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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的另一面 西德尼·谢尔顿 5307 2018-03-16
回家真是太好了。理查德長大了,他已經初中畢業,打算上高中了。這趟回家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娜塔莉和奧托還是戰爭不斷,只不過夾在他倆中間的人現在已經換成了理查德。 我跟娜塔莉和奧托談了這件事,不過他倆積怨太深,停戰是不可能了。他們兩人就是不適合對方。 我想,是時候帶理查德去好萊塢了。我和本賺來的錢足夠養活我們兄弟兩個了。 我問理查德:“你願意跟我去好萊塢嗎?” 他盯著我:“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興奮地尖叫起來,我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一周之後,理查德住進了格蕾絲的寄宿公寓。我把他介紹給了大家,頭一次看見他那麼開心的樣子。我這才意識到,以前我們兄弟之間的思念是多麼深切啊。

我和理查德離開芝加哥三個月之後,娜塔莉和奧托離婚了。我的感覺很複雜,不過仔細想想,這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有天清晨,我接到一個電話。 “西德尼嗎?” “是我。” “嗨,老兄,我是鮑勃·拉塞爾。” 我才不是你老兄呢,而且我壓根兒就不認識什麼鮑勃·拉塞爾。八成是搞推銷的。 “對不起,”我說,“我沒時間……” “你真應該跟馬克斯·里奇合作的。” 我一下子呆住了。這事有誰曉得啊?然後我馬上想起來了,“西德尼·羅森塔爾!” “是鮑勃·拉塞爾。”他糾正道。 “我打算來好萊塢看你。” “太好了!” 一周後,鮑勃·拉塞爾住進了格蕾絲公寓裡的最後一個空房間。能再見到他真是太好了。他還跟以前一樣意氣風發。

“你還寫歌嗎?”我問他。 “當然。你真不應該放棄的。”他責怪道。
愛好交際的理查德在好萊塢上層廣交朋友。他有時候會帶朋友到格蕾絲的公寓來,有時候也會應邀去別人家串門。 有天晚上,我們應邀去參加一個晚宴。出發之前,我去沖澡。伸手拿香皂的時候,腰椎間盤忽然突出,我倒在地上,痛苦萬狀。我臥床休息了三天,心裡明白,不管我接受與否,這個毛病都將伴我度過此生。 有天晚上,娜塔莉打電話過來,“親愛的,有件事兒要通知你。我結婚了。” 我為她歡欣鼓舞,希望這次她能得到應有的寵愛。 “他是誰?我認識嗎?” “他叫馬丁·李博,是開玩具廠的,人很豪爽。” “聽著很不錯哦。”我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呢?”

“我們會去看你們的。”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理查德,他跟我一樣興奮。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我們又接到了奧託的電話:“西德尼,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一聲,我結婚了。” “哦?”這可真是個意外的消息,“我認識她嗎?” “你不認識。她叫安·柯蒂斯,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嗯,我真是為你高興,奧托。希望你們幸福。” “肯定會幸福的。” 我倒覺得這沒準兒。
鮑勃·拉塞爾的到來讓我感覺像是跟家人重逢一樣。 他帶來了最近寫的一首歌。 “是一首感傷的戀歌。”鮑勃說。 “聽聽你有何高見。” 我在鋼琴上彈了一遍,說道:“很美。”我忽然計上心頭,“週日有位歌手要在東區一傢俱樂部開首唱會。我打賭她肯定願意唱這首歌。我拿去給她瞧瞧,你意下如何?”

“請便。” 第二天,我去了那傢俱樂部,那位歌手正在排練,我把鮑勃的歌拿給她過目。 “我很喜歡。”她說。 “我付你五十美元。” “成交。” 我把錢交給鮑勃,他非常高興,“謝謝你,現在我也是專業人士了。”
好萊塢每天都有些小風小浪,而在歐洲,一場真正的風暴正在醞釀。這場風暴始於1939年,德國和蘇聯侵略了波蘭,英國、法國、澳大利亞隨後便對德宣戰。 1940年,意大利與德國結盟,共有十二個歐洲國家進入了戰爭狀態。美國宣布保持中立,不過這樣的狀態沒能持續多久。 1941年12月7日,日本突襲珍珠港,第二天,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對日宣戰。 羅斯福宣布參戰後一個小時,米高梅公司主管路易斯.B.邁爾受公司總裁尼古拉斯·肖恩克之託召集了高級製片及導演會議。大家到齊之後,邁爾神色肅穆地說道:“昨天的珍珠港事件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我們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奮起反擊。”他環視屋子。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會跟我一樣,支持我們那位了不起的總裁——尼古拉斯.M.肖恩克。”


本、鮑勃和我都在適合從軍的年齡,也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徵召入伍了。 本說:“新澤西迪克斯堡有一支戰訓電影製作部隊。我打算去試試。” 第二天他就去主動請纓,部隊很高興地接納了他。一周之後,他就啟程東去了。 “你有什麼打算呢?”我問鮑勃。 “我還不知道呢。我有哮喘症,部隊不會要我的。我打算回紐約看看能做什麼。你呢?” “我想去參加空軍特種部隊。” 1942年10月26日,我提交了加入空軍特種部隊的申請。 要想申請成功,必須有三位知名人士的推薦信。我並不認識什麼知名人士,於是寫信給那些國會議員,說我決意為國效力,需要他們的幫助。兩個月之後,我終於如願弄到了三封推薦信。 下一步就是去洛杉磯市中心的聯邦政府大樓參加筆試。屋裡一共有大約兩百名考生。考試時間四個小時,包括邏輯、詞彙、數學和常識幾個部分。


數學部分可把我給難住了。因為轉學太過頻繁,我幾乎沒有什麼數學基礎。這個部分大多數的題我都沒答上,心想自己肯定是通不過了。 三天后,我收到了參加空軍特種部隊體檢的通知。我居然通過了筆試,這可真是大出意料。後來我才知道,通過那次筆試的人只有三十個。 我去城外一家兵工廠參加體檢,心裡充滿了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順利過關。 檢查結束之後,醫生問道:“你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先生。”我忽然想到自己有椎間盤突出的毛病,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要緊的事情,“我……” “什麼問題?” 我意識到事情現在有點玄了,“我是有一個問題,先生,不過無關緊要。我有椎間盤突出的毛病,不過……”

他在我的表格上寫下“椎間盤突出”的字樣,然後拿起一個橡皮圖章,上頭用紅色的字寫著“不合格”。 “等一下!”我說。 他抬頭看著我,“哦?” 我不能讓任何事情成為絆腳石。 “那個椎間盤後來再沒有脫落過,已經全好了。我甚至都記不起上次發作的時間了。我跟您提起它,不過是因為以前犯過這個毛病而已。”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不過我知道,如果他在我的表格上敲了紅章,我就完了。我不停地說啊說啊,最後他終於放下了圖章。 “那好吧,既然你確信……” 我用最最誠摯的聲音說道:“我完全確信,先生。” “很好。” 我入選啦!現在就剩視力檢查了,這個當然不成問題。 他們打發我去了另一間辦公室,有人給了我兩張索引卡,每張上面都有一位驗光師的名字,我可以到其中一位那裡去接受視力檢查。

“拿上卡片去找一位大夫,”工作人員告訴我,“通過了的話,就讓他簽字確認,然後再拿回這裡來。” 我回到格蕾絲的公寓,告訴理查德一切順利。照現在的情形,我很快就能去空軍特種部隊了。 想到我就要離他而去,理查德覺得很恐慌,“那以後這裡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格蕾絲會照顧你的。”我安慰他說,“媽媽和馬丁也很快就要來了。再有,這場仗打不了太久的。” 預言家西德尼。 第二天早上,我去見了弗雷德·瑟夫爾醫生,第一張卡片上寫著他的名字。他的接待室裡擠滿了等候視力檢測的傢伙。我等了一個小時。最後有人帶我去了醫生的診室。 “坐下吧。”他看看我遞過去的卡片,點了點頭,“嗯,飛行員?” “是的,先生。”

“好吧,我們來看看你有沒有他們要求的二十/二十的視力。” 他帶我走進一間小房間,牆上掛著一張巨大的視力檢查表。瑟夫爾醫生把屋裡的燈關上了。 “從上往下念。” 先前幾行都很容易,最後兩行就不行了。我一個字母都看不清。不過,能到這個程度肯定就沒問題了。 燈光重新亮起。 醫生正在往卡片上寫字。 我成功了! “把這個交給前台吧。”他說。 “謝謝醫生。” 我邊往外走邊看了看卡片。卡片上寫著我的名字,最下邊寫著“體檢不合格,視力缺陷”,還有個簽名“弗雷德·瑟夫爾醫生”。 我無法相信這一切,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什麼都阻擋不了我進入空軍特種部隊的決心。 我拿著卡片往診所外頭走。

前台接待員說:“先生,請把卡片給我。” 我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先生——” 我已經走出了門。 我還可以去另外一個醫生那裡。可是,怎麼才能確保通過他的檢測呢? 一小時後,我去了我的固定驗光師塞繆爾·彼得斯的診室,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他。 “視力要達到二十/二十。”他解釋說。 “你必須看清每一行字母。” “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我嗎?” 他思索片刻,“有的。” 他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副眼鏡,鏡片厚得就像玻璃瓶嘴。 “這是什麼?” “這就是能送你進空軍特種部隊的法寶。” “怎麼弄呢?” “去做視力檢測之前,你先戴一會兒這個。這個鏡片能夠阻止你看東西,而你的眼睛會努力擺脫它的限制。這一來,到你去做視力檢測的時候,你的視力就會比原先的好。” “太好了。”我說。我跟他握手,道了謝,隨後就離開了。 我跟第二位醫生——愛德華·蓋爾醫生——約的時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 我走進他診室所在大樓的大堂,找了張長椅坐下。我戴上那副厚厚的眼鏡,靜等奇效發生。 離預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的時候,我摘下眼鏡,來到蓋爾醫生的接待處。 “謝爾頓先生,”護士說,“醫生正等著給你檢查呢。” 我得意地笑了,“謝謝。” 我走進診室,把卡片交給蓋爾醫生。他看了一眼,說:“哦,空軍特種部隊?坐下吧。” 醫生關了燈,我眼前只剩了一張視力檢查表。 “開始吧,從最上面一行開始。” 有一個小問題。檢查表上的字母我一個都看不清楚。 他等了一陣,“你可以開始了。” 第一行那個字母也許是個很大的A,但又不是很確定。我只好賭一把了,“A。” “好,繼續。” 沒法繼續了。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我看不到……” 他盯著我,“下面那一行呢?” “我——我看不清。” “開玩笑吧?”他很生氣,“那幾行你都看不清?” “看不清,我……” “就這樣你還想去空軍特種部隊?做夢吧!”他拿過我的卡片,開始寫起了什麼。 眼看最後的機會就要離我而去。我大驚失色,開始語無倫次地說了起來。 “等等,”我說,“先不要寫。” 他抬頭吃驚地看著我。 “醫生,您不知道,我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合眼了。我一直在照顧我媽媽。我的眼睛累壞了,一直沒有恢復。我最喜歡的舅舅剛剛過世了。真是太糟糕了。您得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可是等我說完之後,他卻說道:“恐怕沒有辦法讓你……”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肯定聽出了我話語中的絕望,於是搖了搖頭,“好吧,我們明天再測一次,不過你這是在浪費……” “哦,謝謝你,”我趕忙說道,“我明天再來。” 我又狂奔到了我的驗光師的診室裡。 “我真得好好謝謝你。”我傷心地說道,然後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彼得斯醫生。 “那副眼鏡你戴了多久?”他問。 “二十,二十分鐘。” “只要戴十分鐘就夠了。” 現在他才告訴我。 “這事對我很重要,”我說,“我必須想辦法補救。” 他坐回到椅子上,想了一會兒。 “他讓你看表時,屋裡的燈熄了吧?” “熄了。” “好。” 他走進一間小儲藏室,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張視力檢查表。 “哦,太好了,”我說,“我可以把這個背下來,然後……” “不行。不同的視力表有不同的字母。” “那麼我該?……” “照我說的做,拿這張表來練習。你瞇著眼睛看字母,這樣能提高你的視力。好好練,練到你能看清最下面兩行字為止。屋裡都是黑的,你這麼做他也看不出來。” 我半信半疑,“你確定這樣……” “你自己決定好了。祝你好運。” 整個晚上,我都在練習瞇著眼睛看視力表。這樣做似乎有點兒效果,不過我還是不敢肯定到了蓋爾醫生那兒是否還管用。 第二天上午十點,我又去了蓋爾醫生的診室。他一看到我,就說:“我不明白我們幹嗎要自找麻煩,昨天……” “就讓我試試吧。” 他嘆了口氣,“那好吧。” 我們回到昨天那個房間裡。他把燈關上,“好了。開始吧。”我坐在椅子上,開始瞇著眼睛看視力表上的字母。彼得斯醫生說得沒錯,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那些字母。我看清了每一個字母,包括最下面那一行。屋裡重新亮起了燈光。 蓋爾醫生驚訝地看著我,“真是沒法相信。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他說。 “最後兩行有少數幾個字母你看錯了。你的視力是二十/二十二。看看空軍特種部隊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在表格上簽了字,然後遞給了我。 第二天上午,我去聯邦政府大樓找一位軍官報到。他看了看卡片,說:“二十/二十二。不賴呀,不過我們不能讓你去開戰鬥機,因為那個需要二十/二十的視力。” 我驚呆了,“您是說我不能……” “我告訴你要做什麼吧。你聽說過戰時特訓部隊嗎?” “沒有,長官。” “這是空軍一個新的分支,以前叫民航巡邏隊。戰時特訓部隊的人會訓練你駕駛飛往歐洲的運輸機,或者成為一名飛行教練。不過不飛戰鬥機。你願意去嗎?” “願意,先生。”我就是想成為一名空軍飛行員。 “你不會成為空軍的正式成員,所以得自己準備製服。你能拿到學員工資,也會有個住的地方。你接受嗎?” “接受,長官。” “你將在猶他州里奇菲爾德受訓。報到時間是下下個週一。”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納塔莉和丈夫一起來了洛杉磯,我和理查德終於見到了馬丁。他個子不高,身材壯實,灰髮,表情和善。我立馬喜歡上了他。我們大家一起吃了頓飯,我跟納塔莉和馬丁講了自己的近況。 “那麼說,你需要一套制服。”馬丁說。 “我們去買吧。” “你不用……” “我很樂意給你買衣服。” 我們的製服沒有什麼具體規定,馬丁便帶我去了一家海軍制服商店,買了一套剪裁精美的軍官服,還有一件飛行員皮夾克。我還買了一條白色圍巾圍在脖子上,這樣就更像是一名王牌飛行員了。 我準備好了要為美國的勝利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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