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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節珍貴藥方

曾國藩發跡史 汪衍振 3122 2018-03-16
二十幾日後,趙楫等一行十幾人姍姍而來。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公差而來,所以都穿著官服。為造聲勢,趙楫的轎前還特意豎了面“欽命四川典試”的旗幟,好不招搖! 到了驛館,趙楫先給曾國藩施禮道乏,然後曾國藩再向官階比自己大的趙楫施禮問安。不僅張知府覺著奇怪,連作陪的及同來的大小官員都很疑惑:著五品官服的曾國藩是這次鄉試的正主考官,著四品官服的趙楫反倒是副主考官,萬歲爺這是怎麼了? 隨後知府衙門禀告鄉試正、副主考官已到的公文,由驛站發往省城的總督衙門。 第二天,知府衙門派了一百名親兵,又為五位考官各備了一頂黃緞轎,代表皇命的意思,前面排了儀仗,加了開道鑼迴避牌,旗也打得耀眼。 五頂黃轎浩浩蕩盪地向成都進發。一行人逢州過縣,都有地方官員跪接跪送,食宿也安排得盡善盡美,讓人一絲毛病也挑不出。沿途百姓都湧上街頭,廝擠著看皇上差來的主考大人,一路的嘖嘖嘆羨聲。

一進成都,更讓人感覺出鄉試的重要來:四川總督寶興寶大人,一早便帶著布政使兼署按察使黃忠、提學使、各巡守道,及首府、首縣等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員,光綠呢藍呢的轎子,就排了長長一里地。又是焚香又是放炮,給死氣沉沉的成都加了點亮色。成都的百姓相擁著看,主要街道都站滿了人。 四川總督寶興親自來接鄉試主考官,這讓曾國藩、趙楫多少有點感激,從中也看出蜀人對這次鄉試的重視程度。 曾國藩一落轎,寶興就帶人問皇上安,然後是對拜,接著是鼓樂齊鳴,直鬧到接官廳。 寶興是由京師兵部驍騎參領的任上調到四川做總督的。驍騎參領是正三品武官,總督則是正從一品大員。雖然四川和山東一樣是簡省,簡就是小省,但總督因兼署巡撫,俸祿卻一絲也不比其他的省份短,年末光養廉銀就達一萬兩之多。寶興其人也確是旗人中較有魄力和膽識的人,到四川剛滿一年,便因政績突出,得到穆彰阿力荐,被升授協辦大學士,成了協揆①。曾國藩離京前,穆彰阿特意把曾國藩叫到府裡,對寶興大加讚揚了一番;而對四川布政使黃忠卻隻字未提。這就暗示曾國藩,寶興屬於穆黨體系。

進了大廳,由趙楫宣讀聖旨,寶興又是一陣跪拜,這才按品級落座。曾國藩、趙楫及幾名考官因為是皇差,自然坐上首,以下依次為:寶興、黃忠、長順、台莊坐在一處,各巡守道與首府、首縣及幾名候補道坐在一處。接官廳空前地熱鬧。 閒聊了一會兒,寶興便悄悄拉了一下曾國藩的手,用嘴努了努後面,兩個人就一起進了接官廳的後堂。獻茶畢,侍衛退出,寶興這才道:“翰林公沒進成都,穆中堂的信就已到了。 “中堂大人對曾翰林的學識人品讚譽備至,今日一見,果然與中堂大人信上說得一模一樣。聽京里來的人說,翰林公在洛陽被英桂誣陷,多虧聖上英明,本部堂真為翰林公捏一把汗呢!” 曾國藩笑道:“多謝寶大人掛懷。下官入蜀前,曾到穆中堂府邸向恩師辭行,中堂大人對寶大人也是讚不絕口,下官那時就想,皇上讓寶大人坐鎮蜀中,真乃川民之幸也!”

“言重了,言重了!”寶興一邊受用奉承話,一邊笑道,“以後還望翰林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曾國藩則話鋒一轉,問:“四川鄉試定的考期是九月初九日,現在已臨近考期,不知考棚是否完備?鄉試能否如期進行?” 寶興知道曾國藩不願談私事,於是笑道:“請主考大人放心,九月九日四川大考定能如期舉行。現在成都各會館,已住進一千名秀才了,預計今年參加考試的人數絕不會少於三千名。” “哦!”曾國藩也高興起來:“這麼多士子,比湖南多一倍呢,天府之國人傑地靈,果然名不虛傳!” 寶興道:“本部堂特意在府邸給曾翰林收拾了間客房,雖不典雅,倒也還乾淨,一會兒就讓侍衛把行李搬過去吧。本部堂請教起來也方便。”曾國藩忙道:“不敢勞動寶大人,接官廳就蠻好。”寶興正色道:“翰林公可不要錯怪了本部堂,這可是穆中堂信中特意關照的,說翰林公皮癬未癒,最受不得潮濕,加之又在洛陽大牢里關了十幾天,我怕主考大人這場二十幾天的鄉試挺不下來呢,誤了皇家的事,本部堂可擔當不起啊!”

曾國藩想了想:“下官還是住這裡吧,鄉試主考官不住接官廳,卻住進總督府,這要傳出去,有礙大人官聲啊!動問寶大人,蜀中可有好郎中?說起這身皮癬,不怕大人笑話,倒真把下官害苦了,尤其是春夏交替、夏秋交替時節,幾乎無一日不發作。在京師時,門房天天給下官撓背,幾乎成了日課,直到撓出血,才感覺舒暢一些。” 說到這,曾國藩重重地嘆一口氣。 寶興道:“翰林公無須多慮,明日我讓人把怡興堂的老掌櫃請來,讓他給診一診。怡興堂出的專治皮癬的膏藥,靈著呢。京師同仁堂都買他家的貨呢!” 曾國藩急忙拱手:“那就有勞寶大人了。”寶興站起身:“本部堂在總督衙門備了點薄酒素菜,為幾位上差接風洗塵,估計時辰到了,我們走吧。”兩個人就站起身,一前一後出了後堂。不大一會兒,眾人簇擁著曾國藩、寶興,步出接官廳,上百頂轎子緩緩朝總督衙門而來。

一頂小轎果然把一耄耋老者抬至接官廳,這便是已九十高齡的、成都最大的藥行怡興堂老掌櫃徐和徐老先生。見徐和被人攙了進來,曾國藩大受感動,急忙跨前一步攙扶,又親自斟了一杯茶奉上。 徐和落座後,顧不得喝茶,就急忙要為曾國藩驗看皮癬。曾國藩屏退其他人,這才脫掉內衣。曾國藩內衣一脫掉,展現在徐和麵前的是一副斑斑血蹟的身軀,胸和背部最重,有的已經在結痂,有的尚在滲血,只見斑點,不見濃水,與一般的皮癬大不相同。 徐和看了許久,嘆氣道:“翰林公著衣吧,老朽活了九十二歲,只聽祖上說過火蟒癬這一頑症,卻不曾親眼見過。現在想來,翰林公這身皮癬就是那火蟒癬了。老朽世代行醫賣藥,川中各大衙門所需藥品均由怡興堂供應。不瞞曾翰林,老朽說一句不知深淺的話,翰林公這身皮癬,怕是難以治癒的了。”說罷獨自搖頭嘆息,莫可奈何的樣子。

曾國藩一聽這話,霎時愣在那裡,腦海一片空白。許久,徐和才緩緩說道:“老朽所製的膏藥中,倒有一種很對火蟒癬的症,但也只起緩解作用,不能治愈。” 一聽這話,曾國藩緩過一口氣來,說:“能緩解,對晚生來說已是恩同再造了。不瞞老前輩,晚生進縣學前,為進一步求學上進,曾遊遍大江南北投師尋友,同時也訪問了無數藥行、名醫,但無一人敢下方開藥。晚生這些年,是咬著牙硬挺過來的,有幾次實在奇癢難耐,晚生就整夜地泡在鹽水里。看樣子,這身皮癬是真要被晚生帶進棺材裡去了!” 徐和站起身,很客氣地說道:“翰林公公務繁忙,老朽就不打擾了。我回去後就著人把膏藥送來。我再給翰林公抄一份方子,翰林公帶回京後就可自行配製了,只求翰林公不要把方子傳出去。我徐家幾代製藥,不曾外傳過一個方子,老朽這是首例,翰林公珍重。”

曾國藩感動得雙手抱拳:“老前輩如此義氣,讓晚生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只能說一聲謝謝了!”曾國藩攙著徐和,直送到轎前,這才深施一禮作別。 午後,怡興堂的藥房總管把二十貼膏藥送到,又遞給曾國藩一封信。曾國藩知道那一定是膏藥方子了,於是就拿出紋銀二十兩,封好送給管家,哪知管家卻把銀子推開了。 管家對曾國藩道:“老掌櫃特意交代,膏藥是送給大人的,曾大人先用用看,前胸後背各用一貼,七天后,膏藥自然乾結脫落,隨發作隨貼,沒有固定時候,到時候也不用揭它,隨它自然脫落。小的來時老掌櫃特意交代,曾翰林是京里的官,我家藥膏用上如有效果,就請大人動墨為怡興堂題一塊匾額,就算徐家世代的福了。” 曾國藩想都沒想便道:“老掌櫃如此義氣,不管這膏藥對不對症,本官也要為怡興堂題塊匾額。來人哪,筆墨侍候。”

門外的侍衛答應一聲,一會兒便把筆墨依次送過來。曾國藩提筆在手,一氣寫出三張“怡興堂”,字體古樸、凝重又不失雋秀。放下筆,曾國藩笑道:“轉告老掌櫃,隨他老人家挑一張用吧。獻醜了!” 管家歡天喜地地給曾國藩叩了一個頭道:“小的替老掌櫃謝過曾大人了。”管家走後,曾國藩馬上脫掉衣服先在前胸貼了一貼膏藥,又喚過一名當差的親兵,為他後背貼了一貼,這才拆開信封開始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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