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思想大師們

第81章 逸事

姜丹書《弘一律師小傳》記載,李叔同曾言其出生時,曾有喜鵲銜松枝人室的瑞兆。弘一法師圓寂後,有刊物報導,那被喜鵲銜來的松枝一直由李保存著,直到圓寂之時,還懸掛於禪榻旁之壁上。但李家後人卻否認了喜鵲銜枝的說法,稱禪房所掛為龍眼樹枝,是法師用來掛帽子的。 李叔同年少時喜歡貓,姜丹書在《追憶大師》中寫道:“上人少時,甚喜貓,故畜之頗多。在東京留學時,曾發一家電,問貓安否。” 李叔同曾為名妓李蘋香的傳記作序,他認為,樂籍不但是近代文明發達的表現,而且是其動因之一:“樂籍之進步與文明之發達,關係綦切,故考其文明之程度,觀於樂籍可知也。”“遊其間者,精神豁爽,體務活潑,開思想之靈竅,闢腦絲之智府。”

李叔同溫柔高雅,舉手投足間有奪人心魄的寶相,豐子愷對他極為崇拜。夏丏尊說:“子愷被李叔同迷住了!” 豐子愷回憶:“有一次正在範奏的時候,有一個同學放一個屁,沒有聲音,卻是很臭。鋼琴,李先生及十數個同學全部沉浸在亞莫尼亞氣體中。同學大都掩鼻或發出討厭的聲音。李先生眉頭一皺,自管自彈琴(我想他一定屏息著)。彈到後來,亞莫尼亞氣散光了,他的眉頭方才舒展。散課以後,同學還未出門,李先生又鄭重地宣告:'大家等一等去,還有一句話。'大家又肅立了。李先生又用輕而嚴肅的聲音和氣地說:'以後放屁,到門外去,不要放在室內。'接著又一鞠躬,表示叫我們出去。同學都忍著笑,一出門來,大家快跑,跑到遠處去大笑一頓。”

李鴻梁回憶,一次,幾個同學找到日籍教師本田利實,要求他給每人寫一幅書法屏條。不料本田的文具不完備,大家便建議到李叔同的寫字間裡去寫,本田連說不好。後來有人說李出去了,本田這才答應,還專門安排人負責望風,在扶梯上、走廓上、房門口,都安排了人,並一再囑咐,李叔同回來須立刻通知他。學生們說:“李先生決不會因此發惱的。”但本田說:“在李先生面前是不可以隨便的。李先生的道德文章固然不必說,連日本話也說得那樣漂亮,真了不起!”等到字寫好了,有人騙他說:“李先生來了。”本田嚇得狼狽逃回自己房間裡去了。學生們不禁大笑起來。 李叔同三十歲時曾治一印,曾自己為“翁”,他圓寂後,姚鵷雛作詩挽之,中有“海角驚初見,堂堂三十翁”之句。

李叔同曾同時備步履四雙,有人問何故,答曰:一禮佛著,一閒時著,一外出著,一如廁著。 1918年秋,李叔同出家後,將其收藏的十多種中日兒童玩具(有泥馬、竹龍、廣東泥鴨、無錫大阿福、布老虎、日本的泥偶人和維納斯石膏像等)贈給知交陳師曾(衡恪)留作紀念。次年,陳師曾將這些贈品畫成一條幅,題為“息齋玩具圖”,掛於室內。此圖“將諸物佈置滿幅,色彩明麗(惟維納斯石豪像用水墨),題跋的大意是:友人李叔同去歲出家杭州,以平日所愛玩之物,分贈紀念,因圖其形象。'上天下地,同此賞愛者,有幾人哉!'”可惜的是,陳的畫幅和李的舊物,都在文革中毀失了。 弘一法師常抄寫《地藏經》或地藏懺儀,以此功德,迴向亡母。每晚就寢之時,他也常持地藏菩薩的名號入睡。 l926年,他到杭州附近的某寺掛單,一夜有強盜持刀杖人寺搶劫,寺僧無一倖免,惟法師所居之室未經搜檢,強盜用力撬門,終不能開,欲從窗人,屢擊玻璃,竟不能破,歷一小時許,精疲力竭。時天色將曉,強盜只能悻悻而去。弘一法師當夜照例持地藏菩薩名入睡,竟不知夜間之事。第二天,寺中僧人稱奇相告,才得知曉。他認為正是得於地藏菩薩的護佑之力。這更堅定了他對地藏菩薩的信仰,弘一曾言:“自惟剃度以來,至心皈依地藏菩薩……受恩最厚。”在駐錫慶福寺的近10年時間裡,弘一法師對地藏菩薩的承事供養,從未間斷過。

李鴻梁則記載,弘一法師曾談及:他某次住鄉間某寺時,強盜來寺中搶劫,一人從他居住的房間窗戶用電筒向內照射,當時他躺在床上,忽然覺得桌上鬧鐘停止不走了。強盜並沒有發現他,不久便離去了。等強盜離去後,鬧鐘又開始走動了。 弘一聽說上海有一處講經念佛的超塵精舍,便到處尋找,結果他發現,精舍竟然就在他當年居上海時所住的城南草堂內。弘一法師感慨:“真是奇緣!那時我真有無窮的感觸啊。” 豐子愷曾請弘一法師給自己的居所起名,弘一讓他在小紙片上寫下自己喜歡又能互相搭配的字,然後將紙片搓成團,放在佛像的供桌上抓鬮,抓到什麼就是什麼。豐子愷連著兩次抓到“緣”字,於是他的居室便定名“緣緣堂”。法師當即為他寫了橫額,以後豐無論遷居何處,此橫額掛都掛在他的居室內。

亦幻法師回憶,弘一法師在白湖時,靜權法師、炳瑞長老、靜安長老等人均在,“諸位法師圍坐在一桌吃飯,因為是罕遇,反把空氣變得太嚴肅了。胃口一點都勿開,沒有把菜吃完就散席。我統計這次的聚餐,說話只有寥寥兩三個請字,但相互合掌致敬之動作,倒有數十次之多呢。故我無以名之,曾名之為'寂寞的午餐'”。 弘一法師知醫理,生病後便找出舊時珍藏的藥服下,並且斷食一日,減食數日,病就痊癒了。 弘一法師自號晚晴老人,著有《晚晴集》,書齋亦命名為“晚晴山房”,皆因愛李商隱詩,取自“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之句。 少年黃永玉曾有幸結識弘一法師。當時未滿17歲的黃永玉在福建一座山廟前盛開著的玉蘭樹上摘花,有個老和尚在樹下問他:

“噯!你摘花幹什麼呀?” “老子高興,要摘就摘!” “你瞧,它在樹上長得好好的……” “老子摘下來也是長得好好的!” “你已經來了兩次了。” “是的,老子還要來第三次。” “你下來,小心點,聽你講話不像是泉州人。” 黃永玉口咬花枝,跳下樹來,老和尚邀請他到屋裡坐坐,這個老和尚就是弘一法師。 屋內很簡陋,弘一笑著問道:“平常你都乾什麼呢?……”黃答道:“老子畫畫,唔!還會別的,會唱歌,會打拳,會寫詩,還會演戲,唱京戲,噯!還會打槍,打豺狗、野豬、野雞……”於是二人聊了起來,談美術知識、拉斐爾、達芬奇、米開朗基羅……知道弘一的身份後,黃永玉向法師求字。法師答應了,讓他四天后來取。一周後,回到泉州的黃才得知,弘一法師圓寂了,給他留下了一幅書法條幅:“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世人得離苦。”黃永玉在廟中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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