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曾國藩發跡史

第4章 第四節拒絕送禮

曾國藩發跡史 汪衍振 2260 2018-03-16
曾國藩,乳名寬一,原名子城,字伯涵,號滌生,生於嘉慶十六年(公元1811年)十月十一日亥時。老家是湖南湘鄉荷葉塘都,世代務農,到他祖父曾星岡時略有薄產;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出生時,曾家已能僱起兩個長工了。 曾麟書三歲的時候,家中遭了一場大變故,因宅基地和湘鄉的一位大鄉紳鬧了場官司。因曾星岡不識字,又沒有如數遞上潤筆費,讓一位代寫訴狀的老秀才給捉弄了一把,有理的事硬讓他的生花妙筆給寫成了無理。星岡公到了縣衙才知道被人耍了,因訴狀不佔理,曾星岡自然敗訴。大鄉紳還當著曾星岡的面兒奚落他:“在湘鄉還有敢跟本老爺鬥的人?我的兩個兒子可都是秀才喲,哪個不知道?秀才,那可是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壘出來的喲。連秀才都供不起就想打官司?哼,真昏了頭了吧!”

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把原本活蹦亂跳的曾星岡一下子氣病在床上,半年才下地。 這場失敗的官司,耗去了曾家五十多兩銀子,加上被霸占去的宅基地,統共攏起來,恐怕得二百兩開外。二百兩銀子對曾家可不是個小數目。曾家元氣大傷,不久便辭退了一名長工。 兩年後,曾星岡力排眾議,把最後一名長工也辭掉,然後求人在長沙雇了名六十歲的老秀才,專教已到入學年齡的長子曾麟書習字。不為別的,只為爭口氣。自此以後,曾家自然也有了“子曰詩云”的琅琅讀書聲。只可惜曾麟書天生愚笨,那八股文字怎麼也寫不到花團錦簇,到了娶妻生子,仍然是名童生;等到曾國藩兄弟幾個出世直到入學年齡,曾麟書還不見有一絲的出息。 曾星岡就知道,指望兒子振興家族是不可能的了,就把主要精力花在幾個孫輩身上。專闢了一個書館,美其名曰“錫麒齋”,又花高價從長沙聘了私塾老手陳雁門,一名六十二歲的老秀才,手底下出息過兩個舉人門生。曾星岡一心巴望能從孫輩中出息個人來,而對兒子麟書,則從此不聞不問。

曾麟書自己也覺得臉上無光,更加勤奮地讀書寫字。一次次地進考場,進了十六次之多,還是不氣餒。到第十七次進場的時候,連學政大人都被感動了,於是給點了湘鄉縣縣首,總算進了縣學,成了秀才中的一位。儘管已是四十三歲的高齡秀才,也算給曾家老小和自己妻兒爭了一口氣。此後,每逢曾家有什麼大事小事,也敢往人前站了。 陳雁門的確是育人有方的私塾高手,儘管只在“錫麒齋”執了五年的教鞭便因年老體弱而歸籍養病,但經他手陸續舉薦的幾名私塾先生,確實都高出曾麟書許多,名氣也和陳雁門不相上下。這期間,曾麟書也被鄰都的大戶人家請去坐館,偶爾回家,也不敢過問兒子的學業。 名師果然出高徒。曾國藩二十三歲入縣學,旋入漣濱書院求學,又進岳麓書院深造,終於二十四歲中舉人,二十八歲中進士。跟父親曾麟書比,曾國藩在仕途上可謂一帆風順。

入秋後,京城氣溫陡降。路面上的熱氣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灰濛蒙的塵土和亂叮亂咬的蚊蟲。會館裡寄宿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一部分官員放了外任,另一部分官員因為升了職,也到外面單賃了屋來住。 住會館的翰林除曾國藩外,還有梅曾亮、胡林翼等人,他們分住在湖廣、四川等會館裡,人稱窮酸十翰林,這些人都是本分的農家子弟。稍富的算胡林翼,因為沒有合適的房屋可賃,暫於會館屈居,每晚也只是除了吃花酒就是叫局子。曾國藩與其他八人則絕少有這閒錢。 曾國藩這時正向翰林院編修、當時著名的書法家何紹基學習楷書,閒暇就和太常寺卿唐鑑、太僕寺少卿倭仁等探討義理之學,無非孔孟程朱。 這一天,翰林院收課早,加上各衙門都在鬧哄哄地籌商秋狝(秋天進山打獵)事宜。自從道光帝即位,年年秋季籌商秋狝,年年都因道光帝心痛銀子,而不得成行,所以一過偏晌,翰林們便就沒了約束,曾國藩就直接回會館。

等他回到會館時,一封宴席請帖已在他的案面上恭候多時了。翰林院侍讀學士,自己的頂頭上司趙楫,因老父來京看兒子,在老八王胡同的大菜館訂了幾桌酒席,誠邀翰林院的所有官員次日午後務必賞光。 一見這帖子,曾國藩的頭一下子就漲大了許多。 在做庶吉士的三年裡,曾國藩參加了上百次的生日及官員升遷宴席,為隨這樣的份子,湘鄉每年都要給他多寄上百兩的銀子去應酬。有時銀子匯不及時,他就從幾家會館開辦的錢莊里高息抬銀,待銀子到後,再歸還。如此周而復始,幾年下來,他不僅沒有往家寄過錢(他雖然不領俸祿,但每逢節慶的恩賞也有一些),倒是由家裡把成錠的銀子掏給了他。 這時候,曾國藩的賬上僅存銅板一百七十枚。會館是年前會賬,一年之內不用考慮吃飯問題。衣著在一年之內大抵可糊弄過去,不需額外破費。但他在琉璃廠張三豐古玩店相中的一函宋版萬曆年間陳懷軒的存仁堂刻本《鼎刻江湖歷覽杜騙新書》,如果不及時去取,不僅訂銀白交,一件愛物也要轉易他手。何況,去隨禮份子也沒聽說過誰拿銅板去應景。與其拿著銅板前往,不如不去,否則讓下人趕出來更難看。

再次向會館的錢莊借貸嗎?儘管居京的小官小吏大多數是這麼過來的,可曾國藩不願意。他此時雖拿七品官的俸祿,全年才三十三兩,但因家小均在湘鄉,沒有過大的開銷,一個人是完全夠用的。會館是既包三餐又包雜役的,一年下來,憑他節省的工夫,總還能擠出幾兩捎回湘鄉孝敬祖父母、父母,有時還能買上一兩本的宋版書收藏。曾國藩一個人的日子過得也算滋潤。 但是,一遇隨禮份子這樣的事情,他馬上便捉襟見肘。有心不去,有眼裡不顧上憲顏面、同僚情分之嫌;見帖就去,又隨不起禮份子。更有一點讓曾國藩不解,上憲大員們的宴席帖子都來得特別蹊蹺,像父親進京看兒子這種事,也值得滿天飛地發帖子嗎?人情人情,在人情願。 儘管趙楫是曾國藩的頂頭上司,但因曾國藩長相不雅,趙楫對這個下屬一直是心存反感,背地裡還給他起了個很難聽的諢號“吊死鬼”,是專指曾國藩的那雙吊梢眉、那對三角眼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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