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曾國藩的正面與側面·公務員版

第25章 第三節最清廉儉樸的軍隊

但曾國藩卻沒有因此而發財致富。雖然可以支配的金錢如沙如海,他寄回家裡的錢,卻比以前當京官時還要少了。 咸豐五年一年,他沒有寄錢回家。咸豐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他在江西寄信給諸弟說: 餘往年在京,曾寄銀回家,每年或百金或二百金不等。一以奉堂上之甘旨,一以濟族戚之窮乏。自行軍以來,僅甲寅冬寄百五十金。今年三月,澄弟在省城李家兌用二百金,此際實不能再寄。蓋凡帶勇之人,皆不免稍肥私囊。餘不能禁人之不苟取,但求我身不苟取。以此風示僚屬,即以此仰答聖主。今年江西艱困異常,省中官員有窮窘而不能自存者,即撫藩各衙門亦不能寄銀贍家,餘何敢妄取絲毫!茲寄銀三十兩,以二十兩奉父親大人甘旨之需,以十兩奉叔父大人含飴之佐。此外,家用及親族常例概不能寄。

我們可以判斷,曾國藩從軍之後,每年寄回家中的銀兩,大率在一百兩之數,低於他清苦的京官時期。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他當初所發的那個“不靠當官發財”的誓言。出山時,曾國藩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軍隊這個貪污之藪對自己的考驗。在《與湖南各州縣公正紳耆書》中他信誓旦旦地說:“國藩奉命以來,日夜悚惕,自度才能淺薄,不足謀事。惟有'不要錢','不怕死'六字時時自矢,以質鬼神,以對君父,即藉以號召吾鄉之豪傑。” 既然對家鄉父老發下了“不愛錢”的誓言,曾國藩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在從軍不久,就大筆寄錢回家,折損清名,貽人口實。曾國藩在家信中也是這樣坦承的:“餘在外未付銀寄家,實因初出之時,默立此誓,又於發州縣信中,以不要錢、不怕死六字,明不欲自欺之志。”

當然,發誓在軍中“不要錢”,並不只是為了保持個人的清名,更重要的原因是曾國藩深知廉潔對戰鬥力之重要。只有立定“不要錢、不怕死”之志向,才能組織起一支真正有戰鬥力的隊伍。 因此,在以身作則的同時,他對軍中廉政建議抓得很緊。他反復告誡軍官們說:“欲服軍心,必須尚廉介。”他對下屬們反複申說:“兵勇心目之中專從銀錢上著意,如營官於銀錢上不苟,則兵勇畏而且服;若銀錢苟且,則兵勇心中不服,口中譏議,不特扣減口糧、截曠而後議之也。” 湘軍建立之初,曾國藩對各營開支細項皆要逐項審查,後期因事務繁雜,軍隊擴充太快難以做到,但對發現貪污中飽私囊的行為嚴懲不貸,從不姑息。副將楊復成、彭得勝因剋扣軍餉,曾國藩上奏朝廷“正法”處之。

曾國藩的湘軍風氣,因此與眾不同。 咸豐十一年七八月,後來成為曾國藩幕僚的趙烈文第一次來到湘軍東流大營中,看到湘軍軍營風貌與他地迥然不同。 當時全中國的軍隊當中,主帥穿著破舊衣衫,軍官們穿著都如農民,來了客人來不及備飯的,僅曾國藩的湘軍一家。因此趙烈文才感動到“可為流涕”的地步。雖然採用厚餉高薪政策,但和低薪制的國家正規軍比起來,湘軍耗用的軍餉數卻是很低的。道光三十年至咸豐三年春,清廷用綠營兵九萬七千七百餘,費時二年多,用餉即二千五百一十萬餘兩。而曾國藩的湘軍,從咸豐三年起到同治三年止,前後十二年,人數由初起一萬七千人增至後來的十二萬人,也僅花二千九百萬兩左右。由此可見湘軍整體上的軍事效率和節約程度。

在曾國藩的帶領下,湘軍建立起了廉潔儉樸的軍風。湘軍高級將領,大多數都是廉者。胡林翼就說,湘軍主要將領都不像其他軍隊那樣貪污軍餉:“滌師清節冠時,凡湘人如羅山、迪庵、厚庵、璞山、蔭渠均不以軍餉自肥。”他又說,不光高級軍官如此,即使中層和底層小軍官,也都保持著正派作風,這正是湘軍戰鬥力的源泉:“楚軍之地皖北者,如公(李續宜),如厚庵,雪芹,固不待言,天下之人均信之,且深信之矣。即近日小統,如成,如梁,如蕭,如吳,如餘,均非貪士,勇額不虛,臨事亦不怯。如此正派風氣,天下之賊何患不平,餉又何患不集哉。” 確實,除了胡林翼這封信外,關於湘軍將領的清廉作風,還有許多資料可為證明。 李續賓兄弟“皆以清潔自矢,廉俸薪資,悉供軍用,家無長物,環堵蕭然”。

費行簡在《近代名人小傳》中記載,楊岳斌“仁厚敦篤,寡言語,治水師十餘年……既歸,家僅中產,怡然奉親。初起末弁,晚漸通文學,能詩。江寧捷後還鄉口號曰:'借問歸來何所有,半帆明月半帆風。'時諸將多擁厚資歸,蓋以此自明也”。 彭玉麟更以“三不要”廣為人知:不要官、不要財、不要命。他一生辭官六次,自奉甚儉,平日布衣蔬食,把本來應該納入私囊的銀大筆捐出,用於公用及慈善事業。現在衡陽城內的船山書院就是他一手捐建的。 湘軍上下的這種清廉之風,當然源自曾國藩這個“始作俑者”。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