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思想大師們

第18章 為學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的上下卷分別於1931年、1934年寫成,是中國人自己寫的第一部完整的現代意義的中國哲學史,由美國人D·卜德(Derk Bodde)翻譯為英文。卜德在《馮友蘭與西方》一文中說此書一直是世界各大學學習中國哲學的通用教材。此書出版以前,國內關於中國哲學史的書只有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卷一部。學術界的反應是關注和讚賞《中國哲學史》與《中國哲學史大綱》的不同之處。學術界高層人物的反應是迅捷而熱烈的。該書上卷剛剛出版,清華大學就把它列為《清華大學叢書》。進入這套叢書要經過非常嚴格的審查,審查者都是當時學術界的泰斗級人物。馮友蘭的這部書主審查人是陳寅恪和金岳霖。 1946年馮友蘭訪問美國的時候,用英文寫過一部《中國哲學小史》,後由塗又光翻譯為中文出版,定名為。

20世紀60年代,馮友蘭試圖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重寫中國哲學史,書名也叫《中國哲學史新編》,出版了前兩冊。這兩冊書,不免帶有那個年代的強烈的特點,後來被馮友蘭完全拋棄。 晚年,馮友蘭先生重新建構自己的哲學體系。作為一位年過80的垂垂老者,他的記憶依然清晰。據他最後的博士生回憶,馮先生視力有障礙後,全靠記憶指導學生協助自己編書,需要引用什麼資料,他憑記憶讓助手去某處查某一部分,然後由助手念給他聽,由他決定取捨。一般他所要查找的資料,與他所說出的書籍出處竟然無大出入。對此他自己卻說:“我現在好像'反芻',把吃過的東西再咀嚼一遍,也增加不了什麼材料。所以後面幾卷分量不大,每本都寫得簡短,把要說的話說完就行了,不像有的愈修改愈多。”

進入80年代,馮友蘭終於可以斬斷名韁利鎖,發揮自己對中國哲學的看法,寫出自己的《中國哲學史新編》了。馮友蘭晚年堅持著一口真氣筆耕《新編》,完全是一種信仰的支撐:“不依傍別人,只寫我自己”。 年過90之後,雖然馮友蘭每天仍從9點鐘開始工作,但由於行動不便,處理生活費時,後來便堅持上午不喝水,以免上廁所。最後一兩年,在宗璞夫婦的陪護下,馮先生更是頻繁地來往於家庭與醫院之間。 1990年初,馮友蘭躺在病床上,慈祥地望著床前的女兒,低聲傾訴:“莊子說過,生為附贅懸疣,死為決疣潰癰;孔子說過,朝聞道,夕死可也;張橫渠又說,生,吾順事,沒,吾寧也。我現在是事情沒有做完,所以還要治病。等書寫完了,再生病就不必治了。”馮先生在此所表述的,大概就是他在以往著述中多次推崇的“明於生死之道”的人生境界。 1990年7月,馮先生的《中國哲學史新編》最後一冊殺青,同年11月,在他95周歲生日到來之前幾日,他默默地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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