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文學大師們

第6章 介直

林父富有正義感。一次,他遇到一個稅吏向一個賣柴的窮人收取高額的稅便上前干涉,與稅吏發生爭執,二人惡語相向,幾乎打起來,最後林父說要告到縣里去,稅吏才被迫減低稅款。林語堂受父親的影響,亦不向惡勢力低頭,他說自己“永遠不騎牆而坐”,“不知道怎麼趨時尚,看風頭”。 林語堂說:“我從未有寫過一行討當局喜歡或是求當局愛慕的文章。我也從來沒說過討哪個人喜歡的話;連那個想法也壓根兒沒有。” 白璧德和施伯因幹(JE Springarn)派關於文學批評的主張正好相反,一次,林語堂為施氏辯護,與老師白璧德爭論起來。廖翠鳳聽說後,非常擔心,皺著眉頭對林說:“啊唷,小心點唷!” 1924年,林語堂加入語絲社,他選擇《語絲》而不是同為歐美留學回來的胡適等人的《現代評論》,是因為“喜歡《語絲》之放逸,乃天性使然”,而胡適那一派是士大夫派,是能寫政論文章、能做官的人。

詩人泰戈爾訪華,受到中國文壇的熱烈追捧,也受到一些人的激烈抨擊。林語堂卻說:“我覺得泰戈爾於我的精神生活毫無關係,不曾覺得他有什麼意味,他帶給我何等的衝動。”他還批評泰戈爾作為一位亡國詩人,不僅不公開批判滅其國家的英國政府,反而“格外受亡其國之優待”。 1925年底,“首都革命”爆發,林語堂和群眾一起,拿著棍子、石頭等簡單防禦工具,與警察展開了肉搏戰。林早年苦練的棒球技術發揮了威力,他投起石頭來,又準又狠。圍觀的群眾不斷叫好,源源不斷地給他補充“彈藥”。搏鬥中,林的眉頭被擊中,鮮血直往外冒,周圍的人勸他回家休息,林堅決不肯。廖翠鳳看見林語堂滿身是血地回來了,很是心疼,她不許林再上街。可她剛懷上了第二胎,行動不便,一不留神,林又偷偷地帶了一袋石頭出門了。以後,只要一提起“用旗竿和磚石與警察相鬥”的經歷,林語堂就會眉飛色舞地講起來,言詞之間,滿是驕傲和自豪。

“五卅”慘案後,林語堂上了軍方的黑名單。廖翠鳳生完次女回到家中,居然發現林還在案桌上寫要命的文章。接著,她又在閣樓上發現了一個自製的繩梯,奮筆疾書的林頭都沒抬地說,那是必要時用來跳牆逃走的。廖翠鳳急了:“要走大家走!我一手抱一個(孩子),一手拖一個(孩子),怎麼跳牆!” 1927年,林語堂被陳友仁所感動,到漢口的革命政府擔任外交部秘書長,地位僅次於部長陳友仁,但半年後林即離開了武漢。這六個月,是林語堂一生中惟一的官場生涯。他說:世界上只有兩種動物,一是管自己的事的,一是管人家的事的。前者屬於吃植物的,如牛羊及思想的人是;後者屬於肉食者,如鷹虎及行動的人是。林自認為是“吃植物的”,於是決定再不做政治家。他曾言:“對我自己而言,順乎本性,就是身在天堂。”

林語堂說,如果讓他去當市長,今天上台,必定也在今天下台。林憎恨小政客,他說:“我不能容忍小政客的那副尊容。在一個機構裡有這種人,我是無法與他們鬥下去,我一定先開溜。” 《人世間》停刊,林語堂又創辦雜誌《西北風》。他說:“用西北風並無甚麼深意,淺一些說,我們認為西北風的尖銳,能使人興奮;不若東南風,使人感到軟綿綿的。” 林語堂在美國留學期間受過胡適的資助。後來胡適任民權同盟北平分會的會長,撰文反對“釋放一切政治犯”的主張。林語堂認為他違背了民權同盟的章程,不顧與胡適的私人交情,堅決贊成將他開除出會。 晚年,林語堂選擇到推行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台灣定居,蔣介石對他禮遇有加,宋美齡在林語堂夫婦八十雙壽時,寫文章讚譽林是一位“十足完美的文明人”,但他始終不願入仕途,婉辭考試院副院長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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