力發電站所發電力不足,她便命令將鎮上所有商店住戶用電的電路關閉,把全部電力引到她家中去。這些裝電燈的人家被迫停電,而山頭上孔家卻燈火輝煌,有人知道是孔家舉行舞會,便背地裡罵孔二小姐。結果,被僕人們聽到,便不由分說抓起來送到稽查處。 入夜,山頂別墅燈火輝煌,孔家最大的舞池雲集了當今中國的達官貴人。 孔二小姐仍是一副短裝打扮,在人群裡穿梭、應酬,不時拋出一串串放蕩的笑聲。 在戴笠不遠處,孔令俊路過的時候,一位公子哥兒模樣的人站起恭維道:“孔小姐,聽人說你豪放大方,很有男人味,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孔令俊笑道:“是嗎?那我太高興了。” 公子哥兒道:“是的,一點不假。” 孔令俊又問道:“請問女人富有男人味是優點還是缺點?” 公子哥兒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優點!如今是新社會、新潮流,三從四德的舊俗早被歷史的車輪輾得粉碎,賢妻良母式的女人早成了廢品垃圾,孔小姐這樣的才是時代的新潮,革命的先驅者。我沒有半點誇張的意思,事實上孔小姐比西方還進步四分之一個世紀。” 孔令俊道:“鬼東西,明明拍我的馬屁還說沒有誇張,好罷,難得我今天高興,也買帳。”說著,把一張臉蛋貼了過去。 公子哥兒欣喜若狂地在孔二小姐臉上親了一口,還嫌不夠,央求道:“孔小姐,救人救到底,你賞了一個吻撩起我的愛欲,你總不能就這樣扔下我不管罷?”說著將孔二小姐往懷裡拽。 孔令俊用手指頂了公子哥的鼻樑道:“討厭鬼!” 公子哥兒哭喪著臉道:“我當然是討厭鬼,如今聽說你有一位胡將軍,哪裡還瞧得上我們。” 這時一位闊少手執一杯可樂過來,插嘴道:“那位胡將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從我們手中把我們的孔小姐搶走,讓他出來認識認識!” 又有人起哄。 孔令俊道:“人家是軍人,不像你們這些奶油小生,一個個油頭粉面惹我討厭!” 闊少道:“我們討厭不關你事,快把你那位不討厭的胡將軍叫出來!” 孔令俊道:“前方緊急,我姨父急派他回去打仗了,要見下次見!” 闊少起哄道:“孔小姐,你不是常常標榜要做'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麼?怎麼,男朋友第一次約會連這點臉都不肯賞?” 孔令俊正要強嘴,一眼看見了戴笠,馬上威脅道:“你們小心點,戴笠在這裡,他是胡將軍的好朋友,當心他宰了你們!” 眾紈絝子弟果然收斂。 孔令俊這才滿臉堆笑地過來應酬,道:“戴笠先生,今晚請動了你的大駕,真是不勝榮幸。” 戴笠客套道:“孔小姐邀,哪有不來之理。” 孔令俊對戴笠這個特務頭子一向不太放在眼裡,以前舉辦舞會從未邀請過他。如今準備嫁給胡宗南,因害怕他從中作梗,不能不對他表示親近。 孔令俊道:“本來這個舞會是專為琴齋準備的,可誰想前方那般吃緊,真是——我心裡總是有種怪怪的味道,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說著,裝出很委屈的樣子。 戴笠說:“軍人就是這樣的,琴齋是位很優秀的將軍。” 戴笠知道孔小姐手下也有不少耳目,估計肯定跟踪過胡宗南,只好道:“他看過我,也談到你。” 放蕩不羈的孔令俊聽到這句話居然羞得低下了頭,一會才抬起眼來問道:“他,他和你怎麼說我了?” 戴笠說:“他向我了解你的情況。” 孔令俊道:“你又如何跟他說?” 戴笠說:“我說孔小姐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夫人。” 孔令俊把身子移過來,手搭戴笠肩膀,追問道:“琴齋怎麼反應了?” 戴笠說:“琴齋說這輩子要么不娶,要娶就娶位夫人那樣的。我說,感謝上帝,幸虧天底下還有位孔二小姐,要不這輩子你非打光棍不可!” 孔令俊“噗哧”一笑,把頭靠在戴笠胸部上拱了幾回,道:“不要感謝上帝,感謝我父母就夠了。戴先生,謝謝你在琴齋面前誇我。”說著,摟著戴笠的脖子,在臉上狠親兩口…… 這時,身邊的餘淑恆受不住了,道:“雨農,他們都跳舞去了!” 孔令俊一眼看見餘淑恆,忙從戴笠身上下來,繞過去攜了她手道:“啊呵,長得好標致的小妹妹,戴先生,她是你的女朋友罷?怎麼不早點介紹?叫什麼名字?” 戴笠說:“叫餘淑恆,淑恆,這位就是孔二小姐。” 餘淑恆很有禮貌地叫道:“孔小姐好,久聞你的芳名,今天得以親見,我感到非常榮幸。” 孔令俊道:“別'小姐小姐'地叫,多見外,就叫我俊姐好了。能有你這麼漂亮的妹妹,我真的好高興,你們談,我不打攪你了,余小姐,歡迎你來參加我的舞會。” 孔令俊一陣風似的離去應酬了,沙發上剩下戴笠和余淑恆兩個。 舞廳裡霓虹燈閃爍,華爾滋樂曲將一對對翩翩起舞的舞伴醉得如痴如迷。 戴笠說:“想不想跳舞?” 餘淑恆搖搖頭,一臉冷峻。 戴笠說:“我也不想跳,在你身邊,比跳舞更愜意。”說著,用胳膊攬住了余淑恆。 聞著女人身上幽香的氣息,戴笠已感到如痴如醉,伴著舞曲,彷彿進入了一種極樂世界。 ——有女人在懷,這極樂世界是非常有實感的。 戴笠在餘淑恆白嫩的臉上吻了一遍,然後,伸長脖子,閉上眼把臉送到女人嘴邊…… 他等著幸福的時刻到來,然而,女人久久不吻他,估計等不到了,才睜開眼,道:“怎麼啦?不高興了?” 餘淑恆道:“沒有。” 戴笠說:“那為什麼還不吻我?” 餘淑恆道:“要我吻你哪裡?” 戴笠說:“臉頰,隨便哪一邊。” 餘淑恆道:“人的臉頰不管哪一邊都很臭。” 戴笠這才知道剛才被孔令俊親吻時,被餘淑恆看到了,道:“別吃醋,我的心是你的,這世界上我只愛你一個。” 餘淑恆道:“我不是吃醋,那女人吸煙,一口惡臭,真在你臉上留了粘液,很噁心的,你去洗手間用毛巾擦了,我就和你好。” 戴笠說:“請稍等。”說著,果真起身去洗手間。 洗手間在餘淑恆的後面,裡面傳來一陣嘩嘩的水響,她的臉上不經意流過一絲勝利的微笑。女人在戰勝情敵的時候,都是這樣笑的。 一會戴笠出來,用乾手絹拭去臉上的水珠,在餘淑恆身邊落坐了。 他們是1938年監訓班的見面大會上認識的。戴笠自創辦浙警校後,很想再擴大,使其成為一所特務系統的黃埔軍校,未待擴建,抗日戰爭爆發了,上海、南京相繼淪陷,在此形勢下,不得不把警校也遷出,首先準備遷到長沙南門外,派餘樂醒去視察,結果天上有日機轟炸,於是又選定常德北面臨澧縣立中學為校址,派餘樂醒前往視察,認為交通便利而且隱蔽,加上房屋寬大等有利條件,於是決室把特訓班辦在那裡。第一期受訓學生1000多名,其中女生有200多名。 1938年冬天,戴笠第一次去特訓班視察,第一眼就被餘淑恆的美麗和氣質迷住了,然後設法調到其身邊。 戴笠是位多情種子,極會討女人喜歡,沒多久便打動了余淑恆的芳心,佔有了她的身體。 戴笠洗罷臉回頭,伸著頭道:“很乾淨了,賞我兩口。” 餘淑恆道:“不干淨,皮上的洗了,浸入肉裡、鑽進心裡的臭氣永遠也洗不清!” 戴笠涎著臉道:“沒這麼嚴重罷。” 餘淑恆道:“你敢保證她吻你的時候全身沒酥麻?只要酥麻了,就等於女人的臭氣浸透到了你全身,這東西是用水洗不干淨的,從此你就是個臭男人了!” 戴笠說:“這回我可慘了,我對天發誓,這號不男不女的人就算她和我睡覺,身子也不會酥麻。” 餘淑恆道:“好呀,親嘴還嫌不夠,還想跟她睡覺,我不理你了!” 戴笠急了,央求道:“別這樣,給人聽到了笑話,這很醜呢。” 餘淑恆欲流淚道:“你騙了我還不許人吭聲,我就是要大聲說!” 眼見餘淑恆的聲音就要超過舞曲,這時,外面又跌跌撞撞走進一位女人來,而且一路叫喊。 孔令俊見狀,立即命令樂隊停止奏樂,正欲發火,那女人大聲叫道:“戴笠先生在哪裡?” 孔令俊叉著腰攔住問道:“你是誰?找他幹什麼?”問罷,上下打量。 女人道:“我叫周志英,戴先生的未婚妻。” 孔令俊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壓住了,口氣緩和道:“他在裡面。” 由於樂隊停了奏樂,寬大的舞廳裡顯得異常空虛,周志英說話聲像經過擴音器處理似的,引得眾人一齊朝她看。 此時,餘淑恆已停止吵鬧,看看戴笠,又望望正向這頭走來的周志英。 周志英風風火火走來,一見戴笠,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叫道:“雨農,我找得你好苦,好容易才問清楚你上山來了。我沒有事,一路就這樣靠雙腳爬上來,走得我好累好累的。有人說愛情的力量最大,可不,我一口氣爬上來見了你就不累了!” 有人竊笑了。 戴笠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內心經過了一系列的變化,由驚愕到厭惡到憤怒,這樣一位長相平凡、舉止行為粗鄙的女人在這種達官貴人云集的場所公然聲稱是他的未婚妻…… 戴笠的臉成了豬肝色,在眾人的嘲笑裡,在心愛的女人的醋意裡……欲知後事如何,下章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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