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文學大師們

第42章 赤膽

張恨水說:“'九·一八'國難來了,舉國惶惶。我自己也想到,我應該做些什麼呢?我是個書生,是個沒有權的新聞記者。'百無一用是書生',惟有這個時代,表現得最明白。想來想去,各人站在各人的崗位上,盡其所能為罷,也就只有如此聊報國家於萬一而已。因之,自《太平花》改作起,我開始寫抗戰小說。” 張恨水用了兩個月時間,寫完了《彎弓集》,他在自序中痛陳“寇氛日深,民無死所”,深感“心如火焚”,接著他說明寫《彎弓集》的本意:“今國難臨頭,必興語言,喚醒國人”。為早日與讀者見面,《彎弓集》由張恨水自費出版,這也是張一生出版的所有作品中唯一一次自掏腰包。 東北淪陷後,張恨水痛感國土淪喪,他呼籲開發西北,作為抗日的基地。 1934年5月,張恨水帶著一名工友前往西北考察。張一共考察了20多個縣。在考察中,他親眼目睹了當時西北的生活:深秋里渾身上下只穿羊毛氈背心的孩子;剛泡的茶几分鐘後便沉澱出一分厚的細泥;全家找不到一片木頭;沒有被子只能將沙子燒熱了當被子,隆德縣的縣長告訴他,一些很小的孩子在干沙裡被烤死;18歲的大姑娘沒有褲子穿,只能圍著沙草過冬……張親眼目睹,一個人快要餓死,有人把食物給他,但被其他人阻止,因為這點食物已經救不了他,只能延長他的痛苦。所以,在1934年之後,張恨水更加關注現實,接連寫了《燕歸來》、《小西天》等愛國作品。

由於張恨水積極宣傳抗日,上了日寇的黑名單,日寇還曾向當時在北平的張學良提出抗議。張被迫於1935年秋天離開了他視為第二故鄉的北平,他曾有詩述及此事:“十年豪放居河朔,一夕流離散舊家。” 1937年8月15日,日軍飛機空襲南京,南京城陷入恐慌,人們開始逃難,報紙銷量驟然下降,張恨水堅持將《南京人報》辦下去,報社同仁主動表示,為了抗日,只要幾個錢維持生活,工薪全不要了。那時張家已搬到南京郊區上新河,張每日下午到報館辦公,一直到次日太陽東昇,才下班回家,到家倒頭就睡,醒來之後又匆匆進城。從上新河到城區要步行十幾里,每每行到半路,空襲警報就響起,張只能趴在田坎下,或是掩伏在大樹下。一待警報解除,他立即奔向報館,馬上著手當天的稿件。最困難的是籌措報社當天的開支,因為銀行提款有限制,每日只能取幾十元,他只有四處告貸。即使如此,在他的堅持下,《南京人報》一直堅持到南京淪陷前4天方才停刊。

南京淪陷後,張恨水一家返回安徽潛山。當時有許多潛山青年希望回到大別山,組織抗日游擊隊。 43歲的張亦決定加入,他以自己的名義寫下一篇呈文,交給國民政府的第六部,表明他們不要資金,也不要槍彈,只是希望政府能承認這支隊伍是合法組織。呈文遞上去,卻如石沉大海。張恨水的兩名孿生弟弟牧野、樸野等不及,便自行組織了一支游擊隊。就在他們士氣高漲、四處打擊日軍之時,卻被認定為非法組織,遭到國民黨軍隊的圍剿。樸野逃走,牧野被俘,張恨水四處託人,才將弟弟救出。 張恨水對此極為氣憤,入川後,他立即寫了長篇小說《瘋狂》,表達自己的憤慨。但由於國民黨政府的壓制,張不便暢所欲言,寫完時發現已不是初衷,淪為一部失敗之作。之後,張恨水又根據三弟的事蹟,寫了小說《巷戰之夜》。

張恨水住在重慶南溫泉的三間茅寮,四壁是竹片糊泥,上蓋茅草,用手拍牆壁,全屋顫抖不已;大風一起,茅草隨風而去;一下大雨,屋內便下起小雨,這時一家人馬上用各種器皿接漏,屋內一片淙淙錚錚。張恨水笑言:“一室之內,雅樂齊鳴。”他為茅寮取名“北望齋”,取自陸游詩句“北望中原淚滿襟”。 張恨水的《熱血之花》是迄今我國發現的最早的抗日小說,《大江東去》是第一部描寫南京大屠殺中日軍所犯暴行的中國作品,則是第一部直接描寫國民黨正面戰場——常德保衛戰的長篇小說。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政府向一千多人頒發了“抗戰勝利”勳章,張恨水也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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