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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六節捨得一身剮,就去天津說相聲

金聲金事 曹云金 2768 2018-03-16
時間最是無情,2007年忙忙碌碌,眨眼間就過去了,德云社依然在不斷壯大發展,甚至走出了北京,2008年應天津友人的邀約,德云社在天津的八一禮堂開了分社,1000多人的劇場,我幾乎每個禮拜都要去一次天津。 北京一向是德云社的基地,去天津開場無疑是一件大膽的行徑,正如我最早說的,天津乃曲藝之鄉,從小就耳濡目染的天津人對相聲要求極高,而且天津遍地都是相聲團隊,德云社去天津表演,很多人也是等著看笑話的:你在北京可以,因為北京的觀眾特別寬容,但在天津,可真不一定,天津的觀眾把自己都當作表演中的一份子來聽。 我敢說那陣德云社的演員對去天津都有些發怵,逢週五開始演出,一到週四就開始害怕,心裡不停念叨著:“這禮拜千萬別安排我去天津。”天津不是是個人就能去幹的,德云社除了我師父以外的演員在天津都被哄台過,包括何云偉在內,都吃過癟,目前只有師父和我沒有被哄過。

天津的要求很怪,對演員的素質要求特別高,有時候看你說的效果,有時候就看你賣不賣力氣。天津是曲藝之鄉,觀眾對相聲的鑑賞力也很高,包括早年間的老相聲演員都必須要經過天津觀眾的審核,才能成為名家。北京的觀眾相對還是比較寬厚的,很少有在台下張嘴的現象,說得不好也鼓掌鼓勵,給你機會。但是天津的觀眾,就是好與不好兩件事,你不好就要被哄下去,你只有說得好,他們才給你鼓掌,不管你資歷多老,不管你多有名,你說得不好,就有被哄下去的風險。只要你說得好,可他們的心,他們可能一下子就全面地認可你,而且以後的演出都護著你,是一種從心的保護。 2008年之前,2005年我就在天津演出過,天津觀眾很欺負人,他會和你開玩笑,他買票進來以後,他也是個演員,他不認為自己是觀眾,從他的角度就來講——我要告訴你,我也是個演員,你的表演我參與進去了。那年也是在天津演出,屋裡坐了大概有500來人,很小的一間屋子,我剛往台上一走,掌聲雷動,很爆棚,可到我走到話筒跟前,掌聲平息了之後,才一張口,就有個觀眾小聲嘀咕“下去吧,下去吧,下去吧”,聲音不大,可全場都聽得見,他其實沒有惡意,是逗我玩兒,但心裡也有桿秤,看你禁不禁逗,識不識逗。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當時什麼也沒說,直接打了個手勢:“得嘞,各位,我下了,拜拜嘍”,說完我扭頭就走。 “啊……”的一聲,四下里立刻就叫喚起來:“回來,回來。”一個勁兒地把我往回叫,我一下子就佔據了主動,回來正式開始說。相反,如果當時你“呃”,愣在那兒了,演不下去了,所有人都會響應那個人,一起跟著喊“下去吧”,一聲就能帶起一大片,只要他在台下看到你慌神兒了,那你就真的在台上站不住腳了。

八一禮堂我說了40多場,在天津已經積攢了很高的人氣,到了後期,德云社的相聲演員已經誰也不說去天津攢底了,只有我一個人去天津攢底,除了我師父以外,連何云偉、李菁也去不了,只有我能去。賣票的工作人員在場外不貼水牌子(節目單),觀眾看外面掛著的宣傳圖,以為有郭德綱的演出,其實是沒有的,我每禮拜都是頂著這樣的雷去演出。 觀眾以為有郭德綱,而實際沒有,帶著這樣的心裡落差看節目,必然會有鬧事兒的,我就得憑我自己的能力讓觀眾信服。我記得有一次最嚴重,剛一開場,觀眾就開始起哄,“下去吧,下去吧”,從第一個節目到第六個節目,哄場的聲音只強不弱,等到我一上場,台下卻安靜得不像話,天津的觀眾認識我,有了解我脾氣的,他們就不言聲。我鞠躬,一抬頭,頭一排有一個觀眾突然發難:“今兒有郭德綱嗎?”我眼對眼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回答:“沒有,抱歉,今天沒有郭德綱,我不知道是誰許給您的,但今天是我曹雲金攢底,郭德綱來不了了,您要想看他,還有機會,今兒,只有我,我是最後一個節目,郭德綱來不了,我替他給您道歉,今天這場,就只有我來伺候您各位了。”這位觀眾頓了一下,明顯氣勢下了半截,但依然不死心,脖子一橫,甩出一句話:“那沒勁,退票。”別的觀眾都不支聲,就靜靜地看著我,我也不慌,仍然不錯眼珠地看著那位觀眾,聲音比剛才又加了幾分力度:“誰退票?您是吧,一會兒您到後台,我給您退,還有退的沒有?”場子里頓時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我敢說這話,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得清楚我說完這話,會不會所有人跟他一塊喊“退票”,我說完了,沒有人跟托,這就是我的氣場。同樣的話,如果說你的專業素質沒有到達他們的滿意度,即使你在台上再橫,也會被哄下去。但我有膽量說那些話,我心裡明白我有那個氣場,話音落地,他心裡已經毛了,他根本不敢找我去退票,所以說光膽子大也不行,也得夠份兒,藝高人膽大,才是正理兒。

我在天津這個舞台,留下了很多回憶,辦了四場專場,千人的禮堂,靠我一個人賣滿,也是對我個人實力的考驗。我感謝天津觀眾對我的支持,也感謝追隨去天津捧場的那些北京觀眾,我再狂再能耐,沒有觀眾的支持,也是一文不名。 2008年我一直都在劇場堅持演出,北京、天津兩地奔波,期間受過一次傷,記憶猶新。也是在天津八一禮堂,一個意外的舞台事故,我記得是紀念我師爺侯耀文的一個專場,那天是一個群活,郭德綱、于謙、我、王玥波,四個人的群活。在舞台上,有個打鬧的場面,我一個側摔,摔得有點重,肋骨裂了。但當時自己也沒意識到,回了北京還繼續在小劇場演出,但是演出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自己非常難受,總是感覺胸腔隱隱作痛,那種疼不是一陣,是一直疼著,晚上睡覺都睡不好,一動就牽得心臟疼,我心說壞了,趕緊去醫院檢查,去的第一家醫院,給我的初步診斷,嚇了我一身冷汗。

“你這心臟,你有可能是帶狀皰疹。” “什麼是帶狀皰疹?” “就是俗稱的纏腰龍。” “那不是免疫力低下的人才會得的嗎?”我說,“我不可能吧?” “沒錯,你就是這個纏腰龍。” 我心裡不信,自己一直是身體還不錯的,怎麼可能就得帶狀皰疹了呢?累能把人累垮了嗎?趕緊又換了一家,還是給我確診的帶狀皰疹。我當時覺得麻煩了,怎麼就得了這病?這玩意疼起來能把人疼死,病急了還可能有更嚴重的後果。 我不敢掉以輕心了,最後託了朋友去301醫院看,醫生給我拍了片子,又仔細地查了又查,這才發現是我肋骨的裂痕和我的肺紋理重合了,很難分辨出來,所以前兩家給誤診了。肋骨裂了,沒法兒打石膏,只能靠休息靜養慢慢恢復。醫生本來建議我歇兩個月,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兩個月都算少的,醫生說得很嚴肅認真,如果我要是沒養好,還接著上台折騰,就有可能進一步惡化。無奈之下,我只得跟園子請假。可真說休息兩個月,又怎麼可能呢?一來我是閒不住,二來德云社三個園子,北京天津兩地開花,我也走不開。所以在家僅僅待了兩個星期,我就回歸舞台了。觀眾那邊兒也等得著急,滿論壇地開始找我,還發帖子問:“曹雲金怎麼沒參加演出啊?”我看著這些召喚,又自我感覺恢復得還行,跟著就復出了,還一口氣在天津又開了兩個專場,也是仗著年輕身體基礎好,這個確實是我比較自豪的,擱著別人誰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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