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戴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倍受恩寵

戴笠 钟连城 8507 2018-03-16
戴笠冒死救蔣,一見面,蔣介石吼道:“你來幹什麼?給我滾出去!……”戴笠在西安受了驚嚇,回來後盲腸發炎,在上海英租界寵恩醫院動手術,宋美齡代表蔣介石看望他道:“大令骨折,得知你病了,吵著要來看你……” 張學良一愣,扶起戴笠說:“雨農兄,你怎麼叫我副總司令,這不太見外了?委員長寢食都很好,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 戴笠從張學良態度、口氣裡揣摩出沒有要傷害的意思,於是一邊抹淚,一邊道:“漢卿兄,委員長在哪裡?快讓我去看他。” 張學良見戴笠急不可待的樣子,當即簽了手令,交給他的副官道:“譚海,你護送這位戴先生見委員長。” 張學良的辦公室離軟禁蔣介石的高桂滋公館不遠,戴笠一進,蔣介石一眼看見他,怒不可遏罵道:“你來幹什麼?給我滾出去!”

戴笠很久沒有挨蔣介石的罵了,今天挨了罵,心底倍感親切、溫馨,深深體驗出了罵是愛,打是疼的念頭。心裡一熱,眼睛漲濕了,裝成畏怯的樣子手挖著門縫不敢進去。 宋美齡見狀,忙道:“大令,難得他一片忠心,在很多人恨不得你死的時候,他冒死來救你,就讓他進來罷。” 蔣介石的心情何嘗不是這樣?來西安前,他沒有聽戴笠勸導,今天他又冒死來救,內心早就感動不已,只是他習慣了用打罵的方式來表達對下屬的愛。 蔣介石嘟著嘴,把臉別向一邊。戴笠這才將手指頭從門縫裡抽出來,走進去對宋美齡道:“夫人,校長還好——” 話未說完,戴笠已泣不成聲,抽抽答答道:“校長被禁,都是我的責任,萬一校長有事,我就是千古罪人,嗚——”

蔣介石吼道:“我人還沒死,你就哭什麼喪?我不要見到你,給我滾出去!” 蔣介石罵著,把戴笠往外推,戴笠自搬台階道:“夫人,你要好好照顧校長,這事全拜託夫人了。” 戴笠出得門來,被一些東北軍人認出,這些人高呼口號:“打倒特務,打倒戴笠!” 戴笠嚇得屁滾尿流,在陳昶新的護送下跑進張學良辦公室,哭道:“漢卿,你怎麼處死我,我都無怨言,可我千萬不能死在亂槍冷炮下。” 張學良被他這突然的主動搞懵,一問,才知道他是向自己請求保護,於是道:“這樣罷,陳科長,雨農兄這幾個晚上就住你家裡,千萬保密,不要走漏風聲。” 陳昶新當即應諾。 12月23日,宋美齡、宋子文代表蔣介石與張楊及中共代表周恩來談判。談判結果,蔣介石接受了張、楊提出的6項條件。並對張、楊及其他軍官生命安全作了保證。

12月24日,戴笠被蔣介石秘密召見。 這些天,蔣介石因12日事變那天從一堵高牆往下跑摔斷了筋,非常痛苦,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蔣介石說:“今晚漢卿在城大樓舉行了宴會,我和美齡、子文他們都去。你趕回南京去,給我辦一件事情。”說著,招手叫戴笠過來。 戴笠會意,附過耳朵,聽蔣介石如此這般一番密授。 說完,蔣介石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道:“聽明白了沒有?” 戴笠說:“明白了。” 蔣介石又道:“千萬別走漏風聲。” 12月24日晚上9時,戴笠從南京機場剛停穩的飛機舷艙上走下來,早有賈金蘭、張嚴佛、毛人鳳等人開了專車迎候他。 車上,戴笠呵欠連連,只對張嚴佛道:“到了家裡你馬上把劉乙光叫來。”然後,閉目不語。

到了雞鵝巷53號寓所,張嚴佛吩咐把劉乙光找了來。此時,戴笠正在內室與秘書趙藹蘭、情人周志英打鬧,出來後精神顯得特別旺盛,像剛過足了毒癮似的,有說有笑。 戴笠說:“張學良明天送校長回南京,我已經和宋部長說好了,張學良一下飛機,就由我和宋部長接他到北極閣宋公館去。這事千萬要保密。”接著又小聲對劉乙光道:“你趕緊在特務隊裡挑出10個來,要機靈可靠、儀表好的,都穿藍色中山服,佩帶2號左輪。” 劉乙光疑道:“幹嘛?” 戴笠附著耳朵把蔣介石的密令轉述給劉乙光。 12月25日,戴笠帶領一群武裝特務,在南京機場等了一天,下午5時,戴笠的秘密電台報告:委員長一行已飛抵洛陽,因天晚,改於26日下午回南京。戴笠只好領眾人回雞鵝巷。

12月26日下午3時,蔣介石一行飛抵明故宮機場,由林森等軍政大員歡迎後簇擁而去。 20分鐘後,又一架飛機徐徐降落,戴笠、宋子文馬上迎上去。飛機停穩後,張學良走下舷艙,戴笠搶先攜了張學良的手,道:“漢卿辛苦了,我給你安排在宋部長公館裡休息。” 張學良道:“謝謝。”然後,又和宋子文握手。 汽車直馳北極閣宋公館。下車後,只見宋公館戒備森嚴,里里外外站滿了著藍色中山服的警衛人員。 張學良一愣,停止了步行,戴笠抬手道:“漢卿兄別多心,這是我私人派給你的警衛。在西安得你照顧,我也得保護你的安全。” 戴笠把張學良安頓好,告辭道:“我先走了,我會常來看你的,漢卿兄不必相送。” 一連幾天,戴笠再沒有露面,這期間,張學良如要出門,穿藍色中山服的人都緊隨左右保護他的安全。

1936年12月31日,一群憲兵衝進宋公館,粗魯地將張學良秘書、警衛人員的槍支全部搜走。張學良道:“你們這是乾什麼嘛?” 賓兵三團團長羅友勝走過來道:“對不起,張先生,我們在例行公事!”說著把一紙命令遞了過來。 張學良接過,那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特別軍事法庭判決書》,上面寫道: 張學良首謀夥黨,對於長官以暴行脅迫,判處有期徒刑10年,剝奪公民政治權判5年。 此令。 張學良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跌坐在沙發上。 一會,戴笠領著周偉龍等一批人進來,張學良迎過去道:“雨農兄,這這……” 戴笠攤著手搖搖頭,表示無可奉告。接著只好將張學良一行送到太平處孔祥熙公館,自此,張學良開始了他的囚禁生涯。

閒話休提,書歸正傳。蔣介石在西安受了驚,摔斷了筋骨,自然會拿一批人開刀。 第一個挨刀的就是曾擴情。當初,蔣介石把他派到“西北剿總”任政訓處長,目的是讓他監視張學良、楊虎城,結果,事變前,他不僅沒有察覺出一點動靜,尤其是事變一發生,蔣介石馬上希望有軍隊把西安包圍,救他出去,曾擴情倒好,反而按照張學良的意思向南京廣播,說不要用武力解決西安。 第二個挨刀的是“西北剿總”參謀長晏道剛,此人也是被蔣介石派去監視的,事變前毫無察覺,這號人用他何益?於是撤職查辦。 至於曾擴情,蔣介石把戴笠叫去,道:“這傢伙太無恥了,我一向把他當好學生看待,沒想他身為老大哥,從來沒有起過好的帶頭作用,這回還幫著漢卿說話,你馬上把他扣押起來!”接著又是一通咒罵。

等蔣介石罵完了曾擴情,戴笠趨前一步道:“校長,曾擴情固然可恥,可有的人就說不清了。” 蔣介石說:“你是說何應欽罷?我知道,夫人和宋子文已經說給我聽了。他暗地成立什麼討逆大軍,想盡快逼漢卿殺我,想做皇帝。呸,娘西匹盡做美夢!” 戴笠說:“不是的,我說的是賀衷寒。他以前老是說校長看不起他,不如對琴齋、對我重視,積怨已久,這次趁這機會跳得可兇了,糾集鄧文儀、劉健群、桂永清等黃埔將領,公開站到何應欽一邊,聯名通電'討逆'企圖置校長於死地。” 蔣介石聽了,氣得眼睛圓睜,嘴哆嗦,一拳打在桌子上道:“娘西匹!” 戴笠進一步道:“賀衷寒那段時間可猖狂了,四處活動,對不想站在何應欽一邊他就威脅、恫嚇、造謠說,'張學良決心殺校長啦,南京的天下是何部長的了,何部長的話不聽你去聽誰的?'校長,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賀衷寒太娘西匹了!”

蔣介石在喉嚨裡唔著,皺著眉,戴笠忙扶住道:“校長,是不是腰又痛了?要不要我幫忙叫醫生?” 蔣介石擺擺手一會恢復過來,道:“我這痛一陣一陣的。嗯,賀衷寒嫌我不重用他,我看他的政訓處也不能當了。還有復興社,這個組織也不可靠,沒一個肯聽我的話。”停了一會,道:“還有什麼情報沒有?” 戴笠說:“漢卿被判刑後,社會反應很強大,要求無罪釋放。” 蔣介石聽罷沉默不語,戴笠轉動著一雙狡黠的眼睛,小聲道:“校長,據我所知,這次西安事變,漢卿是上了楊虎城的當。楊虎城非常狡猾,借抗日之名,利用漢卿年輕無知,慫恿他出面。後來,我的部下探得楊虎城主張殺您,漢卿堅決不同意,還自己派衛隊,嚴密保護校長。” 蔣介石說:“我知道了,楊虎城我是不會便宜他的。漢卿這裡,就以勇於悔改,自行詣京請罪的名義特赦。”

戴笠喜道:“那我就回去放他了。” 蔣介石粗聲道:“不行,千萬放不得,要交軍事委員會嚴加管束!”然後,又對戴笠如此這般一翻私語。戴笠這才明白蔣介石的真正用意。 戴笠回去後,沒幾天,曾擴情從西安回來,曾擴情自知蔣介石會遷怒於他,情緒相當低落,主動問道:“雨農,校長打算如何處理我,你聽說了麼?” 戴笠不吭聲,一副頗難為情的樣子,這時,一旁的毛人鳳根據戴笠事先吩咐的道:“校長說你公開背叛他,非要殺你不可,雨農為你的事腿都跑斷了。” 曾擴情一聽急了,抓住戴笠說:“雨農,是不是這樣?” 戴笠說:“那是校長氣頭上做出的決定,後來還是被我說服了。呶,這是校長的手令。” 曾擴情一看,看清是撤職查辦,交戴笠執行,才鬆了一口氣。 戴笠說:“擴大哥怎麼那麼糊塗,漢卿要你喊廣播你不考慮就去喊。” 曾擴情爭辯道:“這沒有錯,我完全是出於愛護校長才去廣播的。怕一旦打起仗來,校長的安全就成問題了。” 戴笠說:“可校長就不這樣認為了。他只知道你照漢卿的話去做,就是阻止軍隊去救他。” 曾擴情長長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戴笠說:“校長的火氣很大,晏道剛、賀衷寒撤職,何應欽的軍政部長位置準備由孫誠頂替,漢卿也關了起來。現在就剩下一個楊虎城了。擴大哥,我真弄不明白,你就在漢卿身邊工作,事變難道一點情報都沒有?” 曾擴情苦笑道:“他們知道我是校長派去的親信,肯定要背了我嘛!” 戴笠無話可說了,最後道:“你自己也知道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囚犯,我已經在羊皮巷看守所裡吩咐手下收拾了一間房子,一切佈置盡量弄好一點。除了不能外出,你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看守員不順你的意可以換,還可以打。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需要什麼,有什麼要求可以直說,對了,你還有很多同學、同事、親政,他們也可以看你自由會見。” 曾擴情本是個重義之人,一聽戴笠如此說,先是眼潮、流淚,繼而泣不成聲…… 戴笠見自己的作為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心裡暗暗得意,背過臉去,默頌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話說戴笠此次西安之行因驚嚇加上幾天幾夜難以成寐,欽食不調,導致慢性盲腸炎發作痛得他徹夜床上翻滾,急得葉霞娣叼擾張簡齋,張簡齋道:“我只會治下面的病,這肚子痛最好是去西醫院。” 戴笠緩過來了,額頭上滲滿汗珠,對張簡齋道:“你去幫我拿點止痛片吃,頂過今晚,明天我去上海,上海的西醫比南京強。” 張簡齋照辦了,一夜無話。第二天,戴笠由葉霞娣、毛人鳳、賈金蘭、趙靄蘭擁著,乘飛機去了上海。經英租界砣恩醫院的英國醫生診斷為慢性盲腸炎,需要動手術割除。 戴笠躺在病塌上,天天由趙靄蘭、葉霞娣陪伴,悉心照顧。戴笠很感動,動情問兩位道:“如果你們都做我的太太,會不會像現在這麼要好?” 趙靄蘭、葉霞娣見戴笠說得很認真,以為他真有此意,都垂下了頭。 戴笠說:“女人的天性是吃醋的,是麼?” 趙靄蘭偎到葉霞娣身上,攀著她的肩道:“我和葉姐是最要好的姐妹,如果成了一對,我們也會相處得很好的。” 戴笠聽到這話很欣慰,然後嘆道:“難得你們如此開通,不過我是革命者,一生遵守一夫一妻制,好在如今是新時代了,你們沒有了三從四德的約束,如果我和你們其中的一位結婚,我死後你們可以馬上嫁人。” 葉霞娣偎過去,嗔道:“不許你說不吉利的話,人不會死的。” 正說著,杜月笙來了,一進來就認真把戴笠上下瞧了一遍,然後拉著戴笠的手道:“雨農,你瘦了,要好好調養,我給你帶來了一條吉林產的特大野人參。葉小姐,你要督促雨農吃。” 葉霞娣道:“平均每天至少有十起人來看雨農,送的都是人參、燕窩一類的東西。呶,這裡快成藥店了。” 杜月笙正尷尬,戴笠說:“你說的是什麼話?杜三哥和別人不同,我們是生死與共的結拜兄弟,他送東西來是出於真正的兄弟感情,不像別人出於其他目的。” 杜月笙道:“雨農不要太大聲說話,免得動了傷口。” 戴笠說:“不妨事,快好了。這算得了什麼?我在西安有人知道我來了,到處都喊打倒特務,睡在陳昶新家裡前前後後都是要殺我的!” 杜月笙道:“雨農這次是冒險救委員長,可是立了一大功,危難之中見忠貞,委員長以後不知會怎樣恩寵你。” 想到這一點,戴笠心裡不知多舒服,自西安回來後,蔣介石明顯對他的話言聽計從,把他擺在一個極端重要的位置上。 這時,門外的賈金蘭慌慌張張跑進來,告訴戴笠說:“處長,夫人來了!” 戴笠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要爬起,宋美齡在女侍陪伴下走了進來,舉手製止道:“雨農不要起來,別動了傷口!” 戴笠執意要坐起,宋美齡那凝香聚玉的纖手已按在他的額頭上……一股異樣的香味撲鼻而來,並瀰漫了整個病房。 這時,宋美齡接過女侍手中的鮮花,插在戴笠案几上的花瓶裡。 杜月笙知趣地告辭退下,宋美齡坐在戴笠的身邊道:“傷口鬆線了沒有?感覺舒不舒服?” 戴笠被宋美齡的關懷感動得哽咽,話塞在喉嚨裡出不來也下不去。 葉霞娣替戴笠回答了問話,恰好一位醫生進來查看病號。宋美齡走上去用英語和醫生說話。 戴笠聽不懂,問秘書趙藹蘭道:“夫人和洋醫生說些什麼?” 趙藹蘭道:“夫人說,醫生,這位病號是我國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醫院一定要精心治療。醫生說'我明白,夫人。'夫人又說,告訴你們院長,如果病人沒有痊癒,一定不准他出院。” 一會,醫生檢查完了戴笠的傷口體溫,詢問了有關情況離去,宋美齡走過來親自替戴笠蓋上被子,道:“好好躺著,別動。” 這時,戴笠終於吐出一句話來,道:“夫人這麼忙,還來看我,真是過意不去。” 宋美齡道:“哪裡,是大令聽說你病了,急得在家裡團團轉,嚷著非要親自來看你,可他的骨折還痛得厲害,我好說歹說,才說好由我代他來看你。” 聽到此處,戴笠又一次感動,好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道:“校長,校長他好嗎?”說完,已泣不成聲…… 宋美齡離去後,胡宗南隨後也趕到,當他從葉霞娣口裡了解到宋美齡代表蔣介石看望戴笠的情形,驚得很久說不出話來,但從他臉上的表情裡,可以看出他的內心世界是羨慕且嫉妒的。 胡宗南向戴笠說喜,戴笠表面上裝做不露聲色,但他的內心是難以抑制的,在胡宗南走後,戴笠親口對葉霞娣道:“如果沒有這次西安之行,這種恩寵連做夢都不敢想。” 痊癒後從上海回來,蔣介石又急忙召見了他。蔣介石的身體恢復得和事變前一樣好,戴笠便放心下來,但他表面上仍然不露出對戴笠的寵愛。 一見面戴笠先開口道:“校長的傷好了沒有?” 蔣介石說:“好不好一個樣,一把年紀了,要死也死得了。” 戴笠說:“都是學生的不是,讓校長受驚。校長飛往西安後,我就守在電訊台前,關注校長的行踪,偏偏12號那天呼叫一天都沒有人回電,當時我就知道情況不對,焦急起來。” 蔣介石說:“這事一定要查辦,以後再也不能發生類似的情況了。” 戴笠說:“學生已經查清楚了,問題全部出在陝西小站站長兼西安警察局長馬志超身上。他一身兼二職,為了工作方便,把省站電台搬到警察局內,結果事變那天被十七路軍城防司令孔從周包圍了警察局,把電台抄去了。馬志超我一定要查辦,把我的臉丟盡了。不過,千不是萬不是,總是我的不是,如果我的工作做好了,校長也不會受驚負傷,我是來請求處分的。” 蔣介石說:“處分肯定是少不了的,不過現在不談。”說到這裡,蔣介石語聲平緩道:“坐,我要問你個事。” 戴笠雙腳一併,道:“校長請講,學生站著舒服,已經習慣了。” 蔣介石說:“這次西安之行,我的那些侍從沒一個起作用的。你下去打聽打聽,有合適的推薦給我。” 戴笠竊喜,蔣介石讓他推薦侍衛,意味著對他的信任已經到了毫無防範疑慮的程度,但他嘴裡卻道:“這事不能操之過急,侍衛牽繫到校長的人身安全,心須挑選最忠實可靠的同志。” 蔣介石點頭道:“嗯,是這樣,做侍衛忠實是最重要的。” 戴笠又道:“我聽乃健說,希特勒所以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最主要是手下有一幫忠實的追隨者,他們為了保護元首的安全,不惜隨時準備付出自己的生命。對一些有懷疑的食品,他們先嘗,看會不會中毒。為了防止敵人謀害元首,除了仔細檢查準備去的地方,還先去坐坐準備坐的椅子,睡睡床鋪,有次還真發生了爆炸,死了幾個侍衛,希特勒卻安然無恙。” 蔣介石眼裡射出柔和的光,道:“嗯,選侍衛就是要選這樣的。在西安,槍聲響了很久,還沒有人來管我,幸虧漢卿不是有心殺我,要不早沒命了。” 戴笠說:“校長放心,我會找最忠實的人來保衛你的,另外,本事也很重要,有本事才能對付敵人。” 蔣介石亦步亦趨道:“嗯,有本事也是重要的,這次蔣孝鎮、蔣孝先、施文彪正是吃了沒本事的虧,一聽到槍聲人就慌了,還沒有我這老頭子機靈,結果都被打死了。” 從官邸出來,侍從傭人們一個個向他打招呼。戴笠背了蔣介石,就變了另一副情態,嘻嘻哈哈,見人就說笑。 這次蔣介石的侍衛死了不少,戴笠一眼看見侍衛副官居亦喬,兩人親熱得如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兩人各述了當天的經歷,戴笠感慨道:“老哥,我是冒險去的,你雖然被軟禁在新城大樓,但還是安全,我那幾天,真是膽戰心驚,度日如年呵!” 居亦喬道:“你別撿了便宜喊吃虧,你去聽聽風聲,都說西安事變收穫最大的是你,現在委員長對你不知有多信任,開口閉口雨農,真是到了幾天不見就心慌的地步。我們呢,爹不痛,娘不愛,受了委屈天天挨罵,算了,等會你又去告訴委員長,他現在可信你的話了!” 戴笠擺起面孔道:“我絕對不是那號打小報告的人。不過,你這話太沒道理了。手掌手心都是肉,委員長就沒親誰疏誰。我也不曾想要討好誰,只一心把工作干好,為校長盡犬馬之勞。” 戴笠說到此處,見王世和在走廊裡探頭,一下又縮了回去,戴笠會意,丟開居亦喬有意走了過去。他心底湧起當初跑單乾時的屈辱,牙齒恨得格格響。 一路上他鬆了一口氣,暗道:“我忍耐了七、八年,總算熬過頭來了!” 原來王世和是要去蔣介石的書房裡,半路碰見戴笠,便有意躲避,沒想戴笠故意來會他,眼見已到了走廊的盡頭,再無退步之地了,只好硬著頭皮站立不動。 戴笠在心裡上首先就佔了上風,王世和有意迴避,證明他已經認輸了。 擦身而過時,戴笠昂首挺胸,然後轉過身裝腔作勢道:“這不是王侍衛長麼?” 王世和過去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一掃而光,臉堆著笑,道:“戴處長過來了?” 頓時,戴笠感到失望極了,本指望王世和仍像過去一樣氣勢洶洶和他對罵,然後自己再給他一番羞侮,出出積怨七、八年的惡氣。 可如今……戴笠的感覺,恰如做好充分準備去捕捉一頭老虎,沒想走到近前,那頭老虎原來是一頭牛…… 戴笠說:“我哪裡是什麼處長,一個小癟三罷了,侍衛長如此抬舉我,真是擔當不起。” 王世和笑道:“戴處長休要再提往事了。過去多有得罪處,世和已悔恨不已。” 俗話說動手不打笑臉人,戴笠本欲再進一步挖苦,見如此情形,也只好作罷,心想:你王世和現在算啥?老子在寵恩醫院開刀,胡宗南、宋子文、杜月笙急得天天來醫院看望,楊虎不但天天來看,還叫他的姨太太天天燒我愛吃的菜送給我吃,甚至連委員長都派夫人來探望,如果你王世和病了能有這許多人關心麼? 回到雞鵝巷,戴笠經過認真思考,認為特務處裡的陳善週、黎鐵漢兩人適合當蔣介石的侍衛官,兩人均是黃埔畢業生,忠實可靠,加之會拳腳,槍法準,也算是自己的心腹,讓他們到蔣介石身邊工作,對自己大有好處,當即將兩人找了來,把蔣介石交待從官的事透露給他們,然後反復強調:“校長一切以我主事,希望你們去了以後不要丟我的臉。” 是夜,戴笠突然又回憶起8年前每搜到一份情報,為了躲避王世和在總統府門口立於晨風中瑟瑟發抖的情景…… 接著王世和的破口大罵也在耳旁迴響:“戴某人,我下次看到你私闖官邸,非把你關起來不可!” 想著想著,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戴笠一咬牙,罵自己道:“戴笠呀戴笠,你怎麼如此心慈手軟,王世和這種不共戴天的仇不報,你枉為男人!” 又想,王世和所以改變態度,正是他的可鄙之處,他並不是一頭牛,他是一個變化無窮的魔鬼,當你是雞時,他變作狐狸;當你是梅花鹿,他就是老虎;當你成了獵人,他馬上變成老實的耕牛…… 這號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惡最無恥的東西,放過他,等於給自己留下一條禍根。 幾天后,蔣介石又召見戴笠。 蔣介石說:“這回我找你來主要是通知你政府很快就要舉行五屆三中全會,討論西安事變答應的6條。唉,這仗看來不打不行啦,再不打,國人都要罵我了。日本人也真是的,得寸進尺,三中全會後,還要和中共談判,研究共同抗日的事。所以,你的工作不能和過去一樣,重心要轉移。你要靈活,找到新的事做。” 這一點戴笠已經意料到,早有心理準備,聽到蔣介石如果說,一點也不驚慌,並做好了抗日的打算。 蔣介石秀完風,又問道:“我上次吩咐的事辦得怎麼樣?” 戴笠說:“已經辦好了,陳善週、黎鐵漢這兩個都是黃埔生,一向忠於校長,而且武功好人也機靈,是神槍手,學生認為再沒有比這兩位更合適的了。” 蔣介石說:“好罷,你過兩天帶他倆來見我。”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沉默一會,蔣介石見戴笠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戴科長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戴笠得到鼓勵,趨前一步,道:“學生最近聽得侍從室的閒話很多。” 蔣介石說:“噢,是不是這次在西安死了不少侍衛,他們心裡不安了?” 戴笠說:“那倒不是。侍衛們大多是忠於領袖的,覺得替領袖犧牲是一種光榮的事,心裡沒有半點怨言。” 蔣介石說:“那他們還有什麼閒話?” 戴笠吞吞吐吐。蔣介石急了,道:“到底是什麼閒話,你快講!” 戴笠說:“學生不敢講,講出來也怕校長不信。” 蔣介石說:“他到底是誰?就算是講夫人的什麼,你也沒有什麼不敢講的!” 戴笠說:“我要講的人是王世和。” 蔣介石愣了一下。欲知後事,且看下章分解。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